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一指 十
    蕭嬙將個「有」字說得斬釘截鐵,反使「我來也」

    楞住了。

    正是因為如此,他又情不自禁地為之心動:「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我都跑遍了,怎會沒有聽人說過這樣的寶物?」

    蕭嬙振振有詞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難道凡是前輩沒聽說過的東西,你就要否定它的存在?」

    這句話問得好。

    問得「我來也」啞口無言,一個勁的直發楞。

    蕭嬙接著道:「現在不妨明白告訴前輩,那件寶物的名字叫做聚寶缽。」

    「我來也」道:「我只聽說過『聚寶盆』,可沒聽說過什麼『聚寶缽』。」

    「因為它的樣子像缽,所以就叫『聚寶缽』,這不值得奇怪。」

    「這件寶物現在何人手中?」

    「在他的主人手中。」

    「這等於沒有回答,白說了!」

    蕭嬙含笑道:「不是晚輩白說,而是前輩白問了。」

    「怎麼講?」

    「行有行規,前輩還未正式成為我們的夥伴之前,怎麼可以盤根究底。」

    「我來也」又被蕭嬙駁住了。

    好一張利口,使得「我來也」想不佩服都很困難。

    「我來也」道:「好,關於它的來龍去脈,我不過問,但是取得它的方法,必須讓我知道。」

    「那是當然。」

    「是不是要我去偷。」

    蕭嬙滿面含笑,沒有吭聲。

    突聽古人俞大叫道:「哇塞!三句話不離本行,前輩竟又想到『偷』字上面去了!」

    巴岱楞楞地道:「也可說是『狗離不開吃屎』,因為他偷慣了。」

    啪!一個「順風」(耳光),捆在了巴岱臉上。

    「我來也」出手很重,打得他嘴唇腫起老高,就像豬八戒。

    古人俞樂透了,巴岱不讓他的頭上疙瘩專美於前,可能是故意讓人打腫嘴巴,忍辱相陪。

    「我來也」又將目光移到蕭嬙臉上:「說呀,是不是你想借重我的神技,將寶缽取到手中?」

    蕭嬙搖了搖頭,含笑道:「不是,前輩錯會我的意思了。」

    「我猜錯了?」

    「嗯,不是要你去偷,是由我們陪你去取。」

    「這樣簡單呀?」

    「當然不是空手去取,天下沒有這樣好事。」

    「那要怎樣去取?」

    「前輩需要準備五千兩黃金,東西才能到手。」

    「我來也」很生氣,瞪眼道:「你將我當成誰了?標準的二百五?還是『掛了點的凱子』(死冤大頭)?」

    蕭嬙帶笑道:「都不是,你是幹我們這行的老前輩。」

    「那你為何要我先準備五千兩黃金,然後東西才能到手?」

    「前輩……」

    「我來也」愈想愈有氣,大聲道:「真是笑死一萬人,自從出道以來,我做的都是無本生意,你這丫頭居然要我先拿五千兩黃金才能去拿東西,這件事情如果傳將出去,我還能再混嗎?」

    蕭嬙賠笑道:「前輩,總得有次例外吧。」

    「我來也」道:「沒有例外,我的作風是只准進,不准出,要我先花本錢,『門兒』都沒有。」

    古人俞急忙插口道:「前輩,你說這話,我就有點,不太服氣了。」

    「我來也」將眼一蹬:「你不服氣又能怎樣,你算老幾?」

    「我不是老幾,我是小不點。」

    「既然承認你是小不點,那就更加沒有開口的餘地了。」

    「你連話都不准我說?」

    「最好閉上你的烏鴉嘴,免得惹我生氣。」

    古人俞搖頭歎息道:「哇塞!簡直有夠『阿霸』(霸道),囚犯在法官面前還有申辯的權利哩!何況我小不點。」

    巴岱起哄道:「對,除非前輩不講理,否則,你就沒有理不准別人開口。」

    啪!一個清脆的「順風」(耳光),又摑到了巴岱的臉上。

    這是「我來也」賞給他的第二個「順風」耳光,剛好摑在上次的同一部位,是以腫得更高。

    打雖打了,但是,「我來也」卻因此改變了他的態度。

    「講!」他惡恨恨的瞪著古人俞:「你憑什麼不服氣?」

    古人俞道:「自從前輩出道以來,當真做的都是無本生意?」

    「當然。」

    「一個銀子沒白花過?」

    「廢話!」

    顯然,古人俞是想拿話扣他。

    古人俞面帶詭笑道:「讓人不服氣的地方就在這裡,前輩,你的話柄被我抓到了。」

    「什麼話柄?」

    「不管前輩多麼神通廣大,難道你在做案時,連一些最起碼的工具也不須用?」

    「什麼工具?」

    「譬如:鉗子、萬能匙等等。」

    巴岱補充道:「對,還有臉上的面罩。」

    「我來也」將眼一瞪:「我又不是搶銀行的李師科,要戴面罩幹啥!」

    「避免曝光呀。」

    古人俞指著他的臉部道:「現在你不是正好戴著面罩,可惜這是土地廟,不是銀行。」

    「我來也」大怒道:「你們是不是在表演對口相聲,有完沒完?」

    古人俞道:「我們說的是正經話,那些小東西都是需要花錢購買的,怎麼能說不花一文錢?」

    「你這兩個小混蛋,分明是在吹毛求疵,存心要出我的洋像!」

    蕭嬙焦急忙接道:「前輩請勿動怒,他們雖然在言語上冒犯了前輩,但是說的卻是實話。」

    「實話?」

    「嗯,只是所花的本錢或多或少而已。」

    「我來也」的眼珠子骨碌碌一陣亂轉:「噢!我明白了。」

    「前輩明白什麼?」

    「你們本來就是串通好了的,你一言,他一語,目的就是讓我拿出五千兩黃金,然後任由你們擺佈,你說是與不是?」

    蕭嬙忙道:「前輩言重了,我們只是誠意邀你合作,怎麼能說『擺佈』二字。」

    「我來也」道:「五千兩黃金太多了,我不能輕易相信你們。」

    蕭嬙道:「五千兩黃金雖然數目不小,相對的,『聚寶缽』的價值也是奇大無比,前輩認為對嗎?」

    「……」

    「俗語說得好:偷雞還要捨把米哩,這個道理前輩不會不懂。」

    「……」

    「我來也」又沒開口,顯示他的想法已經開始搖動。

    朱貝戎從旁慫勇道:「前輩,『聚寶缽』到手之後,我們就會搖身一變,頓時成為天下的鉅富了,畢生享用不盡,你又何樂不為呢?」

    古人俞道:「那是前輩也就可以放棄『樑上君子』的頭銜了,金盆洗手,退出江湖,該是多麼好的收場呢?」

    蕭嬙接著道:「樑上生涯總是帶有風險的,萬一失風,不僅一世英名付諸流水,而且還要承受鐵窗之苦;有了『聚寶缽』,那就不需要再冒江湖上的風險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還請前輩三思。」

    經過為番勸說,「我來也」的心意更加活動了。

    的確這是一個金盆洗手的大好機會。

    蕭嬙還要再勸時,被他阻止了。

    「好!」他用斬釘截鐵的口氣道:「原則上我同意,但是我要瞭解進行時的細節。」

    蕭嬙帶笑道:「前輩是怕我們騙取你的黃金?」

    「我來也」道:「要說笑,我是何許人也,量你們也沒有那麼大的本領!」

    「那又為何疑慮重重?」

    「不是怕你們施詐,而是當心被別人所騙。」

    蕭嬙也擺出了狹狹的姿態道:「套用前輩的話:『我是何許人也』,想騙我的人恐怕還沒出世哩!」

    「這樣有把握?」

    「當然。」

    「我還是有點不太相信。」

    蕭嬙的眼神一動:「如果前輩的疑心仍舊難過,我看不如這樣:你不用帶黃金,只帶一張相同價值的銀票。」

    「這又有何差別呢?」

    「銀票可以揣在懷裡,至少可以做到財不露帛,不會被搶。」

    「然後呢?」

    「不見兔子不撒鷹,前輩沒有驗著寶缽之前,銀票絕不輕易離手,這樣總該保險了罷。」

    「嗯,這種方式倒是可行。」

    「不過還有一點,需要前輩配合。」

    「哪異點?」

    「必須要用金寶齊的銀票,才能取信對方。」

    「為什麼?」

    「因為金寶齊是杭城的老字號,絕對不會退票。」

    「時間呢?」

    「愈快愈好,如果時間拖久了,別人搶去了這票買賣,那就後悔莫及了。」

    「定在今天晚上,行嗎?」

    蕭嬙笑道:「好極了,只要不超過今天,這票買賣就不會發生任何變卦。」

    「好,就這樣一言為定。」

    「我來也」剛想離開土地廟,突又轉過身來,面視蕭嬙道:「不對!不對!這件事情還是有點讓人懷疑。」

    「懷疑什麼?」

    「等我『聚寶缽』到手後,你們又會得到什麼好處呢?難道想要跟我『拜把』(分享)不成?」

    蕭嬙搖頭道:「錯了,『聚寶缽』又不能一分為二,怎麼可能和你『拜把』嘛!」

    「難道你們情願白忙?」

    「皇帝不差餓兵,如果沒有半點好處,鬼才願意白忙呢!」

    「所以羅,這也正是使人起疑的原因,現在我願聽聽你的解釋?」

    蕭嬙帶笑道:「前輩,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連這一加一等於二的問題,你都悟解不透。」

    「怎麼說?」

    「『聚寶缽』在你手中,只要隨便放進去三、五千兩銀子,讓它生出來同樣等值的銀兒子,將它賞給我們作為酬勞,不就得了。」

    「我來也」哈哈大笑道:「正點!到時漫說三、五千兩,就是三、五萬兩,我也願意成全你們,這麼簡單的辦法我都想不出來,真是有夠笨!」

    巴岱道:「對!比我還笨!」

    「我來也」朝他瞪了一眼,但是並未發作,立刻踏出廟門,揚長而去。

    人逢喜事精神爽,想到「聚寶缽」今晚就要到手「我來也」樂都樂歪了,哪還計較這些小事。

    「我來也」的身影越走越遠,終於在山角處消失不見了。

    朱貝戎緊張地道:「蕭嬙,你只曉得胡吹亂蓋,晚上『我來也』按時赴約時,萬一要是當場『遜事』(失敗),那該如何收場?」

    蕭嫡道:「你太缺乏自信,憑我女諸葛對於『設計人』(整人)方面的才華,你認為會當場『遜事』嗎?」

    「那可說不定,人有失手,馬有亂蹄,誰也不能保證絕對不會發生錯誤。」

    蕭嬙拍了拍他的肩膀,帶笑道:「安啦!也許我是一個例外,只要準備工作做得完善,我就保證一定不會『遜事』。」

    「說得這樣肯定?」

    「當然,諸葛丞相所定的計謀,有過失敗的記錄嗎?」

    「沒有,但你究竟不是真的諸葛亮。」

    古人俞道:「對,最多只能算是諸葛亮的妹妹。」

    蕭嬙眼一瞪,但卻被他逗笑了。

    為了今晚場面,大家一同動手。

    這對蕭嬙又是一次嚴格的考驗,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尤其對像又是「我來也」,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俠盜絕非等閒之輩,想要跟他鬥,無異等於太歲頭上動土,危險之至。

    但是蕭嬙一點都不在乎,今晚憑著智慧和信心,要和「我來也」一爭長短。

    月上中天,「我來也」按時赴約。

    土地廟內的景象變了,供案上面香煙繚繞,祭品齊全,這和日間的冷漠景象,簡直不能相提並論。

    蕭嬙、朱貝戎、古人俞、巴岱全已到場,他們四人的神情舉止,也較日間來得嚴謹,肅穆!

    供桌上面放了一隻陶瓷雖塑的泥缽,上面的雕塑相當精美,上面蓋了一塊大紅綢,愈發顯示了它在人們心中所受到重視。

    「我來也」大模大樣地來到供桌前面,看了看供桌上的泥缽,遂將目光移到蕭嬙臉上:「這就是你所說的『聚寶缽』嗎?」

    「不錯。」

    「一點都不起眼,我還疑為它是變戲法常用的大泥缸呢?」

    古人俞點有介事的斥道:「不准胡說八道,可別冒瀆了『聚寶缽』的威嚴!」

    「我來也」沒有理會古人俞,仍舊面沖蕭嬙道:「我沒想到,『聚寶缽』會是道副樣子?」

    蕭嬙道:「前輩,你認為『聚寶缽』應該是什麼樣子?」

    這一間,倒將「我來也」問住了。

    的確讓他無法問答,「聚寶缽」該是什麼樣子?

    蕭嬙又道:「這件稀世奇寶不是貴在它的外表,而是它的神奇,只看它的外表你輕視,對它未免大不公平了。」

    「這只寶缽,真像你所說的那樣神奇,放金生金,放銀生銀?」

    「當然。」

    「我要當場試驗,才能算數。」

    蕭嬙挖苦道:「前輩,看來你對『不見兔子不撒鷹』這門學問,可算磨練到家了,一點不肯吃虧。」

    「愛說笑,五千兩黃金可不是小數目,怎麼可能輕易上當。」

    「這樣說,前輩還是對我不太相信。」

    「我只相信事實,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蕭嬙爽快地道:「好!我就讓你當場試驗,拿來?」

    「什麼?」

    「五千兩黃金的銀票,你先表現誠意,讓我先過目,然後再談其他。」

    「看就看,我還怕你跑了不成。」

    唰!一張嶄新的銀票,立刻遞到蕭嬙面前。

    哇塞!上面果然寫著五千兩黃金,而且還是金寶齊所開出的本票。

    本票就是鐵票,一定不會退票。

    古人俞和巴岱更是伸長了脖子,爭著觀瞧,看得口水直流,恨不得一口吞進腹內。

    「我來也」狹狹地道:「現在你們都看清了,沒有什麼疑問罷?」

    蕭嬙道:「沒有問題,但不知前輩準備如何試驗寶缽的性能?」

    「我來也」揚了揚手中的銀票:「很簡單,我將這張銀票放進缽內,只要它能再生一張同樣的銀票,我就相信了。」

    古人俞道:「哇塞!那不變成鈔票印刷機了麼?」

    巴岱起哄道:「啦!而且還是偽鈔印刷機,若被『條子』(捕快)抓到,是會砍頭的。」

    「我來也」面沖蕭嬙道:「如何!能讓我做這樣的試驗嗎?」

    蕭嬙道:「不能,如果寶缽真能生出同樣的銀票來,金寶齊早就關門大吉了。」

    朱貝戎附和道:「而且所有銀號都會關門,賣了老婆、孩子,也是不夠賠帳!」

    「我來也」笑了,冷笑。

    蕭嬙道:「你笑什麼?」

    「我來也」道:「既然如此,那就一切免淡,什麼寶缽不寶缽,充份證明它是一個廢物!」

    蕭嬙道:「前輩的這種說法未免太過無理,我曾說過,寶缽內放入銀票,就會生出銀票嗎?」

    「我來也」微微一怔:「好像沒有說過。」

    「那不得了。」

    「可是你曾說過金生金,銀生銀,關於這句話,應該你會記得?」

    「當然,黃金是黃金,白銀是白銀,並不代表它們就是銀票,關於進一點,你也要搞清楚。」

    「………」我來也被他用話堵死了。

    古人俞起哄道:「天下哪有那麼多的好事,如果銀票也能生銀票,我們就不會找你合作了。」

    「我來也」道:「那會找誰合作?」

    古人俞道:「隨便找個錢莊夥計,只要將他收來的銀票用上一用,豈不就都發財了。」

    「我來也」有點自認理短,喃喃自語道:「說得也是,是我要求過份了。」

    但是他又揚起臉來,面對蕭嬙道:「好,銀票不能生銀票,我不怪你,現在我再強調一聲:『金生金,銀生銀』,這話可是你說的。」

    「當然。」

    「如果再不靈驗呢?」

    「任你處份。」

    「我來也」又樂了。

    既然蕭嬙將話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還有什麼值得猶豫呢,伸手懷中一摸。

    糟了!事先他沒想到會用黃金、白銀,是以毫無準備,現在懷中只剩兩百銅錢,這該如何是好?

    蕭嬙衝他笑了笑:「怎麼,前輩身上『柳毛掛念』(一文不名)了?」

    「我來也」露出癟像道:「倒還不致『柳毛掛念』只是剩下兩百銀錢而已。」

    蕭嬙心中一喜,忙道:「那也應該夠了,現在只是試驗寶缽的性能,只要放進兩百銅錢就能變成四百銅錢,豈不就能證明它的神奇了。」

    朱貝戎幫腔道:「對了,至於以後想要多少金銀,前輩可以關在房中慢慢變,想變多少,就有多少。」

    「說得也是。」

    蕭嬙見他已經入號,遂將兩百銅錢取了過來,輕輕放進缽中。

    她還煞有介事的口中唸唸有詞,片刻之後,紅綢一掀……

    哇塞!放進去的兩百銅錢,頓時被她取出來四百,整整加了一倍。

    「我來也」的嘴巴都快笑歪了。

    這是親眼目睹的事實,嗣後若將大批金銀放入,也像蕭嬙樣的加倍取出,豈不樂得當場昏倒!

    自幼闖蕩江湖,做的都是無本生意,但是總會冒有風險的,今後得了寶缽,只要躲在房中變上幾變,豈不要比幹那樑上君子勾當強過太多。

    蕭嬙這:「前輩,現在你還不敢相信麼?」

    朱貝戎落腔道:「再不相信,也沒關係,我們可以另找合作的夥伴。」

    「我來也」雙手連搖道:「不不不!不相信事實的人是傻子,不過,我還想再試一次。」

    「怎樣試法?」

    「我來也」掂了掂手中的四百銅錢,帶笑道:「讓我再將處些銅錢放進缽內,試看能不能變成八百?」

    「你想再翻一翻?」

    「正是。」

    古人俞大叫這:「哇塞!大概你是化學頭腦,未免聰明過度了。」

    「怎麼說?」

    「要是可以輪流不斷的變下去,我們只要一枚銅錢,就可變成大富翁了,何必找你合作。」

    「這樣說,不能再變了?」

    蕭嬙道:「不錯,凡是已經變過了的金銀財寶,只限一次,再想它變,可能無效了。」

    「這是什麼原因?」

    「這是財神爺的旨意,怕的就是人們貪心不足,所以必須有個限制。」

    「原來如此。」

    「前輩還有意見嗎?」

    「我來也」搖頭道:「沒有了,現在我們就正式成交。」

    「不會後悔嗎?」

    「絕對不會。」

    古人俞想笑,朱貝戎一個巴掌,將他的笑意打了回去。

    「我來也」非常爽快地將銀粟交給蕭嬙,慎重地捧著寶缽,揚長而去。

    蕭嬙目不轉晴的看著手上銀票,高興到了極點,噴噴連聲,對著它吻了幾吻,吻得朱貝戎楞在一旁,大吃乾醋!

    他情不自禁地歎息道:「像我這樣的帥哥,居然比不上這張銀票,真是令人可悲!」

    蕭嬙衝他皺了皺鼻子,帶笑道:「這可是黃澄澄的五千兩黃金,你算老幾,當然比不上。」

    古人俞道:「蕭嬙,剛才那手戲法玩得真棒,明明是兩百銅錢,一下子變成四百。美國的大行魔術,也不過如此。」

    蕭嬙道:「那是早有準備,幸虧『我來也』沒帶金子,否則,我就要漏氣了。」

    古人俞道:「可能這是天保佑,幫助我們發財,『我來也』回去發現真像以後,要不活活氣死才怪!」

    蕭嬙道:「管他那麼多,誰教他掉走我們的一千兩黃金來著。」

    朱貝戎道:「對,這就叫做一報還一報,而且連本帶利,一道討回。」

    古人俞道:「大頭病啊!你可不要高興過頭了,當心樂極生悲。」

    「怎麼說?」

    「『我來也』發現被騙後,他能不找我們算帳嘛!」

    朱貝戎下意識的左右一看,罵道:「是非之地,不能久留,趕緊『蹺舵』(逃走)。」

    說完,帶頭跑出土地廟,恨不得爹娘替他多生兩條腿,跑得飛快。

    蕭嬙也是拚命跑。

    敢情,她是主犯,俏若「我來也」真的找上門來,頭一個就要找她算帳。

    一口氣,跑到山的背後,他們才慢慢停下腳步。

    巴岱慘了!四人當中數他最胖,跑得也最慢,累得氣喘如牛,躺在地上,一個勁的直翻白眼。

    朱貝戎道:「蕭嬙,銀票雖然到手了,我看不一定能夠馬上派用場,等於廢紙一張。」

    蕭嬙詫道:「為什麼?」

    朱貝戎道:「『我來也』發現被騙後,必定不會甘心,可以趕去金寶齊辦理止付。」

    蕭嬙帶笑道:「安啦!金寶齋的銀票都是鐵票,認票不認人,誰丟了該誰倒楣,絕對不辦止付。」

    朱貝戎道:「既然這樣,還是趕快前去提現,免得夜長夢多。」

    蕭嬙搖頭道:「不行,金寶齊雖然不會止付,但要提防『我來也』,等在錢莊門口,等待我們送進虎口。」

    「那還不是一樣,銀票等於報廢了。」

    「笨!難道不能等到風頭過去以後,再去兌現嘛。」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很難說,要看『我來也』的反應如何,才能確定。」

    朱貝戎搖頭道:「那就糟了!遠水救不了近火;建造『窯口』的工程看,如何才能籌措?」

    「只好另想辦法,不能因為情急,給予『我來也』可趁之機,那就真的慘了!」

    「能想什麼辦法呢?」

    古人俞插口道:「繼續偷,現在我已偷上癮了,千天不偷都很難過。」

    巴岱幫腔道:「乖!我也覺得很夠刺激,而且有趣。」

    朱貝戎斥道:「去他媽的牛奶,要是失風被捕,將你關進牢房,你會覺得有趣。」

    巴岱笑道:「只要有大頭病陪伴,我會覺得同樣有趣。」

    「媽的,臨死還想拖個墊背的。」

    鬥嘴歸鬥嘴,最後,朱貝戎還是採納了古人俞的意見,繼續偷下去。

    這正應驗了常掛口頭的一句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想要退出都很困難!

    晚上,朱貝戎等就衣山邊會合了。

    這是臨時決定的地方。

    敢情,他們現已不敢再在土地廟集合了,唯恐「我來也」找上前去。

    如被「我來也」撞上,定會好好地修理他們。

    為了慎重起見,朱貝戎這命巴岱躲在附近「插旗」

    (放哨),以策安全。

    古人俞道:「大頭病啊!今晚去偷哪家,踩過盤子了沒有?」

    朱貝戎道:「可以動手的對象很多,都在我的腦海中,還怕沒有對象嘛!」

    「那就出發罷。」

    朱貝戎點了點頭,遂在前面領路,朝城內奔去。

    的確朱貝戎心裡有數,他像一匹識途老馬,帶領著眾人,來到一座巨宅門口,等對夜深人靜時,他才偷偷開了人家的大門,探索著走了進去。

    一陣尋尋覓覓,來到後院。忽聽得一間廂房內,傳出一男子聲音道:「翠蓮,上床來。」

    朱貝戎三個男的,眼睛登時一亮,蕭嬙卻臉微紅。

    又聽得一女子回道:「不行,我頭痛。」

    朱貝戎三個男的,口中咕嚕一陣,內心不知罵上了千百回,但蕭嬙卻聽得一喜。

    男的又道:「但你昨晚答應我的。」

    朱貝戎三個男的,登時又緊張起來,兩耳豎得尖尖的,心下直喊:「快,快!快答應接他。」

    蕭嬙也不禁心頭小鹿直撞,生怕那叫翠蓮的女子若是答應了,朱貝戎這三個豬哥,必定要去偷看,那時她怎麼?

    但那翠蓮並未立即回答,直讓朱貝戎四人直等得心焦,似乎比房內那男的還更心焦。

    一會,女的才說:「好吧,但這次得快點,別弄太久。」話落,即聽得一陣脫衣聲。

    朱貝戎、巴岱和古人俞立即搶到窗下,各佔「好」

    位置,指頭沾口水,戳破窗紙就看。

    蕭嬙在那躊躇一會,走了過來,拍拍朱貝戎肩頭,在他耳旁低語道:「我們快走吧,趁這時去偷正好。」

    「你先到一旁等著,待我三人看過了癮,再叫你。」

    說完,又就洞口向內望去。

    只見那男的,約莫六十多歲,身子瘦削,看他那油盡燈枯的模樣,進棺材也不遠了,卻還喜歡這調兒。

    那叫翠蓮的女子,卻甚漂亮,二十來歲,一身雪白,這時已騎上老者身上,哮聲道:「金氣,你今時有沒有服藥,怎如此軟!」

    金氣淫笑道:「寶貝,放心!我今晚服了三十顆,保證能把你搞到天明。」

    翠蓮道:「唉喲!這一連幾天,我都被你搞到頭痛了,怎現在你竟連服三十顆,我豈不被你搞死。」

    突然,金氣一個翻身,兇猛無比的壓在翠蓮身上,隨即就瘋狂的摧殘著,直搞得翠蓮慘叫連連。巴岱看得大驚,輕叫道:「他媽的牛奶,怎忽然變成一頭瘋虎!」

    朱貝戎急忙梧住他嘴巴,就窗洞望內再看,只見金氣二人只顧戟,沒聽到巴岱的叫聲,心下一安,回頭狠瞪巴岱一眼,正想再看時。

    卻一眼瞥見,蕭嬙不知何時也在一旁偷看了,朱貝戎登時一喜;悄悄挨到她身邊,再弄個窗洞看,心下卻打著,趁蕭嬙看得心神馳勝之際,再來吃她豆腐,或許,她到時若忍不住,便可……嘿嘿。就在這時,突見一名大漢,從床下翻出,一刀便刺進金氣的背心裡。

    金氣慘叫一聲,回頭一看,驚道:「金二,是你,你為何……」

    金二嘿嘿笑道:「怪只怪你太有錢了,令主如今正擴充勢力,這些錢正可用上。」

    金氣口一張,湧出大量鮮血,再也說不出話來,雙眼一瞪,便趴在翠蓮身上,從此魂歸離恨天。翠蓮兩手一抓,將金氣屍身翻下床去。

    金二道:「杜翠蓮,你幹的好,現在我倆人均是一大功。」

    杜翠蓮抓起被單,拭去金氣吐在她胸上的血,笑嘻嘻道:「這對我來說,只是輕而易舉的事。」

    金二笑一笑,俯身就要料理金氣的屍體。

    杜翠蓮道:「先別管這個死人,我現在正須要得緊,上來弄爽我吧。」

    金二一聽,立即將衣服脫掉,隨即就跳上床去,二人登時又大戰起來。

    朱貝戎在外頭卻看得吃驚不已,怎又露出「令主」

    來,這令主究竟又是何方神聖?怎麼開棺材店的,也有謀財害命的?

    他這一驚,登時將想偷摸蕭嬙的那份綺思全驚散了,當下不敢再看,要是再像上次那樣被人追殺,可就不好玩了。

    回頭卻見蕭嬙一臉蒼白,古人俞嚇得全身發抖,巴岱卻早已是一褲子全濕,在那發呆了。

    朱貝戎急忙拉著三人,悄悄的走開,隨即一想,主兒都在那房內幹那事,還幹出人命來,若不趁此時偷,更待何時?

    四人便到處溜轉,想尋找寶庫,卻見每間房,地上都躺著人,全身精光,屋內一空,四人大驚,就急忙奔了出來。

    忽見外頭左面牆上有字,開頭寫著「直如此笨賊!」過去便是「我搬也」,這三字寫得龍飛風舞,蒼勁有力;過來是畫著一隻鳳凰,但看那模樣,倒像是只烏雅,旁邊寫著「美鳳凰」三個小字;再過來,就是畫著一隻鳥,但那鳥身真是小的可憐,竟只是一點,尾巴一筆翹起,翅膀下垂,一個頭倒有它身子的千萬倍大,旁邊寫著「大頭鳥」三個小字;最後卻畫著一頭大象,那模樣直是胖得可愛,但卻呆呆的,旁邊寫著「大笨象」三字。

    四人不禁看得一楞,心想:「這又是那個頑皮搗蛋鬼在惡作劇?」

    不覺又望右面那牆看去,只見上面寫著「我來也」

    三個大字。

    四人登時嚇得大叫,原來屋內一空,竟是我來也「光臨」過了,當下四人那敢再停留,忙飛也似的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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