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當 正文 第二十二章 養兒防賊
    「給我跪下!」金玉人滿臉凶相,正在教訓進家回來的金王玉。

    他和君小心鑽入狗洞,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來,誰知道方潛回書軒,就已退著嚴若母親的姐姐。

    被她一喝,金王玉有些哭笑不得,要是以前,早就雙膝落地,但是玩了一趟也皮多了,快要不吃以前那一套了。他乞求地往君小心瞧去,還帶著些徵求同意的意思。

    君小心打圓場說道:「大姑娘別生氣;咱們只是出去玩玩,沒做什麼壞事……」

    「什麼玩玩?一玩就是半年?」

    君小心癟笑:「半年也很快嘛!你不覺得一眨眼就過去了?」

    金玉人想笑,卻忍住,冷斥:「你的眼皮特別長,眨一次要半年?」

    「大概……好像是如此。」

    「你在說瞎活,給我閃一邊去,否則連你也一同修理!」

    君小心見她如此凶悍,也莫可奈何,轉向金王玉,無奈一笑:「你還是跪吧!這種事,需要堅忍的膝蓋來解決。」

    金王玉不得已才跪下來,一臉苦喪。

    金玉人斥道:「你倒玩得開心,也不管家人著急,找遍了大江南北,你倒是挺厲害,不露半點形蹤?」金王玉乾笑:「我在練躲功……」

    「躲你的頭!」金玉人猛敲他一記響頭,差點笑出來,斥道:「要躲何不躲上一輩子,為什麼又出現了?看你,理這什麼頭?西瓜皮不像西瓜皮,大碗盤不像大碗盤,還好意思出現在別人眼前?」

    金王玉摸著腦袋,癟窘笑道:「這是時下流行的樣式……」

    「流什麼行?誰告訴你流行這樣式?又是誰幫你理的?」

    「是……是……」

    金王玉目光已瞄向君小心,笑的有些幸災樂禍。

    君小心急忙說笑:「最近學了不少……想在他頭上證實一下而已。」

    金玉人斥道:「你怎麼不自己證實?」

    「難就在自己理不了自己的頭……」「我幫你理!」

    金玉人拿出匕首,就想追前,君小心馬上跳開,乾笑道:「可是我不信任你的技術……」

    「埋頭還要什麼技術?多理幾次不就行了!」

    「對別人可以,對我就不行,因為我的要求很注,每一根頭髮都有每一種個性,你懂嗎?」

    金玉人瞪眼,道:「管你什麼個性,下次再亂來,小心我迎你光頭,讓你什麼個性也沒了!」

    她這才收起匕首,再回金王玉,忍不住笑起來:「看你弄成這模樣,如何去見娘?」

    金王玉頗為自然:「我覺得這樣蠻好看的,請你以藝術的眼光來看它好不好?」

    「什麼藝術?這麼小也懂得藝術?」金玉人實在按不住笑意,呵呵笑起:「我不管你了,就讓爹和娘來教訓你,先告訴我,你們去了哪裡?」

    金王玉登時眉飛目舞:「多啦!搞了蛋蛋樂、當記者、斗毒龍蛇、制惡人,還破了七音城……」他口沫橫飛,說個沒完。

    金玉人不禁直搖頭,這半年來,他果然夠瘋了,她如果想到弟弟會是跟君小心在一起,也該猜得出這些事全是兩人所搞出來,也就不必尋找那麼久了。

    她對君小差情有所屬,自然對君小心有所偏護,也不願太責備兩人,遂道:「要是娘問你,這些可不能說出!只能說去了七音城,知道沒有?」

    金王玉揚頻點頭:「要不是姐原諒了,我也不敢說。」

    金玉人稍露笑容,近半年來,為了尋找弟弟,和爹練功一事,她倒無暇去找君小差,四處打探也不知下落,此時雖窘,她還是問了:「你大哥還在七青城?」

    君小心點頭:「在呀!他受了傷,還得半月一月才能出山。」

    金玉人急問:「傷得嚴重?」

    「還好啦!已經能說能笑,不礙事了。」

    「他武功如此高。誰能傷他?」金王玉欣喜道:「是怪物,眼睛會發光的怪物,他一人可抵千軍萬馬,實在太厲害了。」「如此怪物未免太可怕了吧!」

    金玉人雖驚訝,卻未再追問是何怪物,這又問及君小差一些瑣碎事,君小心一一回答。他想音水萍雖美,金玉人也不差,反正事情還沒結果,誰要嫁給誰,還得靠緣分,也未擔心將來惹來大堆麻煩。

    談話中,金夫人聞及通報也趕來,見著愛子無恙,一時不忍,母子相擁而泣。隨後金夫人才開始責罪金王玉不該不告而別,要罰他坐關三個月。

    金王玉聽得面無血色,苦苦哀求。金夫人卻不為所動:「不教訓你,以後你還會再犯,娘也不忍,但是沒辦法。」

    金王玉求娘不得,只好轉求君小心。

    君小心可不敢說半句話,人是他帶出去的.罪也得扛一半,金夫人不怪他已是僥倖,哪還敢多言?

    金王玉切聲叫道:「你說一切包在你身上,現在怎麼不行了?」

    君小心咬咬牙;也摸了心:「夫人,人是我帶出去,我替他坐關好了。」

    金夫人搖頭:「我是在教訓兒子,你不是,怎能替代他?要是他以後殺了人,你卻不能說那人是你殺的。」

    「話是不錯,可是你教訓兒子,無非是為他好吧!」

    「我想每個母親都是如此想法。」「那他犯了何罪?」

    「不告而別之罪。」「這罪就要坐關三個月?」

    「罪無大小,錯了即要罰,尤其是小孩,小時不教好,長大了豈不殺人放火?何況他還去了半年之久,簡直無法無天。」

    君小心反問:「他為何想離家出走?」

    金夫人道:「他還小,不能隨便出去,他受不了,所以才出走。」

    「你怎知他不能出去?」「因為可能會發生危險。」

    「所以你為了保護他,就不讓他出去?」「嗯!」

    君小心冷道:「你太自私了!」

    金夫人和金玉人、金王玉臉色不由一變,君小心竟然說出這種話?

    金夫人勉強保持風度:「你為句說我自私?」

    君小心道;「你為了他安全,弄了這間名為書房的大籠子,要他常年累月在此唸書,說什麼教他知書達禮,卻為允許他走出書房一步,大不了只能在金玉樓走走。說是保護他,你卻自私地找這理由,剝奪他十幾年自由,你想想,你曾經帶他至外面多少次?這裡就好像是王玉的監牢,是大籠子中的小籠子,他就是被人呵護的籠中鳥!」

    這話一出,金夫人和金玉人不禁呆了,君小心所說,竟然一點兒不假。

    君小心又道:「我不知道你們如何想,可是我覺得馬兒關在籠子裡,翅膀是不會硬的。」

    金夫人默然不語了,她似乎也覺得自己太自私,為了丈夫,只知要求西席教導兒子,自己卻甚少帶他出去玩,不知不覺中,他已變成了籠中鳥,不忍之下已緊緊抱住金王玉,淚水也滾將下來。

    金玉人不忍:「不管如何,王玉太小,他不適合一人出門。」

    君小心道:「不適合就不能出門?你們何不帶他出去,要我偷偷摸摸把他帶出去?」

    「帶出去也不能玩了大半年還不回來,這也罷了.竟然連一點消息也不傳回,讓家人擔心死了。」

    「少來啦!傳消息?一傳回,你們還不照樣把他抓回來!」

    「可是他玩了半年,也太過分了吧?」

    「我承認這是不對的,不過你們罰他坐關三個月,也不對,你們根本沒考慮他嚇成這樣子,這種處罰會好到哪兒去?我想他怕的心裡比認錯還來得多。」

    「那……這……」金玉人猶豫一陣,還是向母親求情了:「娘,您就罰他一個月好了,就算是對王玉以前的補償吧?」

    金夫人含淚點頭,撫向愛兒:「王玉你可要學乖了,以後不能不告而別。」

    金王玉叫聲娘,已淚流滿面,撲向母親懷中。

    君小心瞧來也是心酸酸地,已避開目光,瞧往屋外。忽而見及身軀清理,臉掛金邊眼鏡的金不二,快步前來。

    叩門進入,他很快向夫人拱手施禮後,轉往君小心,含笑道;「樓主知曉君少俠光臨,特來請人,不知少俠可有時間,移駕一晤?」

    君小心問:「他不是在練功?」

    「正因練功,方無法親自來過人.還請見該。」

    「好吧!我也想看他練得如何,別輸了那……」君小心忽而想及金王天曾受求自己刻說出極樂仙子之事,立即閉口.偷瞄向夫人.還好她並未注意自己所言,改口輕笑:

    「別輸了七巧軒那群瘋婆子,否則太設面子啦!」

    金不二道:「樓主練功,進步神速,就快練成天王七式了。」

    「最好是如此,咱們走吧!」

    君小心不想待在這裡瞧那母子相擁而哭情景,很快跟著金不二匆匆去了。

    繞過太虛樓,秘室外邊已守衛森嚴,以防止突發事而妨礙金王天練功。

    金不二在秘寶石門外叩了幾聲,推開石門,要君小心人內,隨後又帶上石門,向四周警戒。

    君小心一進門,兩壁夜明珠照得通明,這是通道,每走五丈,一道石門自動開啟,一共走了三道,方見著石床上,金王天盤腿坐在該處,談談明珠光下,發現他滿身金紅霧氣,想是功力巨大增。

    他發覺有人進來,方自斂起功力,霧氣反鑽兩道鼻孔,眨眼全被吸光,金王天才張開眼睛,透著寒光。他含笑:「少俠近來可好?」

    「差不多啦!倒是你,練得如何?別輸了那賊婆娘!」

    金王天道:「半年努力,也算小有成就,倒是沒有靈丹妙藥,總無法順利衝破天地玄關,功力未能增加。」

    君小心明白,天地玄關乃指功力由腳底運至頭頂,所需要經過的穴脈玄關,若慢慢運勁,自能抵達,然而卻是要繞道,十分花費時間,要是能衝破幾處經脈,讓它們形成一直線,則功力自然增加數倍以上,比起打通任督兩脈更來得困難。哥哥在爺爺助力之下早已打通,功力才會如此之高。若金王天也衝破玄關,想來能增加一甲子功力,自能和極樂仙子相抗衡了。

    金王天輕歎道:「不過此事勉強不得,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要是有了不死丹……那就好了……」君小心道:「沒關係,哪天我要爺爺配上一副靈丹妙藥,你照樣可以練得此神功。」

    「多謝。」金王天歎息:「其實找少快來,並非無事,只是……」似有難言之隱。

    君小心道:「你說吧!我能幫忙,一定幫。」

    金王天道:「老夫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把此事說出,希望多俠代為保密。」

    「我會啦!」

    金王天輕輕一歎,已說道:「其實有關於不死丹之事,我還是做了手腳。記得前次你來,要求把不死丹拿到飛神峰向天下人告示,誰有能力即給誰,我雖然答應了,卻怎捨得這神丹,遂弄了一顆假的不死丹,交給你帶去飛神峰。」

    君小心驚詫不已:「那顆是假的?這麼說,真的仍在你身上了?」

    金王天頷首:「該是如此,我也保密得很緊,根本就沒人知這件事,否則我也不敢親赴極樂宮和那妖女吼吼叫叫,依待的就是自己保有此丹,退一步,可以拿它還給妖女,進一步則可利用它來練得神功,後來我選擇了練功,以能對付妖女。」

    君小心道:「這樣也好.你雖有私心.但我瞭解你的苦處.並不怪你。」輕輕笑起:

    「你既然有了不死丹,我也不用再替你操心啦!祝你神功大成。」

    金王天卻無喜色:「可惜事情並沒那麼順利。」

    「怎麼?靈丹又遺失了?」「沒有,但它卻失效了。」

    「什麼?不死丹會失效?」君小心想笑:「四大寶物之一的不死丹,竟然沒有用,太離譜啦!!」

    金王天默默注視他,不久才道:「老夫想請教少俠一件事……」

    君小心從他腦波中感應出他想問的問題,說道:「你認為我也調了包?把假靈丹送回給你?」

    金王天啞然一笑:「只是猜想,因為靈丹突然失效,我得先問你,再另作其他想法。」

    君小心搖頭:「我沒調包,因為我爺爺是神醫,什麼靈藥沒見過,不死丹雖吸引我,可也還沒到達非擁有它不可,你的猜想錯了。」

    金王天道:「那會不會自一開始,這靈丹即是假的?」

    君小心道:「這也不可能,我瞧過它,摸過它,知道那是真的靈丹,一定假不了。」

    「可是後來你為什麼沒發現它是假的?」

    「那是因為時間很短,又在大庭廣眾之下,我沒機會去分辨它的真偽。」

    金王天輕歎:「若真如此,接下來是我是不願意的推測了。」

    「你是說金玉樓出了內奸,把靈丹給調換了?」「嗯!」

    「這就奇了,你不是說,此事無人知曉?」

    「沒錯,可惜並非無跡可尋。」「怎麼找出痕跡?」

    「因為我也假造過靈丹,所以煉丹房多多少少都會留下一點蛛線馬跡,只要有心人,還是可以從那裡得知我弄了假丹。」

    「你查過了沒有?」

    「查過了,有些亂,卻找不出答案。」

    「這麼說,你找我來,是要我幫你找出那人了?」

    「希望少俠幫忙。」

    「你總該有個底吧?」

    「我不能隨便懷疑。」

    君小心自認自己超腦力,目能找出那人是誰,問道:「要是把人找出來,你要如何處置?」

    金王天輕輕一歎:「希望能找回靈丹,至於如何處置,也只有把人找出來才能做決定了。」

    「如此也特道理,你何時發現此事?」

    「大約一月以前,我想功力練的差不多,拿靈丹服用,每以為服有功效,誰知卻一無反應,才開始懷疑此丹是否被調包!」

    「你的藥放在何處?」

    「就在右邊石櫃中。」

    金王天起身,往右邊石壁按去,一片平直石壁已凸出盈尺見方石櫃,他拿出養藥的血麒麟。

    君小心並未接過血麒麟,問道:「平常有誰過得了此門?」

    金王天道:「自練功以後或無人進人,至多也在前面石室,這裡是不容任何人進來的。」

    「這麼說,也很可能早就調包了?」

    「該是如此。」

    君小心已覺得有興趣:「好吧!我替你查出此人就是。」

    金王天道:「在未查出之前,最好別說出去,這是家醜。」

    「我省得。」

    「如此甚好,我已吩咐總管安排你住處,有事隨時可以來找我。」

    君小心已告辭離去。金王天呆坐一陣,輕輕一歎,還是練功去了。

    金不二安排了君小心住處,而後幾天,君小心查過了煉丹房,也藉著超腦力,暗中潛向金不二住處,趁他睡覺時,竊得他腦中所想之事,卻無結果,又用同樣方法摸尋金鷹,仍無結果。

    「難道會是金夫人.或是金玉人和金王超?」

    他想女人可能不好此道,金王超較有可能,送往他住處尋去,才知道他月餘前已遠赴洞庭,辦事去了。

    君小心還想到金王玉,他坐關也快一禮拜,看在朋友分上,得去安訪安慰,遂偷偷拿酒菜,潛向後山。

    戒房在後山一處冷僻地方,原是石壁挖出四方洞室。有大有小,一排展開,有若因房,有的加石門,有的卻敞開,站了幾個衛兵,四處走動。

    君小心打過招呼,他是紅火,衛兵自不敢為難,而且探望的還是少接主,能賣情面,何樂不為?

    君小心走向是靠山壁那間戒房,細聲叫著:「小金蛋,還好吧?」

    金王玉登時穿望石門小洞,欣喜道:「還好啦!你再不來,我可要瘋了。」

    君小心從外頭開檢過去,裡邊石板石床,還擺著一石桌,大泛宣紙擺在左角,地上散亂不少寫過的紙張。雖是清冷,卻還不致於像囚房那般陰森晦氣。

    君小心弄聲道;「哇呀!做學問吶?抱來一大堆紙張?寫得滿地飛?」

    金王玉苦笑:「別糗我啦!一天罰寫百張,寫得我的手都軟了!」

    「那坐下來先喝點酒吧!算我孝敬你的!」

    把金王玉拉向石床,酒肉一排,芳香四溢。

    金王玉困窘道:「我不敢……我還在坐關,要是娘發現我又喝酒……」

    「哎呀!怕什麼?一切有我!」

    「有你?有什麼用,我還是坐進來了。」

    君小心子笑道:「哎呀!我已經把你殺掉兩個月,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總要給你娘留點面子吧?」

    「可是現在喝了酒,不就不給她面子了?」

    「可是你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那怎麼辦?」

    金王玉左右為難。

    君小心卻抓起酒瓶往他灌去,呵呵笑道:「哎呀!咱們是江湖大人物,豈能拘小節,做錯事就要受罰,有什麼好怕?」

    「可是罰得重呢!」

    「那就逃啊!你沒聽過,為了不讓父母成為殺子兇手,所以要逃,以後再來謝罪不遲。」

    金王玉眼睛一亮:「對呀!子曰:『小杖受之,大杖避之』,打的太過分,總要躲開嘛!」

    想通此理,金王玉心情大開,也准起燒刀子,伸手抓肉,啃得十分過癮。

    幾口下肚,他滿臉通紅,有些醉了,怨聲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回來了!」

    君小心訕笑:「你還沒斷奶嘛!根本長不大。」

    「誰說的,下次要讓我出去,我再也不回來!」

    「好啊!不必等到下次,咱們現在就走!」

    金王玉雖國醉,可也還沒醉得頭暈腦漲,方才大言不慚想出走,現在卻又沒那個膽子。

    「這麼急嗎?等我出關了再說,好不好?」

    君小心謹笑道:「好啊!不過你得承認你還沒斷奶才行。」

    金王玉不得已,只好承認了:「反正再過三禮拜,我就斷奶了。」

    「難啦!這是你的悲哀!」

    「我會努力的。」

    君小心笑的甚促狹:「其實不斷奶也沒關係,只要掛個奶瓶,照樣可以走遍大江南北!」

    金王玉困窘直笑,卻也答不出話來,他決心以後要自主些,免得君小心當真弄個奶瓶讓他掛。

    又灌了幾口酒,金王玉醉勁更濃,君小心可不願他喝醉了,趕忙搶過酒瓶,自己喝。

    「我問你,你可曾拿血麒麟來玩?」

    金王玉搖搖頭:「我不敢,要是爹知道了,非砍我的手不可。」

    「你見過血麒麟?」

    「見過啊!你不是拿給我瞧過了?」

    「除了那次以後,還見過嗎?」

    「……好像有一次……」

    「在哪裡見著?還是別人拿來讓你瞧?」

    「……都不是,是爹摔破血麒麟時,我和大哥撿碎片……拼起來時,見著的!」

    君小心哭笑不得:「他媽的!幾口黃湯下肚,就消遣我啦?」伸手往他腦袋敲去:

    「搞啥?那種麒麟,你也敢拿出來見我?」

    金王玉被敲,醒了大半,手撫腦袋,哭喪著笑意:「我不知你要的是哪一隻嘛?一時就亂說……」

    君小心瞄他一眼,突然伸手抓向地面宣紙,撕得滿天吹飛,呵呵謔笑著。

    金王玉登時抓個不停:「完了,完了,我寫了三天,又要重寫了……」

    君小心呵呵笑道:「何必呢!你不是很會拼嗎?還是請你娘,加把勁,拼上幾天就可看出效果了!」

    金王玉邊抓邊叫,抓到後來.那宣紙或已抓成一團團,不禁更焦心了。

    君小心瞧得不忍,說這:「別抓啦!」

    「不抓怎行?娘就快驗收了。」

    「唉呀!如此死於活於怎行?要有說話技巧,我只教你一句話,足足可以抵你寫上三天!」

    「什麼話?」金王玉露著興奮又不敢相信的神情。

    君小心一副老大模樣:「很簡單,你只要告訴她,你寫的實在不滿意,所以寫一張撕一張,總希望寫出最好一張再拿給她瞧,那你娘就會樂壞啦!」

    「真的?」

    「當然,不信你試試。」

    金王玉卻半信半疑。無巧不成書,就在此時,金夫人聲音竟然傳來。

    「玉兒你還在嗎?」

    原來金夫人發現君小心來找金王玉,怕他又將人帶走,匆匆忙忙地已趕過來瞧瞧。

    金王玉和君小心登時嚇呆,做夢都沒法弄得那麼巧。

    金王玉決急出眼淚:「怎麼辦?我娘真的來了……」

    君小心急道:「快拿毛筆寫字。」

    「可是我醉了……」

    「醉了就亂寫,快呀!」

    金王玉不得已,拋下手中紙團,趕忙坐向桌前,拿來毛筆亂揮毫,腦袋紅通通,晃個不停。

    君小心則急忙迎向門外,恭敬地向全夫人行禮,一臉正經和無奈:「王玉還在裡頭練字……」

    發現手中還有酒瓶,趕忙塞向背後。

    金夫人稍安,摔又聞及酒味稍喚道:「你們喝酒了?」

    君小心面有難色:「我沒辦法……」

    「王玉呢?他也喝了?」

    金夫人趕忙奔進來,見著兒子醉態可掬,正想發脾氣。

    君小心卻感傷說道:「王玉已練了三天三夜,他總是想寫最好的字給您看,可是他就是不滿意,寫一張撕一張,丟得滿地都是,寫到後來已瘋瘋癲癲,說什麼要學王群之,在酒醉中練出最好字體,我勸不醒他,又不忍拒絕他,只好陪他喝兩杯,以為把他灌醉了,也可以讓他休息。誰知道,他酒醉之下,還是忘不了練字,寫得亂七八糟,還是不肯停筆……」

    金王玉聞言,趕忙裝得更醉,更瘋,毛筆揮了又停,停了又揮,老是不滿意,醉聲道:「字寫不好……怎能給娘瞧。」

    抓起那宣紙又揉掉,一甩之下,衣衫都染了墨汁,筆一直抖,又再揮毫,情形又急又苦,一副失神而神經兮兮模樣。

    金夫人哪曾見得兒子變得如此瘋瘋癲癲,急得淚水已流出來:「玉兒你醒醒啊!」

    她往前奔去。

    金王天見地奔來,抓起桌上宜統往後躲去,驚但急叫:「娘,您不能過來,我還沒寫好,不能讓您看……」

    「玉兒!」

    金夫人再也忍不住,急急將他毛筆抓來仍掉,緊緊將他抱入懷中,悔恨交加哭泣著。

    金王玉哪知這拍這麼管用,勉強擠出左眼往君小心眼去,卻見他酒瓶晃個不停。金王玉全意,又裝醉:「酒在哪裡?沒有酒……寫不好字的……」掙扎地想要找酒。

    「你不要寫了!娘不再還你寫了,玉兒你醒醒啊……」

    金夫人抱得更緊,喚個不停,金王玉卻仍一無反應,便愣愣地要找酒。

    君小心暗中豎起三根手指,暗示金王玉要裝三天,自己先溜走了,心想這小子因禍得福,大低三天過後,再也不用坐關了。

    果然君小心剛走,金夫人抱著兒子,沒個地奔向前院,求醫去了。

    金王玉做夢都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如此突然,也只好硬裝到底。幸好他跟君小心混了半年之久,連女人都扮過了,裝起醉態自是有模有樣,何況他還真的有點醉了呢!

    可借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在醫生處理好金王玉不久,前廳已傳來大騷動,大批人趕了過去。原是遠赴洞庭的金王超身受重傷給扛回來了。

    君小心也趕向前廳,只見得金王超臉色鐵青,氣若游絲,胸口印有紫黑掌印,開始潰爛著。醫生已在治傷,金不二、金鷹和金玉人默然立於分。而金夫人怎能禁得起一連兩兒全受傷消息,已昏死過去,金玉人把她扶回房休息,還點了她穴道,免得她醒得快,更形悲切。

    金不二已問醫生:「是何掌所傷?」

    醫生搖頭:「未曾見過。」

    金鷹追問:「可有毒性?」

    「有,但不深,否則少爺早活不到現在。」

    「那毒可否解去?」

    「可以,似乎不是什麼獨門毒藥,乃是丹沙之毒。」

    只要毒性能解,眾人稍放心。醫生先刮去潰爛肌膚,再敷上解毒藥粉,然後說道:

    「他受的是內傷,老夫未練過功夫,無法運氣替他療傷,只有煩請二爺了。」

    「多謝神醫,我這就替他療傷。」

    金不二走向金王超背面,雙掌已抵他背心,真氣循源追去。

    金鷹問道:「他的掌傷……」

    醫生道:「照老夫經驗,是一掌命中,那人武功高過少爺甚多。」

    金鷹拱手:「多謝神醫指點。」

    醫生淡然一笑,留下一些藥物,交代服用,已告退。

    金玉人卻納悶:「弟弟武功不弱,誰有如此功力可以一掌打成重傷?看那掌印,似乎不是什麼正派的人,他會是誰?」

    猜測不出,只有等他醒來再問了。

    君小心並未考成這些,他只想知道金王超有無偷了不死丹。見他在全不二逼出幾口穢血後,已漸漸有氣息。他偷偷用用腦力攝去,全王超腦袋傳來的全是一個像猩猩般橫眉豎眼的年輕人。

    心下暗道:「會是那年輕人所傷?」

    他開始揣測這年輕人是何來歷。

    金不二療傷一陣,才將金王超移回他住處。一連三天細心照料,金王超已好多了,能坐起來吃東西,對眾人所問,為何人所傷,他卻覺得敗在那人手中,甚是沒面子而隻字不提。

    午臘已過。

    君小心起他人不在,已溜進金王超寢室,金王超見著是他,甚是忿怒:「給我出去!

    你沒資格踏入此地!」

    君小心淡然一笑:「是你爹叫我來的。」

    「我爹?」金王超有些俱意,已忘了趕人。

    君小心輕笑:「別那麼緊張,你爹是要我來問候你,傷勢好些了沒有?」

    「好多了!你問過了,可以走了吧!」

    「他的話問過了,我的話可還沒問。」

    「你我還有什麼好問?快滾!否則我不客氣了!」

    「別那麼凶嘛!要趕人,也得等傷好了再說,對不對?」

    金王超瞪眼;「你想怎麼樣?」

    「沒怎麼樣,我只想問問,你是否敗在一隻黑猩猩手裡?」

    金王超臉色一變:「你知道了?」

    君小心趁他驚心之際,施展趨腦力再掃向他,金王超感到一陣頭暈,腦力已被攝去,余愣愣地瞧看君小心。

    君小心心滿意足,問道:「你是否偷了不死丹?」

    「……是……」金王超迷糊中竟然說出心中事。

    君小心大感驚訝,卻不意外,他早覺得金王超心術不正,目空一切,又在他爹最緊要之時送走江南,可見是有所原因。如今他已承認.卻不知金王天聞及兒子竟然如此大膽,偷去自己賴以支持的寶貝,他將做何反應。

    「我早猜著是你偷了不死丹,可是我想不通,你是如何得知你爹暗中留下此丹的秘密?」

    「……我三兩月會搜爹秘室一次……是搜到的……」

    君小心驚詫不已:「你這混蛋!連你爹的秘密你也想偷取?我看你這種人留在世上,恐怕禍害無窮,哪天連你爹也出賣了!」

    「我不會……」

    「誰知道你會不會?因為像你這種人,通常都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

    金王超一片茫然。

    君小心敲了幾下他腦袋,說道:「別那麼黑心肝,多為你父親想想,他為了養你們,差點連氣都喘不過來,你偷了他靈丹,可知後果會如何?要是那極樂妖女一找上門,我看你這翩翩公子就要改名成為扁扁公子了!」

    又敲了幾下,他才問:「不死丹在哪裡?你吃掉了沒有?」

    「……沒有……」

    「我想也沒有,否則怎會連人家一招也接不起,我倒想知道你為何沒馬上服下它?

    這跟你的本性是互相違背的。」

    「我問過爹,他說不能亂服用,否則有可能走火入魔……」

    「所以你才遠走他鄉,想練得更高武功才服用?」

    「我想去請教鬼菩薩如何用藥……」

    「結果呢?」

    「被搶了……」

    君小心聞及鬼菩薩乃是七毒蟲之一,爺爺還特別交代要注意此人,他雖然醫術不差,心術卻不正,金王超去找他,無異羊入虎口,不死丹當然會被他強走。直罵著金王超心黑手辣。

    「鬼菩薩搶走了不死丹?」

    「不是他……」

    「你沒見著他?」

    「沒有。」

    「那靈丹被誰所奪?」

    「黑面少年……」

    「就是打你一掌那人?」

    「是!」

    「他怎知你有不死丹?你告訴他了?」

    「沒有……」

    「你沒告訴任何人?」

    「沒有……」

    君小心不禁滿頭霧水,以金王超狡黠的心智,若非對他有利,他是不可能告訴任何人,那黑面少年又如何得知這消息?難道也和金王超一樣,逢人就奪?這似乎極不可能。

    君小心再逼問,仍無結果,他連那少年姓名都弄不清,還能問什麼?遂把他給拍醒了。

    金王超不知方纔已被攝去腦力,只覺得頭暈,現在已好得多,發現君小心還沒走,已然大怒:「你再不走,我要找人打你出去了!」

    君小心淡然一笑:「你好好養傷,養好了,我再來收拾你,再見啦!」

    招招手,君小心揚長而去。

    金王超對君小心有說不出的壓迫感,尤其眼神就如利刀般,似能戳穿心思,和那黑面小子有些類似,想來心頭就難受。

    他卻不知早將秘密說出,只有先把傷養好,找機會再去收拾那黑面小子,還有這冷言諷語的君小心。

    一連七天。

    君小心未再找他麻煩,他傷勢果然好多了,能夠起來行走,胸口那紫紅掌印也消失殆盡,功力也可以漸漸運行,又恢復他那狂妄態度。

    金王玉則經過二天裝瘋,也已醒來,金夫人不敢再給他刺激,也未再送他坐關,只告誡他以後別再調皮,也告誡自己將來不得再對孩子還得如此嚴要是逼瘋了兒子,那將如何是好?

    眼看兩位兒子都已無大礙,全夫人這才又有了笑容。

    而君小心這幾天並未找金王玉聊天,他卻走進洛陽城,聽來風風雨雨,即是傳言一黑臉少年已連敗常山三劍.北河雙雄.甚至靈山封派也被他毀去。傳言還說他有若怪首,喜吃人腦,讓人聽來毛骨悚然。

    君小心已聯想到七音城那怪物,他不也是把人肉給啃個精光?而且那青眼人最喜歡吃人頭,這其間到底有何關係?亦或是那少年根本就是怪物化身?而「少年」只是傳言失誤而且?

    不管如何,他得趕去瞧瞧,到底那黑臉少年是何許人也?說不定就此還能查出第一當下落呢!

    他決定趕快將金王天事情處理掉,才有時間分身。

    這天一大早。

    君小心已把金王超請至秘室。

    金王天見著君小心帶來的人,竟會是自己較器重的親生兒子,心頭已揪疼起來。

    金王超不明究裡,卻感覺出氣氛不對,大氣也不敢喘一口,默然立於該處。

    君小心已說道:「他的傷是現在武林盛傳小怪物的黑臉少年所傷。」

    金王天冷道:「可有此事?」

    「是……爹……」金王超不敢不答。

    「他為何要傷你?」

    「因為……因為他是瘋子……」

    君小心冷道:「因為你偷了不死丹,他為了奪丹,才傷了你!」

    金王天聽得心如萬刀亂刮,嘴唇忍不了已抽搐。

    金王超卻怒斥:「你胡說!不死丹早就被你在飛神峰給弄丟了.我見都沒有見過,怎麼偷?」

    金王天冷道:「不死丹還在爹手中,現在卻不見了。」

    「這……我不清楚……」

    金王天冷道:「說!你拿到哪裡去了?」

    金王超立即下跪,泣聲道:「爹冤枉孩兒了,孩兒真的沒拿……」

    「你沒拿不死丹,那怎麼連血麒麟也一起遺失?」

    「怎麼可能?血麒麟明明在……」

    金王超手指已指往壁上石櫃,卻發現自己被父親給套露形跡,愣在那裡。

    金王天大怒:「在哪裡?是不是在石櫃?你怎知爹有這石櫃?說!」

    「爹……」金王超跪伏地上,一臉驚慌。

    金王天更怒,立身而起:「你不說,我就劈了你!」

    手掌舉高,金王超趕忙躲閃,淚水已流下。

    「孩兒真的沒拿,不死丹還在血麒麟裡頭。」

    「你還想狡辯,那顆明明是假的!」

    「哪是真的?」

    君小心冷道:「你就實話實說,真的早落入黑臉少年手中,一味隱瞞,你爹更饒不了你,何不說出前因後果,也好搶先機,將不死丹給奪回來!」

    金王超忽然哭得甚是傷心:「爹,孩兒錯了,孩兒不該拿走靈丹,卻不小心失落在那黑臉少年手中……」

    他聞及君小心說的確確實實,一定掌握了證據,倒不如承認了,大不了被父親毒打一頓,也可借此看父親能否奪回靈丹,落入那黑瞼怪物手中,實在便宜他了。

    金王天卻氣得七竅生煙,滿臉蒼白:「當真是你偷了靈丹?」

    「孩兒知罪了……」

    「你這孽子,老夫劈了你!」

    金王天怒火攻心,右掌猛抬,千鈞力道就想劈將下來,豈知他運勁過猛,心火又升,就在他將使勁劈出之際,內流絞痛心脈,喉頭一甜,滿口鮮血已噴出,他竟然想得傷了心脈內腑,整個人已倒地昏迷不醒。

    君小心大驚,叫聲樓主,趕忙扶向他,見他臉色白得嚇人,氣息微弱,心知己走火入魔,連點數指,封去他勁流,免得血脈分崩折離,金王超見父親如此,驚惶撲來,叫爹不醒,已怪罪君小心,怒罵小心,怒罵不止:

    「你這惡魔竟敢害死我爹,我跟你拼了!」

    雙拳數腿就要攻踢而來,

    「他媽的,敗家子!」

    君小心右掌一掃,打得金王超左臉腫大,口角掛血,撞向位留,跌落地面。君小心顧不得他,趕忙出外頭,尖聲急叫;「快來人啊!樓主走火火魔了!」

    喊完又超快奔返秘室,運出內力就往金王天命門穴打去。

    此話有若晴天霹雷,一喊完,金玉樓全樓鼎沸,個個心神慌張,進入緊急狀況。金不二、金鷹、金夫人、金玉人全往秘室撞來。

    樓主要是走火入魔,無異是要他們走覆亡一途,這未免太可怕了,而來得讓他們不肯接受。

    方躥入內。

    君小心已喝道:「太陽、百會、天突、齊門穴,快運內勁!」

    來不及多想,控來四人全往那四穴道迫出內力,頓時又引來金王天狂吐數口鮮血。

    金夫人乃是峨嵋嫡傳俗家弟子,對於武功一途,涉獵較廣,而且他對丈夫情況知之甚詳,見他如此,淚水已流,又唱叫:「玉人!快去拿大虛丹!」

    這是她唯一認峨嵋帶出來的續命金丹,希望能救得丈夫一身武功。

    金玉人急忙奔出,她留下天突穴空著,君小心反正有兩道勁流,騰出一隻手,往此穴按去,一時也封住崩離內流。

    眨眼光景,金玉人找來太虛丹,捏碎餵入父親口中,又自接回天突穴。

    金丹入口,送入腹中,一連火熱升起,金王天氣息較為平穩。然而只一霎時,那崩流轉向腹中,一口狂血,又將此藥給全部嘔吐出來。

    金夫人見著丈夫腹胃不能吸收藥性,登時絕望,泣聲哀切:「王天你要堅強些,要煞住……」自己卻無辦法,淚水仍流。

    君小心見狀,心下一橫,大喝:「決叫小金蛋來!」

    他吼的是金玉人,她卻不知小金蛋是誰,焦切而茫然地望著君小心,不知所措。

    君小心又急吼:「就是你弟弟,快去!」

    金玉人急情中也如小兵般應是,趕忙衝出外頭,忽她想到弟弟武功不濟,人又還小,找他來此有何用處?想歸想,她還是沒命地擺來書房,抓著弟弟就往秘室奔來。

    金王玉還搞不清是怎麼回事,已被抓到秘室。

    金玉人急道:「小金蛋來了!」

    君小心喝吼:「快過來!把刀子拿出來!」

    金王玉被嚇著,跳了過去,隨身匕首也拿出,吶吶說道:「大俠……」他以為犯錯了,深怕君小心處罰,到現在眼睛都未移開君小心,自未見著父親傷重待醫。

    君小心沒時間解釋,換下齊門穴交給金玉人,搶過金王玉匕首,在他右小徑上給劃出血痕。

    金王玉哎喲一聲叫痛,驚惶想跳開去。

    君小心卻喝叫:「快把血送來!」

    丟下匕首,右手已抓向金王天嘴巴,猛地將牙關撬開。

    金王玉這才見及血淋淋的父親,驚急尖叫爹爹。

    君小心更吼:「你爹要你的血!」

    金王玉這才明白君小心用意,趕忙將右臂抬向父親嘴前,猛壓手臂,鮮血一滴滴落下。若非君小心要攔住一處穴道和牙關,他會用自己的血,可是人手不夠,只好如此了。

    君小心也不知該如何才夠量,眼看金王玉臉色痛得發白,那血也滴滴金王天嘴巴,才叫聲可以了。金王玉才收手,按住傷口。君小心趕忙右牢封住金王天嘴鼻,猛運真力,硬將血液逼往腹中。金王天胃腹納受不了,一連反吐七八次,都被君小心給逼回去。

    那金王玉血中含有冰魄化龍膽稀世靈藥,而他又是金王天親生兒子,血緣最親。那血經過幾次催運之後,已化成冷熱兩股勁流,衝向那分崩折離的亂流,又在君小心有意引導下,配合幾人力量,經過三周天追逼運行,那亂流已被兩股勁流所慢慢引導,漸漸歸入了正軌。

    金夫人終於鬆了一口氣,丈夫將不會因勁流分崩折離而走火入魔,武功盡失。

    眾人這才放下千斤重擔,運氣也稍鬆了些。

    豈知君小心仍喝道:「松不得!那兩道勁流可比亂流動得很!快逼化它!」

    他故意將體內強流遍向四人,嚇得他們未敢再鬆懈,趕忙又提起功力,通催那兩道強流。

    還好,金王天喝的血不多,不像金王玉和君小心,滿身是化龍胎成勁,想催化都難。

    那兩道勁流有若小強龍,龍雖強,但是小得多,經過一個時辰催化,已漸漸中和,混於金王天自身勁道之中,為他所吸收。

    此時金王天已甦醒,第一個感覺是嘴巴被封住.其次是體內勁流竟然如此強勁,他練功半年,等的似乎就是這強流,顧不得思考它來自何處,已運出內功心法,將強流帶往九重天,開始衝向天地玄關。

    直到那鼻孔滲出金紅,衝向君小心右手,他才知道該可撤去動力了,遂向四人告知,他們也一一收手,已折騰快半天,累得滿身是汗。

    眾人還不敢走遠,以防有變,各自靠污盤坐,暗自調總,目光卻自不轉睛地注視著金王天練功。

    只見那金紅霧氣愈來愈多,薄荷罩向他全身,吹之不散,然是好看。金王天一張臉也漲得通紅,太陽穴不停上下起伏,有若打鼓。那霧氣愈結愈厚,臉色愈來愈紅,可見得他衣衫無風自動,獵獵作響。他忽然張開會十雙生,左右掌之間透出淡紅光影,映得滿室生紅,眾人為之驚喜,他功力又增進一層了。

    再過兩刻鐘,忽見他臉色轉為明紅,帶些透明,那盤坐石床竟然場出紅光,輕輕將他托起,一寸,兩寸,三寸……升高盈尺時,那紅光似能味出霧氣,嘶嘶作響。眾人歎為觀止之際,猝然見得那紅光全被吸回,擠成一道光束般從頭頂百會穴暴射而出,有若火山,又急又快嘶嘶沖高七八尺,鑽得頂壁現出深澗。

    君小心放意拋出衣角,射向紅光,叭然一響,已被震得雪花亂飛,暗自叫道:「好功夫!天王七式可能練成了……」

    猝然金王天一聲大喝,紅光頓失,霧氣盡吸入鼻孔,他身形頓往石床,叭然一響,竟然坐入石床尺餘深,只剩頭胸露出外頭。

    如此功力恐怕天下少有了。

    君小心拍手叫好:「樓主神功告成,實在可喜可賀!」

    此時金王天已張開眼睛,慢慢站起來。金不二、金鷹、金夫人和金玉人亦是滿臉喜色,終見得樓主完成神功。

    金王天瞧及君小心,感激拱手:「多謝少俠幫助,讓老夫因禍得福,得以衝破天地玄關,練得天王七式。」

    君小心實道:「該謝的不是我啦!是你兒子王玉,是他的血救了你。」

    「王玉?」

    金王天這才轉向左手壓著右手,還有血絲滲出的小兒子,他一直以為兒子還小,並不大注意,沒想到卻喝了他的血,把神功給練成了,心頭又疼愛又感激。

    金王玉剛站在那裡,傻愣愣地笑著。

    金夫人這才想到他手臂還受著傷,趕忙奔向他,拿出絲繩替他包紮,更是疼愛他了。

    金王天走向王玉,伸手無摸他腦袋,含笑道:「玉兒你長高了,這半年可好?爹因為練功,卻把你給忘了,實在對不起你。」

    金玉人弄笑:「爹您就算想見他,也未必見得著。」

    「為什麼?他也在練功?」

    「什麼練功?是混到江湖去當大俠,回來還理了一個最流行的蓋蓋頭!」

    君小心和金王玉癟笑著,覺得甚是得意,卻又含帶一絲困窘。

    金王玉窘笑道:「要不是這麼一遊,怎能治得爹的傷?」

    金王天哈哈一笑:「好孩子,爹是托你的福了,你說說看,你又服了什麼靈丹妙藥?

    在哪兒碰上了這奇跡?」

    「這是托君大俠的福,我們去了毒龍山,吃了水晶果,鬥了毒龍蛇……」

    金王玉將在毒龍山驚險遭遇說得精彩萬分,聽得眾人咋舌不已,沒想到他十三歲不到就已踏入了常人所不敢進去的險地,實在大膽萬分。

    金夫人聽得臉色發白,再三告誡他以後不能去那種地方。金王天卻十分高興:「吉人自有天相,讓孩子出去闖闖也好,許多事情不是家裡所能學得會的。」

    金王玉欣喜道:「爹是說我可以出去闖江猢了?」

    金王天含笑:「如果你跟著君少使,爹自然放心。」

    金王玉登時拍手叫好:「我就是跟他一起混的,跟別人,我才不要呢!」

    他瞧向君小心,兩人笑得甚有默契。

    金夫人卻緊張了:「玉兒你怎能如此想法,連家人都不要了嗎?」

    金王玉乾笑:「孩兒沒說啊!只是爹答應我了……」

    金王天立即又道:「爹可沒說不讓你問你娘,還得她答應才行。」

    「鳴哇!那還有什麼用?」

    金王玉洩了氣,金夫人則又笑顏頓展。

    金王天笑聲中,還想到了王超,送感謝金不二和金鷹前來助陣,隨後要他們先回去休息,晚間再設筵招待。

    一時金不二和金鷹已告別離去。

    君小心不願涉及人家家務事,也告別走了。

    金王天想留住他,卻未留住,只有讓他離去。轉身向靠在牆角,滿臉蒼白的金王超,冷道:「你有何話說?」

    金王超跪在地面,一股悲切祈求:「孩兒知錯了。」

    金夫人驚詫他犯了何罪。金王天已將經過說了一遍。她想幫助都不知從何開口,直道兒子不該如此糊塗。金王玉和金玉人實在不敢相信,甚至有些討厭他。

    「就讓你坐關半年吧!你若不知悔改,爹只有廢了你!」

    金王超死裡逃生,趕忙致謝,悔話連連。卻不知坐關半年,是否改掉他這唯已是圖的弊病。

    金王天長歎著,不是為了兒子,而是為了君小心,他卻沒能留住他,對他恩情又如何能還得清?連一桌酒席也請他不起?實讓他感到汗顏而無奈。

    君小心真的走了,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持辦。

    是那怪首般的黑臉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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