奧蘭情游 第十五章
    奧蘭情游--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民法第345條的三個條件,有一條終於實現了。

    說實話,儘管阿爾及利亞鐵路公司精心安排了這次旅遊,或許現在也該結束了。善始不一定善終,至少對達當脫旅遊團是這樣。

    離開特萊姆森城,車隊人數減少了一半。很多遊客希望在這個讓人流連忘返的城鎮再多停留幾天。公司代表德利瓦斯和其他的遊客留在了特萊姆森,達當脫先生和他同伴在嚮導摩克塔尼引導下,向西迪比爾阿貝斯前進。這天是5月21日黎明。

    還應交代一下,奧利安達爾先生也隨隊出發,急於趕回奧蘭。他的理由是要編寫一份對此次旅遊的學術報告,對此達當脫先生和其他人並不覺奇怪。因為他只用長筒望遠鏡觀測過星空位置,而其他儀器卻壓在箱子底下,從來沒有動用過。

    車隊只有兩輛馬車。第一輛坐著三位女士和德斯蘭戴先生,第二輛坐著奧利安達爾先生,厭倦騎騾子的阿卡托克,兩個為車隊服務的當地人,以及行李和食品。從特萊姆森城出發中途用一次午餐,天黑時抵達宿營地——拉莫西耶爾村莊。第二天由此出發,中午休息用午餐晚上8點到達目的地——西迪比爾阿貝斯。馬車旅遊到此結束,然後乘火車返回奧蘭。

    不用說達當脫先生和嚮導摩克塔尼仍然乘駱駝,他們的坐騎非常出色,無可指責,兩位巴黎人也對他們的馬匹無不滿之處。

    在特萊姆森和西迪比爾阿貝斯之間有一條國家級公路,這條公路在提雷拉特同另一條奧蘭到阿爾及爾的公路匯合。從特萊姆森到西迪比爾阿貝斯的距離為92公里,大約兩天能輕鬆趕到。

    車隊行進的這個地區與從賽義達到賽伯圖的南奧蘭地區顯得更加不同。森林少一些,不過有遼闊的耕地。法國移民區,以及縱橫交錯的河流。這些河流都流入圖利河和伊塞爾河。其中伊塞爾河是阿爾及利亞最長河流之一,也是一條經濟意義重大的河流,河流全長200公里,最後流入大海。在河流經過的地方有一條大峽谷,依靠高原地區和深海平原的排灌系統,這裡的種棉業非常興旺發達。

    從奧蘭乘火車出發,從賽義達乘馬車出發都一直很團結融洽的旅遊團,現如今發生了很大變化,人們之間關係非常冷淡。德斯蘭戴一家和埃利薩尼夫人躲在馬車裡私下談話,路易絲很少聽到能讓她高興的事情。馬賽爾-羅南和讓-塔高納放棄了各自傷心的想法,跟在這位佩皮尼昂人後邊,幾乎很少和他說話,就連達當脫先生停下來等他們的時候也是如此。

    多麼不幸的達當脫!現在似乎每個人都對他不高興:德斯蘭戴一家人不高興,是因為他沒能說服路易絲同意和阿卡托克的婚事;埃利薩尼夫人不高興,是因為他在努麼長時間裡沒能讓她的女兒對婚事做出決定;馬塞爾-羅南不高興,是因為達當脫沒有為他所救出的人去著想;讓-塔高納不高興,是因為達當脫救了他,而不是他救達當脫的生命。總之克勞維斯-達當脫只是一隻騎在駱駝上的替罪羊。在他身邊的只有忠實的帕特利斯。而後者似乎在說:

    「瞧,這就是發生的一切!您的僕人沒有說錯。」

    不過帕特利斯並沒有這樣想。他認為他的主人沒有什麼文學修養,但是具有達當脫式勇敢的精神。他就是達當脫,達當脫就是他。

    克勞維斯-達當脫最終會擺脫一切煩惱。

    「想一想,克勞維斯,達當脫先生心裡想,難道你欠了這幫傢伙什麼?……難道因為他們不高興,你就煩惱不安嗎?難道阿卡托克是一個傻瓜,也是你的過錯嗎?他的父母把他看作一隻鳳凰,可是路易絲最終會看清這是一隻什麼鳥。馬塞爾愛這位姑娘,我開始看出來了!不過,坐在駱駝上,我不能對他們喊出這樣的話:孩子們,你們二人過來,我為你們祝福!還有那個歡樂的讓,那個把開朗和熱情都丟到撒爾河的人,或許他是想把我從河裡救出來!我敢肯定,他們兩人都在唉聲歎氣,滿腹怨言!」

    帕特利斯從馬車上下來,想和他的主人說話:

    「我擔心,先生,天要下雨。最好能……」

    「天氣再不好也比什麼都好!」

    「這是什麼意思?願先生賜教。」帕特利斯被這種奇談怪論鬧得摸不著頭腦。

    「真他媽的!」

    帕特利斯被這種街上野孩子的髒話嚇壞了,他用比下車更快的速度上了車。

    整個上午濃雲密佈,很快下起了熱哄哄的雨。人們趕了12公里到了艾音費撒。以後雨住了,車隊停在了一個綠樹成蔭的峽谷,不遠處飛瀉的瀑布送來陣陣涼爽。人們開始用午餐。午餐的氣氛說不上親密,不過倒也顯得平靜。據說在飯店吃份飯的客人在用餐前互相不理睬,用餐後也是依然。在德斯蘭戴一家人虎視眈眈的注視下,馬塞爾-羅南避免去看路易絲-埃利薩尼,讓-塔高納也不再企盼路上的機遇。這是一條國家級公路,路面情況良好,路邊是軍事區。路上石子排列成行,養路工人正在勞動。他詛咒這種使國家變得文明,對他卻不適宜的管理。

    為了讓眾人興奮,為了恢復往日的關係,他嘗試著大笑了幾次。可是他的努力就像剛才的陣雨,過後依然如舊。

    「他們要把我煩死了!」他小聲地說道。

    大約11點,車隊又上路了。車隊走過伊塞爾河的一個支流,圖利河上的一座橋,穿過一個小森林,一個採石場,以及哈賈魯姆廢墟,一路平安無事,於晚上6點到達了拉莫西耶爾村莊。

    因為在特萊姆森逗留時間太短,眾人也只好委曲在這個只有200居民的小村莊。後者是以著名將軍拉莫西耶爾的名字命名的。這個村莊以峽谷中涼爽氣候和肥沃土地著稱。不過在這個村莊唯一的客棧裡卻感覺不到一點兒舒適。那些帶殼的雞蛋好像是用火烤熟的。幸虧公司代表德利凡斯不在場,避開了眾人的指責。然而遊客們在這個小客棧聽到了本地人演唱的歌曲。開始大家不想欣賞這個音樂會,但是在達當脫先生一再堅持下——眾人不想惹惱了他——也只好勉強同意。

    晚會在客棧大廳舉行,晚會節目還是值得一看。

    這是一首「努巴」樂曲1只用三種阿拉伯樂器演奏:「德伯爾」是一種大鼓,用兩根細小木棒敲擊鼓的兩面;「雷依塔」是一種笛子,笛身一部分用金屬製作,其聲音與風笛相似;「努瓦拉」是一種用兩個半截葫蘆,外邊用於皮子捆緊的樂器。往常這種樂曲有舞蹈伴奏,不過今晚的節日沒有。

    1阿拉伯人在婚禮、宴會上演奏的樂曲。——譯者注/

    短暫的晚會結束了,達當脫先生用生硬的語氣說道:

    「很高興,我很高興!」

    沒有人敢發表不同意見。達當脫先生通過嚮導摩克塔尼給了每個本地音樂家令人滿意的小費。

    我們這位佩皮尼昂人對這場晚會滿意嗎?這是一個問題。總而言之,在這次晚會上有一位聽眾非常滿意。在音樂會上,兩兄弟中的一個——大家可以猜出是誰——坐在了埃麗薩尼小姐的身邊。人們不知道他是否說出了刻骨銘心的、讓年輕姑娘動心的三個字呢?

    第二天一大早,著急趕路的遊客們出發了。從拉莫西耶爾到艾音特魯特大約有10公里,也是計劃修建的鐵路線。行進的道路轉向東北,在離西迪比爾阿貝斯幾公里遠的地方穿過正在鋪設的鐵路,轉向了奧蘭南部。

    車隊首先要穿過廣闊的阿耳發茅草種植地和望不到邊際的農田;一路上隨時可以看到水井。此時穆森河和澤愛納河的水量很豐富。車輛和馬匹以盡可能快的速度在白天趕完45公里的路程。現在沒有時間來說笑,路邊也沒有奇特的風景來欣賞,也沒有古羅馬人或柏柏爾人的遺跡可供參觀。

    氣溫很高。幸虧有一片雲彩擋住了灼熱的陽光,在這片沒有樹木的地區赤熱的太陽讓人難以忍受。田野上沒有一棵樹,平原上沒有一塊蔭涼。直至午飯休息,一路上就是這樣的情景。

    11點,隨著摩克塔尼的手勢,車隊停了下來。在路的左邊幾公里遠的地方,是烏爾德米依森林,本來可以為車隊提供一個較舒適的地方,但是往回返又不太合適。

    眾人把食物從籃子裡取出,分成幾個小組坐在路邊。一組是德斯蘭戴一家和埃麗薩尼一家,路易絲必須和他們在一起。另一組是讓-塔高納和馬塞爾-羅南。後者找不到機會接近年輕姑娘,只好表現出無可奈何的謹慎。從拉莫西耶爾出發以來,兩個年輕人走過的路也許超過車隊走過的路,不過目的地不一定是西迪比爾阿貝斯。

    最後一個組是達當脫先生和——有和沒有一樣的——奧利安達爾先生,如果達當脫先生同意這種說法。

    他們坐在一起談著話,他們在說什麼?……無所不談……即將結束的旅行平安順利;沒有耽誤路程,沒有發生嚴重事故;每個遊客身體健康,只是有點疲勞,尤其是女士們更覺勞累;再有五、六個小時就到西迪比爾阿貝斯了,到奧蘭以前不會有機會坐上頭等車廂等等。

    「您滿意嗎?奧利安達爾先生?」克勞維斯-達當脫問道。

    「非常滿意,達當脫先生,」這位蒙特利馬爾人回答道。「這次旅遊安排得非常好,食品也非常令人滿意。甚至在不起眼兒的小村莊也是如此。」

    「在我看來,食品問題在您心目中佔有很重要的位置,對嗎?」

    「非常重要。因為我要嘗遍所有我不曾見到的食品。」

    「我認為,奧利安達爾先生,這是一個事關肚皮的問題。」

    「咄!」帕特利斯哼了一聲。

    「依我看,正好相反。食品問題是生存的頭等問題。」奧利安達爾說道。

    「親愛的先生,請允許我直言相告,我們指望您的不是烹調術,而是您的天文學。」

    「天文學?」奧利安達爾先生問道。

    「是的。比如說,如果我們的嚮導迷了路,如果需要觀測星空尋找方向,就可以依靠您來測量太陽的高度。」

    「我來測量太陽的高度?」

    「當然了,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您非常瞭解星星的方位。」

    「什麼方位?是不是方火腿?」

    「哈哈,哈哈,您太可愛了!」達當脫先生大笑起來。

    達當脫先生的大笑沒有引起其他人的任何反應。

    「總之,我是想說,」他又接著說道,「您能使用您的儀器,比如六分儀,就是在您箱子裡放著的六分儀,就像海員一樣觀測天空。」

    「我有六分儀?在我的箱子裡?」

    「或許用您的長筒望遠鏡,就是那個很適合觀賞風景的望遠鏡,來觀測子午線上的太陽,不對嗎?」

    「我不懂。」

    「難道您不是蒙馬利特爾天文學會主席嗎?」

    「美食學會,親愛的先生,是美食學會!」

    奧利安達爾先生堅定地回答說。這個回答使所有直到現在都無法說清楚的事情真相大白了,也使得讓-塔高納十分開心。

    「帕特利斯,這個笨蛋,是他在『阿潔萊』號上告訴我們的。」

    「怎麼,先生不是天文學家?」忠實的僕人問道。

    「不是,是美食家,我告訴你我是美一食一家!」

    我把領班的話聽錯了,也讓所有的人誤會了。

    「唉,我曾以為,」我們這位佩皮尼昂人說道,「我曾把奧利安達爾先生當作一個……可實際上他是一個……真的!這真讓人捧腹大笑!帕特利斯,拿上你的鞋幫,鞋筐,帶著身上的膿瘡滾吧!」

    帕特利斯走開了。他的心裡混雜著蔑視,帶著更多的屈辱走開了。他竟然受到了不公正的俗不可耐的謾罵。不過他的主人第一次,或許是最後一次說了一句不俗的話「捧腹大笑」,將來帕特利斯會離開他的僕人工作,去法國文學院謀到一個院士的職位,從事推敲語言的工作。當然不會和左拉先生在一起……,可是萬一……

    讓-塔高納走上前來說道:

    「請您原諒帕特利斯-達當脫先生。」

    「為什麼?」

    「因為把一個人弄錯也沒什麼,無非是把美食家弄成了天文學家。」

    達當脫先生對這種令人倒胃口的解釋哈哈大笑。

    「哈哈,這些巴黎人就是厲害!他們真會說話!」他大聲說道。「可是在佩皮尼昂,人們不這樣看,佩皮尼昂人不是笨蛋,絕對不是。」

    「當然,不過他們也太有救人的天賦了。」讓-塔高納心裡說。

    車輛和馬匹又上路了,移民區過去後是阿爾發草種植區,大約2點左右,車隊一路不停抵達了蘭塔爾小鎮,準確地說該小鎮是艾因特木尚鐵路幹線與西迪比爾阿貝斯國家公路的匯合處。3點時,車隊到達穆森橋,穆森季節河與它的一條支流在此匯合,4點時,車隊抵達前面提到的兩條路線匯合處。匯合處在西迪克拉萊德的下方,離西迪拉森有幾公里遠。隨後,車隊又走過了錫格地區的美克拉河。

    西迪拉森只是一個600居民的五星小區,其中大部分是德國人和本地人,車隊不在此處歇息。

    大約4點半時,走在前頭的嚮導突然被他身後的駱駝拉住了,無論怎麼大聲吃喝,牲口就是不往前走,而是急促向後奔去。

    與此同時,兩個年輕人騎的馬也打著響鼻,前腿抬起,發出恐怖的嘶叫聲,儘管用馬刺打用鞭子抽,馬匹還是向車隊後邊跑去,而整個車隊都發出了嚇人的尖叫聲。

    「出什麼事了」?達當脫先生問道。

    他的坐騎也噴著響鼻,好像嗅到了遠處某種氣味,一下子蹲了下來。

    回答他的是兩聲野獸的吼叫。問題已經很清楚了。是從100步遠的松林裡傳來的吼叫聲。

    「是獅子!」嚮導大聲喊道。

    可以想像,整個車隊陷入了怎樣的恐慌之中。在大白天,在鄰近公路的地方,出現了野獸,而且隨時會撲上來。

    埃利薩尼夫人、德斯蘭戴夫人、路易絲都驚恐萬分地跳下了車,拉車的騾子也試圖掙脫韁繩逃命。

    對兩位夫人,對德斯蘭戴先生和兒子,對尤斯塔什、奧利安達爾先生來說,出於本能首先想到的是返回原路,到離這兒有幾公里遠的村莊去躲避。

    「都別跑!」達當脫先生大聲喊道,聲音如此威嚴,令眾人只好服從。

    德斯蘭戴夫人一下子失去了知覺。馭手和本地人熟練地將牲口籠住,防止他們跑到田野上去。

    馬塞爾-羅南疾速跑到第二輛馬車上,在帕特利斯幫助下,取出了武器,有獵槍和手槍而且都裝滿了子彈。

    達當脫先生和馬塞爾-羅南拿的是獵槍,讓-塔高納和摩克塔尼用的是手槍,大家都集中到了道路的左側,篤葑香樹的下邊。

    吼叫聲又重新響起,差不多在同一時刻,在樹林的邊緣上出現了一對野獸。

    這是一隻雄獅和一隻母獅,身驅魁梧,一身淺黃色皮毛,在阿萊普松林中格外醒目。

    兩隻獸用閃閃發光的眼睛瞧著車隊,難道它們會撲過來嗎?或者擔心車隊人多,打算返回森林,讓出道路嗎?

    它們不慌不忙向前走了幾步,以出了低沉的吼聲。

    「誰也不要動!」達當脫說,「讓我來對付」。

    馬塞爾-羅南看了年輕姑娘一眼,路易絲面色蒼白,神情緊張,不過盡力保持冷靜,並努力地安慰她的母親。馬塞爾-羅南和讓-塔高納走到克勞維斯,達當脫和摩克塔尼身邊,他們離前邊樹叢有10來步遠。

    1分鐘後,當兩隻獅子相互靠近時,傳來第一聲槍響,是佩皮尼昂人向母獅子開了槍,不過往日機敏的達當脫先生這次卻很糟糕,野獸只是在驚嚇中擦破了點兒皮,猛地跳了起來,發出聲嘶力竭的吼叫。在同一時刻,雄獅也撲了上來,馬塞爾-羅南舉起了獵槍,扣動了扳機。

    「我真蠢!」達當脫先生為剛才沒有用的一槍大聲罵自己。

    馬塞爾-羅南也不值得誇獎。因為公獅子也只是肩上受了輕傷,獅子身上厚厚的鬃毛,減緩了子彈的速度,使它避免了致命的一槍,這頭野獸變得更加狂怒,在道路上狂奔,就連讓-塔高納打出的三顆子彈也沒能阻擋住。

    這一切只有幾秒鐘,兩支獵槍來不及重新裝上子彈,而這時兩頭獅子又衝回到了樹叢旁邊。

    馬塞爾-羅南和讓-塔高納被母獅子掀倒,獅子的利爪也伸到了他們面前,這時摩克塔尼開的一槍,使獅子突然轉過身來,不過它又猛地轉過身,衝向了倒在地上的兩個年輕人。

    達當脫先生開了第二槍,子彈穿過了母獅子的胸口,不過沒有擊中心臟,如果不是兩個年輕人手腳敏捷,恐怕也不能安全逃去。

    儘管母獅子傷勢嚴重,卻仍然張牙舞爪,雄獅子趕了過來,和她一起向著亂成一堆,恐慌萬狀的馬匹和人群撲去。

    摩克塔尼被母獅子抓住,拖出十幾步遠,渾身是血,讓-塔高納手握短槍,馬塞爾-羅南把獵槍重新上好,一起衝到了路邊,射出的兩顆子彈差不多同時擊中要害,結束了母獅子的性命,後者抽搐了一下,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公獅子拼盡最後力氣,猛地跳出20步遠,一下子把達當脫先生掀翻在地,後者已來不及開槍,達當脫先生在地上翻滾,幾乎要被野獸沉重身軀壓扁。

    馬塞爾-羅南跑到離獅子三步遠的地方——此時他肯定沒有想到民法規定的有關領養條件扣動了扳機,不過這一槍卡殼了

    此時馬匹和其他牲畜恐慌到了極點,它們掙脫了韁繩,跑到了田野上,已經無法使用武器的摩克塔尼,一直爬到路邊,德斯蘭戴先生、奧利安達爾先生和阿卡托克站在了女士們的前面。

    克勞維斯-達當脫不能站起來,獅子的利爪壓在他的胸口上,這時一聲槍響……

    這頭野獸頭被擊中,身軀向後倒下,死在了佩皮尼昂人的身邊。

    是路易絲-埃麗薩尼拾起摩克塔尼的手槍一下子擊中了獅子。

    「是她救了我……是她救了我!」……達當脫先生大聲歡呼,「這不是綿羊,也不是玩具,是一頭真正的獅子!」

    他一躍而起,其敏捷連躺在地上的野獸也不能不佩服。

    讓-塔高納和馬塞爾-羅南沒能做到的事這位年輕姑娘卻做到了,突然她感到四肢無力,疲憊不堪,差一點倒在地上,馬塞爾-羅南拖住她,把她交給了她的母親。

    一切危險都過去了,對路易絲-埃麗薩尼的壯舉,達當脫先生從心底想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呢?

    在本地人的幫助下,我們這位佩皮尼昂人和帕待利斯一起把逃走的騾子和馬匹撿了回來,這一切沒用多少時間,因為猛獸死後牲畜又恢復了平靜,自己又重新回到了路上。

    摩克塔尼的腰和手掌的傷勢相當嚴重,被放置在馬車上,帕特利斯接替他坐在了兩個駝峰之間,與其說他像一個純血統的阿拉伯人,不如說更像一位運動員。

    馬塞爾-羅南和讓-塔高納重新上馬,後者首先說:「你瞧!這個東比利牛斯的救護犬一次救了我們兩人,同這樣的人在一起肯定一事無成。」

    「一事無成。」馬塞爾-羅南附合說。

    車隊重新上路,半小時後到了西迪拉森,7點的時候,已下塌在西迪比爾阿貝斯一家最好的飯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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