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引 正文 第三章 中原無敵
    沈勝衣無言。

    多年前,他也會有過這種感覺。

    一種有家等如無家的感覺。

    上官無忌看著他,道:「不過這一次,我卻是無論如何,都要回去走一趟的了。」

    一頓,語聲一沉,道:「我心中,現在正有一種可怕的念頭。」

    沈勝衣道:「是不是壁虎?」

    上官無忌道:「我感覺他正在向我家迫近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

    沈勝衣沉吟道:「那麼上官兄現在最好就趕回去看一看。」

    上官無忌道:「正有此意!」一長身站起身子。

    沈勝衣道:「我隨上官兄走一趟。」

    上官無忌道:「沈兄沒有其他事要去做?」

    沈勝衣道;「沒有。」

    上官無忌道;「那我就斗膽請沈兄走一趟。」

    沈勝衣道:「我已經說過要走一趟的了。」

    上官無忌雙眉一軒,大笑道:「有沈兄在,壁虎何足懼哉!」

    沈勝衣道:「上官兄言重了。」

    上官無忌笑接道:「反正壁虎也要找你的,你實在無妨走此一趟。」

    沈勝衣道:「這個也是。」

    上官無忌目光一掃,道:「至於這些屍體?」

    他方在沉吟,店老闆董仁已然走了出來,道:「未知道,可有什麼在下可以效勞的?」

    上官無忌看著他,忽然大笑道:「好,有件事倒要你大老闆替我買七副棺材,收拾好這七位英雄的屍體,再僱馬車送到東平鎮我的家裡。」

    董仁早知道是這回事,也沒有推辭,一面將那兩錠金元寶接下,一面道:「用不著這麼多金子。」

    上官無忌道:「我只怕不足,給你大老闆添麻煩,若是有剩餘,大老闆就留下,當做是他們的酒錢。」

    董仁道:「這個……」

    上官無忌道:「大老闆看來也是個爽快人,怎麼做起事來是如些婆媽。」

    董仁笑道:「上官大俠如此說話,我倒是不便多言了。」

    上官無忌道:「一切拜託,我們也不再說什麼多謝了。」

    董仁連聲道:「言重言重。」接一拍胸口,又道:「總之一切包在我身上。」

    上官無忌一拍他的肩膀,道:「這件事了斷之後,我們再來你這間酒家,與你喝一痛快。」

    董仁受寵若驚,竟然說不出話來。

    上官無忌也不再多跟他說什麼,回對沈勝衣道:「沈兄,我們就現在起程如何?」

    沈勝衣道:「夜長夢多,盡快起程的好。」

    上官無忌一聲:「走!」大踏步疾走了出去。

    沈勝衣亦啟舉步。

    董仁一直送出門外,一面得色,能夠結識這兩人,他實在高興得很。

    馬仍然在門外,上官無忌縱身上馬,喝叱一聲,策馬疾奔了出去。

    沈勝衣一騎差不多同時奔出。

    這時候,夜色更深濃。

    馬快如箭,迅速消逝在深濃的夜色中。

    蹄聲也迅速消逝。

    曉風急吹,殘月未落。

    楊柳岸。

    沈勝衣上官無忌兩騎披星戴月,奔馳在柳堤上。

    風吹衣裾,猝然有聲,上官無忌一馬當先,不停的催策。

    柳岸盡頭,就是他的家所在,越接近家,反而就越緊張。

    沈勝衣明白上官無忌的心情,策馬緊迫在他的身後。

    一路上他們很少說話,上官無忌只顧趕路,沈勝衣也沒有什麼話要說。

    柳堤雖然長,終於直盡,遙見一座大莊院,碧瓦高牆,兩隻石獅分踞左右,氣勢迫人。

    這時候,旭日已從東天升起,陽光正射在莊院的大門上。

    在陽光照射之下,那座莊院更顯得輝煌。

    上官無忌策馬不停,忽然道:「到了。」

    沈勝衣應聲道:「好大一幢莊院!」

    上官無忌道:「三十年前我那位岳丈大人建的,很有氣派是不是?」

    沈勝衣道:「哦?」

    上官無忌道:「這也就是我的家,我是入贅杜家的。」

    沈勝衣道:「是麼?」

    上官無忌大笑道:「你以為我有這個本領,弄出這麼大的一幢莊院來?」聽他的笑聲,卻是那麼的蒼涼。

    沈勝衣笑笑,道:「我們江湖人,要這麼大幢莊院也沒有用。」

    上官無忌道:「這個倒也是。」

    一頓轉又道:「我那位岳丈大人,三十年前卻已名滿江湖,現已退出江湖,當時他的朋友都認為,好像他名氣那麼大的英雄,沒有這樣的一幢莊院,似乎就不大像樣。」

    沈勝衣道:「也許是的。」

    上官無忌大笑道:「沈兄這句話我可聽不懂。」

    沈勝衣道:「每一個人都有每一個人的喜惡,你那岳丈大人若是不喜歡弄間這樣的莊院,別人也強迫不來。」

    上官無忌道:「有道理。」

    說話間,兩騎已奔至門前。

    滴水飛簷下一塊橫匾,上面四個金漆大字,寫的正就是「中原無敵」。

    上官無忌目光一抬,道:「這塊橫匾據說是武林盟送出來的,當時武林盟中沒有人反對,全都公認我那位岳丈大人的武功無敵中原。」

    語聲落處,一騎已衝上石階,奪門而入。

    一聲喝叱即時門內響起:「那一個斗膽飛馬闖進來!」

    喝叱聲中,匹練一道劍光凌空飛至!

    上官無忌目光銳利,出手更是迅速,一翻腕,一彈指。

    「叮」一聲,那一指正彈在劍尖三寸之處,劍被彈開,那個人驚呼墮地!

    上官無忌目光一落,歷叱道:「小畜牲,人也未看清楚就下此殺手,就不怕殺錯好人。」

    那個持劍凌空飛擊的人,身形這時候亦已著地,是一個錦衣少年,十七八歲年紀,長身玉立。

    他身形著地,握劍方待再刺出,聽得叱喝,當場呆,亦看清楚來人是准,脫口道:「爹!是你回來了?」語聲卻仍然非常倨傲。

    上官無忌若無其事,一面將坐騎勒轉,一面道:「沈兄,這是犬子上官雄。」

    沈勝衣尚未答話,那個上官雄已冷笑道:「虎父又焉有犬子。」

    沈勝衣一笑,道:「這也是。」

    上官無忌卻叱道:「在這位沈叔叔面前,你卻是連小狗也不如。」

    上官雄盯著沈勝衣,道:「你這位沈叔叔又是什麼東西?」

    上官無忌怒叱道:「胡鬧!滾開去!」

    上官雄非獨不滾,反而道:「好威風,一會見到了娘親,倒要跟她說一說。」

    沈勝衣聽在耳裡,不由歎了一口氣,上官無忌雖然沒有說,他亦已看出,這個上官雄是一個被母親寵壞了的孩子。

    上官無忌顯然已生氣,卻沒有發作,瞪著上官雄一會,呈了一口氣,回對沈勝衣,道:「沈兄,請!」催馬向對門那邊大堂走去。

    入門是一個很大的練武場,正有幾個僕人在打掃,這時候都已停下,紛紛迎上來。

    上官無忌並沒有招呼他們,自顧策馬向前行。

    沈勝衣一振疆繩,跟了上去,那知道前稈不過半丈,上官雄已一偏身,攔住了他的去路。

    上官無忌立時察覺,勒住繩,回頭喝道:「你又在幹什麼?」

    上官雄頭也不回,道:「沒什麼,只是要看看這位沈叔叔如何本領,怎麼我在他的面前連小狗也不如?」

    沈勝衣苦笑。

    上官無忌立時一聲輕叱,道:「你可知道這位沈叔叔是什麼人?」

    上官雄冷笑道:「他雖然也姓沈,總不成就是那個名震江湖的沈勝衣。」

    上官無忌沉聲道:「在你面前的這位沈叔叔,正就是名震江湖的沈勝衣!」

    上官雄一怔,「哦」的一聲,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沈勝衣幾遍,問道:「你就是那個沈勝衣?」

    沈勝衣道:「以我所知,到目前為止,叫做沈勝衣的仍然就只得一個。」

    上官雄又打量沈勝衣一遍,忽然道:「不像。」

    沈勝衣奇怪道:「不像什麼?」

    上官雄道:「裝束相似,相貌可沒有說中的那個沈勝衣威風。」

    沈勝衣淡然一笑。

    上官雄接道:「不過我那位父親大人既然說是。大概總也錯不了。」一頓接問道:「聽說你已很有名?」

    上官無忌截道:「沈叔叔江湖人稱第一,他沒有名又誰有名?」

    上官雄撫掌大笑,道:「這就好極了。」

    上官無忌叱道,「你又在的什麼主意?」

    上官雄道:「他既然如此有名,我若是將他打敗,豈非就更有名了。」

    上官無忌一怔,大笑道:「就憑你那幾下子也敢出此狂言?」

    上官雄面色一沉,回頭道:「你是我的父親,所以我一向都沒有盡全力與你一戰,但你若是以為我就只得那幾下子,可就錯了。」

    上官無忌沒有理會他,目注沈勝衣,道:「沈兄,你就替我教訓這個小畜生一頓,好教他知道天高地厚!」

    沈勝衣道:「上官兄,這個……」

    上官無忌道:「你就是將他打傷,我也絕不會怪你,好像這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娃娃,不給他一點教訓,以後不出江湖行走倒還罷了,否則只怕沒有命再回來。」

    沈勝衣道:「嗯。」

    上官無忌接道:「所以兄弟你今日教訓他一次,等於教他一命,我非獨怪不得你,還要謝你。」

    沈勝衣道:「上官兄言重了。」

    上官雄即時道:「姓沈的,你都聽到了,我這個老頭子要你教訓我一頓,你怎樣意思?」

    沈勝衣看著他,緩緩道:「不反對。」

    上官雄一抖劍,道:「好,你下來!」

    沈勝衣應聲滾鞍下馬。

    上官雄道:「看你下馬的姿勢,你的身手也不見得怎樣靈活。」

    沈勝衣道:「下馬也要如此講究?」

    上官雄道:「我若是乘你下馬之際突然出手,看你只怕閃避不了。」

    沈勝衣淡然一笑道:「可惜你不像是這種人。」

    上官雄傲然應道:「中原無敵門下,又豈有這樣的小人。」

    沈勝衣道:「不錯。」

    上官無忌那邊亦「刷」地翻身下馬,一揮手,自有僕人將兩匹馬牽走。

    他目注沈勝衣,接道:「沈兄你手下也不必留情。」

    沈勝衣尚未接話,上官雄已自冷笑道:「天下居然有這樣的父親,叫別人狠狠的揍自己的兒子,我若是外人,真還以為上官雄並不是你的兒子。」

    上官無忌臉一沉,道:「住口!」

    上官雄道:「住口容易,一會兒要我住手可就沒有這麼容易了。」

    上官無忌冷笑道:「我倒要看你這些日子以來,武功練成怎樣子!」

    上官雄道:「你看好了!」霍地轉向沈勝衣,道:「姓沈的,我們到練武場正中去。」

    他不待沈勝衣回答,身形倒縱,掠出兩丈,再一縱,落在練武場的正中。

    上官無忌看在眼內,搖頭道:「我若是現在出手,他就有十條命,也死定了。」

    沈勝衣道:「這樣倒縱,在敵人面前的確危險得很。」

    上官無忌沉聲道:「可歎他們的母親,從來不讓我好好的指點他們。」

    沈勝衣道:「他的姿勢,變化雖然很好看,很靈活,但並不實用。」

    上官無忌道:「他們若練到他們的母親那個階段,就是賣弄一下,也不要緊,可惜,他們的武功連他們的母親三成也不及。」

    沈勝衣道:「嫂夫人應該看出來。」

    上官無忌道:「可惜溺愛過甚,也不肯讓他們太辛苦。」

    沈勝衣道:「也許嫂夫人根本就無意讓他們在江湖上行走。」

    「也許是的。」上官無忌微歎,「慈母多敗兒,這句話不無道理。」

    沈勝衣無言。

    上官雄那邊經已等得不耐,大呼道:「你們還在談什麼!」

    沈勝衣目注上官無忌,道「小弟出手了!」

    上官無忌道:「請!」

    沈勝衣微一含首,身形陡一動!

    上官雄那邊又大呼:「姓沈的,你還不給我滾過來!」

    語聲未落,眼前人影一閃,沈勝衣已立在他面前三尺處。

    上官雄連沈勝衣如何來竟也看不清楚,心頭不禁一凜!

    一—這個姓沈的好快的身法!

    他心中這樣想,口裡卻道:「彫蟲小技.少在我面前來賣弄!」

    沈勝衣淡然一笑,也不回答他。

    上官雄目光一寒,接道:「聽說你長於劍術,左手一劍,罕有敵手。」

    沈勝衣道:「我不錯習慣是奔手用劍。」

    上官雄道:「人人都用右手,你偏用左手,是標奇立異還是怎樣?」

    沈勝衣問道:「這也有問題?」

    上官雄道:「沒有,你就是用腳來使劍,我也不管」一頓斷喝:「拔你的劍!」

    沈勝衣無言將劍拔出來,用他的左手,動作雖然並不快,卻是難言的純熟。

    上官雄只留意沈勝衣拔劍的快慢,冷笑道:「你這只威震天下的左手,拔起劍來也不見得怎樣地迅速。」

    上官無忌那邊替沈勝衣應道:「需要的時候,自然會迅速起來。」

    上官雄道:「我出鞘利劍之前,這樣拔劍,無纖自討滅亡。」

    上官無忌忽然大笑,道:「我一直看不出你有何了不起,現在才發覺你原來也有一套本領鮮有人能夠比得上。」

    上官雄道:「判斷的準確?」

    上官無忌道:「是大言不慚!」

    上官雄臉一紅,道:「勝負未分,焉知是他死?是我亡?」

    上官無忌笑臉一斂,道:「若是劍分生死,你現在已死了十次。」

    上官雄冷笑,不理會上官無忌,盯著沈勝衣,道:「出劍!」

    沈勝衣道:「先請!」

    上官雄也不客氣,大喝一聲:「看劍!」一劍三式,疾刺了過去。

    沈勝衣身形不動,劍一挑,「叮叮叮」三聲,將刺來的三劍震開!

    上官雄身形飛閃,左刺眶劍,右刺劍,踏中宮,再一劍刺向沈勝衣的胸瞠。

    左七右八十五劍全是虛招,只有當中一劍才是實招,沈勝衣竟然全都看得出來,前十五劍視若無睹,完全不接,一直到上官雄第十六劍向自己胸瞠刺到,左手劍才一動!

    迅速已極的一動,上官雄那支劍才刺到一半,「叮」一聲,已然被沈勝衣一劍截下來。

    沈勝衣即時道:「得罪!」劍一挑,叮叮叮三聲,又接下上官雄刺來的三劍,身形一長,左手劍接一引,劍風呼嘯,向上官雄反刺七劍。

    上官雄接三劍,閃三劍,後三劍便已接不下,一連倒退了三步,沈勝衣劍勢不絕,一引一沉,搭在上官雄劍上。

    上官雄居然也不慢,大喝一聲:「脫手!」劍毒蛇一樣翻絞。

    「錚錚錚」雙劍發出一連串異響,相纏在一起,「颼」的一聲,一劍激飛半空!

    脫手的是上官雄的劍。

    沈勝衣手中也已無劍,卻只是已經入鞘!

    上官雄怔在那裡,面色一陣青,一陣白。

    劍半空一折落下,「奪」地插在上官雄腳前一尺之處。

    上官無忌即時道:「還不將劍收起來,呆在那裡幹什麼?」

    上官雄一頓足,伸手拔劍,一雙眼狠狠的盯著沈勝衣,道:「姓沈的,少爺只是一時不小心,你也別得意!」

    沈勝衣淡然一笑,道:「小兄弟,在腕力方面下些苦功。」

    上官雄冷笑道:「廢話」

    「住口!」上官無忌一聲斷喝,「人家一心指點你武功,你竟不知好歹,快上前多謝沈叔叔。」

    上官雄非獨沒有上前,反而道:「爹,你就是懂得叫別人欺負自己的兒子。」

    「雄兒,是誰欺負你了?」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上官雄聞聲喜形於色,大呼道:「娘,你快來這兒!」

    「這就來了。」一個中年美婦應聲凌空掠至。

    她年紀已有五十,但風韻猶存,只是身材已有些臃腫,卻仍然不失靈活。

    上官無忌只聽這語聲,雙眉已皺起來,嘟喃著道:「倒真巧。」

    上官雄立即迎前,手指沈勝衣,道:「娘,你替我教訓這個姓沈的小子。」

    中年美婦目光落在沈勝衣面上,道:「你是誰?為什麼欺負我的孩子?」

    沈勝衣尚未答話,上官無忌已上前,道;「娘子,這位是我的朋友……」

    中年美婦正是中原九娘子,一瞪上官無忌冷笑道:「你在外面怎樣我不管,怎麼帶人來欺負雄兒?」

    上官無忌歎息道:「娘子,你有所不知,雄兒他目中無人……」

    杜九娘又是一聲冷笑,道:「這有什麼不好!男子漢,大丈夫本就該睥睨天下,你難道要他在別人面前抬頭不起?」

    上官無忌道:「有誰不想自己的兒子出人頭地,但好像雄兒,武功尚未練好便這洋目空一切,若是在江湖上行走,就是有十條命也不管用的。」

    杜九娘道:「我絕不會讓他在江湖上行走,這一身武功,在這裡已經足夠的了。」

    上官無忌怔住。

    杜九娘接道:「再說武功是需要時間的,雄兒若是到你這個年紀,焉知他武功不在你之上。」

    她冷笑一聲,又道:「你的武功也不見得怎樣好。」

    上官無忌閉上嘴巴。

    杜九娘目光又落在沈勝衣面上,道:「雄兒,拿劍來!」

    上官雄大喜,立即將手中劍送上,一面道:「娘,你一定要替孩兒出這口氣,最好就將他握劍的手斬下,叫他這一輩子也用不得劍。」

    杜九娘道:「這個娘自有分寸,你退下!」

    上官雄急忙退下。

    杜九娘劍指沈勝衣,道:「孩子不好,做母親的也有責任,你既然教訓我孩子,也得將孩子的母親教訓一下。」

    沈勝衣苦笑,道:「嫂夫人……」

    杜九娘道:「我說的是不是很有道理?」

    沈勝衣尚未回答,上官無忌已接道:「有道理極了。」轉對沈勝衣道:「她既這樣說,兄弟你又何必客氣?」

    杜九娘冷笑,道:「你就是只懂得幫助外人來欺負家人。」

    上官無忌道:「話不是我說的。」

    杜九娘悶哼,目注沈勝衣,道:「你可以不出手的。」

    沈勝衣道:「這個最好。」

    杜九娘還有說話,道:「只要你在我的兒子前叩頭賠罪!」

    上官無忌喝道:「胡鬧!」

    杜九娘冷叱道:「這裡沒有你說話的地方。」

    上官無忌聽若罔聞,轉對沈勝衣道:「兄弟,你準備怎樣做就怎樣做。」

    杜九娘冷接道:「你待怎樣?」

    沈勝衣道:「看來,還是出手的好。」

    杜九娘道:「拔劍!」

    沈勝衣左手再將劍拔出來。

    杜九娘只等沈勝衣拔劍在手,一聲叱喝:「看劍!」一劍疾刺向前!

    劍刺出只是一劍,但刺到一半,一劍已化成七劍,分襲沈勝衣七處要害,那一份迅速,竟有如七支劍同一時刺出。

    沈勝衣一看劍勢,道:「好!」左手絕不慢,「叮叮叮叮」接住了刺來七劍,反刺七劍!

    杜九娘實在想不到沈勝衣出手如此迅速,握劍手腕險些兒著了一劍,她身材雖然臃腫,對身形並無多大影響,閃三劍,接四劍,輕叱一聲,一劍知鋒,震出無數光影,迎頭罩落。

    沈勝衣左半邊身子往前一欺,左手劍飛舞,竟將來劍完全接下!

    一時間叮叮之聲不絕於耳。

    杜九娘「咦」一聲,道:「好快的劍!」一句話才四個字,她身形已經七變。

    一變十三劍,七變九十一劍,比方纔的出手又快了很多。

    沈勝衣竟又接下。

    杜九娘怒極反笑,道:「好,我就跟你拼一個明白,看的劍快!」

    語聲甫落,劍勢開展,狂風驟雨一樣,飛刺急斬向沈勝衣!

    她的身形同時移動,跳躍騰挪,二百七十一劍刺過,人已繞著沈勝衣疾轉了三圈。

    沈勝衣的身形亦終於開展,劍隨身動,一點點寒芒環身飛閃!

    杜九娘轉了三圈,他亦轉了三圈,始終面對杜九娘,以劍拒劍,只守不攻!

    「叮叮」劍擊聲更緊密。

    上官雄看在眼內,不由變了面色,他雖然看不出其中變化的巧妙,卻看出若是換轉自己,任何一個的劍勢,都不是他所能夠應付。

    上官無忌也看得出神,憑他的武功風識,當然看得出其中奧妙。也看出杜九娘劍勢雖然迅速,比沈勝衣仍差一籌,他的嘴巴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道:「九娘,你還是退下的好。」

    杜九娘面色鐵青,應聲喝叱道:「閉上你的嘴巴!」劍勢並未停,繞著沈勝衣一轉,刺出七十八劍!

    沈勝衣神態沉著,出手更穩定,從容將杜九娘的劍接下。

    杜九娘面色一變再變,身形暴退,陡然又飛回,人劍凌空,劍光飛虹一樣射向沈勝衣的咽喉!

    沈勝衣劍眉一蹙,右手一按劍柄,左手振劍疾迎了上去。

    「叮」一聲雙劍疾擊,杜九娘身形凌空未下,劍九變!

    沈勝衣不變應萬變,左手劍仿如一柱擎天,迎向刺來之劍。

    「叮叮叮」之聲又起,杜九娘九變十八劍,盡皆被封住,身形凌空一翻再翻,著地,距離沈勝衣經已三丈,喝叱一聲,箭一樣又射回!

    她額上青筋怒突,劍嗡然震出寒人的冷芒,飛斬沈勝衣!

    沈勝衣這一次竟然不閃避,左手劍甚至「叮」的入鞘。

    他難道竟然準備空手接此一劍?」

    若是如此,這一次你便死定了。

    上官雄心中冷笑,他已經看出杜九娘這一劍的威力,絕不相信沈勝衣空手接得下這一劍。

    也就在這個時候,「颼」一聲破空聲響,又一道劍光飛來,這一道劍光的輝煌,尤在杜九娘那一劍之上。

    這一劍的對象卻非沈勝衣,而竟是杜九娘的劍!

    是誰?上官無忌?

    上官無忌負手站在原地,劍未出鞘。

    「叮」一聲,劍光飛擊在杜九娘那支劍的劍身上之上,火星閃處,杜九娘那支劍齊中兩斷!

    一條人影隨即落在杜九娘與沈勝衣之間。

    杜九娘劍兩斷,人亦被震得凌空跌下來,她的身形立即穩定,杏眼圓睜,看似便要發作,但始終都沒有。

    因為她已經看清楚來人。

    那是一個灰衣人,年紀已在六旬之外,白髮白鬚飛舞在風中。

    他雙目如電,三尺劍握在右手之中,一翻,亦有如電光一樣。

    劍錚的入鞘,灰衣老人按劍四顧道:「誰還要動手?」

    沒有人回答。

    灰衣老人忽然一笑,道:「很好。」

    杜九娘即時呼道:「爹」

    她就是不這樣叫,沈勝衣也已知道這個灰衣老人是什麼人。

    他就是冷眼瞥見這個老人凌空御劍飛來,才收劍不動。

    杜九娘的劍術,的內功如何,這時候他亦已心中有數,能夠凌空一劍將杜九娘手中劍擊斷的,除了「中原無敵」杜樂天,又還有誰人?」

    對於杜樂天,他聞名已久,今日卻是第一次見到,前輩風采,在他的感覺,果然非凡。杜樂天不怒而威,但一笑之下,卻令人有慈祥的感覺。

    他聽得杜九娘的呼喚,笑容便消逝,道:「九娘,你是問我何以將你的劍擊斷?」

    杜九娘道:「是為什麼?」

    杜樂天歎了一口氣,道:「你五歲起跟我練劍,到今日雖然限於天資,未能傳我衣缽,但卻不是完全沒有經驗,憑你的經驗,應該看出對方有意讓你,兀自瞎纏,不怕教人笑話!」

    杜九娘一臉不相信之色,道:「爹你可別……」

    杜樂天悶哼一聲道:「連爹的判斷你也懷疑?」

    杜九娘道:「事實……」

    杜樂天截道:「事實你的劍術根本就比不上對方,你卻是瞎纏下去,不斷你的劍,也不知瞎纏到什麼時候。」

    杜九娘冷笑,道:「我與他素未謀面,為什麼他要讓我?」

    杜樂天道:「那是看在無忌面上,在無忌之前,總不成將你剁翻地上。」

    杜九娘仍在冷笑,上官雄一旁忙道:「外公,這個人」

    杜樂天一聲斷喝:「住口!少在我面前搬弄是非,你母親縱容你,我可不縱容你,給我站開,這兒那有你說話的地方!」

    上官雄噤若寒蟬,忙退到杜九娘的身旁,對於這個外祖父,他顯然畏懼得很。

    杜九娘忙道:「爹,雄兒他年紀還輕……」

    杜樂天搖頭,道:「已經不輕了,再縱容下去,等於害了他。」

    杜九娘道:「可是……」

    杜樂天又截道:「你也給我站過一旁,少作說話。」

    杜九娘尚要說話,杜樂天如電目光已經射至,道:「退下」

    語聲低沉,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嚴,壓力。

    杜九娘只有退下。

    杜樂天目光落在沈勝衣的身上,打量了一遍,轉向上官無忌道:「這是你的朋友?」

    上官無忌道:「是」

    杜樂天揮手阻住,目光轉回沈勝衣那邊,上上下的又打量了沈勝衣兩遍,道:「不錯!」

    沈勝衣把拳一揖,道:「老前輩想必就是『中原無敵』……」

    杜樂天截道:「中原無敵是江湖朋友抬舉,憑老夫那幾下三腳貓的本領,如何能夠無敵中原?」

    沈勝衣道:「前輩言重……」

    杜樂天道:「方纔我老遠看見你運劍如飛,可真靈活。」

    沈勝衣道:「彫蟲小計,難入名家法眼……」

    杜樂天道:「難得如此謙虛若是你那是彫蟲小技,我那個女兒的,就是小孩子的玩意的了。」

    沈勝衣方待說什麼,杜樂天說話已接上,問道:「你是左手用劍?」

    沈勝衣道:「也不一定,只在左手比右手的確快一些。」

    杜樂天道:「中原武林用左手劍的人雖然不少,但練到你這個地步的,相信也不多。」

    一頓又接道:「前輩英雄,得數『一怒殺龍手』祖驚虹!」

    沈勝衣道:「祖老前輩雷霆十七擊,的確是難有敵手。」

    杜樂天道:「據說卻有一個年輕人與他戰成平手年輕人,你姓甚?」

    上官無忌替沈勝衣回答道:「他姓沈」

    「姓沈?」杜樂天目光一亮。「莫非你就是與祖驚虹戰成平手的那個年輕人沈勝衣?」

    上官無忌又替沈勝衣回答:「他就是沈勝衣。」

    杜樂天「哦」的一聲,大笑道:「那就不足為怪了,好,英雄出少年。」

    沈勝衣欠身,道:「尚要請老前輩不吝加予指點。」

    杜樂天哈哈大笑,道:「以你今日的聲名,尚且如此謙虛有禮,難得,難得」

    杜九娘那邊卻張大了嘴巴,脫口道:「你就是那個一劍橫掃江湖的沈勝衣?」

    沈勝衣道:「嫂夫人,方才失禮之處,尚祈恕罪。」

    杜九娘悶哼一聲。

    杜樂天笑道:「小兄弟,你也莫要跟小女一般見識。」

    沈勝衣尚未答話,杜樂天又道:「我聽說過不少有關你的事,早就有意一見你這個年少英雄,可惜無意江湖,要請你到來卻又沒有一個適當的原因。」

    沈勝衣道:「老前輩只要說一聲,晚輩定必到來請領教益。」

    杜樂天笑道:「你是否也有意找我一較高下?」

    沈勝衣道:「不敢。」

    杜樂天道:「你敢的,只是因為我退出江湖多年,所以你沒有找上我江湖上的朋友,現在也許已忘記有我杜樂天這個人。」

    沈勝衣搖頭道:「晚輩不時仍然聽人提及,都說老前輩劍術出神入化,打遍中原無敵手。」

    杜樂天道:「你居然不動心。」

    沈勝衣道:「不瞞前輩,確曾經有此心。」

    杜樂天道:「無忌當年與你一樣,你們年輕人的心情,我是很明白的因為,我也曾經年輕過。」

    沈勝衣道:「晚輩」

    杜樂天笑截道:「幸好你沒有來找我,否則我那來第二個女兒許配與你。」

    沈勝衣一笑,道:「晚輩有些念之際,人遠在塞外,到由塞外回來,卻已無此爭雄之心。」

    杜樂天道:「因為當時你已經很有名?」

    沈勝衣道:「不是。」

    「那是因何緣故?」

    「晚輩也許忽然看透了名利得失,對於個人的勝負,已然不再感興趣。」

    「你還很年輕,」杜樂天奇怪地道:「年輕人很少會有那種思想。」

    「總會有例外的。」

    杜樂天捋鬚道:「你當然有你的原因、苦衷,不過這些事已成過去,也不必管它。」

    沈勝衣一笑無語。

    杜樂天轉問上官無忌:「你什麼時候認識小沈的,怎麼一直都沒有聽你提及?」

    上官無忌道:「我認識沈兄還是這兩天的事。」

    杜樂天道:「你們怎會認識的?不是兩劍爭鋒,不打不相識吧?」

    「不是。」上官無忌道:「我認識沈兄完全是因為楚碧桐的關係。」

    杜樂天道:「楚碧桐?哪一個楚碧桐?」

    上官無忌道:「還有哪一個?」

    杜樂天一場眉,道:「你說那個賊子,是怎麼一回事?」

    上官無忌道:「楚碧恫殺了柳東城一家,只走脫了柳東城的兒子柳伯威。」

    杜樂天頓足道:「心狠手辣,此人該死!」

    上官無忌接道:「柳伯威自問不是楚碧桐的對手,所以散發武林貼,邀請武林中人助他討一個公道。」

    「哦,武林貼?」杜樂天道:「大概還少不了你一份。」

    上官無忌道:「少不了。」

    杜樂天撫掌大笑,道:「這才是我的女婿!」

    上官無忌道:「小婿接到武林貼,不敢怠慢,晝夜闖進楚家莊,卻險些兒中了楚碧桐的暗算,幸好沈兄及時趕到來,助我一臂之力終將此人斬於劍下。」

    杜樂天恍然大悟道:「你們原來是這樣認識的。」

    上官無忌道:「沈兄事了之後,原與我分道揚彪,那知道……」

    「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使你們二人又走在一起?」

    「楚碧桐知道武林帖的事情,早已請來了朋友助拳……」

    「他那種賊子也有朋友?」

    「最低限度有一個。」

    「誰?」杜樂天不由自主追問。

    「壁虎!」

    杜樂天詫異的道:「壁虎這莫非是一個人的外號?」

    上官無忌點頭,道:「那是一個職業殺手,因為楚碧桐曾經救過他一命,所以他一接到通知,立即趕來,可惜仍然遲了一步,我們已殺楚碧桐離開了。」

    「那個壁虎不肯罷休?」

    「而且顯然決意替楚碧桐復仇柳伯威與六個朋友已遭他毒手,我們亦已受到他警告。」

    杜樂天將須道:「楚碧桐居然有這種朋友,倒是有點令人意外。」

    上官無忌道:「我只怕他遷怒其他人,所以急急趕回來。」

    杜樂天道:「你是擔心壁虎會迫來這裡,殺與你有關係的人?」

    上官無忌道:「此人作風,向來就是如此。」

    杜樂天尚未答話,杜九娘已冷笑道:「這裡可不是什麼地方,要來就來,要去就去。」

    杜樂天點頭道:「九娘說得有道理,壁虎不來倒還罷了,否則教他來得去不得!」

    他捋鬚笑接道:「諒那個壁虎也沒這個膽量!」

    上官無忌道:「岳丈大人與娘子,我當然可以放心,但雄兒他們,卻未必應付得了壁虎的暗殺。」

    杜樂天一怔,道:「這個倒也是。」

    杜九娘冷笑道:「他若敢傷害我的孩子,我要他的命了。」

    杜九娘怔了一下,瞪著上官無忌,道:「都是你這個匹夫惹來」

    「住口!」杜樂天歷聲將杜九娘喝住,接道:「鋤強扶弱,本就是我輩俠義中人的事情,何況又收到武林帖!」

    杜九娘道:「他就不為孩子……」

    杜樂天截道:「若是不為孩子設想,他又怎會急忙趕回來,還將沈勝衣請到這裡。」

    杜九娘悶哼不語。

    杜樂天接道:「壁虎的武功我雖然不清楚,對於楚碧桐這個人倒也有耳聞,壁虎既然能能夠成為楚碧桐的好朋友,武功可見得不會太差!」

    上官無忌道;「從他殺人的手法看來,在劍術方面,這個壁虎顯然也下過一番苦功。」

    杜樂天道:「這個人也用劍?」

    上官無忌道:「據說用的是一柄又長又狹的劍,柄上還連著一條鐵練,飛劍殺人,可及三丈!」

    杜樂天皺眉道:「這種劍不易用。」

    上官無忌道:「這個人在殺手這一種行業之中,聲譽也不低。」

    杜樂天道:「話雖說明槍易擋,暗箭難防,但是憑你們兩夫婦、沈勝衣與及我的武功,壁虎真還不容易得手,問題的確就在雄兒他們。」

    上官無忌道:「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壁虎真的對他們採取行動,我們若是沒有準備,實在難以兼頤。」

    杜樂天道:「依你的意思,應該怎樣?」

    上官無忌道:「壁虎以我看暫時還不敢闖進莊院來,只要雄兒不走出莊外,再小心一點,大概還成問題,而我們則趁這個時候,將壁虎找出來,將他殺掉。」

    杜樂天含首,道:「好,我們就這樣。」

    一頓轉問沈勝衣,道:「小兄弟,以你看,這樣做如何?」

    沈勝衣道:「很好。」

    杜樂天道:「那麼我們就這樣決定,小兄弟,你得多化一點心思。」

    沈勝衣道:「前輩言重,晚輩一定盡力而為。」

    杜樂天四顧一眼,大笑道:「壁虎若是知道了我們有這許多高手在準備侍候池,仍然膽敢闖進來,我也服他。」

    上官無忌目光轉落在上官雄面上,忽然道:「雄兒在這裡,高兒去了什麼地方?還有鳳兒,芸兒?」

    杜樂天笑問道:「你擔心什麼,難道壁虎這麼快就採取行動?」

    上官無忌道:「不見他們,小婿實難以心安。」

    杜樂天道:「哦?」

    上官無忌歎息道:「小婿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總覺得心情忐忑。」

    杜樂天笑容一斂,道:「給你這一說,我也有些不大舒服了。」

    他濃眉一皺,接道:「芸兒方才在書齊之內陪我下棋,之後我教了她兩招劍法,著她在院子裡自己練習,晚出手的時候,她仍在練習,相信不成問題。」

    杜九娘道:「鳳兒一直隨著我,方纔還在那邊。」她方轉過頭去,一個十七八歲的女孩子就向這邊走了過來。

    杜九娘目光及處道:「喏,那不就是鳳兒了。」

    語聲甫落,那個女孩子已經走近,—面嬌呼道:「娘,是不是找我?」

    杜九娘道:「你以後跟在我身旁,不要擅自到處走動,尤其在外。」

    那個女孩子正是上官鳳,兄弟姐妹中排第三。

    上官無忌即時介紹給沈勝衣,道:「這是我的三女兒上官鳳,兄弟姐妹中最不聽話的一個。」

    上官鳳連隨嚷起來,道:「誰說的,就是今天,我不是老跟在娘左右。」

    上官無忌笑接道:「我說漏了一句,只是我的說話她不聽。」

    沈勝衣尚未答話,上官鳳已朝著他一眨眼睛,道:「方纔我在那邊聽到了,你就是那個沈勝衣?」

    上官無忌叱道:「放肆,叫沈叔叔!」

    上官鳳這一次倒是聽話得很,轉呼道:「沈叔叔。」

    沈勝衣笑笑,方待說什麼,上官鳳已道:「我看你不過二十來歲,叫你叔叔,不是將你叫老了。」

    上官無忌大笑道:「這倒是不錯,鳳兒,你就叫他沈大哥好了。」

    上官鳳立即呼道:「沈大哥!」

    沈勝衣尚未回答,杜九娘已叱道:「什麼大哥大叔的,你給我回來!」

    上官風—怔,道:「娘……」

    杜九娘截道:「你以後留在我身旁,沒有我許可,不得擅離半步。」

    上官鳳歎了一口氣,道:「好的。」

    杜九娘再喝道:「過來!」

    上官鳳腳步舉起又放下,嬌笑道:「那個壁虎有什麼可怕,沈大哥在這裡,還不是手到拿來。」

    杜九娘瞪首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上官鳳接道:「沈大哥什麼時候你有空,教我劍術好不好?」

    沈勝衣道,「令尊的劍術萬在我之上。」

    上官鳳道:「他卻是沒有你有名。」

    沈勝衣道:「不好名而已,還有你外祖父……」

    上官鳳望了杜樂天一眼,一伸舌頭,道:「外公那麼嚴厲,我才不跟他練。」

    杜樂天大笑,望著杜九娘,道:「這幾個孩子快要給你寵壞了。」

    杜九娘一聲悶哼,上前一把將上官鳳拉過身旁,卻沒有多說什麼。

    上官無忌淡然望了她一眼,道:「高兒又去了那裡?」

    杜九娘立時緊張起來,問上官雄道:「你大哥那裡去了?」

    上官雄道:「半個時辰之前,出了莊外。」

    杜九娘追問,「幹什麼?」

    上官雄道:「聽說是到處走走。」

    杜九娘道:「未見回來?」

    上官雄點頭,道:「那個壁虎相信不會這麼快到來,而且,我們兄弟姐妹是什麼模樣他仍然未知道,娘其實不用擔心。」

    杜九娘道:「不見他,娘如何放心得下。」目光落在上官無忌的面上,道:「你這個一—」

    杜樂天叱道:「還要廢話,就不怕惹我生氣。」

    杜九娘頓足道:「高兒若是有什麼不測……」

    杜樂天又截道:「生死有命,高兒若該死,那也是天意。」

    杜九娘又是一聲悶哼,索性閉上了嘴巴。

    杜樂天仰首接道:「天意是沒有人能夠抗拒的!」

    語聲突斷,他霍地側首望去莊門那邊。

    一個二十左右的錦衣年青人,即時從莊門外飛進來!

    他雙腳離地,身形騰空,卻絕不像在施展輕功,真的像在飛。

    可是,人又怎會飛?

    錦衣年青人面色蒼白,有如死魚肉一樣,他的右手緊握著一卻劍,劍卻反刺入他自己的胸膛,幾乎直沒及柄。

    他的一雙眼睜大,充滿了恐懼,也充滿了痛苦,卻一聲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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