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扇神劍 正文 第十二章
    原來來的八條人影,竟是玄陰教下昔年的八個高手,本來稍佔優勢的青龍幫,立刻被迫處劣勢。

    石嘯天獨鬥天山老怪,功力本就稍遜一籌,全力支持,也不過是堪堪自保於一時,時間一久,必敗無疑,那還經得起再加上一名高手,與老怪聯手合鬥他一人;不到二十招,已是手忙腳亂,招式散慢,岌岌可危,眼看越來越不行了,不出十招,必敗無疑。

    小俠肖承遠與赤火尊者二人力拼數十招,雖稍佔上風,但較赤火尊者亦高不了多少,要想急切間取勝,頗為困難!

    兩名高手一加入,肖承遠雖還沒將這二人放在心上,但面對強敵,豈可疏忽,卻也受這二人牽制不少,縱然不見得落敗,卻扯成了個平手局面.徐文傑與陰陽魔君二人鬥得仍是激烈異常,看來在百招之內,決准分出勝敗.正值此際,一聲嬌叱傳來,為首一人身法好快,晃眼之間,便已臨近十多丈外,只見那人身形倏地騰空掠起,宛如一隻飛鳥似的捷撲面來,又若天馬行空,其身形之快捷,簡直無與倫比!這人身形一落,青龍幫眾人立時精神大振!

    原來這人正是玉面羅剎何雲風,身後三人,乃是老化子雪地飄風,和他的兩個徒弟郝人俊、林大有二人。

    何雲風身形剛落,便一聲嬌喊道:「爹!您且請讓開一邊,這兩個魔崽子交給女兒收拾他們吧!」

    石嘯天聞昕,心中不由一驚!何雲風是他的義女,她的劍術造詣,武功火候如何,均甚清楚,怎麼能替下自己,敵得住這兩個老魔頭?於是便急忙說道:「鳳兒,你別過來,我這裡不要緊,你還是先看看哪個危急,就去替下哪個吧!」說著,便聽他一聲長嘯,如龍吟鳳鳴,嘯聲中,手中長劍—緊,連演三招絕學,陡見劍氣如虹,有如寒光飛灑,似狂濤掠地,猛攻老怪和另一名高手。

    石嘯天唯恐愛女不聽話,硬要來接替自己,老怪劍術極高,功力探厚,愛女如何是其敵手?是以才發嘯聲,猛提—口真氣,連演三招絕學,意在向愛女在示,他真的不要緊,還可抵敵,不需要她來接替。

    其實他又那裡想得到,這時的何雲風,已今非昔比,其一身功力,不但已增進了數倍,臻達化境,且已學成了一身奇絕無倫的曠世奇學,武學功力,皆足可與肖承遠相提並論!

    原來何雲鳳七天前失手遭擒,被囚禁於玄陰宮—處石窟內,竟因禍得福,遇合了一段奇緣。

    何雲風姑娘這時的武學功力,已較她義父石嘯天高出許多,石嘯天這種勉力強支,施展的絕學招式焉有看不出來之理?何況姑娘又本是個玲龐剔透。聰明極頂的人兒,見義義明明已經不支,卻仍要打腫臉充胖子,其用意所在,芳心甚為明白,於是也就不再說話,玉手反腕一探,「鏘啷」龍吟聲中,天魂神劍已撤在手中,身形一長,一個婀娜嬌軀,有若飛燕似的向老怪和另一高手撲去。

    石嘯天陡見紫虹耀眼,剛喊得一句:「風兒,你……」話還未說完,便覺得從愛女的紫虹劍氣中,有一股無形的潛力撞逼過來,勁道絕大,無可抵禦,竟身不由己的被撞逼得直退出丈外,方能站穩身形。

    石嘯天心中不由一呆!暗道:「這丫頭使的是一套什麼劍法?和合劍法並沒有這麼大的威力啊!怎麼從來沒聽這丫頭提說過的呢?劍氣中能發出恁大潛力,逼得人立足不住,身不由己的退出丈外,而不受絲毫損傷,這是一種什麼劍術功夫,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末聞,開武林奇譚的武學!」石嘯天不禁感覺詫異萬分!

    哪知道,還有令他感覺更為詫異的呢!他只不過是被劍氣潛力所逼退,天山老怪和另一名高手,與他力鬥數十招,他始終未能將二人逼退一步,相反地他倒被逼得連連後退,漸漸不支!

    二人那麼高的功力,竟擋不住何雲風一劍攻勢,甫一與紫虹劍氣接觸,便立刻倉惶暴退出去,瞪著滿是驚疑的四隻凶睛,望著何雲風只是發怔!

    何雲鳳一劍攻出,只見紫虹遍佈十數丈周圍,劍氣如山,潛力逼人,真有驚天動地,鬼泣神驚,不可思議的威勢!

    這是一種什麼劍術?什麼招式?非只是石嘯天沒看清楚,連身臨其境的兩個老魔頭也沒有看清楚!石嘯天怎得不驚詫異常,天山老怪和另一高手又怎得不倉惶暴退!

    他們怎知道,何雲風這出手的一劍,仍武林失傳數百年的罕世絕學,「天都」劍法中五大精華絕招之一。

    這「天都」劍法,在當今武林中已鮮有人知,其威力之大,無與倫比,與「蒼虛十二式」劍招,招式頗多雷同之處,可說是無分軒輊,各有其神奧!

    這套「天都」劍招,何雲風初學乍練,只知道是罕世絕學,其威力多大,她也弄不清楚,是以—上來,就施展出五大精華絕招中的—招「天旋地轉」。

    萬想不到,這「天旋地轉」的一招,具有這種無上威力,天山老怪那麼高深武學功力的人,竟也擋不住這一招劍式的攻勢!

    何雲鳳一劍將天山老怪等二人,迫得倉惶退後,並未趁勢追擊,只睜著一雙清朗有神的明眸,神光似電般的逼視著二人,嬌喝道:「老怪!姑娘看在你成名不易份上,也不為己甚,只要你將龍弟弟交出,便萬事全休,否則立刻叫你死無葬身之地!」

    老怪被姑娘一招威猛無儔的劍勢絕學逼退,本為姑娘先聲所婿,待看清楚姑娘就是被擒囚禁石室、突告失蹤的何雲風時,心中立時大怒,一掃剛才被劍勢逼退後的那種驚疑態度,再被姑娘這幾句話一激,不禁更加暴怒萬分!心中暗道:「白髮老太婆的和合劍法,雖然神妙,威力極大,豈能難得住我,況我數十年修為,功力深厚,就是白髮老太婆,親自前來拚鬥,還不知道鹿死准手,誰勝誰負呢?你這丫頭,只不過是她的徒弟,我豈能怕了你!何況八天前你還曾敗在我門下弟子手中被擒的哩!」

    想到這裡,老怪不禁膽氣陡壯,隨著惡念倏生,頓將剛才姑娘一劍出手就逼得他立足不住倉惶暴退的那股威力,忘諸腦後!

    只見老怪倏地凶睛一瞪,精芒電射地望著姑娘,嘿嘿一聲冷笑,喝道:「我當是誰,原來是你這丫頭,你既然逃出石室,就該速速離開北天山,怎敢再來送死,且還這樣目無尊長,就是你那白髮老太婆師父親來,當著我老人家的面,也不敢說這樣的話,你有多大功力,敢於這樣目中無人,難不成還能高過你師父去,我老人家今天倒要替你那白髮老太婆師父管教你這丫頭,免得你這丫頭眼高過頂,不知道天高地厚!」

    天山老怪這句話還真的說對了,八天前,何雲風初來北天山時,武功真還不能高過她師父白髮婆婆去,可是八天後的今天,可就難說了,不但青出於藍,而且更甚於藍,不論功力武學,白髮婆婆已均非這個愛徒何雲風姑娘的敵手了。

    石嘯天自被愛女劍氣中所發的一股無形潛力逼退後,便一直目不轉睛地注視著愛女,這一注視,立即發覺了愛女與前有許多不同之處。

    只見愛女精英內蘊,一雙清朗的神的明眸,比前更為明澈,微一開合之間,神光暴射,似冷電,若寒芒,神態雍容,另有一種懾人的威儀,令人不敢逼視!

    看神情,愛女的內外功力火候,顯然已臻達上乘,武術家所說的神化之境,斂藏不露的地位,難怪剛才那出手一劍,就有那麼大的威力!

    只是功力若練到這種境界,非百十年修為苦練不能,自己苦練了五六十年,尚還未能窺其門徑,愛女年紀總共才有多大,何能有如斯成就,況月前在山中總壇,看愛女神情,也只不過是武林高手而已,僅僅半月之隔,怎麼就…」

    石嘯天心中豈只是驚疑不定,且更驚異不止,他捉摸不透這時的何雲風究竟有多高探的功力?

    老怪心中一生輕視之念,立即也就不再考慮其它,話聲一落,招式已發;長劍一領,龍行一式,身隨劍走,踏洪門,走中宮,欺身直進,寒光一閃,冷芒似電,直奔姑娘心窩,刺分心,扎肘盤,挑右肋!

    到底是數十年修為,功力不凡,一招三式,豈只是出手決捷,疾若電閃.劍勢沉穩,火候老到,而且又狠又準,毒辣兼備。

    踏洪門,走中宮,豈只是大膽,而且欺人,簡直沒有把姑娘看在眼裡。

    老怪這裡暴怒發招,姑娘仍然嶽峙淵停,氣定神閒,粉臉上掛著冷峻淺笑,對老怪攻來的劍招,簡直視若未睹,絲毫無動於衷!

    石喃天不由大急,喊道:「風兒,當心!」

    何雲風真是藝高人膽大,在老怪那種凌厲劍招疾刺而到之際,仍悠閒地答道:「爹!您請放心,不要緊!」

    姑娘話剛答完,劍尖已距離姑娘心窩不足三寸,只聽姑娘瓊鼻中發出一聲冷哼,右臂微抬,一招「巧奪天工」,天魂劍忽化萬道紫虹,直捲老怪刺來的青鋼長劍。

    老怪這一劍招,固然是含有輕視姑娘之意,但老怪生性陰險,心狠手辣,暗中已將真力凝聚,貫注劍身,故這一劍,實質上威力至大無比,並還蘊藏著無窮變化玄妙!只要姑娘一閃身避招,他也便立刻變招換式,招套招,式連式,綿綿不斷地攻出,任是一等的高手,也必落在被動地位,逼得手忙腳亂。

    劍招發出,見姑娘仍然神色從容與其義父答話,對攻到的劍勢,視若未見,心中不禁更加氣怒,暗罵道:「你這丫頭,真是找死!我這一劍,何等威力?豈容你這樣狂傲輕視!」

    心中想著.手中劍勢,也就加快加疾,直刺姑娘心窩!

    眼看距離不足三寸,忽見姑娘右臂抬處,紫虹突然暴漲驚天,挾著一股絕大無倫的潛力直壓劍身,手中長劍,立即變得重逾萬鈞,而且還似平隱隱有一股吸力,吸住劍身,前進不能,後退不得,試著潛運全身功力,貫於右臂,猛攻一撤,竟同懸空生著根似的,動也不動,老怪這才知道不妙!

    他這裡才感覺不妙,忽聽「嗤!」的一聲輕響,老怪便覺得手中一輕,壓力驟減,忙不迭撤身暴退!一看手中一柄百練精鋼打鑄的三尺長劍,已經變成了半截,連柄帶劍只剩下不足一尺三四寸!

    這一來,老怪可吃驚不小,臉上勃然變色,望著姑娘只是發怔!

    另—名高手,功力雖然不及老怪,但亦算得是頂尖兒的人物,見姑娘—招出手,連使用的什麼招式,看也沒有看清楚,只覺得紫虹一閃,老怪手中的青鋼長劍,便已被削折,其動作之快捷,直非疾電奔雷可堪比喻!這種神奇劍招,在武林中豈只是從未見過,更是從未聞聽過,不禁嚇得目瞪口呆,心驚肉跳!

    這時石嘯天心中的那分驚喜,也就不用說了,簡直無法形容!何雲風一招「巧奪天工」

    絕學,削斷老怪手中長劍,並未趁勢追攻,仍是氣定神閒,雍容而立,若無其事,好像剛才根本就沒有動過手一樣.

    老化子與兩個徒弟身形掠至場中,何雲風已經—劍逼退天山老怪和另一名高手,替下了她義父石嘯天,老化子雙目精光電射,一看場中情形,立即沉聲吩咐郝人俊、林大有二徒道:「那邊兩位香主被老怪門下三代弟子圍鬥,你二人可去相助一臂,不妨盡量施展辣手,速戰速決,越快越好,免得夜長夢多,然後再看情形幫助別人。」

    郝、林二人一點頭道:「好!」好字出口,身形便已擰起,直向黃玄中、盛永清二家香主身側撲去。

    黃玄中、盛永情二人,雖是青龍幫二流高手,武功頗高,但玄陰宮三代弟子,武功亦是不弱,何況三人合鬥一人,黃玄中、盛永清二人,應付六件兵刃的此進彼退,配合遞招,雖能自保,亦實感到極為吃力!

    郝、林二人兩根青竹杖,—套打狗棒法,頗具火候,身形末落,半空裡,青竹杖已掄起一片青色光幕,宛若兩條龍蛇飛舞,頃刻間,只見杖影如山,挾勁風,直向六賊中二賊點到。

    黃、盛兩家香主一見來了幫手,立即精神大振的—聲喝叱,兩件兵刃頓都展開絕學,各敵二棘。只不過四五個照面,郝、林、黃、盛四人均皆搶制著先機,佔了上風!

    老化子吩咐過二徒過後,便一聲喝喊道:「尹香主,且請退下小憩,這冷面魔崽子交給我老化子了。」

    尹華聞喊不由一怔!但旋即就明白過來,這老化子趕來助拳,乃是因為肖承遠的關係!

    高手相鬥,量忌分心怔神,尹華這一怔可不要緊,冷面魔君已經乘隙襲來.—招「疾風暴雨」,長劍直向尹華胸腹間挑扎而到。

    待尹華發覺,勁風已透中衣,劍尖距離腹已不足三寸,尹華不禁大驚,身形借偏,手中日月雙輪,猛然往下硬磕!但那裡還來得及!

    就在危急繫於一髮,眼看尹華就得洞腹流腸,斃命劍下之際,陡聞—聲暴喝道:「惡魔!敢爾!撒手!」喝聲方入耳,便見一條棒影,疾若流矢般直向冷面魔君的長劍射到!

    「噹」的一聲,冷面魔君刺向尹華的長劍立被震盪開尺外去,且還感到右手虎口微微發麻。

    尹華連忙乘機飄身暴退,定睛一看,原來是老化子見尹華情勢危急,搶救已是不及,便將打狗棒以打暗器的手法脫手擲出,撞歪冷面魔君的長劍,救了五毒掌尹華一命。

    老化子打狗棒出手,人也跟蹤撲到,身形未落,雙掌一錯,兩記劈空聿,已交替劈出,兩股甄勁掌力,捲起兩股狂飆,直向冷面魔君劈去。

    冷面魔君平素雖頗狂傲自負,但亦知老化子身為丐幫幫主,領袖群雄,功力深厚,實不可輕視!老化子雙掌劈到,他可不敢用單掌硬接,霍地—飄身橫跨八尺,避開這兩記強勁的劈空掌力!

    老化子為救尹華,情勢危急,迫不得已,乃將打狗棒脫手捧出,打狗棒一出手.立刻變成了兩手空空,在這鬥場中,高手如雲,憑著一雙肉掌怎能與人相鬥,沒有兵刃怎行?

    故老化子身形才跟著交替劈出的兩記劈空掌力撲到,他明知道這兩記劈空掌,決難傷得冷面魔君,也只不過是虛張聲勢,其目的就是要冷面魄君閃身躲閃,好乘機拾起地上的打拘棒。

    冷面魔君晃身橫跨八尺,正中老化子心懷,身形一落足尖貼著打狗棒輕輕往起一挑,打狗棒便自離地飛起,右臂—探,打拘棒已操在手中。

    冷面魔君一見老化子打狗棒入手,這才知道上了老化子的當。驀地一聲怒喝道:「敗兵之將,尚敢再來送死!」

    老化子哈哈一聲大笑,喝道:「兩個打一個算是那門子的英雄,魔崽子,你要是有種,就與你化子爺爺單打獨鬥個三五百招,你化子爺爺要不將你斃於青竹杖下,也就枉為是丐幫幫主了。」

    冷面魔君嘿嘿一聲冷笑,喝道:「好!我們手底下分輸贏吧!」冷面魔君話落招出,掠身挺劍直攻老化子。

    出手招就是玄陰劍絕學,「陰風蒼萃」,劍尖抖起一朵斗大的劍花,籠罩著老化子腳前「華蓋」、「璇璣」、「天突」、左右「肩井」五大穴刺到。

    老化子一聲喝道:「好劍法!」身形一長,閃身避招還攻,打狗棒掄起一片如山棒影.挾勁風狂飆,直取冷面魔君.

    這二人皆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只見老化子棒如龍蛇飛舞,挾勁風狂飆,勢若排山倒海,威力絕倫,點、打、敲、繃、扎、掃,招招凌厲,式式驚人,倒底是一幫之主,功力火候的確有超人之處,

    再看冷面魔君.一枝長劍,劍推千層浪,若寒濤掠地,怒潮捲空,寒光閃閃,矢矯似游龍繞空,玄陰劍法確不愧為一派絕學,不但劍勢沉穩,而且出手快捷,招式詭異,又狠又辣!

    天山老怪一招出手,連何雲風的劍勢招式也沒有看清,長劍即被削成兩截,他做夢也想不到,姑娘劍術如此神奧玄妙!真是八十歲的老人倒繃了孩兒,陰溝裡翻船了,竟折翻在一個黃毛丫頭的手上!

    身為玄陰教主,這個臉如何能夠丟得起?怎還有臉再見江湖同道,何況目前玄陰教正謀東山再起,重出江湖,與武林正道人士一爭長短,重整昔日聲威之時,今天若連這個後生晚輩都收拾不下來,玄陰教還出的什麼江湖,爭的什ど長短?……」

    老怪心裡不禁是又驚,又羞,又怒,又氣,又恨……驚、羞、怒、氣、恨交加,宛如在老怪心底倒翻了五味瓶,往喉腔外直衝,那滋味實在難受!

    老怪雖是個性極狂傲偏激的魔頭,但到底也修為了數十年,陰鷙深沉得很,知道在這時候,急躁不得,更輕怒不得,越急躁,越輕怒,就只有更糟!唯有忍耐,沉著!

    這時,老怪心底已經完全明白,姑娘年紀雖輕,實是身懷奇學,只憑剛才兩次出手的劍勢,就知道是—個難鬥的勁敵。今天若勝不了那姓肖的小子和這丫頭,必定一敗塗地,不但是一敗塗地,弄不好玄陰宮就此真的化為平地,玄陰教從此也就休作重整聲勢之想!

    老怪心中這樣一想,心底也就不禁地冒起一股涼氣,機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畢竟生性深沉陰鷙!雖已感覺今天情勢不妙,敗多勝少,仍是不露絲毫聲色,望著何雲鳳陰惻惻一聲冷笑,喝道:「你這丫頭劍術造詣果然不差,但卻非白髮老太婆門下的和合劍法,是傳授自什麼人?丫頭,你可敢說出來給老夫聽聽嗎?」

    何雲風從前古異人遺謁中,已經知道這套劍法,在當今武林中已鮮有人知曉,聞聽老怪這樣一問,正要說出劍法名稱,耳邊陡然響起極細的聲音,說道:「師妹,不可告訴他這套劍法名稱,免得傳揚到另外幾個老魔頭耳中去,使他們有所警惕準備,將來正邪鬥劍時,你和你那心上人又得要多費一番心力!」

    何雲風聞言,知道說話這人,是用的傳音入密的功夫,也就是前在異人遺謁中所提說的自己的師兄,前次在樹林中賜錦囊給自己的那人。

    師兄雖用的是傳音入密功夫,不怕會被別人聽去,但何雲風在聽到最後一句心上人時,芳心也不禁怦地一跳,頓時霞生滿頰,粉面通紅,明眸竟忍不住偷瞟了正在激鬥中的心上人一眼。好在是在月色昏檬的夜裡,姑娘臉紅並無人發覺,不然姑娘豈不要羞煞!

    忽又聽得師兄的聲音在耳邊說道:「我已派我那老伴兒神雕,隱身在附近山中,這裡事情完畢,只要你撮口發出一聲嘯聲,它便會立刻前來,你可騎著它,讓它帶你到我那裡去,另外就是龍娃兒已經被我救回收留,可告訴你心上人,叫他不要著急,關於你這次所獲奇遇,目前最好不要告訴別人,你新練各項武學神功,雖仗著天賦聰穎,悟性極佳,大部均已瞭解,窺其秘奧,只是初學乍練火候還不夠,以你現在功力,天山老怪已非你敵手,但那赤火尊者功力卻非比等閒,你要勝他尚還不易,到時你可用『飛天掣雲手』中的第十六招,『拖雷掣電』定可勝他!」

    天山老怪見何雲鳳姑娘聞問後,並不答話,便不禁一陣咭咭怪笑,喝道:「怎麼!丫頭!不敢說出來嗎?」

    何雲風倏地一聲嬌叱道:「誰說的!」姑娘忽地格格一聲嬌笑,風目一睜,神光似電,威凌逼人的望著老怪喝道:「要想知道姑娘這劍法授自何人不難,只要你能在劍術上勝得姑娘一招半式的,姑娘就告訴你,快換劍動手吧!」

    天山老怪嘿嘿一聲冷笑道:「你這丫頭太也狂傲欺人,老夫只不過是因為看你這套劍法頗與我昔年一位好友劍招相似,所以才問問你,誰知你這丫頭竟然不識好歹,不肯實說,難道老夫還怕你這丫頭不成!」

    何雲風聞聽老怪這話,心中不禁暗覺好笑,明明是想問這劍法來歷,問不出來,還要故意說出這番話來遮掩賣巧!

    「呸,少不要臉了,憑你也配知道這套劍法來歷,真是恬不知恥!少廢話,趕快換劍動手吧!」姑娘說罷,橫劍而立,那神情,那儀態,令人有一種說不出的不敢逼視的威儀!

    天山老怪剛才已見識過何雲風姑娘的劍術,不但神奇玄妙,而且威力絕倫,玄陰劍法雖亦是武林絕學,但與這套劍法相較,不啻是小巫見大巫,實非其敵!

    老怪肚中雪亮,知道要想在劍法上勝得姑娘,實是勢比登天,何況姑娘手中使的又是柄神劍,但又不能就此罷手?

    老怪忽然心念一動,睹道:「這丫頭劍術高深神妙難測.非其敵手,難道我修為了七八十年的功力,也非其敵手嗎?何不激她與我對掌過招,在功力—上勝她呢,想來她年紀恁輕,在掌法功力上當必不如我深厚!」

    想到這裡,老怪便陰惻惻一聲冷笑,說道:「丫頭!你杖著神劍鋒利,削人兵刃,這怎能算是真實武學,老夫兵刃既已被削折.也不用再換兵刃,就憑這雙肉掌與你過招,倒要看看你這丫頭的劍法,究竟有何絕學,敢於如此狂傲凌人!」說罷,猛地一摜手中半截斷劍,只聽得「嗤!」的一聲。半截劍連柄一齊沒入地下土中,就憑這分功力,亦實在驚人!

    老怪跟著雙掌一錯,衛護胸前,一雙凶睛,精光灼灼似電,凝注著姑娘,嚴陣以待,那樣子好像就等姑娘發招進擊!

    其實這時老怪面上是故作鎮靜,內心卻早在撲撲跳個不停,真還怕姑娘神劍攻來,請想兵刃在手中尚還不敵。空手對神劍,豈不只有更糟!

    何雲鳳一聽老怪竟要以雙掌來敵神劍,芳心不禁一怔!但姑娘冰雪聰明,隨即也就明白老怪的心意,心中不由得暗罵道:「你這老怪真鬼壞陰險之極,明明知道神劍威力絕倫,嚇得不敢用劍過招,表面上說要憑雙掌鬥我神劍,骨子裡是在激我用掌法過招,妄想憑七八十年修為的功力勝我,在八天前,憑功力實非你這老怪的敵手,但在八天後的今天,姑娘豈會怕你,況剛才師兄已經指示過,憑武學功力,你這老怪已皆非我敵手了呢,你這老怪既然心存這種想法,姑娘何不叫你稱心如意,順便拿你試試本身功力,究竟增加了多少,同時也好叫你這老怪輸得心服口服!」姑娘想到這裡,便回手將天魂神劍,緩緩納入肩後鞘內。

    老怪一見姑娘納劍歸鞘,知道姑娘已中了他的激將之計,要與他對掌過招,心中不禁暗喜!認為憑恃深厚功力,雄渾掌法,必勝無疑!再不濟只要施展玄陰神功護身,也可立於不敗地位。

    老怪正在暗喜姑娘中計,忽聽姑娘發出一陣銀鈴似的格格嬌笑;說道:「老怪!你且犁得意,你以為你那點鬼心思我不知道嗎?哼!」姑娘說著,風目中忽地神光一閃,喝道:

    「你既怕姑娘神劍厲害,姑娘就依照你的心思和你在掌上分個勝負!」

    姑娘這話一出,石嘯天心中不禁又驚又急,暗道:「你女丫頭,真是膽大包天,不知道天高地厚,天山老怪功力深厚掌力雄渾,豈是等閒,連我尚且不敵,你有多大功力,敢於收起神劍,要和老怪硬折,以掌力分高下,豈不是自找麻煩!」

    石嘯天心中雖然又驚又急,但何雲風話已盡出口中,無法翻改,只有暗中蓄勢,凝神戒備,以防萬一。

    老怪一聽何雲風話意,知道心意已被姑娘識破,一張青慘慘的險孔,立時便漲得通紅,成了豬肝顏色!

    何雲風神劍歸鞘,老怪覺得已無所懼,膽氣立壯!立即一聲喝道:「丫頭,少逞口舌之利,你先接老夫一掌試試!」話聲中,立掌當胸,掌心外吐,話未完,掌已出,右掌霍地住外—推,劈出一掌,只見一股勁風,挾捲著狂飆,直向何雲風劈到!而且掌風未到,一股寒氣已經逼人難耐,到底不愧是七八十年修為,功力深厚,掌力雄渾,端的不同凡響。

    石嘯天目睹這種掌力威勢,也不禁暗暗心驚,忙喊道:「風兒!當心!」

    何雲風答道:「爹!你別擔心我,這老怪女兒自信還對付得了,你趕快幫助別人去,別讓我們的人吃了虧!」

    石嘯天因天山老怪武功絕高,知道愛女決非其敵,生恐愛女吃虧遭其毒手,故一心只注意在愛女身上,如今經愛女一語提醒,心中不禁一驚!連忙掠目鬥場看去,也就在這時,忽聞一聲慘叫入耳,小飛狐洪水川已血濺當場,斃命在七指余飛的劍下。

    五毒掌尹華自被老化子接替下來後,略一喘息,便目注鬥場,及見小飛狐危急,連忙掠身往救,終因慢了一步,末能救得,於是尹華就雙掌一錯,直撲余飛,和余飛打在一起。

    趙明章、湯德全、徐俊、彥沖四家香主力鬥方一中,金德龍、陳虎、萬如山四個玄陰教昔年高手,這時均已招式散亂,漸呈不支,尤其是徐俊的一條軟鞭,更是被陳虎逼得束手縛腳,不成招式。岌岌危急萬分!

    石嘯天一見這種情形,心中不由大驚,立時一掠身形喝道:「徐香主且退,待老朽來領教他的高招!」石嘯天話聲剛落,立覺一股強大的勁風迎面撞來、顧不得再去接替徐俊,半空裡連忙使用干斤墜的身法,止住前撲的身形,飄身落地。

    原來這發掌攔阻他的人,乃是剛才與老怪聯手合鬥他的甘子斌,只聽甘子斌陰惻惻一聲冷笑道:「石幫主,他們在打得好好的,何必要你去換班,幫主若是感覺閒得拄癢,不如還是由我來陪著幫主走上幾招吧!」

    石嘯天不禁大怒,一聲怒喝道:「好!」話完招發,手中劍一招「巧叩天門」,直刺甘子斌額前心經穴。

    甘子斌嘿嘿一聲冷笑,偏首斜身,上步出劍,直刺石嘯天右肋!甘子斌功力雖較石嘯天略遜一籌,但石嘯天要想在三十招內勝得甘子斌,亦非易事。

    天山老怪見被何雲鳳姑娘識破心意,便霍地一掌劈出。老怪是蓄勢出手,存心一掌要將姑娘傷於掌下,是故這一掌竟用上了九成真力,聲勢當然威猛無儔!怎知道,姑娘在這七天中,奇緣遇合,功力激增,武學已高出他一籌!

    老怪這一掌劈出,威猛無儔,姑娘也暗自心驚,但這時芳心中,是有恃無恐!末等掌風襲到,姑娘嬌軀一扭,使已閃身八尺開外。

    老怪心中不由一怔!未見姑娘晃肩作勢,嬌軀—扭,便已身在八尺開外,這是種什麼身法,什麼輕功,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令人咋舌!

    只聽姑娘又是格格一聲嬌笑道:「老鬼!你急的個什麼勁,胡亂發掌,白費那些氣力做啥!姑娘既然答應和你在掌力上分出個高下,難道還會像你們這批魔崽子一樣,吐出了的口水再吞進去,賴賬不成!不過……」姑娘說到這裡,忽地頓住,明眸一轉說道:「我們既憑功力分高下強弱,決無反悔之理,但我們須先說好了再動手,姑娘如果敗在你的掌下,青龍幫的人,即刻退出北天山,並從今以後決不向你玄陰教尋仇報復!」

    姑娘說著,明眸忽地神光電射,望著老怪嬌喝道:「你如果敗在姑娘掌下,則又該如何說法?」

    聽姑娘這種口氣,好像是定勝不敗,有著十分把握似的,天山老怪不禁一怔!但轉而一想,憑劍術,因其劍術神妙,不敵尚有可說,憑功力,這豈是可以取巧的事,七八十年的功力難不成還敵不過你這丫頭十多年的功力?

    老怪心中略一思忖,便嘿嘿一聲冷笑答道:「我若是敗在你的掌下,立刻將金陵擄來的娃兒交出還你帶走,並約束門下,不准向你青龍幫中人尋仇!」

    何雲風聞聽,不禁格格一聲嬌笑.喝道:「你這老鬼,真是恬不知恥之極,這種謊話也虧你有臉說得出來,欺騙你家姑娘,我那龍弟已經被我師兄救走多天了,你以為姑娘不知道嗎?拿這種謊話來搪塞欺騙姑娘,不行!」

    老怪聞聽,不禁一呆,晴道:「這是怎麼搞的?這丫頭剛才還不知道那小娃兒已被人救走,向我要人呢,怎麼這會子又已知道那小娃兒早已被人救走了的哩?這真是怪事!」

    老怪再為陰險狡詐,到這時也不禁為之語塞,望著姑娘,—時無詞以對!

    他又怎知道,這會子功夫何雲鳳已經她師兄用傳音入密的功夫,告訴她了哩!不然何雲風又不是神仙,剛才還不知道的事,而且人也未離開過鬥場半步,現在怎又知道了!

    何雲風見老檉那種發呆語塞的樣子,知道是被揭穿了謊話,不知所答,便噗嗤一笑,說道:「老鬼,別想在姑娘面前撒謊耍花樣,老實告訴你,你家姑娘能夠未卜先知,只要你一動,姑娘就知道你想要幹什麼,我看你還是不如老實點,由姑娘替你做主決定吧!怎樣?……」

    姑娘說到這裡略微一頓,不等老怪開口,便又嬌聲喝道:「你要是敗在姑娘掌下,姑娘也不要你怎樣,只要你毀去這玄陰宮,帶領門下,離開北天山,另覓去處,將那個叫什麼辣手魔君的交給姑娘處置,你覺得姑娘這種決定公道不?」

    老怪聽得心中不禁一震,但轉而一想,今天這種場面,勝了當然無事,敗了玄陰宮必然難保。於是便也就不再多言,一聲吼喝道:「好!就依你所說,接掌吧!丫頭!」話未完,霍地一掌已經推出,何雲鳳這次也就不再閃身避讓,倏地挫腕揚掌,吐掌勁,迎著老怪推來掌風拍去,兩股掌勁相交,「轟!」的一聲大震!天山老怪當場被震退三尺。

    再看何雲鳳姑娘情形並不比老怪為好,還不是震得一個嬌身搖搖晃晃,向後退出三尺,方得拿樁穩住身形。這一對掌,雙方中均皆明白,功力不相上下,難分軒輊!

    就這樣,老怪心中已是吃驚非小,想不到姑娘劍術那麼神妙,內力亦是這樣深厚。真有點不敢相信,這麼個年青的女娃兒功力竟能與他七八十年的苦練相若,但事實擺在眼前,剛才兩掌相對,是絲毫取巧不得的事,又不容他不相信。

    老怪心中暗道:「這丫頭內力既然這樣深厚,掌法上必然亦有獨到驚人的武學。否則,明知道欲憑功力勝她,若沒有三分把握,又怎敢與我拼內力鬥掌法?照此情形看來,只怕欲憑功力掌法制勝的想法,又成泡影,難能如願了!」想到這裡,老怪心中忽地一橫,猛地凶睛電射,一聲吼喝道:「丫頭!你再接這一掌看!」喝聲剛落,掌已發出。

    老怪既已橫了心,這回發出的掌力,當然也就傾全力而發,沒有再保留絲毫餘力!這一掌,老怪不但是運集了畢生功力,且連寒毒功力、玄陰魔功均皆潛集,是連壓箱底的功力都已施展出來了。只見掌風剛勁,挾捲著一股狂飆.有若雷霆萬鈞之勢,且勁風中,寒氣透人肌骨,掌風未到,寒氣已自襲人,勁風寒氣遍及數丈範圍,聲勢實在駭人,心驚膽戰!

    錯非是何雲風在奇緣遇合之後,若在八天之前,不要說是老怪集全力發出的掌勁,即一半掌力.恐怕亦難抵受得住!

    若是換個功力較低之人,如青龍幫中二流高手中人,單只老怪掌風中這透骨寒氣,便已抵受不住,枉論其他!

    何雲風姑娘因曾獲服前古異人留下的「固疑丹」三粒,得以增精益元,真力充沛,功力激增,不啻是在驥然間增加了四五十年的功力,與老怪功力已不差上下,在伯仲之間!

    但因奇學神功,初學乍練,其中許多精微神奧之處,尚未能全部領悟,當然也就不能盡量發揮其威力妙用!

    老怪本是抱著破釜沉舟,拚命的心情,推出這畢生功力彙集的一掌,想將姑娘傷於掌下。不料一掌推出,只見姑娘身形一晃,便已失去蹤跡,老怪心中不禁一驚,怔立當場!

    原來何雲鳳因剛才與老怪硬接了一掌已覺出功力相若,這第二掌,見聲勢較第一掌尤為威猛,姑娘心中雖是不懼,但為了不願損耗真力,便不肯與之硬接,是以不等掌風襲到,便一聲格格輕笑,嬌軀一扭,就已閃身避開.

    也幸好姑娘不曾硬接,不然,在神功新學乍練,未能十足發揮其威力之際,如何能擋得住老怪這畢生功力彙集、破釜沉舟的一掌,勢必多少得受點兒飭!

    老怪一掌推出,姑娘身形頓杳,正在驚怔之間.突聞身後響起銀鈐般的格格嬌笑,慌忙翻身注目一看,姑娘正巧笑婀娜的立在六尺遠近。

    這是種什麼身法?怎地恁快?老怪心裡甚是驚駭!雖是驚駭,但這時老怪已無暇去細想,猛址一聲暴吼道:「丫頭.接招!」吼聲中,右臂一伸,暗運魔功,一條右臂忽地暴長尺許,五指箕張直向姑娘左肩抓去!五隻鬼爪未到,五股透骨的尖銳寒風已經襲體。

    何雲鳳芳心不禁一驚!暗道:「這老鬼使的這是一套什麼功夫!一條胳膊怎的忽地會暴漲出尺多長的呢?這真還沒有聽說過,頭一次見到!由此可見,這老鬼的功力已經通玄不可輕視,大意不得,倒要小心點兒應付呢!」

    姑娘雖然素性高傲自負,但老怪名頭高大,一劍迫退老怪後,雖是神色從容,傲態依舊,但芳心中對老怪始終未敢稍有絲毫輕視之念,再見老怪施展出這種聞所未聞駭人的鬼手魔功,姑娘芳心裡也就越發的暗自警惕,不敢絲毫大意!

    一見老怪五指箕張,直抓左肩,哪敢怠慢,因不知道老怪使的這是種什麼功夫,也不敢隨便閃讓還招,連忙施展新學的「散影迷蹤步」法,嬌軀一扭,便已閃身到了老怪身後,—

    聲嬌叱,玉手並食中二指直點老怪背心靈台穴!

    老怪鬼手魔功一抓,不料姑娘嬌軀一扭,身形頓又杳失,嬌叱聲剛自身後入耳,便已覺得一股勁風襲到.剛覺出勁風自身後襲到,待要返身迎敵,指風已透中衣,勢已不及,連忙身軀前傾,雙足尖微微用力一點地面,身子已平竄出去丈外。

    那知道身形未定,何雲風已如影附形,跟蹤撲到,食中二指仍指著背心「靈台」穴,慌不迭地猛提一口真氣,晃身形向左橫跨八尺,這才躲開了姑娘這緊迫的一招!

    只此,老怪心中已是驚駭之極,也這才知道,姑娘確是身負奇技絕學,不談別的,光是這種詭異神妙的身法,就足夠他應付困難了。

    姑娘初試新學步法,果然神妙非常,雖未能點到老怪,卻已將老怪迫得前竄橫跨閃避不迭,芳心不禁欣喜萬分。

    老怪立定身形,返身—看姑娘,並未再次跟蹤追擊,只神情從容自若的俏立在距離八尺開外,—雙秀目神光似電,嘴角含著一絲冷笑,逼視著他。

    姑娘越是這樣,神定氣閒,老怪也就越發的從心底往上直冒涼氣,莫測高深,為之膽寒!

    為之膽寒,又豈能了事?回想二十年前,執掌玄陰教,領袖群魔,威震武林,聲勢浩大,實力雄渾,不可一世,只因巫山論劍,以一招之差,敗於神尼降魔劍下,迫得遣散教下徒眾,率領門下二三代弟子,遁返北天山玄陰宮中,痛下決心,埋首苦練教中幾種獨門秘學,東山再起,重整昔年聲威,以雪當年之辱。

    滿以為這次魔功秘學練成,定然天下無敵,重出江湖,必能雪復當年之辱,獨霸武林,唯我獨尊!

    哪知,自認是天下無敵的魔功秘學,竟連這—男一女兩個小娃兒都制服不下。不但制服不下,且幾次三番,只一招出手,就被迫得閃避後退!

    老怪真是做夢也想不到,功力精進二十年後的今天,反而會折翻在這兩個小娃兒手裡!

    雖是如此,但老怪又怎能罷手,況勢成騎虎,已不容他罷手了哩!

    只見老怪又是猛地一翻兩隻怪眼,精光灼灼的望著姑娘一聲怒吼,喝道:「丫頭,光憑輕功身法快速襲人,算不得是真才實學,有種的就在掌法上與老夫定個勝負好了。」

    姑娘聽老怪竟說出這種話來,知道老怪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仍存著能在掌法上獲勝的僥倖!於是不由微微—聲冷笑,嬌喝道:「老鬼!姑娘今天定要叫你輸得心服口服,少廢話,你發招吧!」

    老怪便也不再說話,雙掌—錯,直撲姑娘,姑娘當下也不怠慢,急揮玉掌相迎,與老怪激鬥!剎時間,便打了個難解難分!

    忽聽得老怪一聲厲嘯,嘯聲中,老怪暗施出最損耗真力的玄陰魔功!老怪這玄陰魔功一施展出來,姑娘立即感覺到在老怪身子周圍三尺內,好像築起了一座鋼牆,掌招發出,便被一股無形剛勁阻在三尺以外,怎樣也遞不進去,隱含著一股反彈的力量,震得一雙玉臂發麻!姑娘芳心頓然一驚!記得曾聽恩師白髮婆婆說過,內家功力,練到履高境界,便能發出—種無形罡氣護體,無論任何掌力刀劍暗器,均不能將其傷害分毫!

    且這種罡氣還具有一種反震的力量,這反震的力量,也因對方攻擊的力量的大小而異,攻擊的力量越大,其所受的反震力量也就越大,一個不注意,就會被本身發出的真力反震回來.震傷內臟。

    不過施展這種功夫,最損耗真力不過,故非到萬不得已時,決不肯輕易使用,老怪施展出這種功夫,可見是已到了情急拚命的地步。

    姑娘芳心雖然暗驚老怪竟也練成了這種功夫,但卻毫不現慌亂之狀。只見姑娘一聲清嘯,倏地身法一變,衣袂飄飄,宛若—只燕弊在翩翩飛舞,圍著老怪的身子,約在五尺左右,繞身疾走!一雙玉掌仍是揮舞不停,看外表似乎已不若先前那樣凌厲,其實是含勁蓄勢,只要老怪的護身罡氣略一鬆弛,姑娘便立即內勁外吐,乘隙搶攻。

    老怪一見姑娘這種情形,已知道姑娘心意,心中一駭,非同小可.暗忖道:「像這樣纏鬥下去,何時才是了局,何況施展這玄陰魔功,真力損耗不過,時間一長,真力不濟,必然落敗受傷……」

    老怪想到這裡,猛地—聲狂吼,在玄陰魔功護體下,也展開身形,拚命地與姑娘搶攻,招招狠辣,式式惡毒,奈何姑娘身法太快,枉自白費了許多力氣,連姑娘的一點衣角也未沾上,老怪更是暴吼如雷,「哇哇」怪叫不止!

    姑娘步走龍蛇,忽東忽西,倏左倏右,見老怪暴吼如雷,便也發出一聲清嘯。

    姑娘這一聲清嘯可不要緊,卻給玄陰教的徒眾們帶來了一個極厲害的煞星!姑娘嘯聲剛落,驀聞—聲響徹長空的長鳴,從後山暗影中,一隻火眼金睛的大雕,忽地衝霄飛起,在空中略一盤旋,直往鬥場這邊飛來。

    姑娘聞聽雕鳴,猛然想起剛才師兄傳音所說的話,知道無意中的一聲清嘯,被它聽到,以為這邊有事,來接自己來。

    那雕飛至鬥場上空,便把—雙精光如電似的火眼金睛,掃視著鬥場,在找尋它主人所說的新主人。這鬥場中人數雖多,女人只有一個,況且這只火眼金睛的大雕,乃是千年以上的通靈神物,在鬥場上空只盤繞了三匝後,見何雲風姑娘身上的穿著,與主人所說的一樣,知道姑娘便是它的新主人。

    神雕一見新主人仍與敵人在激鬥不休,心中感覺甚是奇怪,以為新主人不敵,特發嘯聲招呼它來幫助,在鬥場上空盤繞了三匝後,又是一聲長鳴,立刻雙翅微一斂束,臨空直往老怪頭頂疾撲而下.老怪見神雕兩翼挾著勁烈風撲到,心下暗吃一驚,便一聲怒喝道:「孽畜!也敢欺人!」喝聲中,猛地翻掌向上,迎著神雕撲來的身子,拍出一掌,勁道奇大,強烈絕倫!

    神雕對老怪這一掌,似乎頗知厲害,不敢讓掌力拍上,未等掌風襲到,便一聲急鳴,雙翅一扇,沖空而上。

    老怪見姑娘一聲清嘯後,神雕與其嘯聲相呼應長鳴飛來,雙翅一斂.直向他頭頂疾撲而下,還以為是姑娘豢養之物,—掌拍出,神雕沖空飛去後,便不禁嘿嘿一聲冷笑喝道:「鬼丫頭,真不識羞恥,自己不敵,卻招呼扁毛畜生來做幫手……」

    老怪話聲未完,何雲風倏地一聲嬌叱道:「老鬼!你敢侮辱你家姑娘!」嬌叱聲中,已暗運真力施展出「一指禪功」,十隻玉筍般的蘭花指頭,指著老怪發出一股剛勁的銳風,直往老怪護身魔功射去,老怪護身魔功一經這剛勁銳風接觸,全身立即感覺一震,護身魔功竟被姑娘十隻指尖所發的剛勁銳風,震散了不少。

    老怪頓時心驚膽栗!雖然,老怪並不識得姑娘這是一種什麼功夫,但卻知道必定是一種絕世神功!

    這種「一指撣功」,乃是專破內家罡氣的一種絕學奇功,不但無堅不摧,練至火候且能傷人於百步以外,當今之世,可說已無人知道這種功夫。

    這還是姑娘初學乍練這種撣功,僅具一二分火候,所以才只震散老怪的護身魔功大半,否則老怪非受重傷不可。

    忽然接連著三四聲慘叫厲吼傳來,趙明章、徐俊二家香主已傷在方一中、陳虎二人手中,另一邊玄陰教下三代弟子也有二人斃命在郝人俊的青竹杖與黃玄中的鬼頭刀下。

    辣手魔君莊平本就不是天台雙怪二怪申義的敵手,只因辣手魔君滑溜太甚,申義功力雖高,卻也一時間拿他無法。只到五十多招後,莊平後力不繼,招式身形均皆滯慢,渾身汗淋,申義一見,連忙手底加勁,劍招更使出天台獨門奇學!就在雙方慘叫厲吼頻傳之際,辣手魔君也是—聲慘叫,斃命在申義劍下。

    方一中、陳虎剛傷得趙明章、徐俊二人,正要返身去助辣手魔君,但他卻已斃命申義劍下,二人便—聲怒吼,掠身直撲申義。

    玄陰教下三代弟子六人,圍斗黃玄中、盛永清、郝人俊、林大有等四人,被黃、郝二人,放倒了兩個,只剩了四人,變成了一對—。

    六人尚且不是四人對手,四人一對一如何能是敵手。未走上幾招,四人皆被迫得手忙腳亂.招架見絀,眼看決難走出十招,非得命喪當場不可。方一中、陳虎二人合鬥申義,申義怎敵住這兩個高手,走了還不到十招,即已漸感不支!

    幸好陳虎一眼瞥見三代弟子四人,被黃、盛、郝、林等四人,迫得手忙腳亂,招式緩慢不支,便一聲大喝,掠身直撲郝、林二人。這一來,情形又變,郝、林合鬥陳虎,黃、盛二人力鬥四人,又扯成個平手的局面。陳虎一走,申義獨鬥方一中,立刻精神陡振,雖然並未能搶佔優勢,但總算威力大減,暫時是不要緊了。

    姑娘—指禪功只能將老怪護身魔功震散多半,依然是無法奈何老怪,知道自己功力太淺,火候不夠,否則這種專破內家罡氣的指功發出,老怪豈有不立刻敗於指下之理。

    姑娘因施展這一指撣功,最耗真力,既火候不夠,還不能傷得老怪,徒耗真力何用?於是也就不再繼續施展發出,以保持真力,與老怪纏鬥,窺機擊敗老怪。

    姑娘也是小心太甚,對新學一指禪功,尚未能完全瞭解其威力妙用,更不知道,老怪這時已經是心慌意亂,驚駭至極!

    老怪所以要與姑娘在掌法上分勝負,就倚仗玄陰魔功護身,姑娘掌法功力再為深厚凌厲,也不能將其傷害,只等時間—久,姑娘真力消耗過半,身形略現緩慢,老怪必出重手反攻,將姑娘傷於掌下。

    姑娘這時,若繼續運功發出一指禪功,連綿攻擊,老怪縱然不傷,亦必敗無疑!

    老怪護身魔功被姑娘一指禪功震散後,心中雖極驚駭,可不敢大意怠慢,連忙潛運功力,使護身魔功更加加強!

    神雕一擊未成,反被老怪掌力迫退,心中立生憤怒,老怪護身魔功剛恢復,神雕又挾雷霆萬鈞威勢,向老怪頭頂疾撲而下!

    老怪一見,心中不由驚駭萬端,暗道:「這種上有巨雕臨空襲擊,下有勁敵猛攻,真難以應付!」老怪心中雖是在驚駭暗想,可是不由的把—股無法奈何姑娘的怒火,完全發到神雕身上,心道:「我要是不把你這畜生斃於掌下,也大顯得我天山怪叟無能了!」心念剛動,神雕已距離頭頂不足八尺高下,老怪猛地雙掌齊揚,口中一聲怒喝道:「扁毛畜生,欺人太甚!」

    只見雙掌揚處,一股陰寒逼人的冷飆,直向神雕擊去,神雄似是頗知老怪的這玄陰寒毒掌利害,未等掌風襲體,便又一聲急鳴,雙翅猛張,沖空飛起!

    也就在這同時,何雲鳳嬌聲喊道:「神雕,我這裡不要你來幫忙.免得老怪輸了又不服氣。你還是到原來地方去休息著好了,這裡事畢,我再招呼你前來和我—道走吧!」

    神雕已是通靈神物,聞聽姑娘之言,便一聲長鳴,表示己懂得姑娘之意,但卻並未離去,仍在鬥場上空盤繞,目射精光的注視著鬥場!

    要知道,這類通靈神物,一經豢養,對主人極為忠心不過,姑娘雖不是豢養它的人,但它已經知道姑娘是它的新主人,一二日間即需隨侍姑娘身側。新主人年紀甚輕,與強敵盤斗.它甚為放心不下,故新主人雖命它離去,它卻盤旋不肯離去,監視鬥場.若新主人不敵時,俾好撲擊敵人解救。

    姑娘見神雕並未離去,仍盤繞在頭頂空際,但已未再下擊老怪,也就沒有再說什麼,任由它盤旋空中。

    老怪見神雕雖被姑娘喝阻,未再下撲,但亦末離去,知道這類通靈神禽,對主忠心異常,只要主人稍一遇險,立即不顧性命,猛力撲擊敵人!

    故老怪一面與姑娘動手,一面卻暗暗留神,注意著頭頂神雕的動靜!一心二用,手底招式自然也就松慢了許多.因此姑娘與老怪激鬥中,老怪在玄陰魔功護身下,雖是無法奈何老怪,但鬥得卻頗為輕鬆,毫無半點吃力之感!

    忽然,姑娘—眼瞥見五毒掌尹華招式散慢,被余飛逼得連連後退,芳心—驚,猛地向老怪虛攻一招,掠身形,宛如海燕掠波,直向余飛撲去。人未到,玉掌一揮,強勁掌風已自發出,口中—聲嬌叱道:「惡賊!你敢!」

    余飛將尹華逼得連連後退,心中方自暗喜,忽聽一聲嬌叱入耳,一股強勁掌風已自襲到,顧不得再攻尹華,慌不迭飄身疾退!

    老怪一見,便一聲喝道:「丫頭!欺人太甚!」話聲未落,身形已跟隨姑娘身後掠起,雙掌—揚,玄陰寒毒掌已自發出,掌風挾卷森森寒氣,砭人肌骨,直襲姑娘後背。

    姑娘聞風知警,倏地嬌軀—扭,橫跨八尺,避開老怪威力絕倫的這—掌。

    余飛剛躲開姑娘的掌力,身形尚未站穩,忽聽老怪一聲喊道:「余壇主速退!當心頭頂!」老怪喊聲未落,余飛也自發覺,一股勁風臨空撲到,余飛連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慌不迭一伏身形,向前平竄出丈外。神雕一擊未中,雙翅一扇重又騰空飛起,就此余飛也已經嚇出了一身冷汗。神雕沖空飛起,尹華與余飛,何雲鳳與老怪重揮掌鬥在一起。

    青龍幫眾人雖感訝異,不知神雕是何人豢養的靈禽,但見它兩番撲擊老怪,一次撲擊余飛,已知道是友非敵,有此靈禽相助,一個個都不由得精神大振。

    這時,玄陰教徒眾感覺單就對付青龍幫人眾,已是吃力異常,又見青龍幫有這種靈禽相助,且神雕自空向下撲擊,令人防不勝防,既要顧到對方強敵攻來招式,又要顧到神雕的偷襲,一個個都不禁越打心越發寒。

    神雕兩次撲擊老怪未成,為欲想討好新主人高興,便一心要將余飛撲殺,幫助新主人的朋友們將敵人擊敗,好和新主人早點回山覆命。神雕主意一打定,便驀地雙翅一束,朝著余飛從空中俯衝撲下。

    余飛功力武學雖較尹華為高,但想要在三五招之間,就將尹華迫退,亦不可能,先前在久鬥之後,固曾將尹華迫得手忙腳亂,這會子尹華在略一喘息之後,重再動手,一上來就不用說仍是一場激鬥。

    余飛做夢也想不到,神雕一擊不中,再度下擊,待至發覺,想要避讓時已是不及。只聽得一聲厲叫,余飛的一個腦袋,已被神雕的鋼爪抓得稀爛,腦漿進裂,慘死當場。

    這一來,玄陰教徒眾全都嚇得膽裂魂飛!和黃、盛二人打鬥正烈的四個三代弟子,有兩個心中微一疏神.被黃、盛二人震飛手中兵刃擊中,跟著慘叫連聲,血花飛濺,屍橫當地!

    這時,天色已漸發曉,曙光微現.灰暗的天幕已緩慢地張開。

    甘子斌與石嘯天撒斗數十招,甘子斌雖然功力深厚,但石嘯天到底是一幫之主,若功力不深,沒有出奇武學,焉能領袖青龍幫群雄。

    何況先前甘子斌與天山老怪合二人之力,雖將石嘯天逼得氣喘汗淋,手忙足亂,但也還是費了很大氣力,如今甘子斌一人,去了一個功力武學較他均高的老怪,怎能是石嘯天的敵手?

    石嘯天若不是因為一心二用,心顧愛女的安危,不時窺空注意愛女那邊,甘子斌恐怕早就敗在石嘯天的劍下,那還能支持恁久時間。

    石嘯天幾次窺視愛女與老怪動手情形,見愛女獨鬥老怪非但絲毫無礙,且神情從容,頗為輕鬆,反窺老怪怒目橫眉,緊張已極,這才知道,愛女井非狂敞,實足以敵斗老怪!於是也就放下丁一顆心,不再擔憂愛女的安危了。

    不過愛女僅月餘未見,武學功力怎竟撒增如此,實在是一個很令人難以猜測的謎!謎,總會揭開的,只有留待事後一問便知!石嘯天一放下心,不再擔心愛女的安危,便專心一意的對付甘子斌,手中長劍招演絕學,綿綿不斷的攻出,威力羹增,甘子斌立即感覺封架吃力。

    石嘯天長劍突演一招「春風化雨」絕學,陡見劍氣如虹,寒光飛灑,若怒濤卷空,挾雷霆萬鉤之勢,一片冷森森的劍光,籠罩著甘子斌的整個身子攻到。

    甘子斌只覺得眼前寒光閃閃耀眼,劍影縱橫,石嘯天的長劍化成一片冷氣森森,令人寒凜的劍光,籠罩著全身,劈首刺胸扎腹攻來,分不清那一招是實,那一招是虛,心電霍然一驚!不禁暗喊—聲:「不好!」手中長劍一撩,直往石嘯天劍光中遞去。

    陡聞石嘯天一聲冷喝道:「撤手!」只聽得「噹」的一聲激響,已被石嘯天的劍尖劃開了一道長約七寸探約五分的口子,血如湧泉慌出。甘子斌慌忙雙足跟用力一蹬地面,縱身倒退出丈外!

    石嘯天一劍得手,傷了甘子斌,也不為己甚,未再跟踵追擊,只橫劍佇立當地,目射精光,掃視本幫中眾人,以便誰的情勢危急不支,就前往助誰!

    石嘯天雖未跟蹤追擊甘子斌,甘子斌劍下逃生,已驚嚇得渾身冷汗淋淋!也就在這時,驀聞慘叫厲吼連連,玄陰教下三代弟子,剩下的二人,又是一死一傷!另一邊,湯德全與金德龍激鬥數十招,湯德全哪是金德龍的敵手,早就不支,勉強咬牙苦撐,眼看著是越來越不行了。

    忽然救星自空下降,神雕疾撲而下,金德龍雖極機警,逃得性命;但右肩上連皮帶肉已被神雕鋼爪抓去了一大塊,血流如注;痛徹心肺,當時倒地暈死過去。

    湯德全一揚手中兵刃,正要追取金德龍性命,陡然一眼瞥見彥衝力斗萬如山,已到了危機—發之際,當下也就顧不得追取金售龍性命,猛地一聲大吼,掠身直撲萬如山,手中兵刃一招「落葉歸根」,直扎萬如山的右肋,攻其必救,解去彥沖之危。

    天台雙怪申義獨鬥方一中、陳虎兩名高手,如何能敵,情勢也已危急,石嘯天—見,急忙掠身撲去,長劍直刺陳虎右肩,陳虎顧不得再攻申義,只好收招自救,與石嘯天鬥在一起。原來陳虎心恨申義劍斃辣手魔君,欲與辣手魔君報仇,見方一中久久未能將申義敗卻,故於解救三代弟子危急後,即又揮劍復與方一中雙鬥申義。

    石嘯天接任陳虎,只剩下方一中一人獨鬥申義,申義立即感覺威脅大減,精神陡振,展開天台絕學與方一中爭制先機猛鬥。這一場拚鬥,好不慘烈,真是空前絕後,武林罕見的激戰。

    小俠肖承遠一人力鬥三名高手,打了三百餘招.仍是個無勝敗的局面。論功力,小俠與赤火尊者在伯仲之間,論武學,小俠遠比赤火尊者為高超,若不是玄陰教下施忠福、汪谷超兩個高手牽制著小俠,赤火尊者恐怕早就落敗了.這時青龍幫中人大部都佔著絕對的優勢,加以神雕從空協助.不斷下襲,玄陰教下已有多人傷亡在神雕的鋼爪之下,只剩下赤火尊者和施忠福,汪谷超三人合鬥肖小俠,老怪力鬥何雲鳳,陳虎力鬥石嘯天,方一中斗申義,陰陽魔君斗徐文傑,落魄魔君斗申昌,冷面魔君斗老化子。萬如山也已傷在神雕鋼爪之下。

    五毒掌尹華、黃立中、盛清泉、湯德全、彥沖和老化子的兩個徒弟郝人俊、林大有等人,都已佇立一邊,提神注視著鬥場情形。

    但看肖小俠獨鬥三名高手,三百餘招下來,仍是岳恃淵停,神情從容,身若行雲流水,一點都不顯得乏力慌亂之態。

    那赤火尊者本是秉性凶暴之徒,合三人之力,激鬥三百多招,連這麼一個小娃兒都未能勝得,早就氣得暴跳如雷,怒叫連天,一邊在打,一邊在「哇哇」的吼叫不停。高手過招,本就員忌心浮氣躁,精神不能一致,況赤火尊者功力武學均要較肖小俠略遜一籌.首先就落了敗著,如何還能取勝?

    施忠福、汪谷超二人是越打越膽寒.他們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少年書生的功力,竟是這樣的高得出奇,合三人之力,激鬥三百多招,還是依然如故,絲毫不顯慌亂之狀,且越戰越勇!這二人早已精力不支,汗透中衣,氣喘噓噓,只不過是咬牙苦撐而已。

    肖承遠要不一心顧忌著雲龍在他們手裡,不願多傷人結仇,免得他們在怒極之下,傷害雲龍性命,所以才一直不敢施展辣手.意想制住他們.然後以他們性命為要挾,迫令他們交出雲龍較為妥當。否則小俠只運起九天玄門大乘神功護體,全力施展毒手,恐怕不出百招,這三人就都已命喪在神劍之下了。

    這二人已成了強弩之末,仍不肯退下,小俠心中這就不禁氣怒異常,倏地一聲長嘯,暗中運起九天玄門大乘神功護體,腳踩蒼虛縹緲步,晃身形,分光穿影,從三人兵刃光幕中,欺身而進,劍演蒼虛絕學「櫛風沭雨」,直刺赤火尊者,左手急地挫腕揚掌推出一掌,—股無形勁力,直拍施忠福前胸,施忠福心中一驚,慌不迭縱身倒退避開。

    怎知道小俠右手劍招,左手掌招均是虛招,志在迫退二人,二人剛亂,掌劍已皆撤回,右手劍封擋汪谷超兵刃,左掌倏地並指為戟,直戟汪谷超胸前璇璣穴。

    汪谷超駭然而驚,想要撤招後退,那還來得及,連忙疾伸左手猛刁小俠左手脈門。明見小俠並指徑點璇璣,可是他左手伸出,竟落了空,方覺不妙,也不知道怎的,只覺得右肋腰間一麻,已被點中章門穴。真是出手疾若飆風電閃,端的不同凡響,又穩又准!

    這種出手快捷得有如電光石火一閃的招式,不但玄陰教負傷徒眾看得心驚膽戰,渾身直冒涼氣,即連青龍幫諸高手,也不禁看得瞠目發呆,咋舌不巳!

    赤火尊者與施忠福二人,身形剛退,便已發覺汪谷超遇險.再掠身撲上,汪谷超已被點中穴道,只氣得二人一聲怒吼,揮兵刃,狠命的向肖小俠直撲。肖小俠一聲朗朗長笑,疾揮神劍相迎。

    陳虎獨鬥石嘯天,怎是石嘯天的敵手,石嘯天劍演「蒼龍人海」,陳虎劍演「攔江截斗」,石嘯天劍招未走實,忽變「笑指天南」,直取陳虎胸前「璇璣」、左右「肩井」三大穴。

    陳虎招演「攔江截斗」,本是旨在截削石嘯天的手腕,石嘯天招忽變「笑指天南」,陳虎劍招已經走空,劍招走空,待要撤劍變招,石嘯天長劍已自攻到,心中—駭,趕忙帶步偏身閃讓,但已無飛,只覺得左耳邊一涼,—只耳朵已經被削落,立時血流如汁,慌不迭縱身倒退。陳虎負創後退,石嘯天也就不為己甚,只橫劍而立,並未追擊。

    申昌力鬥奪魂魔君,奪魂魔君功力較申昌略勝一籌.時間一久,申昌便感覺有點吃力,支撐不住。石嘯天見申昌已經力乏,便一晃身形,躍至申昌身側,輕喝道:「申護衛且請退開一步小憩,待老夫來領教他的高招!」申昌聞聲,連忙飄身後退。

    申昌一退,石嘯天手中長劍一領,一招「浮雲掩月」,直取奪魂魔君胸腹。奪魂魔君見石嘯天長劍攻到.知道石嘯天功力深厚,劍術精湛,哪敢怠慢,連忙施展開玄陰劍法絕學,與石嘯天互爭先機,激鬥起來。

    何雲風姑娘與天山老怪各憑掌法澈鬥了百餘招,天山老怪仗恃著玄陰魔功護身,始終未敗在姑娘神奇的掌法下。

    就這樣老怪已經是越打越膽寒!再—看場中門下徒眾,大半傷亡,只剩下少數的幾人,仍在激鬥不休,可是情勢都不大妙,只在遲早之間,都非落敗不可,連素常認為武功至高無上,無人能敵,倚為人臂助的赤火尊者,與施忠福、汪谷超二人,聯手合鬥那個姓肖的小娃兒,激鬥了半夜,非但沒有能敗得下那娃兒,反而被那娃兒點了汪谷超的穴道。

    老怪一看清這種情形,豈只是膽寒,且已經膽裂魂飛,知道敗局已定,玄陰宮必然難保……高手對招,何能稍稍疏忽,老怪如此分心神,一心二陰,豈不自討其敗!

    何雲風因鬥場已漸趨沉靜,只剩下了少數幾人尚在激鬥,就不由得犯了好勝的心情,暗中潛運功力,重又發出—指禪功!

    也就在姑娘發出一指禪功之際,正是老怪心神微分之時,老怪陡覺得心神一震,護身魔功已被姑娘一指禪功震散,老怪連忙鎮懾心神!可是,姑娘嬌軀一晃,已疾逾電閃地欺身而進,右手招「縱鶴擒龍」,五隻玉指微曲,直向老怪肩井抓到,左手平伸.五隻指尖上發出五股銳風,直襲老怪有肋下。

    姑娘右手尚距老怪肩井尺許,便覺得有—股極強的反震之力,反震得玉手生疼,知道老怪護身茫氣敞而復聚,連忙撤右掌,力貫左手,加強一指禪功勁力!

    老怪護身魔功剛散而復凝,威力未足,何能經得起姑娘這種專破內家罡氣的一指撣功全力施為,右肋下立被一指禪功擊中,只覺得一陣劇痛,右肋如受干鈞重錘撞擊了一下,立感到內腑一熱,血氣往上直是翻湧,喉頭一甜,口一張,吐出一口熱血,跟著眼前一陣發黑,噗通一聲,撲地昏倒,失去了知覺!

    玄陰教下負傷旁立徒眾,一見老怪落敗,負傷倒地,心中不由皆大驚,各人都知道,老怪尚且敗於姑娘手巳,這些人就是一擁齊上.還不是無濟於事,但在老怪生死繫於一髮之際,又怎能坐視?

    於是老怪身軀剛一倒地,便聽得喝叱連聲,除了那負重傷不能動的外,均已掠身縱出,疾撲向姑娘,搶救老怪。

    青龍幫眾人,旁觀何雲風這種武學身手,心中均不禁暗自驚訝不巳,不知姑娘僅月來未見,功力怎地激增如斯?實在不懂!

    雙拳難敵四手,英雄打不過人多,玉面羅剎武功雖高得驚人,但青龍幫眾人—見玄陰教下這些負傷徒眾,紛紛縱出,直撲姑娘,惟恐姑娘剛勝之際,一個大意,遭敵暗算,也立刻掠身紛紛縱出。

    青龍幫的高手,身形剛縱起,陡聞姑娘一聲嬌叱,喝道:「惡賊!你們真要找死!」嬌叱聲中,見姑娘一雙玉掌交替連揮,發出一股絕強無比的剛勁,挾著狂飆直往玄陰教撲來的徒眾推去,玄陰教徒眾躍起的身形,立被姑娘揮出的剛勁震阻落地,迫得踉蹌往後直退,連那功力深厚,方少了一隻左耳的陳虎,竟也擋不住姑娘的這種剛勁掌力,被迫得後退五尺開外,方能章樁穩住身形。

    這一來,玄陰教徒眾立被震懾住,怔在當地,不知如何是好。青此幫眾高手,一見玄陰敷徒眾,均被姑娘揮掌震阻迫退,便也一個個猛剎住身形落地,立在姑娘身後,凝神戒備,以防玄陰敷徒眾在情急拚命下,猛施什麼毒手暗算!

    其實青龍幫眾高手也是過於小心,別說這些惡徒已呈魂飛膽裂,心神俱亂,哪還有空去想施用什麼毒手暗算,就是果真有人敢施毒手暗算,憑姑娘現在的這一身功力武學,又怎會容易遭人暗算。

    只聽得姑娘嬌聲喝道:「憑你們這幾個ど魔小丑,也敢到姑娘面前來現眼,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姑娘也不與你們一般見識,現在網開一面,趕快與我撤出北天山!」

    姑娘說罷,一雙秀目威凌逼人,神光電射似的掃視了怔立當場玄陰教徒眾一眼後,便從懷中掏出一隻白玉瓶,轉身遞給天台雙怪大怪申昌說道:「這是家師的治傷靈藥,八寶續命丹,申護衛趕快去分給本幫受傷的幾位香主.每人一粒,立即服下。」

    申昌連忙伸雙手接過答道:「謹遵巡察令諭。」申昌拿著八寶續命丹,就往受傷的幾位香主療息處所走去。

    何雲風便對其他的香主說道:「各位香主,可分散站立戒備.監視鬥場情勢變化.不要讓我們的人再傷在敵人手裡,尤其特別注意丐幫幫主宋大俠那邊!」

    各香主連忙應道:「謹遵巡察令諭!」答完話,便各晃身形散開.監視各處相鬥情勢。

    各香主身形剛縱開,姑娘便也蓮足—點地面,嬌軀騰空掠起,直往赤火尊者撲去,身形末落,便已一聲嬌喊道:「小俠,這赤火老怪交給我了,你單獨對付那個老鬼吧!「肖小俠已知道來者是青龍幫主義女,但尤不知道她就是何夙!聞言,便連忙說道:「姑娘!你還是去幫助你義父他們去吧.這裡我還對付得了。」

    肖承遠已見到過剛才姑娘力鬥老怪的情形.看出姑娘武學高深,但赤火尊者功力武學要較老怪深厚多多,姑娘如何是其敵手?因不好明說,才要她去幫助她義父為由,暗中阻比她。

    怎料姑娘對他的話,好像沒有聽到似的,一雙玉掌一揮,竟用的是分光穿影,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嬌軀橫晃,便已閃入赤火尊者的—片赤龍杖影巾,憑著一雙玉津與赤火尊者激鬥起來。

    肖承遠見姑娘連兵刃也不撤出,競敢憑—雙玉掌與赤火尊者的赤龍杖相敵,可說是膽大妄為之!心中不禁又驚又急,膽又無可奈何,只得大聲喊道:「姑娘小心!」

    肖承遠又怎知道,姑娘若不是胸有成竹,有恃無恐.明知赤火尊者武功高不可測,豈敢放著背上威力絕倫的天魂神劍不用,而以一雙肉掌對敵.難道是不想活了,找死不成?

    姑娘因已得師兄指示制勝赤火尊者之法,故以雙掌對赤火尊者,明看是一片敞亂無章的分光穿影,空手入白刃的招式,實質上卻暗中混合著罕世絕學「飛天掣雲手」招式。

    這種「飛天掣雲子」的招式,完全是憑著巧、妙、快、穩、准克敵制勝,尤其是招式之神奇變化萬千,令人防不勝防,難以預料其出手方位,端的是詭異非常,有神鬼莫測之機!

    但這「飛天掣雲手」若單獨施展,雖仍是神妙驚人,畢竟要減去不少威力,是以必須配合著「散影迷蹤步」法,箍罹開來,才益臻玄妙!

    別看赤火尊者功力武學高深,手中赤龍杖招式精奇,威力絕倫,但在姑娘這兩種罕世奇學施展下,真還無法奈何姑娘,不但無法奈何姑娘,且還感到有點捉襟見肘,赤龍杖精奇招式,無法施為之概。

    這時,姑娘已將步法手法施展到了頂端。只見姑娘身形疾若飆風,宛如化身千萬,四面八方皆是姑娘人影.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一雙雪白肉掌,也幻成千百,掌影如山,捷若電閃,招式詭異,精奇萬分,不知道哪一掌招是虛哪一掌招是實!赤火尊者心中大駭,萬萬想不到這女娃兒武學這麼高深,掌法身形恁地奇絕!

    肖承遠單斗施忠福,施忠福如何能是小俠敵手,況又在久鬥力乏之際,照理連五招都走不過去,就應落敗,只因小俠—心貫注在何雲風身上,生恐姑娘不敵赤火尊者,準備隨時出手救助,因此手底下便自鬆弛緩慢,這才讓施忠福走了十餘招,仍未落敗!

    待肖承遠看清姑娘身形掌法玄奇神妙,已佔了優勢,這才放心。肖承遠這一專心對付施忠福,施忠福如何還能受得了?末走上三招,施忠福已迭遇險招!

    肖承遠碧雪神劍忽演—招「旋風掃落葉」絕學,施忠福連劍式也未看清,便一聲慘叫,血如雨灑,—條左臂已齊肩斷去,撲通一聲,當場痛昏倒地。

    也就在這同時,忽聞一聲厲吼,一聲嬌呼,兩聲同時入耳。

    肖承遠趕緊側臉一看,竟是姑娘與赤火尊者弄了個兩敗俱傷!

    原來姑娘心記著師兄的指示,一上來就施展開了「飛天掣雲手」絕學,想用第十六招「掩雷掣電」制勝,果然第十六招「掩雷掣電」一出手,立刻拿住了赤火尊者的右肩,暗中一運真力,五隻蔥筍般玉指,立刻變成了五隻鋼鉤一樣,赤火尊者一隻右肩骨,也立被抓碎,只痛得赤火尊者—聲悶哼,額上汗如雨淋!

    姑娘正要將赤火尊者的一個巨大身軀推送出去時,忽見赤火尊者凶睛一瞪,猛的一聲厲吼,姑娘心方—動,赤火尊者的一隻巨掌,已翻起向胸前印到!

    姑娘芳心大驚,連忙右掌用力—推一按赤火尊者的右肩,身形借力飄起向後暴退!姑娘應變已不能說是不快,但還是未能逃出這—掌之厄,被赤火尊者的赤炎掌風掃中,一個嬌軀被震得飛起五六丈高,往下跌落!

    也是姑娘自信過甚.一時大意,乃才遭了赤火尊者的暗算,若早一步將赤火尊者順手摜出,何至如此?這也是姑娘命中注定,要受這—掌的苦難!

    姑娘被赤火尊者赤炎掌風掃中,立覺得胸口一陣血氣翻湧,一口熱血,隨著驚呼沖腔而出,當下人便已昏迷過去!

    幸好肖承遠這時劍傷施忠福,聞聲回顧,一見姑娘嬌軀被震飛半空,知道受傷不輕,心中一急,便毫不考慮地一頓足,掠起身形,疾逾飛鳥般的迎剛姑娘嬌軀,雙手一伸,接著姑娘下落的嬌軀!

    也幸虧肖承遠發覺得早,臨空接住姑娘嬌軀,否則,不要說姑娘受傷,就是好好這樣摔下,就是不死,也得骨斷筋折.落個殘廢。

    神雕在空中盤繞,一見新主人被赤火尊者掌力震傷,便一聲急鳴.兩翼—束,疾若流矢下墜般的向赤火尊者撲到。

    赤火尊者心中—駭!他生長荒山百數十年,終日與野獸為伍,豈有不知道這種巨雕厲害的?也顧不得右肩骨碎裂,疼痛難熬,—咬牙,身軀猛地往後—仰,施展上乘輕功「臥看巧雲」鐵板橋的功夫,腳跟著地,背後離地二十左右,同時左手—揚,發出赤焰掌.一股炎熱如火的剛勁掌力,迎著神雕下撲的身子擊去!神雕乃通靈神禽,怎會讓這掌力擊上,未等掌風襲到,倏地雙冀一振,便已沖空飛起。

    赤火尊者也知道這一掌決傷不了神雕,其意亦只在阻擋神雕的撲擊。神雕振翅飛起,赤火尊者咬牙忍著右肩的疼痛,毫不猶豫地猛提一口真氣,雙腳跟用力一蹬地面,千竄出丈外,一個鯉龜打挺,躍起身形,一聲厲嘯,晃身形,疾若星丸跳擲的馳去!神雕一見赤火尊者逃逸遁去,便一聲急鳴,隨後急追!

    肖承遠接住姑娘.落下身形,一見姑娘粉面灰白,星眸緊閉,嘴角溢血,用手一探鼻息,呼吸異常微弱,知道姑娘內臟受傷頗重。連忙席地坐下,一手抱著姑娘,—手探入懷內,拿出羊脂玉瓶,拔開瓶塞,傾出—粒「百轉大還丹」,納入姑娘櫻口,右中心抵在姑娘命門穴上,緩緩輸入本身真力,幫助姑娘催行藥力。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一輪紅日從東方緩緩升起,剎時間,射出萬道金霞。

    就在這剎那間功夫裡,激鬥了半夜的緊張氣氛,已完全一掃而宦。

    原來天山怪叟被徒眾救醒之後,知道今夜的這場激鬥已經一敗塗地,而且身負重傷,非十天半月可以療愈傷勢,加以赤火尊者已負傷逃去,雖已逃去,那隻大雕跟蹤在後,生死實難預料。再看門下徒眾,傷亡慘重,再打下去,還不是枉然多送幾條性命!這種情形,不認敗服輸亦是不行,倒不如乾脆守諾言,放棄玄陰宮,撤離北天山,另營居所,以謀他日復仇之策!

    老怪這樣一想,便命徒眾喝令仍在激鬥不休的玄陰教徒眾停手。陰陽魔君等聞聽,便連忙撤招退出鬥場,躍至老怪身側,佇立聽令。

    雙方一停,老怪便咬牙忍著傷痛,望著石嘯天嘿嘿—聲冷笑道:「石幫主,今天我玄陰教認敗服輸,遵照與令嬡所訂約言,玄陰教立刻撤離北天山,至於玄陰宮毀去不毀去,則悉聽石幫主你尊便,不過我得先聲明,今天之仇,十年之內,我必率領本教弟子,前往你青龍幫總壇了斷!」

    石嘯天哈哈一聲大笑道:「別說是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縱是我石嘯天不在世間,青龍幫總壇亦隨時接待你玄陰教主的大駕,教主你就放心請便吧!」

    石嘯天說罷,身形一晃,便已騰身躍起,直往小俠身側落去。

    小俠雖本在運功幫助何雲風療傷,耳目卻甚是警靈,一聽天山老怪已認敗服輸就要撤走,心中不禁焦急萬分。雖是心中焦急,但協助何雲鳳療傷義正是緊要關頭。又不能出聲喝阻詢問。

    石嘯天身形—躍落小俠身側,一見小俠神情,知道愛女傷勢頗重,小俠正在以本身功力,協助愛女療傷,當下便不敢出聲詢問相擾,只靜立—旁,目射精光的不斷注視著小俠與愛女臉上的神情變化!

    這時青龍幫高手和老化子師徒都已來到,圍侍在側,一個個都噤若寒蟬,目注二人臉上的神色。

    大概過了有半盞熱茶的光景,何雲風灰白的粉臉上,已漸泛紅潤,反看肖承遠的俊面卻漸轉蒼白,頭頂蒸蒸往—上直冒熱氣!

    在場都是武林內家高手,—見這種情形。知道已到最後關頭,何雲鳳傷勢已經無礙,面上不由得都現露出喜色!

    就在這時,忽聽何雲風姑娘喉中似乎「嚶」了一聲,一雙星眸微睜即合!

    肖承遠這才將一隻右掌移開姑娘背後命門穴,感覺輕鬆地噓了口氣,星目望了石嘯天一眼說道:「石前輩,令嬡傷勢現已完全無妨,只要好好調息一二日,就可復元如舊!」

    肖承遠說著,便要將何雲風的嬌軀放下,忽聽姑娘口中又輕「嚶」了一聲,嬌軀微微一動,竟是向小俠懷中依緊了些。

    突然,從何雲風身上發出一種女兒家特有的香氣,往肖承遠鼻孔裡直鑽,那香味似蘭非麝,使小俠聞了有點渾陶陶的!

    肖承遠話剛說完,石嘯天便連忙抱拳一拱,說道:「多承小俠援手,小女始得免於死難,大恩不言謝,他日有機,老朽和小女必有所報!」

    肖承遠連忙謙恭地說道:「石前輩如此說法,實使小生慚愧至甚,本是武林同道俠義立場,路見不平,尚且要拔刀相助,焉有見死不救之理,況貴幫這次大舉遠來北天山,雖說是為了貴幫的人,間接的說,還不是為了小生的事,即此,小生已是衷心不安至極,前輩再這樣客氣,就更令小生無地自容了!」

    小俠說著忽又向著老化子問道:「老哥哥,玄陰教徒眾這—撤走,我那龍弟弟不知怎樣了,萬一……被他們……」

    老化子連忙說道:「小兄弟,你別憂急了,那龍娃兒早已被一位前輩異人救走了。」

    肖承遠聞聽.這才放下了一顆憂急的心,望著老化子問道:「老哥哥既然知道,想必是知道是哪一位前輩異人了?」

    老化子不由把一雙怪眼一翻.說道:「小兄弟,你這話問得我這老哥哥實在回答不出來,那前輩異人是誰,我也弄不清楚,不過……」

    老化子說著,用手一指躺在小俠懷中的何雲風說道:「說不定她能知道,待會兒你問問她吧!」

    肖承遠聞言,便低頭看了懷裡躺著的何雲風的嬌靨一眼,就這麼一眼.小俠不禁呆住了!「咦!」口中發出了一聲驚呼,—雙星目盯著何雲風姑娘的嬌靨只是發怔!心中暗道:

    「怎地這麼相像呢!」

    肖承遠自臨空接住姑娘嬌軀開始。因為一直在為著姑娘的傷勢擔心。忙著運功替她療傷.始終沒有注意姑娘的臉,及長相如何?現在這麼一看清楚姑娘的臉形長相,竟與何風相像,豈只是相像,簡直是一模一樣,眼睛閉著看不到,但鼻子,嘴,眉毛,臉形輪廓,無一處不是一樣,沒有一處不相同,小俠怎地不會看得發怔呢?

    小俠這種神情看在眾人眼裡,除了尹華及天台雙怪,和其他的略知道這件事的幾個香主有點明白外,其餘的人都感覺得莫名其妙,不知道小俠為何突現這種神情,尤其是石嘯天心中更為詫異!

    老化子卻哈哈大笑說道:「小兄弟,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實對你說了吧,她就是何夙,何夙也就是何雲風,何雲風就是石幫主的義女,小兄弟,你這可明白了吧!」

    肖承遠這才恍然大悟,不由脫口又是一聲呼:「啊……」

    肖小俠「啊」字剛出口,忽覺得懷中的何雲鳳一動,只見何雲風星眸微睜,朝著他撇嘴一笑,隨又好像極為無力地合上了眼瞼!肖承遠心中不禁一跳,蒼白的玉面上立刻飛起一片紅暈!

    老化子是何等人物,這種情形一看到眼裡哪還有不明白的,不由一陣哈哈大笑道:「小妮子也太放刁,已經好了,還要賴在人家懷裡躺著裝死不動,你可知道,他為幫你療傷,已耗去不少真力,又在久鬥之後,還不快起來,讓他好好調息一下,難道要把他累躺下不成!」

    何雲風聞聽,芳心不禁一驚,這時,她可不能再裝著未醒,賴在心上人的懷裡了,連忙睜開秀目一看小俠的俊面,芳心裡是又疼又急,慌不迭—躍而起,也顧不得義父和其他人站在旁邊了,急急問道:「兄弟!你……你……趕快運功調息吧!」聲音裡竟帶著顫抖的成分!

    旁立眾人,這種情形一入眼,再加上老化子剛才那番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話,就是一個大笨蛋,也會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了。

    肖承遠見何雲風急成那個樣子,便朝她一笑說道:「不要緊,我只要調息一下就好了。」說罷便閉目行功調息。

    何雲風見狀,這才放下心來走到石嘯天身邊,嬌喊了一聲:「爹!」

    石嘯天這時已經完全明白,愛女為何要單身只劍追蹤老怪,前來北天山玄陰宮救雲龍的原因,還不是愛屋及烏,又為的是啥?可笑自己剛才初見肖小俠面時,還曾想到愛女的婚事呢,哪知他們原來早已經認識,而且……愛女能得此賢婿,石嘯天非常高興。

    石嘯天望了愛女—眼,疼愛地問道:「風兒。你現在覺得怎樣?是不是完全好了?」

    何雲風點點頭道:「女兒已經完全好了,不但是完全好了,而且還覺得精力較以前充沛了許多,爹呵!你說這是個什麼道理?」

    石嘯天聞聽,不禁微微一怔!還未想及其他,便聽老化子在旁哈哈一聲大笑說道:「道理很簡單,一粒武林聖藥『百轉大還丹』,再加上他以本身內功助你催行藥力療傷,再重的傷勢,也會藥到傷癒,最低限度還增加十年八載的功力,怎不會覺得精力較前更為充沛呢!」

    石嘯天一聽,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肖小俠身上竟懷有這種武林聖藥,因禍得福,服食了一粒,心中不禁更為愛女高興。

    其實何雲風因禍得福,豈只於此,被囚玄陰宮石室中竟獲奇緣,不但獲得了武林罕世絕學神功,且還服食了前古異人留贈的三粒「固疑丹」。否則憑何雲風的一身武學,何能敗得天山老怪與赤火尊者?

    何雲風聞聽老化子這番話,芳心暗道:「曾聞恩師提說過,『百轉大還丹』乃武林第一靈丹聖藥,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不管多重的傷勢,只要經脈未斷.無不藥到傷癒,如再適時經功力深厚的人,以本身功力協助催行藥力,則功效更大,不但立刻復元如初,且還能增加功力.難怪自己那麼重的傷勢,只盞茶時間.即已痊癒如初,且還感覺精力益加充沛,原來是心上人,竟將這種武林難得的靈丹聖藥,給自己服食一粒,想不到自己這次遠來北天山。

    竟獲這麼多奇緣,而且……」想到這裡,姑娘的嬌靨已是滿頰生春,芳心裡有著—種說不出的幸福甜蜜的感覺!

    這種感覺一生,便情不自禁地把一雙秀目,深情款款地朝正在運功調息的心上人望去。

    只見心上人盤膝坐在地上,胸膛頻頗不斷起伏,氣喘頗劇,俊面通紅,鼻孔間有兩條拇指粗細的小白蛇兒,在鑽進鑽出!

    姑娘在這幾日中,雖是因禍得福,已習得內家上乘吐納功夫,但畢竟尚系初學.功力不深,見識還淺,一見這種情形,芳心頓時大驚!驚雖驚,但在未明白原因前,她可不敢亂動,尤其心上人行功之際……

    忽然,姑娘感覺到這周圍的空氣,顯得萬分的沉寂,沉寂得有點迫人!於是便將—雙秀眉移向眾人,略一掃視,她這才發覺眾人都在凝神靜立,那樣子好像生怕驚動了什麼似的,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而且,神情嚴肅,但卻又面露喜容,眼睛睜得大大的注視著小俠。

    何雲風心中不禁大為奇異,便向她義父石嘯天低聲問道:「爹啊!他……」

    姑娘話還未問出口,石嘯滅忽地阻止她,低聲喝道:「風兒!別說話,那邊有人來了!」

    何雲鳳抬頭一看,只見十數丈外,兩條人影,—白一黑向這邊疾馳而來。

    石嘯天話一出口,雙肩微晃,身形已騰空掠起,直往撲來的兩條人影迎了過去。

    何雲風—見,便也連忙一晃芳肩跟蹤迎過去,雙方身形都呈捷逾飛鳥,眨眼間,雙方距離都已接近到丈數尺左右,也都已看清楚來人是誰?

    原來來人乃是—男一女,那穿著一身雪白儒衫的乃是薛明霞姑娘,穿著一身黑衣服的,乃是伏虎金剛馬玉山。馬玉山一見迎來兩人是幫主和玉面羅剎,便連忙猛地一剎身形,恭身說道:「金陵店主馬玉山,拜見幫主。」

    石嘯天一擺手,那邊薛明霞也已一聲嬌喊道:「姐姐!」嬌軀一撲,便已抱著何雲風姑娘。

    石嘯天見馬玉山忽來北天山,便不禁—皺眉頭問道:「馬店主趕來這裡,是幫裡出了什麼事嗎?」

    馬玉山略—喘息,搖頭道:「不是,我是和薛姑娘前來找小俠報信來了。」

    石嘯天聞聽不禁一驚,問道:「什麼事?」

    馬玉山道:「小俠的義妹雲雯被黑風幫主玉娘子,擄往洞宮山去了。」

    馬五山說著略微一頓,問道:「幫主,這裡的事情如何,可曾會見過小俠?」

    石嘯天道:「沒有事了,小俠現在行功調息!」

    旁邊薛明霞聞聽,便不禁「啊」了—聲急急問道:「他受傷了?龍弟可曾救出?」

    何雲風一見薛明霞焦急之色,不禁格格一聲嬌笑道:「妹妹,你急什麼,他沒有受傷,只不過是為我……」

    何雲風本是因薛明霞一聽小俠在行功調息,以為小俠是受傷,臉上露出關心焦急之色,想取笑薛明震兩句話的,不料自己的話說溜了嘴,實吐實說的扯到自己頭上,於是便急忙停口不說,望了薛明霞一眼說道:「龍弟已經被我師兄救走了。」

    薛明霞連肖承遠的面都沒有見過,她所以臉露關切焦急之色的原因,也可以是人性的使然,也可以說愛屋及烏,因為小俠是藍妹妹的心上人!

    正在他們說話的當兒,肖小俠已行功完畢和眾人走了過來。

    何雲風便和各人介紹了一遍,介紹到薛明霞和肖小俠時,何雲鳳這才知道,他們二人並不相識。介紹完畢,何雲風便把馬玉山、薛明霞聽說雲雯被擄的事情向心上人說了一遍。肖小俠聞聽,不禁大吃一驚,焦急萬分。

    正值此際,忽聞兩丈開外的一塊大岩石後,有人陰惻惻的一聲冷笑!

    肖承遠和眾人聞聲均不禁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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