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任小賭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巧計識元兇
    風自儒和小賭,從另一條小徑離開滌塵軒,不一會兒,來到一處十丈之內沒有任何花樹和建築的空地。

    「這裡是我們平常練劍的地方,十丈之內沒有隱蔽之處,最適合說悄悄話!」風自儒停身說道。

    「呵呵!少來,我可沒愛字開頭的傳染病,幹嗎和你這個大男人說悄悄話?」

    風自儒微微一曬道:「小賭,正經點,現在情況和當初我們設想的不一樣,你打算怎麼辦?」

    小賭揮揮手,不在意地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稍稍修正一下劇本就可以。」

    風自儒道:「如何修正?」

    小賭拉過風自儒的耳朵,嘀嘀咕咕說上半天。

    「懂了沒有?」

    「嗯!我今晚就去聯絡他們。」

    「對了,明天想辦法把馮達拐出去一個時辰,我要到滌塵軒逛逛!」

    「沒問題!」

    「還有,我想找個時間去苦臉的墳上上香。」

    風自儒聞言,長吸口氣,歎道:「我看就明天早上好了,我也要去告訴他,我已將雙面人魔宰掉了。」

    小賭能體會出風自儒的感覺,在開封他是主祭,風自儒是陪祭,如今風自儒是主祭,他變成陪祭,而這兩樁命案,說來全是同一個人,至尊教主所造成的。

    廚房裡。

    小賭正愉快和來自山裡的獵戶王思文在聊天,小飛雪在一旁看著,覺得好玩極了。

    不知小賭是真會還是假會,他飛快的和王思文比手劃腳,以手語交談。

    看那樣子,王思文全然懂得小賭在說什麼,這可真奇怪!

    小仙雪邊看邊呵呵笑道:「小賭,你是比劃真的?還是亂比?」

    小賭聞言,回頭瞪眼道:「當然是真的了,不然打獵的他怎麼知道我在說什麼!」

    小飛雪見王思文含笑點頭,不禁有些好奇。

    她問:「可是你怎麼會手語呢?從沒見你用過,沒聽你說過呀!」

    小賭神氣道:「呵!我老人家的本事多多,豈是你能一一看盡?」

    小飛雪不服道:「你少來,我看你早就認識打獵的,還不快快對本姑奶奶從實招出,到底是如何認識他的?」

    小賭故作驚訝狀道:「哇峨峨!小飛飛,你很不簡單吶,怎麼新娘子還沒當過,就做到姑奶奶,你這是超級的行為呀!」

    小飛雪皺皺鼻子,哼聲道:「哼哼!姓任的傢伙,你少在那裡給咱家我打迷糊,故意逃避話題,說,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話落,小飛雪像包公審案般,煞有介事砰的一拍廚房灶台。

    「哇塞塞!小飛飛呀,俺老人家是如何得罪你,居然連姓任的傢伙都出籠啦!」

    小飛雪見小賭一再的游閃,逃避話題,火大的雙眼一瞪,左手插腰,右手突點小賭額頭,一副茶壺架勢,潑辣的不得了,了不得!

    「任小賭,你說不說?」

    「哎喲!好嘛!說就說,誰怕誰,幹嗎赤爬爬的一亨,麻婆豆腐,有本事你就自己猜嘛!嚴刑逼供算什麼?」

    小賭揉著被小飛雪點痛的額頭,嘀嘀咕咕抱怨著。

    小飛雪氣不過,飛起一腳踹向小賭,小賭嘻嘻一笑,機伶的翹頭,閃過小飛雪這一踹。

    小倆口便繞著王思文,追打著,將王思文搞得團團轉,轉團團。

    終於,王思文呵呵啞笑著,拉住二人,不住搖頭,外帶比手劃腳。

    小飛雪微喘問道:「小賭,打獵的說什麼?」

    小賭看著王思文的手語,忍不住哈哈而笑,裝出一副很痛苦的樣子,又搖頭,又揮汗,不勝唏噓!

    王思文看罷小賭所比的手語,瞄著小飛雪,很賊的偷笑著。那若有所指的目光,看的小飛雪好彆扭,又不知他們在說什麼.反正定是在取笑自己。

    於是,小飛雪突然翻掌,一把揪住小賭的馬尾,呵呵笑道:「這下子,我看你往哪裡跑!」

    小賭頭髮被扯痛,哇哇大叫:「哎喲!小飛飛,有話好說,君子動口,小人動手,快放手呀!」

    小飛雪哦的一聲,問道:「小賭,你的意思是說,要我咬你一口嘍!」

    小賭抓著髮根,聞言賊兮兮地笑道:「給你咬一口有什麼關係,來,嘴巴借你咬!」

    說著,便一副豬哥相,湊上嘴去。

    「哇!」

    「啪!」

    小飛雪不料小賭真的送上嘴來受刑,一個不小心,純純的初吻就如此不明不白地被偷走。

    出於本能的反應,揮手便賞了小賭一個大耳刮子,接著才想出了什麼事,-時,雙頰通紅,不但紅,而且熱。

    小飛雪只能拚命的跺著腳,不知如何是好。

    小賭則得意的呵呵而笑,他終於找出整治凶女人的秘方。

    他在心中得意地想:「原來,對付凶女人這麼簡單一嘴巴借她咬便是。」

    正當小賭出神的幻想著,臉上流露出得意的表情。

    砰一響,小賭被小飛雪一腳踹得栽進水缸之中。

    嘩啦啦的水聲,冰涼涼的感覺,將小賭的夢,踹飛,踹散!

    問世間情為何物?

    愛,就是踹他一腳!

    楊威風一樣的捲進廚房,正好看見小賭濕答答的自水缸中探出身來。

    「小賭,幹嗎下水缸去洗澡?」

    小賭無奈道:「唉,打是情,罵是愛,急了就用腳踹,小飛飛她等不及地踹了我一腳嘛!」

    小飛雪只能氣苦地直跺著腳,為什麼每當自己以為佔上風時,小賭一句話就能讓整個結果走樣?

    唉,這就是男女有別,功力不同的地方啦!

    楊威看這情形,用膝蓋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只是無心的一笑,表情凝重道:「小賭,正點子回來了!」

    嘩啦巨響,小賭已自水缸中一身是水地飛出,只見他雙手又腰,滿意道:「很好,各就各位,上戲啦!」

    楊威點點頭,轉身又風一般的出去,他要負責通知眾人,好戲準備開嘍!

    小賭換過衣服,來到清風觀正殿,終南三子俱在座上,風自儒和馮達陪侍一旁,眾人正愉快的聊天。

    馮英飛正滿面春風,講速著他出遊的經過,見著小賭進人正殿,目光一閃,呵呵笑道:「小賭,聽說你和達兒和解了是不是?」

    小賭瞄眼馮達,神情愉快地笑道:「是呀!我們決定做個好朋友。」

    馮英飛淡笑道:「很好,過去的一切就一筆勾銷,讓所有的事從新開始。」

    小賭無言的笑笑,似是不勝惋惜道:「唉,有些事可以勾消,有些事就像潑出去的水,想收也難。」

    馮英飛哦的一聲,問道:「什麼事可以勾消?什麼事覆水難收?」

    小賭嘻嘻一笑:「像我和馮達的事,不就是一筆勾銷了嗎?」

    馮英飛滿意地點點頭。再問:「那你可有什麼不能勾消的事嗎?」

    小賭狡黠地哧哧笑道:「當然有,譬如說,有人不但殺死你的親朋好友,還要刨你的根,毀你的家,馮老爸,這種事是不是很勾消?」

    馮英飛哈哈笑道:「對,沒錯!」他目光閃爍,凝視著小賭道:一旦是冤家宜解不宜結。若能有機會化消彼此的仇恨,不是很好嗎?」

    小賭也盯著馮英飛哈哈笑道:「說的也是,不過那要看錯誤的一方,是否有改過的誠意而定一馬老爸,你認為呢?」

    馮達見小賭和自己父親聊的好生愉快,他心裡的高興實在可想而知。

    於是他插口道:「爹,您和小賭兩人,可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小賭瞄眼馮英飛,馮英飛也有意無意地看向小賭。

    兩人目光一觸,俱是哈哈大笑。

    但是,笑些什麼?只有當事人自己心裡有數,別人是難以估料。

    小賭神情不變,仍是面含微笑道:「馮老爸,我有個朋友很想見你,不知道你有沒有空,移駕後山花園一下!」

    馮英飛愉快道:「是丐幫少幫主和銀城小公主嗎?何不也到正殿來聊聊?」

    小賭神秘地笑道:「後花園的約會,比較有情調嘛!」

    說著還對馮英飛眨眨眼,那樣子狡黠極了,也俏皮極了。

    馮英飛呵呵輕笑:「既然如此,老夫便走上一遭又何妨!」人便站起身來。

    小賭更愉快的邀請道:「二位道長,請你們一起去吧!終南三子赫赫有名,能夠親自拜見,是我朋友之幸。」

    無為道長頷首輕笑道:「只要是你的朋友,我是很有興趣見見。」

    於是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向後山花園行去。

    風自儒走在小賭身邊,低聲道:「小賭,我有點緊張!」

    小賭笑謔道:「又不是要你去相親,有什麼好緊張。」

    風自儒苦笑一下,輕輕歎道:「若真的是相親,我還不見得會如此呢!」

    馮達一時沒聽清楚,問道:「大師兄,你要去相親。」

    小賭逗笑道:「是呀!酒國的凡心大動,想去找他的春天啦!」

    無為道長聞言,回過身來道:「說的也是,自儒年紀也不小,若有機會,小賭,你可得幫他留意一下。」

    小賭看著面色窘然的風自儒,打著包票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替酒國的找個又美麗又合適的老婆回來。」

    馮英飛此時全然放鬆心情,也插口聊道:「達兒下個月就滿二十,算得上成年,我也該開始潛他留意留意了。」

    馮達畢竟比較年輕,臉皮也比較薄,聞言,已是滿臉窘紅,他訕訕道:「爹,現在說這些太早啦!」

    馮英飛愛憐的看著兒子,笑道:「不早嘍!」

    小賭看著他們父子倆,有股感慨迅速掠過他的眼中,他輕輕道:「馮老爸,你真是個疼兒子的老爸!」

    馮英飛笑道:「我只有這個兒子,不疼行嗎?」

    其它人聞言,呵呵輕笑。

    的確,馮英飛疼他兒子的態度,是從不保留的,以前的馮達,不就是被他寵上天,才會那般驕縱。

    正殿的後山,距離不遠,一會,眾人便來到後山的花園。

    楊威和小飛雪等在一座小小的涼亭中,涼亭的石桌上還擱著小賭上山時帶來的小包袱,可是,除了風自儒外,誰也沒有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包袱。

    楊威和小飛雪見小賭等人來到,便迎上前來。

    「小賭,我去請他來嗎?」

    楊威極自然的問小賭。

    小賭點點頭,遂將終南三子請進涼亭坐定。

    馮達感興趣問:「小賭,你到底是要介紹誰呀?為什麼這麼神秘!」

    小賭笑道:「是一個你們都很想見的人,待會兒你就知道是誰。」

    小賭不說,眾人也沒辦法。

    不一會,小徑那端,傳來細碎的腳步聲,當來人出現在眾人眼前時,終南三子和馮達俱是大吃一驚。

    「啊!」

    「雲兒!」

    「不可能,他不是死了嗎?」

    「來人是誰?

    來人正是已死的冷雲。

    三寶和四平扶著頭髮凌亂,面色蒼白無神的冷雲,出現在小徑那端。

    終南三子俱皆吃驚的站起身來,無為道長和無塵道長激動無比,尤其是無塵道長雙眼已然微泛淚光。

    連馮達都含淚興奮大叫:「二師兄,你沒死?」

    只有馮英飛,臉上一陣白,一陣青,雙拳緊握,那神情不像見著未死的師侄應有的反應。

    無塵道長腳下微動,已然想上前去看看冷雲,小賭卻有意無意的側身,橫攔於無塵道長身前,擋住去路。

    冷雲在三寶和四平左右扶持之下,顫危危地慢慢走向涼亭,他口中虛弱沙啞地喚道:

    「師父……」

    小賭忽然喝道:「馮英飛,你這個冒牌的至尊教主,萬惡的禍首,你這會還有什麼話好說?」

    眾人在小賭的斷喝下,猛然驚覺。

    而馮英飛本能的舉掌護胸,退出涼亭外。

    他微見驚亂道:「任小賭,你胡說什麼?誰是至尊教主?」

    小賭嘿然笑道:「你就是至尊教主,你派人收買雙面人魔韋陰陽,讓他在夢陀村截殺冷雲,至尊護壇在死前已完全招供。」

    馮英飛強辯道:「截殺冷雲是至尊教的事,與我何干?我是冷雲的師叔,我怎麼會害他,若非至尊教污蔑我,就是你故意陷害我!」

    小賭黠謔地笑道:「他奶奶的,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

    他抖開桌上的小包袱,抓出一件白色長袍,和一副人皮面具,疾言厲色地逼問:

    「看到沒有,這是我趁你不在時,溜進滌塵軒搜出來的證據。人證、物證皆齊,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馮英飛大驚,脫口道:「不可能,面具我明明放在……」

    他悚然驚覺自己說溜了嘴,但是一切都來不及了。

    小賭得意地問:「放在哪裡的呀?」

    「師弟!」

    「爹!」

    無為道長、無塵道長和馮達,都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沒想到馮英飛真的是……

    驀地……

    馮英飛怒極,仰天哈哈狂笑。

    他惡狠狠道:「不錯,我是至尊教教主,任小賭,你又奈我何?」

    無為道長踏前一步,震驚地問:「為什麼?三師弟,這是為什麼?」

    馮達也道:「爹呀!你這是為什麼?」

    馮英飛恨聲大吼:「因為我恨,當年在圍剿至尊教時,我是終南派最出風頭,建功最多的人。原本師父說好,要將掌門之位傳給建樹最大的人,卻突然自食其言,將掌門之地位傳給大師兄,我當然不服。」

    無為道長痛心道:「當年師父傳我掌門身份時,就曾說你的野心太大,不適合出掌終南派,我尚不以為然,誰知……」

    「住口!我野心大,野心大有何不好,我可以讓終南派成為武林中第一大派,甚至少林、武當也得稱臣於我派,這又有何不好?是師父他偏心,故意剝奪我成為掌門人的機會。」

    無為道長見馮英飛狀似瘋子,激動萬分的厲吼,不禁搖頭歎息。

    小賭淡然插口道:「你當不成終南派掌門,卻又如何當上至尊教教主?」

    馮英飛瘋狂的哈哈大笑,得意道:「你想知道是嗎?可以,我告訴你,當年在鄱陽湖圍剿至尊教時,至尊教主俞劍生身受重傷,就是我暗中動手腳,救他一命,我本就有意利用他,以達成一統江湖的目的。可是有天夜裡,他突然出現於滌塵軒,他告訴我,他覺得自己做錯很多,卻又不能得人諒解,想在終南派出家,希望我能代他向師父求情……」

    小賭猜道:「結果,你不但沒有代他求情,反而設計陷害他,進而取代他的身份地位!」

    馮英飛陰笑道:「不錯,任小賭,你的確很聰明。當時的至尊教,雖然受創很大,但仍保留有相當雄厚的實力,這股力量不善加利用,豈不太可惜嗎?蛤哈……」

    冷雲忽然一掃病容,挺直身以一個陌生的聲音道:「俞劍生人呢?他現在在何處?」

    馮英飛一怔,驚道:「你不是冷雲?」

    冷雲手往臉上一抹,赫然出現地獄門主李逸塵那張清瘦俊美,略顯蒼白的臉。

    他淡然道:「冷雲早就被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師叔,花錢僱人給殺了!」

    馮英飛咬牙切齒,恨聲道:「任小賭,你設的好陷阱!」

    小賭輕笑道:「是你自己定力太差。」

    馮英飛不甘心道:「那麼白衣和面具也是假的!」

    小賭手一揚,將手中的衣物面具拋開,拍拍手道:「當然,你不是很有自信,將它們藏的很好嗎?我猜你是藏在陽首山,至尊教的總壇內吧!」

    直到此時,馮英飛他才發現,自己栽的好慘,小賭根本沒有任何證據,全是他自己乍見冷雲之下,心虛之後洩的底。

    「哈哈哈……」馮英飛淒厲地仰天怒笑,笑聲中有多少不甘,多少遺憾。

    他一字一頓,陰沉地問道:「任小賭,都是你壞了老夫的事,你是如何猜中老夫是至尊教主,我實在很想知道。」

    小賭得意地呵呵笑道:「很簡單,第一、打從我出道之後,真正和至尊教有衝突的地方,只有在歸來村救了丐幫那一次,可是至尊教卻在我們前往長白山時,一路上不停追殺,未免有些小題大作,追的太過熱情。

    「後來,我被打下斷崖,因緣湊巧,進入我曾爺爺留書的石室,得到鬼眼魔刃,從石室的水底秘道出來之後,我一路想,為什麼至尊教對我興趣那麼大?而我除了救丐幫之外,只有在長安時,曾經和你兒子有過衝突。

    「於是,我故意失蹤,事先溜來終南山裡,暗中調查你的寶貝兒子,結果卻被我無意中發現,你常常用信鴿和陽首山一帶有所聯繫,我跟著鴿子追到陽首山之後,看到至尊教的總壇,一切事情都有了頭緒,你是為替你兒子出氣,才找人追殺我的,對不對?」

    這一番話一聽得楊威他們恍然大悟,原來小賭失蹤那段日子,就是在終南山附近。

    小飛雪心中忖道:「難怪小賭認識王獵戶,而且手語那麼流利,大概也是在那時學來的!」

    小賭瞟眼馮達,只見他滿臉淚痕,一臉痛苦悲傷,小賭心中有些難過。

    馮英飛長吸口氣,強自鎮定問:「還有呢?」

    小賭繼續道:「當我上終南山時,對你已經有所懷疑,在你和寒城主動手過招之時,就看出你的右手受傷未癒,所以出招遲滯,這又和至尊教主在長白山上被小飛飛所傷之事完全符合。所以,我臨下終南山時,故意編排墨玉牌九有其它絕學,就是想釣你上鉤,只要你找不出牌九上的秘密,你一定會想辦法來找我,我就有機會得到墨玉牌九,只是我沒想到,會是冷雲撞見你藏有墨玉牌九,而你居然狠下心,派人殺了他!」

    「為什麼?爹,你為什麼要派人殺二師兄?」

    馮達終於忍不住,摧心裂腸的嘶吼著責問他爹,此時他再也忍不住激動地痛哭。

    無塵道長更是痛心,他雖老淚縱橫,卻是無言地搖頭,也許他認為這是天意吧!

    馮英飛激動道:「達兒,爹是為你好,冷雲那小子常欺負你,恰巧他又撞見爹的秘密,爹只好除掉他,如此一來,你登上掌門職位的阻力也更減少一分。」

    風自儒沒想到,原來馮英飛還巴望著自己的兒子能當掌門人,名利、地位有那麼重要嗎?

    他有些黯然地問:「那你安排白眼韋陀陰無心,在開封郊外花氏父女墓園中圍殺我們,完全是為了我和辟邪寶劍而來?」

    馮英飛凡事都扯開,也豁出去道:「不錯,只要再除去你,取得辟邪劍,達兒自是可以順理成章的當上終南派掌門之職!」

    「啊!」

    一聲大叫一馬達再也受不了他爹自以為是的愛護,狂奔而去。

    「達兒!」馮英飛正想追去,小賭身形倏閃硬將他攔下來。

    無為道長對風自儒道:「快去看看你師弟,別讓他出事!」

    風自儒應聲,掠空而去,追向馮達。

    馮英飛見小賭阻攔,他是新仇舊恨齊上心頭,怒喝一聲,雙掌幻起千百掌影罩向小賭。

    地獄門主李逸塵忙道:「小賭,先問出我師兄下落!」

    小賭身形閃掠,飄忽穿梭在馮英飛的掌影之中,偶而,不時虛指連彈,以化解馮英飛的掌勁。

    他聞言,對馮英飛逗弄道:「喂,我說大教主呀,你到底把正牌教主關到哪裡去?」

    馮英飛趁勢而上,-時又是連出三十二掌、十九眼,狂風驟雨的溜瀉向小賭。

    他口中冷冷道:「我將他殺了!」

    小賭身形凌空連連滾翻,十二個觔斗躲過這一輪攻擊,身子順勢蹬彈,忽一旋轉,穿雲掌如舞雲袖,飄飄然而去,他哈哈笑道:「少來,你若殺掉真教主,你如何學到雲山絕學?」

    不錯,馮英飛對小賭凌厲無比的穿雲掌,似乎不大在意,只見他在閃掠晃旋之間,雙手凌空翻飛,似要抓住什麼,又像要送走什麼,輕鬆的化消穿雲掌駭人掌功。

    他森冷厲喝:「如今他對我已無作用,關在哪裡,你慢慢找吧!」

    小賭驀然飛旋,氣貫雙臂,呼的掄起排排臂影,人如陀螺,砸向馮英飛,口中叱道:

    「神氣,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定將人關在三寶奇門陣,這麼點道行,也敢跟我老人家玩心機,還早吶!」

    馮英飛心中一驚,沒想到小賭能如此輕易料中,他凌厲無比地旋身側飛,倏的拍起三十掌,掌掌重逾千斤。

    他怒叱一聲:「小鬼,你該死!」

    小賭哈哈一笑,知道自己果然猜中,突然人往地上摔去,躲過馮英飛雙手急拍而來的掌力。

    馮英飛心中有股莫明的悲哀,他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偽裝,在小賭眼中,竟然如此的一文不值。

    他的心思,他的計謀,如此輕易地被小賭猜透,自己在小賭面前,彷如赤裸裸的毫無遮掩。天呀!既生亮,何生瑜?

    馮英飛驀然咬牙,使出全力一擊-

    那間,掌風暴起,如千雷砸撞,勁氣似長河曳流,掌影似刀,飛旋像流水縱橫,犀利宛如魔手漫天。

    縱橫飛劈的掌影,全部匯向一個目標,集中向小賭的身軀砰然擊到,凌猛的威力似要淹滅小賭,沖毀一切。

    於是,長嘯如泣,嘯聲中小賭突兀的挺立如樁,緊接著身形猝旋而起,同一個時間裡,小賭的影子,彷彿經由無數的銅鏡反射照耀一般,瞬間化出九九八十一尊身形,條條身形亦交相疊錯,就像一朵盛開的蓮花,將馮英飛捲於花心之中。

    馮英飛像一隻落入捕蠅草中的蒼蠅,掙扎著衝不出驟然攏收的蓮影。

    「掌下留人!」

    風自儒和馮達迅速奔來,同時大叫出口,隨著身形電射而來。

    頓時,小賭驀然吐氣開聲,手掌虛飄連連印在馮英飛身上一十八次。

    接觸,只是瞬間的。

    嘶的衣服破裂聲,隨著小賭斂收蓮影,一片衣服碎片墜落於地,正是小賭左肩的衣服,而此時小賭除了衣服被撕破,肩膀上赫然出現五條血痕,血水殷殷!

    小飛雪急忙上前探視小賭的傷勢。

    而另一邊一馬英飛落地之後,連連踉蹌退後五大步,直到他停穩腳步,身上衣服飛墜如粉,赫然現出一十八個掌印。

    每一個掌印都只是將衣服震碎成粉,絲毫沒有傷到肌膚,可見小賭的功力已經到達收發隨心的境界。

    馮英飛該算是自枉死城前,轉過一遭回來,只是,他猶心狠的想趁機廢掉小賭,還好小賭閃的快,否則那條左臂怕不被馮英飛給卸下。

    小賭逕自讓小飛雪處理他的傷口,他只是淡淡地道:「馮英飛,大教主,你敗了!」

    忽然,馮英飛淒笑如泣,驀地舉起右掌,猛地拍向天靈蓋,腦漿四濺中,驂然而亡。

    馮達飛身抱著父親的屍體,痛哭失聲!

    無為道長他們沒想到馮英飛會自殺。

    小賭這方面也沒想到馮英飛會自殺。

    一代梟雄,便是死,也不假他人之手!

    又是另一個日落!

    終南山下,夢陀村。

    長長的大街上,緩緩走來一大票人!

    是小賭他們。

    是風自儒和馮達,依依不捨地為小賭他們送行。

    馮達他一身道裝打扮,特別顯眼。

    小賭看著馮達,關切道:「麻將的,你真的要出家,你不再考慮看看嗎?」

    馮達釋然道:「小賭,不用再勸我,我只希望自己能替爹多積點善德,以為他過去所做之事贖罪!」

    楊威道:「那也不一定要出家呀!」

    馮達感激地看著小賭他們,輕輕道:「我心已決!」

    風自儒暗歎口氣,沒說什麼,他和馮達二人將小賭他們送出夢陀村外,猶是依依不捨。

    小賭豪氣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酒國的,你們就送到此處吧!至於陽首山的至尊教總壇,就交給終南派處理。」

    風自儒篤定道:「小賭,你放心,交給我們好啦!」

    馮達略顯激動的握著小賭的手道:「小賭,別忘了,我們永遠是好朋友!」

    小賭緊緊反握道:「永遠!」

    「永遠!」

    兩人相視,哈哈一陣豪氣干雲的朗笑。

    小賭向風自儒和馮達抱拳道:「酒國的、麻將的,等我們尋得寒玉血紋骰回來之後,咱們再好好喝上一杯,不,是一壇。」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於是,小賭伸手一揮向前道:「走,出國去。」

    三寶、四平高興的大聲附和道:「出國去!」

    「呀,比呀比吐!」

    歡呼中,小賭率先朝著夕陽奔去,那束顯眼的沖天馬尾,也快樂的在他頭上一搖一晃。

    三寶、四平早追上去,口中大叫:「大黨主呀!別丟下你最最忠心的黨員啊!」

    地獄門主、楊威和小飛雪再次向風自儒他們師兄弟倆抱拳作別,足下輕點,追向小賭。

    風自儒揮著手!

    馮達揮著手!

    送走的是有形的軀體,卻留下濃濃的無形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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