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橫天下 第 1 卷 第 四 章 斃命花僧
    許格非一聽魔窟屠龍堡,怒火倏起,立泛殺機,雙目冷茫閃射,切齒恨聲道:「好,我就要他們從今夜起,人人命喪黃泉,廟宇夷為平地……」

    話未說完,身形騰空而起,飛上殿脊,直向西北馳去。

    一群少年花子一見,紛紛急叨高呼:

    「許少爺去不得,許少爺去不得!」

    許格非內心悲憤,殺機滿腔,展開輕功,身形如飛。直向黑暗中的西北原野馳去。

    正北二十里外,橫亙著一片綿延無際的起伏陰影,那就是廣大的塞北山區。

    許格非沒有去過烏拉廟,但他卻知道烏拉廟的位置。

    是以,這時他盡展輕功,直向西北二十里外的那座奇險山頭馳去。

    他一面急急飛馳,一面凝日注視著遠處的綿延山區,希望能盡早有所發現。

    驀然,他發現濛濛昏黑的山區中現出一點燈光。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動,他斷定那點燈光處,就是烏拉廟的位處。

    距離山前愈來愈近了,而且,已看到了一座樹木濃密的木山口。

    就在這時,山麓前的荒草小樹亂石間,突然現出一道雪白的快速人影,身法快如電掣般,直射那座大山口內。

    許格非看得大吃一驚,幾乎忍不住脫口驚呼,因為那身法太快了,快得令他分不出是男是女。

    就在他神色一驚,心神一愣的剎那間,那道雪白的奇速身影,已射進了大山口。

    許格非一見,本能地再加兩成勁力,加速向山口前撲去。

    但是,在他的內心裡,卻不禁感到迷惑,那人是誰?

    那身法的快捷較他許格非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驀然,他的星目一亮,頓時想起了一個人堯恨天。不錯,那人一定是他的血海仇人堯恨天。

    他知道,堯恨天穿月白長衫,手持鐵骨大折扇,在如此快速的身法下,月白色當然就幻成了雪白。

    心念及此?神情如狂,殺機倏起,不由劍眉一剔,厲聲大喝道:「狗賊站住」

    這聲大喝,聲如春雷,山野回聲,直上夜空,餘音歷久不歇。

    許格非一聲大喝,竭力前撲,一衝之勢,已到了山麓。

    這時,他才看清,亂石小樹荒草中,尚有一道寬大的人工山道,直通山內。

    許格非一見寬大山道,頓時想起那又和母親李雲姬坐馬車前來塞北山區的情形,那時車行平穩,馬車直達堯恨天的總舵位置。

    現在,山道寬大平坦,而此地已是塞北山區,這條山道,很可能就是通往堯恨天的總舵位置。

    當然,方纔那道快速的雪白身影,越發證實是堯恨天那狗賊無疑。

    心念間,業已進入山口,舉目向內一看,一片漆黑,茂盛高大的樹木,完全把夜空星光遮住。

    許格非身形不停,飛縱直入,由於沒有再看到那道奇速的雪白身影,使他又驚又急又怒。

    他一心想著盡快追上堯恨天,手刃此賊,以報殺父之仇,奪母之恨,因而,早已忘了自身危險,沿著山道,急急向深處疾馳。

    許格非雖然盡展輕功飛馳,卻再沒有發現那道人影的蹤跡。

    但是,許格非並不在乎,只要他沿著這條山道向內飛馳,一定能找到屠龍堡西北總分舵的位置。

    那時,他見人就殺,見人就砍,不怕堯恨天不出來。

    由於有了這一想法,繼續加速疾馳。

    再度越過一座廣谷,前面山道上,突然現出一座四獅馱負的三孔石牌坊。

    這座石坊建築的確有些奇特,而三座孔門下的四座石獅子,猶為奇特,它們不但雕刻的形相醜惡。而銅鈴般的八隻凶睛,一致怒視著山道的中央,而它們的血盆大口,也一致對著山道的中央做著怒吼之狀。

    舉目一看石坊上的橫楣,深深地刻著幾個形象奇特的字跡,他竟然不認識是什麼字。

    就在他抬頭看字的同時,右側道旁的荒草雜樹中,突然發出了一聲枝葉輕響。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循聲看去,只見一塊數斤重的大塊青石,正向石坊前數丈處的山道中央砸去。

    咚的一聲大響,接著一陣格登啞簧響聲。

    許格非大吃一驚,心知有異,衫袖疾拂,急忙剎住向前飛馳的身勢。

    也就在他剎住身勢的同時,嘩啦聲響中,嗖嗖連聲,無數飛刀小箭,逕由四隻石獅的血盆大口內,分別飛出,直射方才青石砸擊之處。

    許格非看得又驚又怒,所幸及時剎住身勢,否則,雖不致被亂箭飛刀射中,至少也得鬧個手忙腳亂的尷尬局面。

    飛刀亂箭一過,一切立即趨於平靜,許格非轉首再看道右側的那片荒草雜樹。業已沒有了一絲動靜,他知道,擲石示警的那人,早巳走遠了。

    許格非年輕氣盛,對示警的那人並不感激,他覺得既是同道就該出面相見,不必故弄玄虛顯示自己是高人。

    由於有了這一個念頭,他非但沒有向著荒草樹叢問拱手稱謝,反而哼了一聲,邁了開大步繼續向石坊前走去。

    但是,當他昂首舉步的同時,前面昏蒙的雲霧中。突然現出一點暗淡燈光,看來是那麼遙遠,顯然是生前面的半山。

    也就是他發現那點燈光的同時,那點燈光卻突然熄滅了。

    許格非看得心中一驚,突然又止住了腳步,他這時也突然明白了,方才熄滅的那點燈火,就是他在山下看到的亮光。

    同時,他也明白了,這條寬大山道,不是通往堯恨天的西北總舵,而是前面高處,就是他原本要來找的烏拉廟。

    當然,方才看到的那點雪白身影,或許不是堯恨天?很可能就是擲石示警的那人。

    心念至此,許格非的唇角,不由掠過一絲冷笑,他心裡在想,他曾說過,從今夜起,世人再看不到這座骯髒的烏拉廟了。

    於是,哼了一聲,展開輕功,屏息向前馳去,身形快如青煙,足尖一點即起,看他身法,好似隨風飛飄的柳絮。

    通過石坊,再沒有機關發動,而前面十數丈外,即是一座廣大橫嶺,山道斜斜上升,有時有階梯,有葉平行。

    許格非不敢大意,依然是屏息提氣,飄飛前行。

    登上橫嶺,俱是百年古松,寬大山道,筆直地通向深處,但在山道的兩邊,每隔三丈就有一尊形如燭台的石燈。

    許格非有了方纔的教訓,不敢大意,前進中格外小心注意。

    說也奇怪,直到他前進到一片廣場的邊緣,竟沒有任何機關發生,他不知道是烏拉廟的花和尚們沒有設置,還是他的身法輕靈,沒有觸動機關的樞紐。

    心念問,他已屏息走到了廣場的中央,而且,他也漸漸看清了烏拉廟的輪廓。

    果然,他發現烏拉廟佔地極廣,不但建築不同於中原一般廟宇,就是形勢上也透著怪異。

    廟門高大,門樓高達三層,左右廟簷高高斜斜向外伸出,形成一個向內深陷的凹形。

    最令許格非感到怪異的是,廟門外的三階下,分別豎著兩尊形相奇惡,巨目獠牙,手持鋼矛的丈二大門神,在如此死寂的深山濃霧中,看來十分駭人。

    由於門樓高大,加之夜黑霧重,許格非無法看到內部的情形,僅能看到中央巍峨大殿的暗影,和左右側殿的殿脊。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知道廟裡的花和尚已有了準備,如果貿然進去,敵暗我明,勢必吃虧。

    繼而一想,既然花和尚們發現了他前來,而又不出廟截擊,如果不是驟然接獲警報,尚鬧不清來了多少人,便是施的以逸待勞之計,等著他進入廟內送死。

    於是,心中一動,也決心施展誘虎出穴之計,把那些花和尚們引出廟來,就在這片廣場上,一個一個地解決。

    心念已定,不由冷冷笑了,似乎在說,你們廟裡雖然機關密佈,小爺就是不進去,看你們怎奈我何?

    於是,氣納丹田,望著廟內,朗聲大喝道:「呔,廟裡的佛門敗類花和尚們聽著,小爺已經到了,趕快出來恭迎小爺入廟,否則,稍微慢待,當心小爺剝了你們的皮,抽了你們的筋,挖了你們的狗眼泡酒喝……」

    深山夜靜,山野岑寂,如此朗聲大喝,立時滿山嗡嗡,群峰回應,遠近都是他的大喝聲。

    但是,等了許久,廟內絲毫沒有反應,整個山區,再度恢復了平靜。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心中越想越氣,殺機愈濃,他哼了一聲,俯身撿了一個拳大石頭,同時,恨聲自語道:「今夜不將你們弄出來,決不甘休。」

    休字出口,右臂已揚,拳頭大的石子,呼的一聲擲出。

    許格非這時何等功力,只見那塊拳大青石,勢挾銳嘯,速如電掣,直向廟內飛去。

    接著一聲嘩啦大響,火星四射,碎瓦齊飛,一陣咕嚕聲響,咚的一聲墜進了廟院中。

    也就在青石墜地的同時,漆黑的烏拉廟內,突然暴起一聲怒極厲喝:「燃火把!」

    也就在那聲粗獷厲喝的同時,巍峨大殿後的深高之處,也突然響起一聲惶急憤怒的女子尖呼聲。

    許格非本來暗慶妙計得售,但聽了那聲女子嬌呼,卻大吃一驚,勃然大怒。

    驚的是那聲女子嬌呼聽來有些熟悉,怒的是烏拉廟內果然藏有婦女。

    就在驚怒的一剎那,他早已忘了歷害,大喝一聲,飛身前撲,看看將至廟門前,足尖一點,身形騰空而起。

    也就在他身形騰空而起的同時,廟門和左右凸牆間,立即暴起一陣卜登聲響。

    緊接著,寒光閃閃,藍星亂飛,無數飛刀毒箭鐵蒺藜,宛如飛蝗過境,狂風暴雨般,紛紛向門前方圓十丈之內射來。

    但是,身法奇速的許格非,卻早在啞簧聲響的同時,早已騰空縱上高達三層的門樓橫脊上。

    也就在許格非足尖剛剛踏上橫脊的同時,左右脊尖上的大龍頭,卡的一聲轉過頭來,張口噴出數百毒蒺藜,逕向中央射去。

    但是,反應奇速的許格非,一聽那聲輕微響,早巳一式金鯉浮沉,就勢沿著斜傾樓面,快如閃電般飛射滾向廟內。

    也就在許格非滾向廟內的同時,突然一陣火光搖晃,廟內頓時大亮,三十多支火把,紛紛點燃起來。

    同時,一陣驚呼暴喝聲中,寒光電閃,勁風嗖嗖,二三十把雪亮飛刀,紛紛向滾身下墜的許格非擲到。

    許格非早已斷定廟內地面必有機關,是以才施展金鯉浮沉身法;以便在滾落地面的剎那間,再飄飛上升,以免觸動地下樞紐。

    沒想到,就在他滾落至門樓第二層飛簷附近的同時,地面上的凶僧,已將二三十把飛刀向他擲來。

    驚急間,無暇多想,猛提一口真氣.展臂挺身,疾演浮字訣,立即將翻滾下墜的身形,浮升了三五尺,數十把寒光閃閃的飛刀,在嘟嘟連聲中,紛紛插在樓柱樓窗上。

    地面上的數十凶僧花和尚們一看,俱都大吃一驚,紛紛脫口驚啊。

    也就在群僧驚啊發呆的一剎那,許格非已衫袖一拂,身形疾瀉而下。

    由於擔心凶僧第二批飛刀擲來,許格非不得不施展隕星瀉地身法。

    是以,身形到達地面,在發現由廟門到十丈以外的巍峨大殿之前,是一道高出地面的甬道的同時,雙臂猛然一振,輕飄飄地落在甬道中央。

    就在他雙腳踏實地面的同時,面前通道中央的一尊丈高青石大香爐,竟呼的一聲倒過來。

    許格非由於急切想察看廟內形勢和凶僧們的位置,沒想到面前的高大石香爐也是機關的一種。

    由於這一分神,再想閃避已來不及了,即使能閃得開,也許會有更壞的遭遇。

    驚急間無暇多想.急運全力,舉臂將重達近千斤的青石大香爐,雙掌托住。

    許格非雙掌托住香爐後,立即奮力推了一推。由於香爐前面的兩腿仍支撐在地,是以並不覺得壓力太重。

    但是,數丈外的大殿高階下。卻響起一陣得意的厲聲大笑道:「無知小輩,膽敢前來擾亂佛爺們的清修,真是自投死路。」

    說此一頓,突然又命令似地大聲道:「你們兩人過去,不必殺他,咱們要看著他氣竭力盡,被砸死在青石香爐下。」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一聲輕嘯,貫功雙臂,暗勁一吐,立即暴起一陣青石炸裂聲響。

    緊接著,一陣嘩啦聲響,青煙激揚,一座青石大香爐,立即變成了一堆大塊碎石。

    全場一片驚啊之後,接著死般寂靜,想必是所有在場的凶僧花和尚俱都嚇呆了。

    但是,一提戒刀一提方便鏟的兩個高大灰衣和尚,卻已到了許格非的面前不遠。

    只見兩個肥頭大耳,濃眉暴睛的高大凶僧,先是神情一呆,接著大喝一聲,各揮刀鏟,齊向許格非撲來。

    許格非一看兩個凶僧的相貌,生穭虎頭燕額,獅鼻方口,正和那天截殺父親的花和尚的相貌一樣,一聲厲嗥,神情如狂,身形一閃,飛身迎去。

    嗖的一聲,高大凶僧的方便鏟,就在許格非的肋下鏟過,真是驚險萬分。

    但是,神情如狂,兩臂撲張,十指彎曲如鉤的許格非,已嘿了一聲,左手已抓住了方便鏟,右手五指已勢如鋼鉤般抓進了凶僧的面門內。

    叭的一聲脆響,接著暴起一聲慘叫,鮮血激濺,腦漿四飛,高大凶僧,撒鏟掩面,踉蹌後退,咚的一聲栽倒地上,頓時氣絕。

    一刀砍空的另一凶僧一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驚急間,厲嗥一聲,反臂一刀,攔腰砍來。

    許格非滿腹仇恨,殺機迷心,就在他斃了持鏟凶僧的同時,左手奪過來的方便鏟已猛向揮刀砍來的凶僧剷去。

    寒光一暗,立即暴起一聲刺耳驚心直上夜空的淒厲慘嚎。

    手持戒刀的凶僧,撒手丟刀,齜牙瞪眼,雙手緊緊握住鏟進胸腹中的鏟杖,哇的一聲,張口射出一道血箭,咚的一聲栽倒地上。

    由許格非震碎青石大香爐,兩個凶僧撲來.直到許格非一招兩式殺了兩個兇惡的花和尚,手法之快,只是撲身迎擊的同一時伺發生的事,快得令那些震驚發呆的凶僧們,措手不及,無法援手。

    手持戒刀的凶僧一倒地,這才聽到殿前暴起一陣驚呼怒喝殺聲。

    許格非伸腕撤出方便鏟,轉首怒目一看,才看到巍峨的大殿前,竟站著數十名一式灰衣的高大花和尚。

    個個濃眉大眼,俱都長相兇惡,有的持鏟,有的提杖,有的腰佩大戒刀。

    數十高大凶僧中,僅中間一人披未紅織金袈裟,左右兩人披鮮紅袈裟,其餘凶僧,一式著淡灰僧衣短大褂。

    群僧一聲暴喝,同時揮動兵器,紛紛作著欲撲之勢。

    但是,中間身披朱紅織金袈裟,滿面鐵青,一臉怨毒的魁偉高大凶僧,卻緩緩舉起右手,同時,怒目瞪視著許格非,咬牙切齒地恨聲道:「無知小狗,膽敢夜闖佛門聖地,擾亂本寺清靜,殺死佛爺座前弟子,今夜定要你粉身碎骨死無葬身之地。」

    許格非嘴哂冷笑,劍眉飛剔,鐵青的俊面,咬牙切齒,拖拉著方便鏟,緩步向前走去,冷芒閃射的星目一瞬不瞬地怒視著中間高大凶僧,一俟對方話聲甫落,立即冷哼一聲,恨聲道:「你要小爺粉身碎骨,小爺今夜就要你們化骨揚灰,永淪地獄,千年萬世永遠不得輪迴……」話未說完,中央當前的高大凶僧已仰面發出一陣怒極哈哈厲笑道:「無知小狗,如果你有耳朵的話.當知佛爺梵通的厲害,數十年來,凡是擅入本寺者,還沒有一人能活著離開。」

    許格非一聽,頓時大怒,不由嗔目一聲厲喝道:「小爺就是活著離開的第一人。」

    人字出口,拖在手中的方便鏟,猛地擲出,呼的一聲,勢挾勁風,直向自稱梵通的中央凶僧射去。

    梵通凶僧身為烏拉廟之首,功力自是不凡,一見許格非的擲鏟手法快如奔電,心中一驚,急忙向左一閃,疾伸右手,企圖截下擲來的方便鏟。

    但是,當他閃身的同時,嗤的一聲裂帛聲響,奔電般的方便鏟,已刺穿了他飄飛的織金袈裟,伸手時,背後已發出兩聲刺耳慘叫。

    緊接著,立在梵通背後的兩個高大凶僧,已被方便鏟貫穿了胸腹,雙雙栽倒。

    也就在兩個灰衣凶僧發出慘叫的同時,許格非早已大喝一聲,飛身撲了過去,兩臂倏然前伸,十指彎曲如鉤,逕向梵通的禿頭抓去。

    梵通做夢也沒想到許格非只不過是一個年青小伙子,不但有震碎青石大香爐的陰柔內力,而且身法奇速。

    這時一見許格非飛身撲來,向在左閃避的身體也剛剛踏實,緊急間無法施展暗藏袖內的玉如意,大喝一聲,只得反臂格出。

    但是,早在他反臂格出的一剎那,立身他左右的兩個身披鮮紅袈裟的高大凶僧,已同時厲喝一聲,兩人四掌,齊向飛身撲至的許格非拍去。

    許格非俊面鐵青,眼布血絲,神情十分淒厲,一見左右凶僧揮掌攻來,一聲厲嘯,身形騰空而起,越過兩個凶僧的頭上,右腳猛向梵通格出的右臂踩去。

    只聽卡的一聲輕響,梵通一聲痛呼,身形一個踉蹌,蹬蹬退了數步。

    也就在踩中梵通右臂的同時,許格非已怒哼一聲,雙掌疾演倒打金鐘,兩道剛猛勁風,猛向兩個撲身迎擊的凶僧後腦擊去。

    叭叭兩響,悶哼兩聲,腦漿四射。蓋骨橫飛中,兩個身披袈裟的高大凶僧,同時栽倒地上,登時氣絕。

    高舉火把的數個凶僧一見,紛紛驚呼,齊聲大喝,立即飛身散開,企圖將許格非圍住。

    但是,右臂已被踩斷的梵通,一看許格非這等聲勢,大驚失色,魂飛天外,急忙站樁拿穩,惶急中大喝道:「快拿火把燒他!」

    飛身散開的數十凶僧一聽,精神一振,同時大喝一聲,紛紛將手中的火把擲出,齊向許格非投來。

    許格非一見,嗆的一聲將屠龍劍撤出來,紅光一閃,手中宛如擎了一團耀眼火焰。

    也就在許格非撒出屠龍劍的同時,數十火把,挾著卜卜的火苗燃燒聲,紛紛擲來。

    許格非一聲怒喝,疾舞屠龍劍,立時幻起一團血紅匹練,在絲絲劍氣聲中,無數火花火把,紛紛回飛四濺。

    群僧一見,驚呼暴喝,你縱他躲,頓時大亂。

    許格非一面舞劍擊飛火把,發現罪魁禍首梵通正倉惶向大殿內奔去。

    於是,劍眉一剔,震耳一聲大喝:「不留下命來想走嗎?」

    大喝聲中,順手接住一支墜落火把,照準倉惶逃進大殿內的梵通擲去。

    梵通一聽,大吃一驚,回頭一看,一團火焰已到了近前。

    由於右臂已斷,無法去接,緊急間,只得躬背斜身。呼的一聲,一支火焰熊熊的火把,直射大殿內。

    但是,就在他躬背斜身的同時,第二支火把已緊跟而至。

    砰的一聲,火花四濺,第二支火把。不偏不斜地擊在他的禿頭上。

    梵通一聲驚嗥,趁勢一個懶驢打滾,急急滾進殿內。

    其餘亂成一團的數十凶僧一見梵通逃進大殿,頓時大亂,—陣吆喝。也紛紛向大殿內奔去。

    許格非一看,知道大殿內必有機關。

    但是,就在他心念方動的同時,轟隆一聲大響,接著是數聲慘叫。

    只見殿門上方,突然落下一道千斤閘來,尚未奔進大殿,恰巧奔至門下的六七名凶僧,頓時被砸壓在千斤閘下,鮮血四濺,骨肉橫飛,剛剛奔至千斤閘前的凶僧—見,大驚失色,魂飛天外,紛紛驚嗥一聲,狂逃四散。

    許格非下定決心要將烏拉廟的花和尚斬盡殺絕,焉肯放他們逃走。

    而且,他知道,只有跟著他們逃奔的路線前進,才不致觸動機關樞紐,是以,大喝一聲:

    「哪裡走!」

    只見一道鮮紅耀眼匹練.隨著許格非快如電掣的身影,直向奔向大殿右角門的十數凶僧追去。

    鮮紅匹練過處,人頭濺飛,血噴如注,慘叫連聲,無頭屍體,紛紛倒地。

    進入右角門,尚有三五凶僧在前狂奔,同時,本能地發出驚惶欲絕的淒厲慘呼。

    許格非一見,繼續追殺,一一斬首劍下。

    就在他揮劍殺了最後一人,正待轉身奔回殿前繼續追殺其他凶僧的同時,前面半空中,突然傳來一聲惶急嬌呼:「救命呀,快來救我!」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這聲嬌呼,越聽越有些熟悉。

    於是,循聲一看,只見第二進大殿後的廣院中,一座寶塔型的藏經閣,矗立牛空,因而,許格非斷定那聲嬌呼,就發自那座藏經閣的最高頂層上。

    他細看那座藏經閣,高約七層,較之第二座大殿,仍高出六七丈,琉瓦飛簷。畫棟雕樑,建築得十分堂皇。

    他知道,如果由立身之處,飛身縱上殿脊,勢必遭遇方才在門樓上相同的結果。

    心念及此,立即提氣飄飛前進.繞過第二進大殿,即是高達七層的藏經閣。

    他屏息走至閣樓的台階下,仰首上看,他斷定各層的飛簷上,必然都設有機關,只有八個高高翹起的簷角,和懸在簷角上韻驚鳥鈴是最安全的地方。

    心念已定,急長身形,直飛四層的飛簷下,左手一伸,立即輕巧地拉住了驚鳥鈴。

    也就在他拉住驚烏鈴的同時,飛簷的主椽突然向下一動,接著是卜的一聲啞簧聲響。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鬆手,身形疾瀉而下。

    也就在他身形下瀉的同時,一陣嘩啦聲響,接著嗖嗖連聲,無數飛刀飛箭,逕由五樓的門樓內,宛如黃蜂出巢般射出來。

    許格非飄然落地,抬頭一看,只見無數飛刀飛箭,形成一個扇面,分別射向兩座大殿廊前和廣院。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恍然大悟,拉動四樓的飛簷,可以觸發五樓的機關,原因是,凶僧在設計之初,完全針對著縱落在飛簷上的人而裝置的飛刀飛箭。

    打量間,驀然驚覺第一座的大殿前,仍在有人慘叫和惶聲吶喊。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自覺地脫口低呼道:「前面莫非又來了俠義道的高手?」

    話聲甫落,閣樓的頂層上,想是聽到了飛刀飛箭的聲響,再度發出了求援嬌呼:「快來救我,我被捆在閣頂上。」

    許格非正待轉回頭看個究竟,但聽了這聲有些熟的嬌呼,決定先去救人。

    於是,一長身形,騰空而起,左手一伸,依然握住四樓飛簷的驚鳥鈴。

    這一次雖然也有顫動聲響,卻沒有飛刀飛箭射出。

    許格非有了這次經驗,立即翻身立在飛簷上,繼續一長身形,繼續仲臂握住六樓的飛簷鐵鈴。

    說也奇怪.飛簷非但沒動,也沒有嘰關發動的聲響。

    許格非略微一拉,依然沒有動靜,正待翻身上去,那聲求援嬌呼,就在簷上的七樓內,再度惶急地道:「大俠快來救我……」

    許格非聽得心頭一震,略微一提真氣,一個雲裡翻身已翻上了七樓雕欄內,立即飛身向樓門內撲去。

    因為,他聽出那聲嬌呼,非常像風陵渡浪裡無蹤的女兒丁倩文的聲音。

    這時樓內漆黑,但卻傳出濃醇的酒香和豐美佳餚的氣味。

    許格非立身門內,暗凝功力,藉著屠龍劍的紅芒暴漲,樓內光明大放,景物清晰可見。

    閣樓的中央是一張擺著酒菜的圓桌,看情形似乎剛剛開動不久,由於只有一杯一箸,顯然是一人獨酌。

    其次是一張大床和一個特殊的木椅架子,上面正被捆著一人,根據那頭蓬散秀髮,顯然是個女子。

    果然,那女子一見滿樓紅光,立即惶急地道:「我在這裡,大俠快來救我。」

    許格非一聽,飛身縱了過去,同時急聲問:「你可是丁姑娘?」

    被捆在木椅架上的女子由於面向裡面,無法回頭,但她卻聽出了許格非的聲音,不由驚喜地急聲道:「是我,許少俠,是我!」

    說話之間,微風襲面,許格非已到了木椅架前。

    許格非定睛一看,正是丁倩文。但她的雪白孝衣已被剝下,印穿著一身黑綠色的錦緞勁衣,兩隻玉臂被平行捆在橫架上,兩條玉腿被分開捆在兩邊,姿態很不雅觀。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不由震驚地問:「你怎地會跑來此地?」

    丁倩文嬌靨通紅,不由有些生氣地道:「還不是為了你……」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吃驚地道:「什麼?為了我?」

    丁倩文立即羞紅著嬌靨。焦急地道:「你先把我放下來嘛!」

    許格非一聽,恍然想起,就用手中的屠龍劍,謹慎地將繩索劃斷,同時,催促道:「好了,快些下來。」

    說話之間,發現尚有兩道皮帶束在丁倩文的柳腰和小腹上。

    這時前殿方向的驚惶喊叫已經沒有了,但仍不時傳來一兩聲淒厲慘嗥。

    許格非急於前去察看,立即運指一劃,沙沙兩聲輕響,兩道皮帶應聲而斷。

    皮帶一斷,丁倩文立即挺身躍了下來,但是雙足落地,酸痛乏力,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

    許格非一見,本能地急忙伸手將她扶住。

    丁倩文嬌靨一紅,拿樁站好,立即運氣行功,雙手不停地週身按摩。

    許格非一看這情形,知道丁倩文還不能疾馳飛縱,只得迷惑地問:「你怎的也跑到了塞北山區?」

    丁倩文一聽,芳心有氣,不由嗔聲道:「還不是為了追你……」

    說此一頓.突然又生氣地問:「我問你,你為什麼不願和我一道前來,這中間有什麼不方便?」

    許格非被問得一愣,但他不願將銀簫客也扯出來,只得俊面一沉,正色道:「世姊守制在家,怎可重孝遠離……」

    話未說完,丁倩文已嗔聲問:「我爹現仍健在,我為誰守制,我為誰披麻?」

    許格非被問得一愣,頓時語塞,他自是不便說,萬一丁前輩真的被殺了呢?

    丁倩文見他朱唇牽動,面現難色,不由嗔聲問:「這不是你說的嗎,我為什麼還要守制?」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動,頓時想起入山時看到的那道雪白的快速人影,不由脫口迷惑地問:

    「奇怪,你既然沒有穿孝,方纔那道雪白身影是誰呢?」

    丁倩文聽得一愣,乍然間還鬧不清是怎麼回事情,瞪著一雙明日望著許格非,欲言又止。

    許格非一看丁倩文的神色,心知有異,不由關切地問:「丁世姊,你來此多久了?」

    丁倩文見問,嬌靨頓時通紅,不由羞慚愧生氣地道:「哪裡是我自己來的?我是被他們包圍挾殺擄來的,由午後一直被捆到現在。」

    許格非驚異地哦了一聲,不由看了一眼面前的美人椅。

    丁倩文一見,更為羞憤,趕緊搶先辯白道:「所幸你及時前來救我,要不我就被那個凶僧糟蹋了……」

    說此一頓,杏目中突然一亮,恍然怒聲道:「對了,此地還有一個老妖婆,專供那個凶僧驅使,據她說,此地被擄來的婦女很多……」

    話未說完,樓下遠處,果然傳來一陣婦女們的尖呼哭叫聲。

    許格非聽得星日冷電一閃,頓時想起那群小花子的話,不由一拉丁倩文,脫口急聲道:

    「走,我們快去看看。」

    但是,兩人轉身奔至樓門外—看,頓時呆了。

    只見前面大殿方向,濃煙滾滾,飛騰沖天,隱隱有燃燒的剝叭聲,只是火苗還沒有竄出來,整個烏拉廟內,除了後面那陣惶恐雜亂的婦女哭叫聲,已聽不到任何慘叫和暴喝。

    丁倩文首先驚異地問:「你們一共來了多少人?」

    許格非也正感迷惑不解,因而茫然道:「來時就我一個人,不過……」

    話未說完,丁倩文已興奮地道:「那一定是張伯伯和劉叔叔他們邀了俠義道的高手們來了……」

    許格非一聽,不由驚異地道:「這麼快?」

    丁倩文聽得一愣,自覺得他們也沒這麼快,因而蹙眉迷惑地道:「會是誰呢?」

    話聲甫落,驀見遊目察看的許格非,神色一驚,目光一亮,突然舉手一指大廟後,脫口急聲道:「就是她!」

    說話之間,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就近的一株高大松樹上縱去。

    丁倩文心中一驚,急忙探頭,只看到廟後的房面上,一道雪白身影一閃,直向正北電掣馳去。

    再看許格非,業已飛掠過兩株巨松樹梢,飛上了正北房面,正加速身法向那道雪白身影追去。

    丁倩文張口欲呼,但是,喉間一陣哽咽,熱淚奪眶出,她不由扶著樓欄哭了。

    因為,她已看得很清楚,那道雪白門奇速身影,秀髮披肩,身材纖細,她也是個女子。

    許格非僅兩三個起落已縱出了烏泣廟,只見那道雪白的快速身影,正馳過廟外的廣場,縱上松林,直向正北馳去。

    由於這時夜色黑暗,許格非無法看清那人的面目。

    但是,根據對方飄飛的長髮,和緩曲長裙,卻早已斷定對方是個武功不俗的女子。

    那身穿白衣的女子在前踏枝掠樹疾馳,愈馳愈快,而許格非在後,踏枝掠樹緊迫,也愈追愈近。

    兩人這一展開絕世身法,直如星飛丸射,勢如流矢石火,速度著實驚人。

    許格非自恃學全了屠龍天王留下的那本秘籍上的全部武功,自信功力絕不輸於前面飛馳的白衣女子。

    他自信在這個世界上,可能除了屠龍天王還留有一兩手絕招準備對付他外,他認為普天之下,再沒有人是他許格非的敵手了。

    當然,對方又是一個女子,即使輕功不俗,在內力劍術上,自然也要低他一籌。

    由於他的爭強好勝,趁對方白衣女子馳向嶺下深谷的同時,他雙袖一抖,身形騰空而起,一式蒼鷹斜飛,身形宛如俯衝的巨鷹,直向谷內撲去。

    許格非這一撲之勢,速度果然驚人,呼的一陣輕微破風聲響,他已到了谷底深處,距離那位白衣女子,僅餘七八丈距離了。

    他凝目向前一看,業已能看清那位白衣女子的衣著和服飾。

    只見那遠遠看來似穿白衣的女子,這時才發現她是內穿藕色雲裳,外罩粉色無袖長襦,腰間繫著一條金絲綵鸞帶,佩的是一柄青絲劍穗古斑短劍。

    而她的身法,卻似行雲流水般,看來不疾不徐,實則速度驚人。

    這時,正隨著谷中高低不平的地勢,不疾不徐地向前飛馳,衣袂飄飄,恰是御風飛行的許雲仙子。

    也就在他凝目打量的一瞬間,前面疾馳的雲裳女子,想是聽到了他急速下撲發出的破風聲音。

    只見她飛馳中,緩緩回頭望來,神情顯然有些迷惑。

    但是,雲裳女子回頭一看,目光倏然一亮,小嘴竟驚得突然微張,顯得十分驚愕意外。

    因為,雲裳女子驚愕的目光不是看著他,而是望著他身後的橫嶺發呆。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他本能而又敏感地急忙回頭看向身後。

    因為,他斷定前面飛馳的雲裳女子,必是發現了他身後的橫嶺上,有人正在跟蹤,當然,他也敢肯定地說暗中跟在他身後的,必是那個偽裝墜淵而死的屠龍天王。

    但是,當他回頭,運集目力看向身後時,只見身後斜坡和嶺線上,雲松怪石,荒草雜樹,看不到任何閃避的身影和可疑之處。

    回過頭來再看那雲裳女子,卻正加快了身法,急急向前面斜斜上升的高峰上馳去。

    而且,根據她愈馳愈快,愈馳愈疾的驚人身法,顯然在有意和他拉遠距離。

    許格非一看,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因為,他有一種被愚弄的感覺。

    於是,猛提一口真氣,身法驟然加快,宛如上飛的鷹隼,直向斜峰上追去。

    這時,他已下定決心,不將對方追 及追及絕不休止。

    他要追問她在山口引導他前去烏拉廟的事。

    但是,前面雲裳女子的身法,卻飄忽疾馳,就像風吹的柳絮,直向峰巔上飛去,看來絲毫不費力氣。

    許格非越追越遠,越追越拉長了距離,雲裳女子看看馳上峰巔,而許格非卻仍在峰腰上加勁地追。

    這時,許格非的心中又驚又怒又焦急。

    因為,他已再度發現了屠龍天王的虛偽和詭計,同時他也想到了屠龍天王留給他的那本秘籍。

    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秘籍封皮上的那句誇大豪語汝欲縱橫天下睥睨群雄乎?窮研此書。

    如今,連一個女子的輕功都不如,丕談什麼縱橫天下,睥睨群雄?心念間,抬頭再看,只見前面峰巔上,白影一閃,那個雲裳女子業已不見。

    許格非暗吃一驚,心中大急,再度猛提一口真氣,雙袖一拂,身形騰空而起,直向峰巔上射去。

    追上峰巔一看,目光不由一亮,神情也同時一呆。

    因為,他看到前面谷峰間,屋影幢瞳,燈火點點,分散四方,竟有五處之多。而且,不時傳來人聲。

    看了這情形,許格非大喜過望,他敢斷言,前面那兒處燈火房屋,必是堯恨天的西北總舵位置。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心中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雲裳女子在山口出現,是故意引他前去烏拉廟,有意觸發各處機關,然後再引他到堯恨天的西北總舵來。

    但是,再看在前飛馳的雲裳女子,身形一閃,竟馳進了前面的一片松林內。

    許格非身形不停,也加速向松林前馳去。

    這時,他對雲裳少女心存感激,因而也認定對方是友非敵?現在雖非詰問對方的來歷底細,至少也該向雲裳少女說聲謝謝。

    前進中,發現松林不大,但卻十分茂盛,林中尚有數座怪巖突出林上。

    但是,他漸漸發現了枝葉間有數座茅屋脊角逸出。

    許格非看得—愣,身形頓時慢下來,心想原來那女子是馳回她的住處,並非有意將他引來此地。

    由於有了這一發現,那份感激之情頓時消失了不少。相反的,再度升起了疑慮和戒心。

    因為,他鬧不清那個雲裳少女。何以住在堯恨天的西北總舵附近。

    繼而細想,恍然似有所悟,心想,莫非她也是堯恨天的同路人不成?

    心念間,業已到了松林前緣,本能地急忙剎住身勢。

    也就在他剎住身勢的同時,松林內突然傳來一個蒼勁錚然的男子聲音,生氣地問:「華兒,什麼事這麼慌張?」

    許格非一聽,十分失望,沒想到那雲裳少女就住在這片松林內。

    心念間,林內已傳出一個嬌滴清脆而又緊張地少女聲音,道:「回稟師父,是一個少年歹徒,一直跟蹤在華兒的身後。」

    許格非一聽少年歹徒,頓時大怒,正待飛身縱進林內,卻聽那個蒼勁錚然聲音的男子,驚異地噢了—聲,怒聲道:「竟有這等事,那你為什麼不出手懲戒他?」

    只聽那個被稱為華兒的雲裳少女,有些膽怯地道:「華兒最初沒有發現,直到方才回至峰下才發現……」

    話未說完.那個男子已怒聲問:「他現在那裡?」

    被稱為華兒的女子,仍有些緊張地道:「可能已到了林外了。」

    只聽那男子咬牙切齒地道:「好,讓我老人家來教訓他……」

    話未說完,被稱為華兒的女子已惶聲道:「不,師父,您不能去。」

    只聽那男子立即沉聲問:「為什麼?」

    被稱華兒的女子惶聲道:「因為那個少年歹徒,心狠手辣,淒厲怨毒,他不但殺光了烏拉廟的和尚,還放火燒了烏拉廟的殿宇……」

    許格非一聽烏拉廟被燒,這才發現面前的樹身上,枝葉上,俱都染上一層閃耀紅光,恰似傍晚的落日紅霞。

    心中一驚,急忙回頭,只見東南方的黑暗橫嶺上,濃煙彌空,火焰飛騰,同時傳來隱約可聞的嗶嗶剝剝的燃燒聲。

    許格非看了這情形。心中又驚又急,頓時想起了留在烏拉廟的丁倩文。

    因為她被捆了大半天,渾身麻木,那麼高的藏經閣,機關步步,不知她可曾逃出火窟。

    心念及此.不禁非常後悔,後悔不該把丁倩文一個人留在烏拉廟而前來追趕這個雲裳少女。

    他有心立即趕回烏拉廟,但是他知道,不管丁倩文是否仍在那兒,都無法在那兒再找到她。

    就在他望著飛騰火焰發呆的同時,驀然發現前面橫嶺上,數十道快速人影,俱都提著兵刃,紛紛向烏拉廟方向馳去。

    許格非一看,斷定那些人必然都是堯恨天西北總舵的人。

    根據他們所馳去的方向,顯然是發現了烏拉廟大火,前去支援和救助。

    許格非一看那些馳去的匪徒,心中倏起殺機,因為,他斷定那些匪徒中,很可能就有殺父仇人堯恨天在內。

    心念已定,正待飛身馳去,一股強勁掌風,呼的一聲已到了腦後。

    許格非這一驚非同小可,大喝一聲,疾演脫袍護位,同時,揮臂一式倒打金鐘,根據掌風的方位,猛向身後揮去。

    雖然他閃避得快,格封得疾,對方的掌風卻依然有些微觸及了他的後頸和後腦。

    但是,他閃電劈向身後的一掌,非但沒有捏拿住對方的掌腕,甚至連指梢掌邊也沒掃中。

    許格非旋身跨步站穩,怒目一看,站在松林邊緣的竟是個蓬頭亂須,一身破衣的老花子?

    老花子濃眉大眼,方面大嘴。尤其那隻獅子鼻,鼻孔可以塞進一個大桑椹。

    許格非為什麼斷定一身破衣的老人是老花子。

    因為那個一身雲裳的少女,手裡拿著一根打狗棒,就立在老花子的身後不遠處,許格非才發現那個雲裳少女,神情焦急,而是一個十分絕色的美麗少女。

    可惜,他這時滿腹怒火,心泛殺機,把她和老花子都視作了仇敵。  尤其,面對當前的老花子,看他那份似笑非笑,十分得意的神氣,更是恨之入骨。

    因為,他覺得這個老花子太卑鄙無恥,居然六七十歲的一大把年紀,竟在背後,一聲不吭,實施偷襲。

    許格非一看老花子的得意相,立即哼了一聲,恨聲道:「卑鄙,無恥,竟然暗施偷襲。」

    老花子一聽,立即嘿嘿兩聲,大嘴一列道:「對付你們這些專門跟在標緻大姑娘身後盯梢、搭訕製造機會,意圖不軌的小伙子們,用不著談客氣講規矩……」

    許格非一聽,更是怒不可遏,不由氣得舉手一指雲裳少女,嗔目厲聲道:「閉嘴,是她自己在山口引在下前去烏拉廟,然後又由烏拉廟引導在下前來此地的,不信你問……」

    話未說完,老花子也嗔目厲喝道:「你也給我閉嘴。」

    厲喝聲中,接著舉手一指雲裳少女,繼續怒聲道:「喏,你小子睜開眼睛可要看清楚,你看我們華兒的長相。模樣,像是跑到山口勾引野小子的妞兒嗎……」

    話未說完,早已羞紅滿面的雲裳少女,不由跺著小蠻靴,羞急地道:「師父,你老人家……」

    但是,許格非卻看也不看雲裳少女,立即冷冷地道:「不管她長的是什麼模樣,在下前來此地,反正是地引來的……」

    話未說完,老花子突然鬚髮俱張,十分生氣地嗔目厲聲道:「住口,你真是一個混小子,不懂禮貌,不知禮數,不知敬重尊長前輩,不知虛心接受教訓,像你們這些初出茅廬的小伙子,向來不知道天高地厚,不給你們一些苦頭吃吃,永遠以為自己的武功天下第一。」

    說此一頓,突然擺了一個出手架勢,怒喝道:「呔,快擺出你小子的門戶來,免得我老人家揍了你小子之後,得罪了同道的老朋友……」

    許格非立即冷冷地道:「在下沒有什麼門戶,也不會拉什麼架勢。」

    老花子聽得一愣,驚異地噢了一聲,迷惑地問:「那你小子的師父是誰?」

    許格非淡然道:「在下沒有師父。」

    老花子聽得一瞪眼,再度噢了一聲,道:「這麼說,你小子是無師自通了?」

    許格非唔了一聲道:「也可以這麼說。」

    老花子大眼珠子閃了兩閃。咬牙切齒地似乎下了決心要和許格非放手一搏。

    是以,毅然頷首,恨聲說了個好字,繼續道:「這樣,我老人家倒要領教領教你這小子的無師自通絕學了……」

    話未說完。那位代老花子拿著打狗棒的雲裳少女,已焦急地道:「師父,您老人家……」

    話剛開口,那位老花子已怒叱道:「不要你管!」

    雖是如此說,但那位雲裳少女。依然焦急地呼了聲師父。

    但是,把話說完的老花子,卻突然望著許格非,一愣道:「咦,你小子為什麼不問我老人家是淮?」

    許格非立即冷冷地問:「我為什麼要問你!」

    老花子被問得再度一愣。只得怒聲道:「看看我老人家是不是你師父認識的老朋友呀?」

    許格非的後腦頸部,方才被老花子的掌風掃中,雖然不痛,但仍有些熱辣辣的不好受。

    由於想到了老花子方纔的暗施偷襲,因而不自覺地冷冷一笑道:「莫說在下沒有師父,就是有師父,他老人家也不會結交像你這種專門暗施煞手的人……」

    話聲未落,老花子突然嗔目怒喝道:「好個混帳小子,實在狂妄至極,今天我老人家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你。」

    說話之間,飛身向前,右掌迎空一揮,逕向許格非的天靈劈去。

    許格非冷哼一聲,跨步閃身,他雖然心泛殺機,但沒有證實對方老花子和雲裳少女是堯恨天的同路人前,他還不願將對方置於死地。

    是以,這時一見老花子一掌劈來,僅以左掌迅即捏拿,右掌戟指點向對方老花子的面門。

    豈知,就在他出手的同時,老花子哼了一聲,掌勢倏變。

    只見眼前一花,突然變得掌影亂飛,而他迅即捏出的一招擒拿,竟然捏了個空。

    許格非心中一驚,飛身暴退,同時,運集功力,右掌準備振臂劈出。

    但是,對方老花子的身形太快了,他飛身暴退的身形尚未立穩,那片翩飛掌影緊跟而至,使他根本無立足發掌的機會。

    許格非又驚又怒,大喝一聲,仍運勁將右掌倏然劈出。

    只聽砰的一聲大響,塵煙激旋,破風帶嘯,許格非氣血一陣浮動,雙肩連晃,蹬蹬蹬蹬身形一直向後退去。

    但是,鬚髮俱張,大眼環睜的老花子,卻咬牙切齒,神色淒厲地揮掌,繼續向許格非擊去。

    一旁的雲裳少女一見,花容急變,大驚失色,不由驚得脫口尖呼,急聲道:「師父,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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