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劍續 正文 第 六 章
    這天罡一指的功力是大力金剛指的另一種功力,揉合著內家至高至深的潛勁,指出勁生,力能貫穿重甲。天罡一指簡竹笙一生精力浸淫於此道。極具火候。在金陵鍾山之麓,簡竹笙被綠憶姑娘以碧玉琶琶撥弦運功,震傷內腑,幾乎一生功力,廢於一旦。但是沒有料到天罡一指因禍得福得遇奇人,使簡竹笙在數月之內,不但療好內傷,更而功力大增,天罡指法更具火候。

    此時簡竹笙怒極之時,全力施為,指風凌厲,奔雷閃電之勢而來。

    藍玉珍姑娘也是識貨的。知道簡老兒這一指之下,硬接不如巧避。當時有心驕敵,腳下忽演“蒼虛縹緲步”。這種神妙絕倫的步法,自從承哥哥教會了自己以後,已經應付過不少有驚無險的場面,這時候只見她身形一折,足下一個蹌踉,早就閃開了天罡一指的勢頭,可是姑娘偏偏藉踉蹌之勢,嬌呼一聲“哎喲!”

    這一瞬間,天罡一指心裡又一喜,在他以為,眼前幾個人中,最辣手的一個已經除掉了,減低了威脅,再則,也證明了自己天罡一指的威力,果然大異於前。

    簡竹笙如此閃電心頭一轉,得意哈哈一笑。立即大踏步上前,右掌前探而抓,口裡說道:“娃娃!就憑你那幾下子,也敢在我老人家面前猖狂!”

    就在天罡一指簡竹笙如此傾身探手之際,忽然,眼前人影一閃,竟有一股勁風,斜刺裡襲來。

    天罡一指暗叫一聲:“不好!”當時也顧不得什麼顏面問題,左手反掌送出一股陰勁,護住偏宮門戶,右手疾收,側身一個滾騰,一式“燕青十八翻”,翻開兩丈多遠。才掌腿撐肘,霍然而立。

    那邊卻聽到藍玉珍姑娘盈盈地笑道:“怎麼這麼大年紀,還要打滾撒賴嗎?”

    簡竹笙這才曉得是中了人家的巧計,真是又羞又憤。藍玉珍姑娘又站在那說話了:“你那天罡指法也不過如此,我勸你還是藏拙的好!要不然,連你打滾撒賴都逃不了危險,喏!

    拿去!”

    這一聲“拿去”剛一出口,只聽得錚地一聲,半空中閃起子—道耀眼的光芒,直奔天罡一指頂門而來。

    天罡一指這回可真的驚惶失措,他見過藍姑娘的“以氣馭劍”的神功,這種劍光臨頭的危境,實在還想不出應付的方法。只好探手背上,准備掣出長劍,竭盡全力一搏。

    就在探手閃身時,才發現背上空蕩蕩地只剩下一把劍鞘,更是愕然不知所以。

    這都是一瞬間即逝的事,天罡一指簡竹笙探手落空,心裡正自一愕之際,閃爍劍光已經臨頭。簡竹笙這才察覺到飛來的劍光,並不如“以氣馭劍”那樣地凌厲,當下錯腰一閃,右手疾伸,避劍鋒,攫劍柄,沉肘一收,卸去來劍的勁力,把飛來的長劍掠在手中。

    藍玉珍姑娘俏然而立,含笑地說道:“還你的寶劍,還是在劍招上規規矩矩的指教你幾招吧。要是你還要賣弄你那個寶貝手指頭,就莫怪我要下狠著了。”

    藍姑娘說得如此輕松,可是聽在天罡一指簡竹笙的耳裡,,比殺他還難受。敢情方才自己出手之際,不但人家毫發未傷,而且竟在自己不知不覺中,做了手腳,掣了背上的寶劍,這分明還是人家留情,否則,只怕此時已經是非死即傷!

    天罡一指他真想不透,如何自己所遇的這些年輕人,都是如此傑出的人才,想到自己數十年浸淫的獨門功夫,尤其又幸逢一次奇人的青睞,竟然不值這些年輕的後輩舉手之間,便慘敗如是。

    其實,這正是天罡一指碰巧的地方。以天罡一指的功力而言,內外功力都臻於精境,以當初金陵鍾山之會,天罡一指以—身渾厚的功力,和他獨門指法,如果硬斗綠憶姑娘,落敗雖然難免,但是也未盡然就讓弦音一震,立即慘敗如是。

    以今日而言,天罡一指功力精進已非昔比,藍姑娘能否輕易取勝,尚在末可預料之間,都是由於未能全神貫注,輕敵招致。尤其對藍玉珍姑娘之際,姑娘佯裝受傷,驕敵得逞,又仗“蒼虛縹緲步”法神奇,不僅閃過了天罡一指的猛擊,更而巧妙的掠走了天罡一指背上的長劍。

    高手過招,間不容發,僅在意念一轉之間,便能招致慘敗,乃至喪失性命。

    天罡一指信念—動,灰心喪志,自己還妄談什麼找尋南海二絕姥姥報仇,連這幾個毛頭小子都斗不下,還能談及什麼其他。

    所以,對於藍玉珍姑娘的諷刺語言,卻是充耳不聞。

    藍玉珍姑娘一見天罡一指半晌不作回答,便笑著說道:“要是不敢生事,就請你早點離開此地,念你也是武林成名人物,我不為己甚。禍由七海飛蛟秦光炎而起,姓秦的既然已經被你一掌劈死,罪有應得,你我今日之事,從此一筆勾銷……”

    藍玉珍姑娘這一番話,說得鏗鏘有聲,站在一旁的肖承遠小俠和何雲風、薛明霞兩位姑娘,都明白藍妹妹的用意,不願意樹敵,天罡一指如果幡然而悟,倒是為武林正道,增了一股力量。

    天罡一指聽了藍玉珍姑娘一番話以後,霍然一震右臂,長劍脫手而出,閃電流星,挾著一陣嘯聲,直向身旁一丈的地方一塊大石上投去。

    劍走嘯聲,光作青虹,只聽得‘錚”地一聲,一把青鋼長劍,競在天罡一指脫手一擲之下,深入石中達尺余深。天罡一指使用的不是一柄利物神兵,只是極其昔通的一柄青鋼長劍,能探入石中尺余深,這份內力,已極為驚人。

    藍玉珍姑娘正自一愕,不知道天罡一指此舉究竟如何?突然又見天罡一指吐氣出聲右手食指駢戟疾伸向前,頓時碎石紛飛,周圍丈余,化作一蓬石雨。簡竹笙的天罡指法果然威力驚人,力能穿鋼裂石。一個青石塊,在青鋼長劍內力貫穿之卜,探入尺余。可是,方才天罡指法勁道所到之處,立即炸裂碗口大小一個洞,深有兩尺余,連方才插入石塊的青鋼長劍,都在指風摧折之下,震裂為數段廢鐵。

    簡竹笙如此一顯天罡指法,站在一旁的肖承遠小俠和三位姑娘,都為之暗暗驚愕不已。

    尤其是藍玉珍姑娘,覺得方才自己幸虧以一著巧妙的身法,閃避勁道,如果莽然地硬接一招,後果如何,尚不敢想像。

    天罡一指簡竹笙穿石為洞,稍一停頓,回身向藍玉珍!”娘凝視半晌,忽然厲聲大笑。

    肖承遠小俠一見天罡一指如此突然厲笑不止,深恐他遽然出手,傷了藍妹妹。連忙地上前一步,越過藍姑娘身前,右手一抄描金玉扇,氣停山岳,泰然說道:“方才我藍兄弟已經說過,我等不為己甚,尊駕如此狂笑凌人,意欲何為?”

    天罡一指忽然停住笑聲,凝視著肖承遠小俠,忽而感慨無窮地說道:“我老人家畢生苦練這天罡指法,數十年來,縱橫江湖,鮮少有人如此在我面前猖狂,今天竟折在你們這些小輩手裡,你道我老人家心服否?”

    肖承遠微微一笑,應聲說道:‘尊駕難以心服,自是理所當然。在下靜立此地候教,井未離去。”

    天罡一指睜眼叫道:“小輩你若能接住我老人家一指,我這邊陲高手便自永別江湖。”

    天罡一指此話剛剛一落,突然聽到半空中一陣大笑,笑聲有如裂帛,入耳難聽已極,笑聲未停,突有一陣風雷之聲。遽然凌空而降,有人說話聲作蛙鳴,說道:“簡竹笙要是打不過人家,就趁早滾蛋。別在這裡丟人獻丑,誰認你是邊陲五高手來著?”

    簡竹笙一聽來人口氣之高,語音之難聽,不禁霍然變色。大袖猛地向右一拂,身形閃電一飄,橫飛八尺,藉勢旋身看時,黑影中站著身高不及五尺的一個怪人。

    肖承遠小俠早在這人笑聲一起之初,立即錯步閃身,和三位姑娘並肩站在一起,低聲說道:“這人功力不弱,又與簡老兒熟識,不知是何路數,我們要小心留神。”

    小向青站在何雲風姑娘身旁,小人眼尖,忽然叫道:“這個矮子是騎著大鳥飛來的。”

    肖承遠小俠眼光一閃之際,早就看到了在黑影中一閃而去的大鳥,方才一陣翅底風雷,這矮子飄身而下,都是快得如電掣雷奔,輕功之純,已經臻於絕境。

    饒是如此閃電一瞥,仍然沒有逃脫肖小俠的眼力。當時一看之下,止不住心裡一動,轉而向三位姑娘低聲說道:“三位小心,來人是西門番。”

    這“西門番”三字剛一出口,藍玉珍姑娘立即脫口驚呼,頓時想起廬山五老峰下,力斗西門番門下弟子白術的事,白術以小小年紀,一雙月牙鏟招狠力沉,自己極力周旋,竟接不下一百招,這西門番的功力,也就可以想見一般。

    何雲鳳、薛明霞兩位姑娘,也約略記起藍妹妹提過的五老峰下斗白術的事,當然也就想起聞名已久,與二絕姥姥同樣地曾經橫掃扛湖的西門番,六劍一杖會禿鷹,雖然未成事實,禿鷹西門番即自行退出中原,但是,卻為中原武林造成一次空前大團結,各大名派確是捐棄成見,凜鑒於酉門番的橫掃武林,各大名派知道休戚相關,大家不能各守成見。雖然這次團結為時不久,卻是武林中前一輩的人,所津津樂道的事。

    兩位姑娘聽見西門番的名字,那是奇多於驚,倒要看看這位曾在數十年前橫掃過武林未遇敵手的西域怪人,究竟是何等樣的人物。

    簡竹笙自稱是邊陲五高手之列,自然知道西門番的為人,武林中相傳的邊陲五高手。是指禿鷹西門番,鬼眼婆婆,黑白二怪,還有就是骷髏怪。天罡一指簡竹笙自詡天罡指法為武林無敵,認為骷髏怪不足以列身邊陲五高手,這才自稱是邊陲五高手之—。

    雖然,天罡一指未曾見過禿鷹西門番其人,但是數十年前威震中原武林之事,簡竹笙自然知道,今天在這寧波荒郊的深夜,西門番的突然出現,不知是好是歹,倒是驚愕失措,驀地裡一個倒縱,讓開一丈,停身蓄勢以待。

    禿鷹四門番斜著眼睛,看了簡竹笙一眼之後,鼻孔裡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老簡!

    你別自以為了不起,我西門番還不屑於來找你,你怕得那樣子做什麼?”

    天罡一指雖然久已聞名這位西域怪人的功力奇特精深,心裡存了一些畏懼,但是,他畢竟也是成名的人物,哪裡受得了這種挪揄?常言道:“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爐香。”天罡一指頓時沉聲答道:“西門番你休要輕意蔑視人,你要存心來找我姓簡的,我也不含糊。”

    西門番輕“哈”了一聲,笑道:“虧你老簡還想列身邊陲五高手,連個好歹都不識,還談什麼?”

    說著話便不理簡竹笙,徑自向肖承遠這邊走來。

    正當西門番像公鴨樣的,和天罡一指講話的時候,肖承遠小俠和三位姑娘。已經把禿鷹西門番的形象,看了一個仔細。

    五短身材,正當得是短小精悍四個字,身上穿著古銅色上下一口鍾的長衫,攔腰扎了一條皮帶,皮帶上裝飾著閃光耀眼的白銅片。腳上穿著一雙黑牛皮的半截靴,頭上一堆亂糟糟的頭發,在這幾個人銳利的眼光下,雖然是淡月星光,卻能看得出是紅色。黑黝黝的臉皮,凹眼、尖鼻、一張闊嘴、齜咧著一嘴亮森森的鋼牙。人長得矮小,卻是有幾分猙獰怕人。

    肖承遠小俠一見西門番一步一步遍將過來,便知道今天晚上是多事之秋,看來有一場生死搏斗了。肖小俠雖然無懼於禿鷹西門番,但是,對於這位武林中談而生畏的人物,自是也凝神以對。

    肖小俠自然會記得和漁礁翁前往邛崍的途中,遇見禿鷹門人白術的事,以漁礁翁在武林中的名望,和他那種不世的武功,一見翱翔在空中的禿鷹,便驚惶不已,這西門番的昔日威名,當不難想像其一般。

    在幾個人之中,只有何雲風姑娘和小向青對於西門番的逼近前來,毫不在意。小向青是糊塗膽大,初生之犢不怕虎,對於身長不足五尺的西門番,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裡。他也從來沒有聽過說禿鷹西門番是何許人。

    何雲鳳姑娘是藝高膽大,風姑娘自從天山一別,得遇青城矮仙翁代師授藝之後,一身功力已臻化境,在風姑娘的眼中,除了承弟弟,偌大武林有誰能在鳳姑娘手下走上幾十招?

    鳳姑娘向來是性傲不服人,一見禿鷹西門番一步一步逼向前來,當下一掠身形,在淡月星光之下,像是一只大灰鶴夜驚而起,人在半空中,只一盤旋之際,迎著西門番面前不到五尺的地方站住。左手一夾紫虹劍把,右手微抬,指著禿鷹西門番說道:“天罡一指夤夜生事,與我們發生過節,你是何人。要來插手其間?”

    風姑娘掠身而起之際,肖小俠和藍玉珍都止不住驀然大驚,急忙一層身形,如飛的緊隨而至。

    禿鷹西門番停下腳步,翻了翻滴溜的大眼睛,沒有理會何雲鳳姑娘,只顧對風姑娘身後的肖小俠看了一眼,仰頭向天說道:“小鬼頭!你看清楚了是這娃娃麼?”

    禿鷹西門番如此仰頭說話,聲音不大,可是聽在肖承遠小俠個人的耳朵裡,都不禁為之暗暗一驚。心裡都在暗自忖道:“禿鷹其人果然名不虛傳,就憑方才那一股‘傳音入密’的功夫,至少也可以達到一裡以外,沒有精純的內家功力,豈能到此地步?”

    “傳音入密”的功夫,行來並不困難,難在距離的遠近,如果要在幾步之內,逼使內力,而令話音不散,傳達到對方耳朵裡,只要稍具內功的人,都不難辦到。但是,要隨意說,來,其聲如蚊蠅之鳴而能傳達裡許。沒有精深的內家修為,就難以辦得到了。

    肖承遠小俠等人,都是內家功力的高手,當下一聽禿鷹仰頭說話,就知道此人功力,的確是不可輕視。

    禿鷹剛一說完話,只聽半空中一陣轟隆,呼地一陣風響,飄然落下一個小孩童,咧著大嘴,對肖承遠笑了一笑,一眼又看到了藍玉珍姑娘,眼光裡露出一點驚奇,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轉頭向禿鷹西門番說道:“就是這人,他就是‘蒼虛秘笈’的得主肖承遠。”

    這小孩童半空一落下,何雲鳳、薛明霞以及小向青,都一驚說道:“這小孩會飛嗎?”

    藍玉珍姑娘輕輕說道:“他就是白術,他們兩個大概都是騎著禿鷹來的。”

    就在這說話之際,禿鷹西門番霍然嘿呵呵一陣輕笑,沖著肖承遠小俠點點頭說道:

    “成!就沖著你這份神氣,就看出有點門道,怪不得我這個小鬼頭吃不住你。不過我還要問問你,肖娃兒!你真的是‘蒼虛秘笈’的得主嗎?”

    何雲鳳姑娘沒等肖小俠答話,霍然“鏘當”一聲,掣出紫虹劍,邁步欺身上前兩步,橫劍叱道:“西門番,你這樣大言不慚的對誰講話?誰是‘蒼虛秘笈’的得主,與你何干?”

    鳳姑娘平素對敵之際,不到對方先出兵刃,紫虹劍是不會出鞘的。今天乍一照面,姑娘便是橫劍當胸,這份謹慎對敵的情形,也就顯然可見。肖小俠雖然擔當著心事,也不便硬越過去,接下風姑娘的場子,只好站在一旁,凝神一志地注視著西門番的動靜。

    禿鷹西門番一見鳳姑娘橫劍躍身而上,倒是有點詫意,搔搔那頭既短且蓬亂的紅頭發,向風姑娘手中的紫虹劍看了一眼,像是自言自語,又是向鳳姑娘說道:“紫溜溜的劍光,好像是老鬼婆子的東西。算了!別說是你,就是你那白發者鬼來,見到我西門番也耍膽怯三分,走開些,西門番不會跟你斗,除了‘蒼虛秘笈’的得主,西門番遵守當年的諾言,絕不動手,何況你還是個女娃兒吶!”

    鳳姑娘一聽西門番如此閒情逸致輕松地道宋,簡直把肺都氣炸了。西門番不但沒有把她自己放在眼裡,連自己恩師白發婆婆都不屑他一顧。風姑娘雖然另有奇遇,但是,對恩師白發婆婆仍然恩情似海,如何容得禿鷹如此輕侮?所以連當時說穿她是易釵為弁的女兒身,都沒有聽進去,立即一聲清叱:“蠻賊,敢爾!”

    紫虹劍起一道紫光,旋風一撲,一式“虹起西山”,連人帶劍閃電撲向西門番。

    鳳姑娘人在氣中,起手一招就是“天都劍法”中的絕招,“虹起西山”劍走弧形,方圓一丈以內,都為劍光所籠罩。如果對方硬接,紫虹劍是利物神兵,削金斷玉,無物不摧。加上風姑娘內力渾厚,劍出勁道千斤,要硬接這招,豈是易事。

    如果對方要輕閃巧避,更是著了姑娘的道兒。“虹起西山”勢化輕靈,虛實兼備,任憑對方如何巧妙,也難逃劍風所及,化虛為實,戮血眼前。

    禿鷹西門番一見風姑娘猛撲而至,口裡輕笑一聲,連手都沒有動,但見他身形一晃之際,像是一溜輕煙,早就脫身劍光之外,屹立一邊嘿嘿呵呵地笑道:“女娃兒功力竟有如此,之強,倒是大出我西門番意料之外。看來中原武林後輩。出了不少人物,怪不得你敢如此自以為了不得。”

    鳳姑娘這一招“虹起西山”居然走空,西門番居然毫不在意地脫身圈外,而且輕言談笑,這在鳳姑娘心裡,不止是驚愕,而且是奇恥大辱。

    鳳姑娘自出道以來,數遇高手,也鮮有如此受人戲弄,如何能忍受得住?擰身直上,左掌右劍,刷、刷、刷一連攻出三劍,左掌還抽空拍出三掌。

    這三劍三掌都是風姑娘盡生平所學,全力攻出,不同於凡響,頓時劍氣縱橫,劍花朵朵掌影如山,掌風呼嘯,但見紫氣暴漲,風聲大作,周圍三四丈方圓,都為劍氣與掌風激蕩得沙石齊飛,人都立足不住。

    禿鷹西門番依然輕笑連聲,也不知是用的何種身法,只是一溜輕煙似的,在劍光掌風之中,飄忽自如。

    鳳姑娘一連三劍三掌攻勢剛一緩下來,立即聽到西門番一聲長笑,呵地一聲,躬身拔起五丈多高,穿出鳳姑娘的劍氣范圍,飄飄下落之際,竟飄來一陣嘿嘿呵呵的笑聲,落到地面身形一隱,立即左手當胸一立,翻掌待推,喝聲說道:“好啊!以你這三劍的威勢和三掌的功力而言,可能和西門番拼個五十招內不敗,難得呀!可惜我西門番有諾言在先,要不然倒是我喂招拆式的好對手。小鬼頭,別站在旁邊盡瞪眼,你來試試看,要能撐下兩百招,就很不錯了。”

    白術在一旁鼓著嘴跺腳說道:“師父,盡給人洩氣,除了這個姓肖的,徒兒還沒吃過癟呀!”

    四門番搔頭笑道:“小鬼頭!你見過幾個高人?”

    鳳姑娘三劍精華配合上三掌絕學,西門番閃躲自如,鳳姑娘這才知道人家真是有—手!

    徒求急功恐招自辱,如此念頭一轉,立即神定氣平,橫劍而視。倒是把西門番如此含有輕視的話,沒有放在心上

    白術咧著大嘴走到風姑娘面前笑道:“我師父除了‘蒼虛秘笈’的得主之外,他不會跟別人打的,看你這樣想打架,還是我們打—場好了。”

    鳳姑娘一見白術搶到面前,就想起藍妹妹在五老峰下,狠斗一百招終於落敗的事,而且西門番方才連閃自己四劍三掌,神色自若,風姑娘就不敢輕視這個長相滑稽的小孩子了。

    當下鳳姑娘也不言語,紫虹劍震腕遞出,直取白術前胸,白術挺身不讓,大笑地一聲:

    “來得好快嘛!”

    雙手一抄腰間,一雙月牙鏟閃電掠起,當胸交叉一架,硬迎鳳姑娘一劍。

    鳳姑娘一見白術硬迎上來,知道小鬼天生臂力,倒要試試他究竟有多大力氣。右手一緊劍把。劍身下沉,頓時“鏘當”一震,火星四濺,紫虹劍作龍吟,鳳姑娘右臂也為之一震。

    再看白術收回兩支月牙鏟,咧嘴瞪眼看著鳳姑娘,顯然吃了點小虧。

    風姑娘心裡一動,暗自忖道:“小鬼年紀如此,力道卻是如此深沉,能接住一劍不動神色,這份功力不可輕視呀!”

    白術獨自怔了一回,擺著兩支月牙鏟,搖頭晃腦地上前說道:“你不錯哇!力氣比我還大嘛。”

    說著話揉身便上,月牙鏟攪起嘯聲,向鳳姑娘直逼過去。鳳姑娘紫虹劍花一起,和白術頓時斗在一處。

    禿鷹西門番一見白術斗上了風姑娘,便看也不看一眼,走過來對肖小俠點點頭。

    肖小俠伸手一攔藍妹妹,低聲說道:“藍兄弟和薛姐姐一方面替鳳姐姐掠陣,一方面看住小向青,不要他輕舉妄動,待我去會會這位西域魔頭。”

    肖承遠小俠打過招呼,便輕步上前,和西門番相對而立,拱手說道:“尊駕如此遠遣門人,遍尋在下,不知所為何故?肖承遠獨何有此榮幸,邀得尊駕青睞?可否告之在下。”

    酉門番搖頭說道:“我討厭你這樣婆婆媽媽地說話,我方才問你,你沒有回答我,倒讓這女娃兒攪了半無告訴我,你是不是‘蒼虛秘笈’得主?”

    肖承遠小俠微笑,說道:“尊駕數十年即名震武林,肖承遠位在末學後進,才以前輩之尊待你。‘蒼虛秘笈,得主,正是在下,尊駕有何見教?”

    西門番嘿嘿呵呵笑道:“這就是了2只要說明你是‘蒼虛秘笈’的得主,其他都不必去管,我不在乎你是什麼態度對我,西門番向來不講究這一套。既然你是‘蒼虛秘笈’得主,來吧!趕快拿出絕學,和我西門番斗上幾招。”

    肖承遠不禁啞然而笑,接著說道:“尊駕與在下素日無仇,何故如此?千裡尋訪在下,只為動手過招,以性命相搏?這不是令人有些可笑嗎?至少別人也會笑我如此糊塗。”

    西門番叱道:“這有什麼可笑,又有什麼糊塗的?人家都說你‘蒼虛秘笈’招式功力天下無敵,西門番不服這口氣,如此而已,還要什麼理由?”

    肖承遠依然微笑搖頭說道:“‘蒼虛秘笈’百年未曾出世,尊駕數十年前名震扛湖,與‘蒼虛秘笈’毫不相連,又有何不服之由?”

    西門番忽又一瞪眼睛,說道:“看你如此這般的嘀嘀咕咕,還不能擔保是真的呢!你先接一招試試看。”

    說著話,突然一翻右手掌,照著肖小俠拍出一掌。

    行家上眼,豈有錯誤,西門番如此隨意輕飄飄地拍出一掌,落在肖小俠眼裡,立即知道禿鷹西門番果然不同凡響,左掌急翻慢拍,勁道陰柔之極。斷非一般大力金剛掌之類的掌力,所可以望其向背。

    肖小俠暗運“九天玄門大乘神功”並不出手,口裡並輕笑著說道:“尊駕內力精湛雄渾,舉世無雙。”

    西門番一見肖小俠不封不避,也不還手,立即—錯手肘,縮掌收勁,呵呵嘿嘿地笑道:

    “果然!果然!如此越發地要見一番高下了。”

    肖小俠一見西門番竟在這一瞬,把攻出的陰勁,只在錯腕之時,縮掌拳指之際,收了回去,這一驚就非同小可。常言道是:“擒虎容易縱虎難。”武功一道亦復如此,攻出一掌,能盡自己全身功力集於一點,井非難事,掌力之大小,與功力之深淺相關。惟有收勁回來,為習武者之難事,越是功力深,勁道大的人,攻出一掌一拳,已經不是實招實式,是掌風拳勁,拳掌末到,勁風已達,如何能收回?

    對於勁道能收發自如,已經是功臻精絕之境,如果像西門番這樣不動聲色,輕易收回,更是神乎其技。難怪肖小俠要為之暗暗吃驚了。

    禿鷹西門番說著話,從身上一口鍾的長衫上,解下腰間的皮帶,白銅片一陣嘩嘩之聲,笑著說道:“我這個白金豹皮軟棒,生平只出過一次手,那就是數十年前單斗玉扇書生的時候,曾經用過它。今天解下來對你,肖娃兒,夠你面子大吧!”

    肖小俠一聽“玉扇書生”四個字,霍然一震,連聲問道:“什麼?你曾經和玉扇老前輩對過招嗎?”

    西門番抖了抖手中的豹皮棒,左手搔了搔頭說道:“其實跟你說說也無妨!數十年前,西門番傲視中原武林所向無敵的時候,突然離開中原,歸還西域,肖娃兒知道這件事嗎?”

    肖小俠點點頭說道:“曾經聽說,不過尊駕即使不離開中原,各大名派也將聯手以對,尊駕也難討到好處。六劍一杖的陣勢,那是中原武學的精華,尊駕自問能接得了?”

    禿鷹西門番啞然一笑,不屑地說道:“六劍一杖又待怎樣,酉門番還沒有把他們這伙人放在暇裡,我所以離開中原,那是因為玉扇書生的關系。”

    肖小俠‘啊”了一聲,心裡暗自忖道:“怪不得這廝敢如此猖狂,原來還是恩師他老人家出頭干預此事。”

    禿鷹西門番接著說道:“白金豹皮棒狠斗玉扇一百招,我終於敗走中原。不過我認為中原武學,除去玉扇書生,別人都不堪一敵。玉扇書生卻說,‘蒼虛秘笈’才是絕學,於是,我承受了玉扇書生的諾言,‘蒼虛秘笈’不出,我不到中原,‘蒼虛秘笈’一出,我如不服,便可前來中原比個高下。”

    肖小俠才知道這中間竟有這樣一段因果,也不禁為之感慨萬千,武林之中,為了一個“不服”,竟能含聲忍氣數十年,自古以來,‘名’之一字累人不淺,而今尤以武林為甚。

    肖小俠知道禿鷹西門番雖然如此千裡迢迢來迫尋自己,卻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只不過是為了一口氣罷了。當下便笑著說道:“尊駕威鎮武林許久,已經被人視之為天下無敵,應有所知足。武學一道,天外有天,‘蒼虛秘笈’所載之絕學,亦並非是絕後空前,即使尊駕能勝過蒼虛秘笈,也末見得就算是天下無敵。……”

    禿鷹西門番點頭說道:“肖娃兒!你說的意思我能聽得明白,如今干不說萬不說,我西門番遠從西域趕到中原,好不容易找到你,如果就這樣空手而回,至少也叫我數十年的等待,有些說不過去。”

    說著回頭一看,指著白術和何雲鳳姑娘打得正熱鬧的一對說道:“小鬼頭這招‘日月齊明’,已經過去七十八招了,雙方還不分上下,我們不能就這樣干耗著。”

    肖小俠一見何雲鳳姑娘紫虹劍有如游龍,騰挪閃擊,無一不是精彩絕倫,威力無邊,看去白術再有絕招,一時也不致落敗。而且今天如果不以真章兒相見,禿鷹西門番是不會干休的。

    當下便一順手中的折扇,說道:“如此說來,在下願以手中折扇,領教昔日威鎮武林的邊陲高人。”

    禿鷹西門番敞聲嘿嘿大笑,怪叫說道:“好啊!數十年前我西門番敗在一柄折扇手裡,數十年後我又遇上了一柄使折扇的,看來今天我又難保不敗了。”

    說完話,矮小的身材突然上身向前一探,右手執著白金豹皮棒,一抖一旋,頓時一團白色光芒,挾著一陣叮叮當當的金錢交鳴的聲響,凌厲有如利刃似的勁風,疾旋而至。

    肖小俠不敢大意,當即吸腳縮腹,原式不動,“刷”地一聲,描金玉扇一抖而開,出手一式“萬象歸宗”的扇法中的沉穩招式“斷隔雲山”,扇面抖起一堵扇牆,護住面門。

    禿鷹西門番是何等人物,上手一招,豈肯遞實。白金豹皮樟微點即收,只聽“嘩啦”一陣響,皮棒狀如靈蛇,蜷縮而回,西門番兩腳立樁,不退不進,上身忽又頓斜,側腰一擰,勢如隨風擺柳,水撂殘荷,巔巍巍地半圈一旋,霍然右手微伸,“刷”、“呼”接連兩聲金鐵交鳴,白金豹皮棒忽卷起一道閃光,長鞭架式“風卷殘雲”。向肖小俠左側“笑腰”掃向而來。

    肖承遠小俠跟見禿鷹西門番在原地沉樁未動,上身竟然傾側旋身作勢,白金豹皮棒橫掃而來,自小俠不禁為之納悶不解。

    白金豹皮棒和肖小俠手中所執的描金白玉扇同屬為短兵器。江湖上有道是:“一分短,一分險;一寸長,一寸強。”手執短兵器都要貼身遞招,不是功力高深的人,極容易為對方長兵器所制。

    禿鷹西門番白金豹皮棒僅僅圍腰一束,長不及三尺,而彼此相隔,高手過招之際,一點即分,至少也有五七尺以上的距離,西門番足下沉樁不移,手中皮棒橫掃,頗有鞭長莫及之感。

    禿鷹酉門番內力深厚,棒動勁生,隔空可以傷人,但是,如此掃空一棒對肖小俠而言,何異於“隔靴搔癢”。西門番既然如此重視與肖小俠之斗,何至於如此不明敵我?

    肖小俠眼見白金豹皮棒離開自己尚有兩尺遠近,即使靜立不動,也是毫無損傷。不過,肖小俠心存謹慎,不敢輕敵,當時微蹲身形,右手玉扇回手一截,掩向左肘。

    就在這一招未發末動的瞬間,“砰”地一聲,眼前白光一閃,白金豹皮棒陡長兩尺狀似靈蛇怒吐信,快如閃電穿層雲,眼睛還未看清楚,皮棒稍端,已經貼身遞到。

    這一招之快,而且中途化短為長,換過任何人,只怕難逃過這樣攔腰一擊。

    肖小俠心裡是有所防備,就是如此,皮棒也隔衣點到。肖小俠這才霍然一驚,右手玉扇趁勢而沉,足下疾演“蒼虛縹緲步”,在千鉤一發,危機一瞬之際。身形一晃而逝,右手玉扇卻免不了和白金豹皮棒輕微的一觸。

    “當”地一響,雙方身形都為之一震。

    禿鷹西門番一伸右手。白金豹皮棒,環縮而回,一聲敞笑,怪叫一聲:“好嘛!”

    此時才見他腳下一錯步法,忽而凌地生風,仿佛是雙腳毫不沾地,來往飄風閃電似的,閃動不停。手中的白金豹皮棒,卷起凌厲的風響,加上白金片抖動的響聲,攪起的嘯聲,直卷向肖小俠。

    小俠也知道這是禿鷹西門番的真才實學,不敢稍有疏忽。尤其令人為之頭痛的,西門番白金豹皮棒長短自如,伸縮不定,令人防不勝防。

    肖小俠一面運起“九天玄門大乘神功”,護住全身,手中玉扇展開“萬象歸宗”的扇法,腳下疾演“蒼虛縹緲步”,全神貫注和禿鷹斗在一處。

    站在一旁凝神而視的藍玉珍姑娘,直看得止不住心驚目眩。自從認識承哥哥以來。從來沒有見過承哥哥這樣全力拼斗過。雖然有幾次承哥哥也展開左扇右劍的神威,力斗群雄。但是,那都是以秋風掃落葉之勢,不消幾個回合,都只剩下抱頭鼠竄的份兒,哪裡像今天這樣,拼成一團,分不清敵我。

    藍玉珍姑娘看得心神為之緊張,左手反握著劍把,手心裡都是濕潤潤的冷汗。

    正在全神貫注的時候,忽然一聲冷哼起自身前。藍姑娘回神向前一看,天罡一指簡竹笙臉色沉重,嘴角含著一絲冷笑,站在面前。

    藍姑娘勃然大怒,叱道:“簡老兒!你要趁勢算上一份嗎?你就上吧!”

    原來簡竹笙一看肖承遠和禿鷹西門番斗在一起,不分高低,自己才倒抽了一口冷氣,敢情自己是看走了眼,原以為這幾個人之中,要數這個姓藍的娃兒功力最高,沒想到那位姓肖的才是真正的高手,如果方才自己出手找的是他只怕此刻已經落敗喪身了。

    天罡一指心裡一寒。就想轉身而去,忽而心裡又一動,暗自道:“鷸蚌相爭,正好漁人得利,我為何這麼傻?眼見得禿鷹斗住了一位狠手;禿鷹的徒弟也纏住了—個,剩下來這個姓藍的娃兒和一個姑娘外帶一個小孩,我要趁機下手,也好賺回我方才一失之羞。”

    天罡一指歪心眼一轉,立即冷哼一聲,邁步上前。

    藍姑娘此時心裡正是灼急的時候,一看天罡一指正要起火打劫,那能不怒?正待騰身上步,出掌搶先,忽然聽見和鳳姐姐斗了上百招的白術這小鬼頭,咧嘴一個呼哨,聲如破竹,直沖雲霄。

    藍姑娘心裡一動,五者峰下的往事,頓上心頭。立即一掣腰中聚瑩短劍,高叫一聲道:

    “薛姐姐接劍!留神頭上。”

    薛明霞姑娘一面看著鳳姑娘在力斗白術不下,一方面又看著肖小俠和禿鷹西門番拼在一起,心懸兩頭,也是焦急萬分,忽然聽到藍妹妹如此朗聲一叫,驚覺頓生,臻首輕回。只見一溜青光迎面而來,連忙閃身伸手,反手一握,抓住凌空飛來的聚瑩短劍,還沒有來得及向頭上看時,立即覺察到頂上風生,一股潛力直撲面下。

    薛姑娘也不向上看,聚瑩劍護住頭頂,反手一旋,一式“五羔朝陽”聚瑩劍化作一團青光,向上迎去。

    就在這時候,只聽得一聲呱如嬰兒夜啼的叫聲,掠空而起。

    薛姑娘剛一收住劍式,立即又看見一點黑影直撲小向青而去,薛姑娘急得高叫一聲道:

    “青兒小心!”

    嬌叱未落,柳腰已自一擰,彈射而起,凌空抖手遞劍,連人帶劍,帶起一股勁風,憑空迎去。

    那點黑影似乎對聚瑩劍的青光,有著一些懼意,“彭”的一聲震響,雙翅鼓動,倏又騰空而起。

    小向青此時也看到了兩只禿鷹,在低空中盤旋。大怒罵道:“該死的畜牲!你也敢來混水摸魚川、爺要你嘗嘗奇門劍的厲害。”

    “鏘當當”四尺二寸長的奇門劍,當胸而立,和薛姑娘相背而站,留神著頭頂上的禿鷹偷襲。

    藍姑娘一見薛姑娘和小向青合力對付禿鷹,料來無礙,剛一旋身,正待對付天罡一指,忽然聽到背後說道:“娃娃!你方才的猖狂到哪裡去了?”

    藍姑娘痛恨天罡一指也像禿鷹一樣,趁火打劫,根本不去理會他。猛然一個旋身,雙掌蓄足七成真力,當胸推去叱喝一聲:“老鬼!你滾吧!”

    藍姑娘掌發陰勁,並未勁動風生,可是這雙掌推出的勁道,卻是力能撼鼎,勁可貫腳。

    天罡一指自然不是弱者,雙腳—停,隨意一拿樁,右手平胸,半響蓄勢不動。直待藍姑娘掌勁沾衣之際,猛然一聲斷喝,右掌疾翻,平胸推出。

    天罡一指顯然是陽剛之勁,掌動勁發,勁發風生,頓時一股狂飆,疾卷而出,和藍姑娘的掌力對個正著。

    兩股勁道—觸之下,“轟隆”一陣雷震地動,沙石齊飛,藍姑娘心頭一個悶震,腳下浮樁不穩,險些一個踉蹌,倒退一步,才站穩身形。

    藍姑娘暗自忖道:“這老兒內力卻如此深厚,我如果硬拼,只怕難討得好處。”

    其實,對面的天罡一指也是心裡吃驚不小,暗暗想道:“昔日敗在凌龍霄一杖之下,還算值得,數十年後,出了這些年輕小子,卻是一個比一個凶狠,難道我這數十年的苦練,就如此前後折在兩個年輕人身上嗎?”

    天罡一指低頭看看腳下,兩只腳深陷兩寸,再暗自調息氣血,也微覺浮動,越發覺得眼前這個年輕的娃娃,要小心對付,否則,寧波郊外,只怕要重陷鍾山復轍。

    藍姑娘調勻氣息,再也不稍作等待,雙掌交胸一錯,身形一起,極力搶攻,腳下又演起“蒼虛縹緲步”,掌勢點到就收,不作硬攻,仗小巧身形,蓄勢游斗。

    天罡一指也看出藍姑娘的心意,立即以靜制動,氣停山岳,左掌右指,左掌連拍帶封,揮起一道掌風,護住身形。有手運用“天罡一指”,得隙一指,就想制藍姑娘於死命。

    無奈藍姑娘所演動的“蒼虛縹緲步”法,太過神妙,身形閃動之際,令人無法捉摸。

    這是天罡一指簡竹笙的高明處,他如果也要以快制快,只怕在“蒼虛縹緲步”變幻莫測之下,早就著了藍姑娘的道兒。

    三對捉對廝殺,真是武林少見,彼此都是呼吸之間,毫厘之差,就要流血五步。

    薛姑娘手仗聚瑩短劍,一意留神頭上禿粵,不僅防止偷襲自己,更防止禿鷹為主人助陣,去攻擊承弟弟和鳳姐姐。所以全神凝注,蓄勢以待。

    倒是只有小向青,人小膽大,橫著奇門劍,眼睛卻不放過眼前這三場畢生難得一見的高手拼斗。

    忽然。左邊這對有了變化,白術力斗一百余招,絲毫沒有搶到上風,而且鳳姑娘的紫虹劍,疾風暴雨似的,攻勢有增無減,自己只要稍一分神,就要落向下風。

    白術性暴如雷,哪裡忍得住如此長時間狠拼,一聲尖嘯,干中雙鏟一緊,猛攻一招“漁陽三撾”,左右連擊,一連三式,迎面硬攻。

    這一招三式都是硬力直攻,按理說長時間的拼斗,尤其對於又是實力相埒,便不宜於硬接。偏偏風姑娘也是一時性起。紫虹劍疾演“吳剛伐桂”,一招三式,直劈三劍。

    一時間只聽得叮叮當當一陣亂響,白術就在叮當聲中,騰身而起,雙鏟帶嘯。迎頭蓋下。

    鳳姑娘和白術動手過招之初,心裡就想起藍妹妹曾經說過,禿鷹門下有一招凌空搏擊,極為扎手,心裡已經暗作准備。此時一見白術雙鏟迎頭蓋下,知道小鬼煞招來了。

    風姑娘早就想好對策,心裡有恃無恐,右手紫虹劍上演“力架金梁”,左手立運神功,“飛天掣電手”呼地攻出一事。

    這一招化訣為掌,大出白術意外,雙鏟一掠紫虹劍鋒,彈身欲起之際,右肩已經吃了鳳姑娘掌風擊中,“砰”地一聲,身子像是流星趕月,彈起三丈多高,骨碌碌早就散去真氣“噗通”一下,跌到四丈開外的地上。

    這白術像是銅澆鐵鑄的,一掌擊飛三四丈遠,落到地上一個翻身,翻著大眼睛直瞪著風姑娘,半響叫聲:“師父!我打輸了!”

    這一聲叫喚,鳳姑娘不禁為之一震,暗自忖道:“我這一掌少也得千八百斤,這小鬼如何能毫無傷損?”

    其實這一掌不僅是為鳳姑娘帶來一驚,更為旁邊改變了形勢。

    白術如此一叫,正好禿鷹西門番白金豹皮棒疾伸三尺,流星一點,招化“寒月孤星”,徑取肖小俠面門。一聽白術如此一叫,西門番護犢心切,心神微微一分,招式稍化,沒來得及收招撤勢,肖小俠已自叱道:“來得好!”

    玉扇一晃,“刷!”扇面閃電一抖而開,正好截住白金豹皮棒的棒頭,“嘶”地一聲微響,白金豹皮棒刀槍不入的棒頭。競在玉扇如此一截之下,應手而落。

    西門番臉色一變,“嘩”。右手一張,剩下來的白金豹皮棒縮人手中,腳下一個微點,閃退九尺,怔然半響無語。

    白術跑過來,仰著頭問道:“師父!你也打敗了嗎?”

    西門番長歎一聲,對肖承遠小俠點點頭說道:“肖娃兒,算你不愧是‘蒼虛秘笈’的得主,果然了得,玉扇書生沒有騙我西門番。這一場算我西門番輸了!”

    肖小俠玉扇一收,微笑說道:“尊駕不必如此過謙,方才那一招,在下只是僥幸而得,要不然,只怕再斗一百招,仍然是難有結果。尊駕不愧是數十年威鎮武林的人物。”

    西門番又嘿嘿呵呵地笑了一笑,說道:“西門番兵器向少出手,白金豹皮棒既然敗失一著,其他也就不談了。”

    肖小俠依然微笑說道:“尊駕何必自認敗跡,如果不是方才一招,我們斗下去,何時是結果,難道這樣結果不好嗎?”

    禿鷹西門番歪著頭想了一下,笑笑說道:“好是好!只是如此半途相遇,拼斗得不夠童思。‘蒼虛秘笈’既然是武林絕學,當然不是單指扇招而言,肖娃兒!有意走一趟苗疆嗎?

    西門番要好好的領教一下你的各項功力,要令人心服,便要服得五體投地,對不對?”

    肖小俠禁不住脫口說道:“苗疆?”

    禿鷹西門番點頭道:“苗疆不好嗎?也讓鬼眼老婆子開開眼界。”

    肖小俠頓時豪氣遽生,立即應說道:“待在下料理完私事即專程前往苗疆。”

    禿鷹嘿嘿呵呵笑道:“好阿!我在中原逛逛等你到苗疆不必約定日期,我西門番准在你娃兒入苗之前,在苗疆相侯便了。”

    說著話,伸手一拉白術看了一眼,說道:“小鬼頭你又吃了大虧,你還不知道,回去又要費我一顆補骨丹。”

    白術若無其事地伸了一下舌頭,翻了翻大眼睛,似乎無可惜似的。

    倒是肖承遠小俠和風姑娘,乃至站在身後的薛明霞姑娘都為這“補骨丹”三字所震驚。

    因為這種“補骨丹”是武林中傳說的至寶,功能補骨,任何腕折骨碎,只要服用了“補骨丹”,一個對時便能長得完好如初。

    不過這“補骨丹”是用千年穿山甲的骨髓煉制而成,配合千年老山參,溶合成丸,穿山甲易得,千年穿山甲難求;再加上千年老山參,更是難上加難。所以武林之中雖然傳聞有“補骨丹”之說,卻從未有人能藏有這種難得一遇的奇珍。這就難怪肖承遠小俠和兩位姑娘要為之一驚了。

    禿鷹西門番對肖承遠小俠點頭說道:“我等你肖娃兒!”

    說著話正待招手呼喚禿鷹,忽然想起一件事,停下身來說道:“白金豹皮棒已經失在肖娃兒扇下,我西門番留在身邊也是羞辱,去吧!”

    這一聲“去吧”未了,只見他右手微指,頓時閃起一片亮晶晶的閃光,後面跟著一條細細黑影,直向身旁數丈遠的一棵大樹上飛去。

    只聽得“嘶”地一陣風,閃光黑影,一齊落入大樹之中。再回頭時,頭上—陣風響,兩只巨大的禿鷹,已經掠入暗淡的天際,轉眼不見蹤影。

    肖小俠顧不得去看大樹桿上的情形,也沒有想到西門番走後的後果,匆忙中只是一個急躍,躍到藍姑娘旁邊,看著藍姑娘力斗天罡一指的情形。

    有道是;一人拼命,萬夫難當。天罡一指和藍姑娘相拼數十招之後,忽見禿鷹西門番抖手而去,心裡難免一驚。暗自忖道、“禿鷹西門番師徒。看來都已經是斷羽而回,我若不全力相拼,只怕全身而退的機會都少了。”

    意念一決,左掌右指,一掄搶攻,一連拍出五掌,攻出三指。

    天罡一指內力的精純,可以傲視武林,鮮遇敵手,所以他才自詡邊陲五高手之列,也有他自詡的道理。如今這輪全力拼命搶攻,威力之猛,端的猶如排山倒海,洶湧麗至。

    藍玉珍內功修為,自昆侖三月以來,功力遽增,以天罡一指而言,彼此全力相拼,三五百招,藍姑娘未見得真力不繼。

    但是,西門番師徒呼嘯而去,不禁引動藍玉珍心裡不安;心裡想道:“承哥哥和鳳姐姐都已經取得勝利,只有我仍然和簡者兒力拼不下,這多不好意思呀!”

    心裡一急,心神難免要微微一分,正好這時候天罡一指突然全力搶攻,藍姑娘一著失機,頓時落個縛手束腳,在掌指風影之中。落在下風。

    肖小俠和風姑娘看在眼裡,心裡暗暗著急,又不能上前相助,眼看著天罡一指已經搶盡先機,著著逼人,以此情形看來,如果十招之內藍姑娘搶不回先機,雙方扯平,藍姑娘就難免要遭一敗。

    不言眾人在旁邊著急,藍玉珍姑娘本人,倒是心神不亂;知道自己一招疏忽,失去先機,情形便異常不利,但是,藍姑娘,臨危不亂,仗著“蒼虛縹緲步”,在掌風指影中,閃躲騰挪,沉著的應付。

    天罡一指一連攻出五掌三指,都被藍姑娘自然躲過,雖然無暇還招,卻也閃躲得恰到好處。如此一來反而激起天罡:一指的豪邁之氣,大喝出聲說道:“看你還能否躲過十招。”

    剛一說話,左掌正拍橫推,上下聯攻,一式“鶴頸臥伸”搶攻偏宮,藍姑娘一錯步,卻略閃柳腰,向右閃過不到兩尺,天罡一指單指疾掄,巨喝一聲:“著!”

    這一招“仙人指路”夾著天罡指法制的一股罡勁。來得可正是時候,恰巧藍姑娘閃開左掌,迎著這一指,怕的就要落個貫胸穿肺。

    肖小俠情不自禁微微“啊呀”一聲,低呼出聲,即使自己出手相救也無能為力了。

    就在這間不容發之際,藍姑娘忽然一楊頭,不退反進,人向左邊一側,迎著天罡一指左掌攻來的勁道,橫肩撞去。這種捨右就左,看來極為簡單,但是,兩人拼斗一發千鈞,就難能冷靜想到了。

    藍玉珍姑娘知道天罡指法不易硬擋,兩招進攻,取其較弱之一邊,這一拼著挨一掌之震,而避去天罡指風。

    當然這也是一種極其冒險之舉,天罡一指掌力雄渾,自是毋庸置疑,藍姑娘受制於被動,無法舉手還招,只是橫肩硬挨,這一掌之力,也難免要碎肩斷臂。

    藍姑娘如此“壯士斷臂”的勇敢明智的選擇,站在一旁的肖小俠和兩位姑娘,既佩服,又心瘁,怕的藍妹妹一掌受刨,香肩受損。

    眼見藍姑娘橫肩一撞之下,“砰”!姑娘微微一震,連樁步都不曾搖晃。

    這是一個奇跡,以天罡一指的功力而言,單掌硬搪,震退三五步,是常理之論,如今藍姑娘既無法還掌,僅以香肩承受,硬擋一招,連樁步都不曾動搖,肖小俠和兩位姑娘看在眼裡,既高興,又驚奇。

    其實這正是天罡一指簡竹笙作法自誤的結果,他以左掌攻出一招兩式,作勢嚇人,旨在逼使藍姑娘讓向右邊,正好迎上他的全力運功一擊的天罡指,而左掌拍出勁道,只是平平而已。

    他斷沒想到,藍姑娘能在連躲兩招之際。捨右取左,竟硬撞左掌。

    藍玉珍姑娘橫肩一撞之後,心裡一喜,哪裡還容稍待,好不容易緩過一招,搶回自己出手的機會,藍姑娘藉勢就霍然疾遞雙掌,平椎、斜劈、點、戟、削、砍、抓接著攻出一氣十掌,盡出徂徠絕招。

    邛崍清曇神尼以“降魔劍法”號稱天下第一,其掌法卻無特殊獨到之處。但是,藍玉珍姑娘於秉承邛崍所學之余,更得昆侖二子的調教,等閒功力,亦復何言?所以,一經搶回先機,一連搶攻十掌,雖然不是精絕無儔之招,卻是綿綿不斷,使人應接不暇。

    天罡一指簡竹笙一見藍玉珍走險搶回先機,是既恨且驚,倏地沉身定樁,不顧藍姑娘攻來的掌勢,右手戟指,巨喝一聲,運起天罡指法,疾點姑娘前腳“將台”。

    就在這一瞬的時間,與天罡一指攻出天罡指的同時,簡竹笙左肩以下,“辟啪”、“啪辟‘一連挨了藍姑娘兩掌,頓時一個跑踉倒退七八步,勉強忍住內腑的血氣翻騰,憋住已經砷到嗓門的鮮血,噗通跌落到地上。

    可是,藍玉珍姑娘也斷沒有想到天罡一指居然硬挨兩掌,卻也捨命攻出一指,而且指的是“將台”穴,只要微一拂中,就要前後胸對穿,落個透明而死。

    人在性命交關之際。每每有一種潛在的力量,便遽然而發,這是求生的本能,不止是會武功的人如此,尋常人亦復如此。

    藍玉珍姑娘剛剛拍出兩掌,已經無法躲過這凌厲的一指。就拍出之勢,咬牙拼命一錯右肩,剛剛閃過一點,指風如劍,正好擊中左肩角,頓時紅光一冒,鮮血四濺。藍姑娘也就在這天罡指的勁力帶動之下,頹然倒地。

    這樣兩掌一指,都是電光石火的瞬間,那邊天罡一指倒在地上;這邊藍玉珍姑娘也是玉山頹倒。

    肖承遠小俠和何雲鳳姑娘薛明霞姑娘這一驚非同小可,閃電掠身過去扶住藍玉珍姑娘,只見姑娘面現慘白,左肩流血不止。

    肖承遠一面急叫鳳姐姐用靈藥護住姑娘創口,一面急忙掏出大還丹,納一顆於姑娘口中。

    所幸眾人身上都攜有武林聖品靈藥,立即止住流血,定住心神。大家這才安下心來,忽然想起兩掌震翻的天罡一指,這才—齊回頭看去,天罡一指已經撐起身形,蹣跚地向後退去。

    何雲風姑娘此時怒氣填膺,探手一掣紫虹寶劍,叱道:“老賊!休想如此輕易逃走嗎?”

    肖承遠小俠伸手一攔鳳姐姐,低聲說道:“姐姐!我們也不必趕盡殺絕,饒他一命算了吧!”

    天罡一指沉著聲冷哼了一下,說道:“娃娃1我老人家不死,來日方長,你等著吧!”

    何雲風姑娘看了肖小俠一眼,紫虹劍入鞘,冷笑著說道:“少說場面話,饒你不死,算你撿個便宜。”

    天罡一指掉頭恨聲離去,身形隱於黑影之中。

    肖小俠低頭看著藍玉珍姑娘,慘白臉色已經漸漸轉紅,便低聲說道:“藍妹妹,這大還丹功力亟待發散,妹抹先歇一會兒,回頭到客店裡,再請風姐姐助你一掌發散藥力。”

    說著便微抬右手,隔空拂中藍姑娘的“黑甜穴”,因而向鳳姑娘和薛姑娘笑道:“偏勞二位姐姐攜帶藍妹妹回客店了。”

    薛明霞姑娘應道:“二位方才力斗禿鷹西門番師徒,這回該我來效勞。”

    肖承遠小俠歎道:‘這禿鷹西門番功力之強,確為小弟所僅見。白金豹皮棒本來是軟兵器。可是使動起來,勁風之厲,較之寶刀寶劍尤有過之,小弟若不是‘九天玄門大乘神功’護身,難保不敗。方才一招占先,真是僥幸之至。”

    鳳姑娘翹著嘴說道:“承弟弟自己太謙虛,依我看來這西門番已經竭盡全力,承弟弟碧雪神劍尚未出手,否則,恐怕禿鷹早就落敗了。”

    肖小俠苦笑搖頭說道:“並非小弟長他人銳氣,白金豹皮棒只不過是禿鷹絕技之一種,此人當初所以能使中原武林為之側目,各大名派為之束手,他的武功便可想而知了。”

    鳳姑娘眉頭微皺說道:“未來苗疆之約,承弟弟又作何打算?”

    肖小俠笑了一笑說道:“相機行事罷了。”

    站在一旁的小向青忽然說道:“肖叔叔,方才禿鷹離去之前,白金豹皮棒掉在大樹上,究竟搗什麼鬼,我們去看看可好?”

    肖小俠笑道:“不過是臨去露一手絕招,我們且去看看,究竟如何,也就可以了解禿鷹酉門番功力之一般。”

    薛明霞扶起藍五珍姑娘,當先向那棵大樹旁邊躍去。留神一看,才驚得“啊呀”叫了起來。

    等到眾人趕到,都不禁對西門番臨去露一手功力,為之贊歎不已。

    原來西門番在臨去之前,抖手一摔,白金豹皮棒上的白金片,數十片竟化作一線飛行,整整齊齊,一片緊接著片砌在樹干之上,正好與樹皮平,不露一絲,也沒有深入一絲,在數丈之外,出手柔勁收發自如到如此程度,堪稱武林少見乃至於僅見。

    另外豹皮棒竟像一根標槍,直貫樹心,一人合抱的大樹。被其對穿而過,豹皮棒不知去向,只剩下樹干上一個碗口大小的窟窿。

    在場的人,除了小向青之外,誰都是內家的高手,可是誰看了以後,都不覺地內心為之微微一震。

    數丈之外摘葉飛花,貫穿樹干,在內力深厚的人,當也不難做到。但是,以一根軟皮棒貫穿一人合抱的大樹,余力所及,竟將樹干貫穿成碗口大小的窟窿,這就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像了。

    何雲鳳姑娘首先搖頭說道:“西門番的內方恐怕已經達到呵氣傷人的地步,這是內功中的絕境呀!”

    肖小俠也歎道:“此人如果再出武林,蓄意為敵的話倒真是一個勁敵。”

    薛明霞姑娘倒是微微一笑說道:“果然如此,倒毋寧說這是承弟弟又加重了一份責無旁貸的事。西門番蓄意攪亂中原,即使不與承弟弟為敵,承弟弟能忍令生靈塗炭嗎?”

    肖承遠小俠凜然應道:“果然西門番立意如此,小弟豈能袖手。不過,依小弟看來,西門番這人尚不失之太壞,否則,當年恩師又豈能讓他攪亂武林之後,輕易逸回西域?”

    風姑娘說道:“苗疆之行便知分曉,承弟弟何時苗疆一行,關系到是非常重要。”

    肖小俠微笑頷首。

    此時,微月西沉,浮雲漸掩,東方一片黧黑,已經是金雞三唱,破曉將臨之辰光。

    大地上一片寧靜,冷露沾衣,寒風侵人,肖小俠仰頭看了看天際,慨然自語說道:“世事多變幻,時光如逝水,我們也只有一盡自己之力,為武林,為蒼生,造福謀利,至於自己得失,倒是應該放在其次了。”

    轉而又向鳳姑娘說道:“苗疆之行,小弟有預感必有一番波折,但求盡心無愧而已,鳳姐姐以為我這種打算對否?”

    鳳姑娘心裡忽然也微微一震,一時間倒不知道應該如何答復。

    倒是薛明霞姑娘在一旁說道:“天色不早,先回客店去吧,藍妹妹急待行功發散藥力,再則天明人多,恐招致客店猜疑,反為不便。苗疆之行,此系後事,何必此時費神。”

    肖小俠一行回到客店,何雲鳳姑娘忙著為藍妹妹行功發散藥力,肖小俠不便在房裡照料,便只好退出。臨行之時,風。姑娘回頭說道:“承弟弟!回房不妨稍作調息,我們等藍妹妹創傷痊愈,功力復原,也要稍作歇息。”

    肖小俠點頭應是,攜著小向青回到自己房間,解下外衣長劍,掩上房門,果真的端坐調息行功起來。

    自從南海之行以來,肖承遠就不曾安心歇憩過,雖然他內力深厚,無足影響,但是,前後幾天,力斗綠憶姑娘和禿鷹西門番兩個高手,事後或也有些倦意。如今一切放心,所以這一坐下來調息,就自然引氣吐納,調節運行,竟一連周行三大周天。

    一時睜開眼來,頓時精氣充足,神清氣爽。正待走下床來,打開窗戶,忽然門外—聲咳嗽,有人問道:“承哥哥行功已畢嗎?”

    肖小俠聽是藍玉珍姑娘的聲音,不由地心裡一喜,連忙躍下床來,伸手一拉門,說道:

    “藍妹妹!你可好了!”

    門外院落裡卻是陽光金黃,偏午時分。藍玉珍姑娘已經換了一件藍衫,仍作文生相公打扮,面色紅潤,玉樹臨風的站在那裡。

    藍玉珍姑娘一見肖小俠拉開門第一句話,就問到自己的傷勢,頓時臉上一紅,內心既是甜蜜,又是難過,只是輕輕地說了十聲:“多謝承哥哥惦記著。”

    說著便走進房裡來,肖承遠笑道:“我行功調息,不覺竟是半天過去。青兒想是出去玩去了,藍妹妹在門外站了很久了嗎?”

    藍玉珍姑娘沒有回答他的話,微微掀動了一下眼皮,面有愧色地說道:“又浪費了承哥哥一粒百轉大還丹。”

    肖承遠小俠搶著說道:“一粒大還丹藍妹妹又提它則甚,遇到路人,我們尚要仗義伸手救援,何況藍妹妹?你這樣一說,不是顯得有些俗氣,顯得有些見外嗎?”

    肖承遠小俠說完話,還哈哈笑了一下。

    藍玉珍姑娘睜著一雙秀跟。認真地搖搖頭說道:“承哥哥,這話不是這麼說法。”

    肖小俠訝然一怔,收住笑容,問道:“藍妹妹你的意思是……”

    藍玉珍姑娘眼睛裡露出裒怨的一瞥,然後緩緩地說道:“這次南海歸來,在寧波遇到天罡一指和西門番,給我是個莫大的教訓,在這以前,我還自以為自己武功不錯,可是現在找才知道,極其淺薄,跟在承哥哥你們一起,我真是慚愧,我成了累贅了。”

    說到最後,姑娘竟然淒然欲淚,欲言還止。

    肖承遠小俠沒有想到藍妹妹會說出這種話,始而一怔,繼而哈哈大笑,道:“藍妹妹,你會如此說話,真是出我意料,武林之中,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誰也難保自己是天下先敵。只是各人專學不同,所成自是各異。藍妹妹的‘以氣馭劍’功夫。成為當今武林絕響,如此說來,我不也要愧與藍妹妹為伍嗎?”

    藍玉珍姑娘急著叫道:“承哥哥,你不能這樣說,自從南海……”

    肖承遠小俠接口攔住姑娘說道:“妹妹!你不要說了。自從昆侖三月,藍妹妹的武功,列武林第一等高手而無愧,清曇神尼‘降魔劍法’武林譽為天下第一劍法,妹妹你深得真傳,昆侖二子老前輩指導三月,‘以氣馭劍’獨步武林。昨天夜裡你的那場拼斗,藍妹妹當然知道天罡一指為何許人,五十年前即曾名震武林,僅敗在丐幫之祖凌龍霄前輩三十六路降魔杖法一杖之下。如今東山再起。相隔了五十余年,功力之精進,當可想見一般,如此尚被藍妹妹兩掌震翻血氣,步履踉蹌,當今武林尚有何人能如此?……”

    藍玉珍急著跺腳說道:“承哥哥!你!”

    肖小俠笑擺手說道:“藍妹妹!恕我無禮,你如果再談什麼武功不及人,我就只好掩耳不敢相聞了。”

    藍玉珍姑娘霍然變色,站起身來,說道:“既然承哥哥不願談,那就…”

    說著話,立即轉身閃出門外,驚鴻一瞥而去。

    肖承遠小俠的本意,原是因為藍玉珍姑娘這次受傷,內心自是郁郁不樂,所以,才避免談這些話,而且,故意講出一大篇道理,希望藉以重振藍妹妹的信心,沒有想到藍妹妹竟然如此一怒而去,倒叫肖小俠當時為之一怔。眼看著藍妹妹轉回到自己房裡,又不便追著上去,一時呆在那裡半晌,不知如何是好。

    事實上肖承遠小俠所說的也都是事實,武學淵博,各入學有專攻。藍玉珍姑娘這“以氣馭劍”的功夫,確為武林獨步,當今絕響,值得自傲。而天罡一指也確為五十年前縱橫江湖的老魔頭,藍姑娘能在百招拼斗之下,兩掌換一指,應當是毫無愧色。但是藍姑娘好勝心切。尤其與肖小俠鳳姑娘相形之下,內心吏是郁郁難安。

    肖小俠眼見藍姑娘頗有怒意的而去,一時倒真的有不知所措的感覺。

    正在肖小俠悵然站在門口的時候,小向青從前面店房跑進來,一見肖小俠便嚷著道:

    “肖叔叔!鳳姑姑正在前面店裡遇見了熟人,看來是發生什麼事,鳳姑姑還流著眼淚吶!”

    肖小俠一聽之下,宛如晴天霹靂,焦雷當頂,這一驚非同小可。肖小俠是深深了解這位鳳姐姐的,剛強好勝,不讓須眉。天大的事情塌下來,也絕少皺一下眉頭。照小向青如此說,定然是發生了極大的不幸,惡耗傳來,才使這位巾國豪傑,為之一彈珠淚。

    肖承遠慌不及待的趕忙奔向前店,鳳姑娘已經匆匆地從前面進來,但見她面容蒼白,珠淚睹含。臉帶戚容,便緊接著問道:“鳳姐姐!是否有何事變?致使姐姐焦急如是?”

    鳳姑娘站住腳,微有顫音向肖小俠說道;。“仇九峰實在大無恥,糾眾邀凶尋釁括蒼山總壇,老父受傷……”

    肖小俠也倏然變色搶著問道:“風姐姐!你如何得到此訊?”

    鳳姑娘說道:“總壇當夜偵騎四出,遍尋於我,幸好在店中相遇。”

    肖小俠急著說道:“如今事不宜遲,你我立刻動身,趕回括蒼山,遲則恐要生變。鳳姐姐,來人沒有提及其他嗎?”

    鳳姑娘搖搖頭說道:“來人也知道得不多,只知道老幫主身受重傷,傷勢如何也不知道。”

    鳳姑娘說到此地,忽然一頓,對肖小俠看了一眼,然後幽幽地問道:“承弟弟!此事你可置身於外嗎?”

    肖小俠憤然說道:“鳳姐姐說哪裡話,石伯父待小弟如此深情厚誼,風姐姐又如此天倫情深,小弟如果置身事外,尚算何人?何況……”

    說著肖小俠忍不住又長歎一聲道:“此事說來怪小弟當初手下留情,讓仇九峰逃出一命,才留下今日後患。真令人悔恨無已。”

    此時,薛明霞姑娘和藍玉珍姑娘也聞聲趕到門外,薛!”娘趕忙接著說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仇九峰是這樣狼心狗肺的小人。如今後悔無益,我們還是及早動身,老幫主身負創傷,總壇難免群龍無首,強敵當前,情形緊急,早一刻便早一刻安心。”

    肖小俠點頭應道:“薛姐姐說的是,我們即刻啟程。”

    何雲風姑娘不愧精明強干的人物,雖然聽到如此惡訊,依然不亂方寸,含淚冷靜下心情說道:“總壇來人已經准備好了坐騎,並且沿途日經發出幫令,此去括蒼山總壇,沿途有人准備坐騎掉換,但願兼程趕到,總壇不致有何變化。”

    大家都在焦急無比的情形之下,卻忘記了站在一旁的藍玉珍姑娘始終都沒有講一句話。

    只是隨著大家,在即刻啟程的情形下,匆匆出店,騎上備好的馬匹,一路快馬加鞭,向括蒼山趕去。

    從寧波到括蒼山約有三百多裡路程。肖小俠一行風馳電掣地放韁疾馳,越奉化、經寧海、取道天台、轉道臨晦,才能進入括蒼山境。

    以肖小俠等這樣內力探厚的人來說,疾馳三百余裡,當是不在話下,可是坐下的馬匹經如此一氣狂奔,卻是承受不起,雖然沿途也有掉換坐騎的人在侍候,但是,驛站不多,馬匹竟仍然是無法如此一味狂奔。同時,小向青的內力究竟沒有到火候,如此不眠不休的在馬上狂奔,累得無法支持。可是這孩子卻是咬牙拼命,從不出聲叫苦。

    還是何雲鳳姑娘在途中想到,便勒住馬頭說道:“青兒鞍馬勞頓,已經是吃力異常,我們還是歇一宿再走吧。”

    鳳姑娘此時雖然是恨不能插翅飛行,但是,還能顧及旁人。

    此時,暮靄低垂,四野炊煙,眼前已經進入天台山區,肖小俠回頭看著小向青,覺得這孩子確是疲累得已極,歇息一宿是需要的,便說道:“越過天台山邊境,今晚到天台住一宿,明天盡早趕到。”

    一行五騎就在黃昏暮色的傍晚,馳越過天台山的邊境,到達天台,早就有人准備了客店,安歇了下來。

    天台臨誨等地,已經接近括蒼山境。括蒼山為青龍幫總壇所在之地,所以,天台一帶已經是青龍幫勢力中心所在,關於總壇消息,知道得較為詳細,但是,也只能曉得老幫主傷在右肩,仇九峰已經暫離開括蒼山,並且聲言十日再來。總、壇現在由逍遙書生雷遭生、通臂仙猿徐文傑兩位老堂主共同的代管幫務,現在正急切盼望何雲鳳姑娘早日趕到總壇。

    得到這些消息以後。何雲風姑娘才稍稍寬心,一則老父傷勢不重,再則括蒼山即日可到,仇九峰且已寓開括蒼山,自己趕回,還趕得正是時候。

    姑娘當下對藍玉珍薛明霞兩位姑娘含有歉意地說道:“累得藍妹妹和薛妹妹鞍馬勞頓地跑了一天多,心裡真是難安得很。”

    薛明霞姑娘笑道:“鳳姐姐什麼時候也學會了說客氣話子。你這樣一說,不是顯得見外了嗎?”

    風姑娘搖頭說道:“總壇突然出此變卦,老父坐鎮本幫以來,從未對敵受傷。心裡焦急,真是無可言狀,現在好了,明天晌午時分即可趕到1”

    突然,藍玉珍姑娘在一旁接著說道:“鳳姐姐!如果我不去你會怪我嗎?”

    鳳姑娘一聽不由地一怔,連忙說道:“藍妹妹!你是有事他去嗎?”

    藍姑娘搖搖頭,低頭說道:“我是說,仇九峰這次雖然糾眾來括蒼尋釁,有風姐姐薛姐姐和承哥哥在,足可保無慮。我去與不去無足輕重,我是說,如若我不去,鳳姐姐會怪我嗎?”

    鳳姑娘宛然一笑說道:“我還以為藍妹妹另有要事他去呢!藍妹妹上次對青龍幫再造之德,青龍幫上下至今尤為心感不已,這次正好在總壇耽上一段時間,也好讓青龍幫一盡心意。”

    藍姑娘不由地臉上一紅,說道:“姐姐也取笑我嗎?”

    鳳姑娘正顏說道:“藍妹妹對青龍幫有天大恩德,是為事實,我怎麼會取笑妹妹?”

    藍姑娘黯然低下頭,半響無語。

    鳳姑娘只道是藍妹妹日來勞頓疲乏,心情不佳,於是便勸慰及早休息。明日還得趕路。

    一夜易過,翌晨到了用餐准備啟程之際,風姑娘才驚覺藍妹妹不見了,原先以為是藍妹妹臨時到外面散心觀看市景去了,等到手下人來報到:“藍相公單人獨騎星夜出走。”這才知道藍妹妹已經一個人去遠了。

    鳳姑娘頓時想起昨天晚上藍妹妹的神情有異,話出有因,自己當時竟沒有注意到,如今,藍妹妹如此單騎星夜出走,究竟是為了何事?

    風姑娘一急之下,立即吩咐手下人備馬,准備馬上追趕藍妹妹,即使藍妹妹不同意往括蒼山總壇,也要趕上去問個明白,究竟是為了何事?

    肖小俠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心急如焚,一時也只有及時追趕一途,藍妹妹單身出走,如何能使人放下心。

    倒是薛姑娘較為冷靜,當時攔住風姑娘和肖小俠,勸道:“藍妹妹星夜出走,此時定已遠到數十裡之外,而且去向不明,如此盲然追趕,何從迫起!何況括蒼山總壇事關緊急,盼鳳姐姐趕回……”

    鳳姑娘急著說道:“藍妹妹如此獨身而去,若在中途有所閃失,我心何安?難道是我有何處開罪藍妹妹,才使她如此憤然而去嗎?”

    肖小俠彼時也是雙眉緊鎖,無限憂傷。

    薛明霞姑娘勸道:“浙扛境內,想來都是青龍幫勢萬范圍之內,風姐姐何不傳令幫眾,注意藍妹妹行蹤,一有消息,立即回報總壇,我們再去追趕,這樣不比盲然追趕。更為有效嗎。”

    肖小俠也覺得薛姑娘的話,極為有理,況且括蒼山總壇強敵當頭,若不及早趕回,若仇九峰再去尋仇,一旦基業受損,豈不更是遺恨終身嗎?

    鳳姑娘一時忍不住珠淚交流,說道:“藍妹妹如此不說明原因,深夜離去,我心裡實在難安,括蒼山事情又關緊急,叫我如何是好?”

    薛明霞姑娘正在力勸鳳姐姐先回總壇,忽然小向青跑來叫道:“何叔叔I你看這是藍叔叔的信。”

    風姑娘連忙一把搶過來,問道:“青兒!你是在哪裡找到的?”

    小向青說道:“房門頂上,用一根針釘在那裡。”

    鳳姑娘忙不迭地拆開,肖小俠薛姑娘也淒過來一齊讀信。

    “承哥哥、鳳姐姐、薛姐姐:

    寧波郊外夜斗天罡一指之後,我即深感武功一道,差之甚遠,內心之愧怍,實無法言喻,乃決意二度前往昆侖,晉謁昆侖二老,苦學武功,將來與哥哥姐姐同陣相處,方不致有累你們。

    括蒼山總壇有承哥哥和二位姐姐前往,小賊定然授首而無疑,我未能隨行,鳳姐姐定能原恕,並代候石伯父金安。

    臨書不盡,玉珍檢衽。”

    看完留書,鳳姑娘才舒了一口氣,轉而又歎道:“藍妹妹真是好勝要強,其實力斗天罡一指,彼此扯平。並無輸贏,竟然如此深記於心,”

    肖小俠也歎道:“藍妹妹此去天山,路途如此遙遠,若有驚險,叫人如何放心得下?”

    薛姑娘接著說道:“如今知道藍妹妹去向便好了,風姐姐一面命幫眾各處留心,一有消息,即刻傳回總壇,我們先去括蒼山,把仇九峰趕走之後,再往天山也就是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這樣。鳳姑娘立即以總壇巡察身份,傳諭幫眾,留心一位青衫短劍的年輕相公,一有行蹤消息,立即函書回報。

    當下眾人離開天台,飛騎前往括蒼山。

    晌午時分,越過臨海,進入括蒼山境之時,便覺察到情形有異,括蒼山境到處有人把守,真是弓上弦,刀出鞘,一片撼人心弦的緊張氣氛。

    鳳姑娘此時一馬當先,一路穿關過卡,不稍停留,一直沖到山腳下,才問一個關卡小頭目,山上有否事情發生。

    這小頭目趕緊回話,說是:“仇九峰已經再度登臨山中總壇,情形如何,不得其詳。”

    肖小俠一聽立即向風姑娘說道:“事不宜遲,我們還是擻馬步行吧”

    風姑娘應聲離蹬下馬,只見她猛吸一口長氣,修地拔空五丈多高,平身斜落,施展絕頂輕功“雲梯縱”直向山上如飛的躍去。

    肖小俠回頭對薛姑娘說道:“薛姐姐偏勞你照顧青兒,小弟要先走一步了。”

    話音未落,身形平地而起,倏又閃電飄風,人影只一閃間,已經遠躍五六丈,接連幾個疾起關落,身形早就隱於山色草野之中。

    肖小俠趕上風姑娘,兩個人一路全力奔騰,不消片刻,已經總壇一片房屋在望。鳳姑娘指著房屋中間有一根沖天而起的旗桿說道:“那旗桿上掛的是象征總壇威嚴的長旌,那就是總壇集議開壇之所,我們先到那裡。”

    肖小俠打量一下周圍的形勢,向鳳姑娘說道:“仇九峰既然邀約來人膽敢闖青龍幫總壇,而且石伯父竟然受傷,這人功力不可輕視,鳳姐姐先要摸清虛實再動手,而且要謹防詭計。”

    風姑娘感激地看子看肖小俠,點點頭,兩個人又同時展開身形,直向旗桿所在之處奔去。

    一連幾個起落,剛一到達集議廳外,就聽到霹靂劍仇九峰的哈哈大笑極其猖狂的聲音在說話:“徐文傑!你不要在我面前耍花槍,我是念在昔日的一點情誼,給你幾天思考的機會,你若是還不識相,那就休怪我姓仇的不講交情。”

    接著聽到通臂仙猿徐文傑老堂主叱道:“仇九峰,你這個人面獸心的東西,你邀約人來傷了幫主還妄想青龍玉佩符,你休想做夢。”

    接著仇九峰又嘿嘿笑道:“姓徐的!原來是你使緩兵之計!好嘛!今天要不讓你知道厲害,我仇九峰就白上括蒼山一趟。”

    說著話,只聽得鏘鏘當當一聲響,想是長劍出鞘。

    鳳姑娘此時忽然一聲清叱,振臂昂首騰空數丈,霍然一折身,飄然落向集議廳上,冷笑說道:“仇九峰!你好大的膽!”

    風姑娘如此凌空落下,仇九峰不禁為之一驚,霍然退後—步長劍一護面門,叫道:“是你!“

    這邊兩位老堂主,兩位護衛,以及各路香主,一見鳳!”娘竟在此緊要關頭,翩然而降,個個大喜過望,眾人歡然出聲。

    鳳姑娘搶上前問過老堂主的好,便回身向仇九峰走去。

    仇九峰此時還持劍而立,站在仇九峰身旁的還有兩個人,一男一女分左右而立,女的年約三十余歲,環眼粗眉,厚唇大嘴,穿著一身花花綠綠的寬袍,攔腰束著一根金帶,一雙天足,穿著一雙芒鞋,蓬亂著一頭亂發,裝束得不男不女,狀至丑陋。

    男的年約六十歲,作道家打扮,天藍色道袍,白襪雲鞋,肩插長劍,兩眼神光暴射,看來內功已達相當火候。

    霹靂劍仇九峰一見風姑娘突然現身,乍吃一驚,略一沉吟,便嘿嘿笑道:“侄女兒!你宋得正是時候,青龍玉佩符在你身上,交給老夫,今日則萬事罷休。”

    何雲風姑娘毫不為意地淡然說道:“青龍玉佩符為青龍幫鎮幫之寶,且為青龍幫威令之象征,你仇九峰要它則甚!”

    仇九峰呵呵地冷笑道:“青龍幫內腐朽不堪,老夫要代為整頓幫規,青龍玉佩符自然要歸老夫保管了。”

    何雲鳳冷笑一聲說道:“你仇九峰還會自認為是青龍幫的人嗎?如此甚好,你糾眾攪總壇,打傷幫主,我要按幫規治罪於你。”

    鳳姑娘說到最後,聲色俱厲,突然一長身,如風閃動,但見她身形一晃之間,人已經近欺仇九峰身邊,玉手輕探,閃電一招抓向仇九峰面門。

    仇九峰昔日在青龍幫內,職任堂主之時,對風姑娘知之甚詳。仇九峰自認武功在青龍幫內無敵,但是,就是對鳳!”娘稍有憚忌。事隔多日,仇九峰的功力,已經大為精進,而且又請到兩位靠山,自然就不把鳳姑娘放在心裡了,輕敵之念一生,未免大意。

    他萬沒想到今天的何雲風姑娘,已經是大非昔比,如此突然一招抓來,疾如閃電,掌動風生,而且自面門以下,胸前幾大要穴,都在閃動的五指之下罩住。

    仇九峰這時的一驚,真是魂飛魄散,再躲閃已經是無及,眼見得就在這一招之下,霹靂劍仇九峰就要傷在風姑娘指下。

    就在這一瞬之間,突然一陣勁風,從旁邊猛擅而來,直襲鳳姑娘右腕。

    鳳姑娘不遑攻人,先求防護自己,右肘微微一頓,手掌向左一翻,變抓為拍,迎著那股勁風,硬拍上去。

    仇九峰也就在這一緩勢之下,驚魂乍定,連忙一個退縱,回身五尺。

    再看鳳姑娘一掌硬迎之下,“噗通”雙方各自一閃而開,風姑娘閃身攻勢,留神看去,看到那位身穿道袍的老道正移著腳步向前走宋。

    風姑娘沉聲問道:“你是何人?甘心助紂為虐。”

    老道哈哈仰頭狂笑一陣,指著何雲風姑娘說道:“崆峒派與青龍幫早結梁子了,何謂助紂為虐?”

    霹靂劍仇九峰此時也上前幾步冷笑說道:“侄女兒!你有眼不識泰山吧!這就是崆峒派掌門人九宮劍伊仲風的老弟神劍無雙伊季風伊道長。”

    仇九峰言猶未了,何雲鳳姑娘突然怒叱一聲:“惡賊1誰是你的侄女兒!你該挨掌!”

    說著立即右掌一揚,照准仇九峰劈空就是一掌。鳳姑娘含怒出手,提足十成真力,頓時一股銳風,砍向仇九峰。

    霹靂劍倒是毫不畏怯,單掌一翻,疾迎上宋。

    這一下仇九峰可吃了大虧,兩道掌風一接,狂流激起,勁道四溢,仇九峰一聲悶哼,登,登,登,一連退後好幾步,終於止不住張口哇,一口紫血,噴個一地。

    鳳姑娘指著仇九峰叱道:“你在幫內作惡多端,既然離開青龍邦。我們也就不究既往,你居然三番兩次前來搗亂,今天斷難饒你。”

    說著邁步向前,駢指如戟,直取仇九峰。

    神劍無雙伊季風橫身一掠,攔住鳳姑娘,冷笑道:“看不出小小年紀居然有此功力,來!讓道爺領教你幾招。”

    何雲鳳停下身來,對神劍無雙伊季風看了一眼,冷冷地說道:“崆蛔派枉自在武林開門立戶,自成一派,派中多出不肖,為武林蒙羞,我看你還是去的為是,你貴派的五老又該如何?都敗走無地。你若不量力,算你今天難下括蒼山。”。

    這一頓話罵得伊季風面皮發紫,須發俱張,厲聲罵道:“小狗!你找死路;可怨不得道爺,你比石嘯天如何,敢如此誇口;”

    鳳姑娘忽然熱血沸騰,百脈俱張,厲聲喝問道:“什麼?原來你就是傷我爹爹的人嗎,待我整傷了青龍幫的幫規以後,再向你算賬。今天我要讓你全身下山,我就誓不為人。”

    神劍無雙伊季風厲嘯一聲,錯步進身正待出招,准備一舉擊斃鳳姑娘,沒想到眼前人影一晃,人還沒有看清楚,風姑娘腳下疾演“散影迷蹤步”,早就轉過伊季風,閃到仇九峰面前。

    仇九峰劈空對一掌,內腑受震之後,正在盤坐調息,但覺渾身一麻,頓時失去知覺。

    鳳姑娘旋風式的出手,點穴、拿人、回身,都是疾如閃電。

    神劍無雙當時疑神功護住自己,沒有想到風姑娘已經拿到仇九峰。“噗通”一聲摜到大廳上,喝令綁了,回頭再按幫規懲治。

    鳳姑娘這種神龍一現的身手,來去如閃電,不僅使伊季風也都為之暗暗震驚。連站在大廳上的青龍幫的堂主護衛,大小香主,為之咋舌心驚。大家只曉得玉面羅剎的功力高強,但是究竟高強到什麼程度,還少見到,今日一見,就難怪大家為之佩服無地了。

    鳳姑娘拿下仇九峰,神色自若地回身走到伊季風面前,指著神劍無雙的臉說道:“念你遠來,雖然有傷父之仇,我卻願意饒你一死。”

    神劍無雙伊季風極少在崆峒派內,平時多遨游在外,一支長劍自稱無雙,也確是有獨到之處。當年泰山論劍,伊季風那時候年紀還輕,未能趕上盛會,每每引為憾事。認為如果有他參與,他要領教號稱天下第一劍法的“降魔劍法”,狂妄的程度由此可見,他幾時聽這種奚落。

    當時伊季風狂笑一聲,”鏘當當”長劍猛掣出鞘,喝道:“讓你知道神劍無雙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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