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斬 正文 第五十五章 神手鐵算
    「他帶有多少人?」

    「四位護法,八位香主。」

    「哦,這實力不小,看來齊長老可能是奉命來奪寶的了。」

    「這個李明就不清楚了,不過,據齊長老說,此事將來看情形而定。」

    「哦。」

    江阿郎微一沉吟道:「齊長老現在何處?」

    李明道:「岳廟後面敝分舵中。」

    江阿郎點了點頭,話鋒一轉,道:「聽說少林、峨嵋、武當等各大門派,都有高手趕來了此地,李兄知道嗎?」

    李明道:「知道。」

    江阿郎道:「李兄也知道他們的落腳住處麼?」

    李明點頭道:「少俠可是想知道他們的住處地點?」

    江阿郎含笑道:「李兄能賜告麼?」

    「李明遵命。」

    靜聽李明詳細說完各派來人的落腳住處以後,才又笑說道:「謝謝李兄賜告,煩請李兄上復齊長老,就說三更以前,我當前往貴分舵拜望他。」

    李明聞言知意,知道他該告辭了,遂恭敬地行禮道:「如此,李明告辭。」

    江阿郎含笑欠身拱手說道:「李兄好走,請恕我不送了。」

    李明笑道:「少俠請不要客氣。」

    說著抱起雙拳朝眾人一拱為禮,轉身大步往外走了出去。

    奉命去客棧裡取行李的婢女秀梅回來了,她帶著田強將石玉珊的行李和應用物品都搬了過來。

    石奇向眾人告辭同田強回轉客棧,江阿郎也向眾人作辭暫別,跟石奇一起去了。

    夕陽西下,天已漸黑,該是西門玉霜赴約前往與冷觀音見面的時候了。可是,江阿郎卻還沒有回豪義皮貨店來。

    他到哪裡去了?

    他跟石奇一起去的,難道還在客棧裡和石奇一起?

    眾人心中都明白,這可能性很少,江阿郎可能一出去就和石奇分了手,根本就沒到客棧裡去。

    因為江阿郎曾向「神手鐵算」魏慕仙詳細詢問過往少林、峨嵋等各大門派住處的道路走法,他很可能是往訪各大門派的人去了。

    二更還差一刻。

    豪義皮貨店雖然早巳上了門,休息了。

    但那只是外表,實際後院的大廳上都是燈燭輝煌。

    陳虹虹和虞筱眉等幾位姑娘,「神手鐵算」魏慕仙、杜心蘅、鄧天傑、紀昆、「眉山老樵」師徒等眾人,全都在廳中等待著,等待西門玉霜的回來。

    雖然,眾人都相信江阿郎的猜料,冷觀音邀請「飄雨劍」前往晤談,不可能有什麼惡意,也明知以西門玉霜的一身所學劍術造詣,憑冷觀音還奈何不了她。

    可是,在西門玉霜未回之前,儘管時辰還來到二更,眾人心中就像懸吊著一塊大石般地,放不下來。

    終於,西門玉霜回來了。

    西門玉霜一回來,眾人心中懸吊著的那塊大石頭也就落了地。

    西門玉霜進入廳內,身子還未坐下,陳虹虹已忍不住問道:「霜姊,你與冷觀音見面情形還好麼?」

    「還好。」

    西門玉霜微笑了笑問道:「虹妹,江大哥回來過沒有?」

    陳虹虹搖頭道:「還沒有。」

    西門玉霜雙眉微微一蹙,道,「他怎麼還沒回來……」

    她話未說完,廳外已傳來江阿郎那清朗帶笑的聲音說道:「霜妹,我回來了。」

    廳外人影一閃,江阿郎已跨步進入廳內。

    陳虹虹美目一眨道:「大哥,這半天工夫,你到哪裡去了?」

    江阿郎含笑道:「虹妹猜呢?」

    陳虹虹道:「你一定已經去見過少林等各大門派的人,對不對?」

    江阿郎點頭笑說道:「虹妹高明,一猜中的,不過,我沒有全見,只拜訪了少林和武當的人了。」

    話鋒一頓,轉向西門玉霜笑問道:「霜妹,我猜料的如何?」

    西門玉霜一時未加思索,神情一愕,問道:「什麼你猜料的如何?」

    江阿郎微微一笑,道:「霜妹,我們坐下來談吧。」

    西門玉霜明白了嬌靨不禁微微一紅,點頭道:「你猜料的果然不錯,她竟把我這個假書生當成了真鬚眉,而且麻煩也來了!」

    江阿郎道:「怎麼麻煩也來了?」

    西門玉霜道:「她要我和她聯手奪寶。」

    江阿郎笑說道:「這麼說,她對你是十分滿意了。」

    目光倏地一凝,問道:「你答應了麼?」

    西門玉霜搖頭道:「我能答應麼?」

    江阿郎道:「你拒絕了?」

    「也沒有。」

    西門玉霜道:「我怎好當面讓她難堪!」

    江阿郎道:「你是怎麼對她說的?」

    西門玉霜一笑道:「我既不能答應,又不便拒絕,就只有借用那考慮二宇拖一拖。」

    江阿郎濃眉微微一皺,道:「霜妹,你這辦法用錯了,拖得過今天卻拖不過明天,所以你應該答應她!」

    西門玉霜雙眉一睜道:「應該答應她?」

    江阿郎點頭道:「聞聽傳說,冷寒山為人性情雖然狂傲偏激,有點是非不分不近人情,但是生平並無什麼惡行,至於冷觀音,據說卻是個外冷內熱,心性頗為善良的好姑娘。」

    西門玉霜道:「往昔我也聽人這麼傳說過,而且從剛才見面時的談話中,我覺得她的為人性情,似乎比傳說的還要好些。」

    江阿郎道:「如此,你就更應該答應她才是。」

    西門玉霜道:「我能嗎?」

    江阿郎道:「為什麼不能?」

    西門玉霜淡然一笑道:「大哥該明白,這件事並不只是單純的聯手合作奪寶問題,而且還關係著一個情字。」

    江阿郎道:「這我明白,如果沒有這個情字,她就不會得要和你聯手合作了!」

    西門玉霜道:「你既然明白,就該想到我若是答應了她,將來真相一旦揭穿,那便是個很難解決的麻煩!」

    江間郎淡淡道:「我可不認為那真是麻煩,真很難解決!」

    「這還不難解決?」

    西門玉霜目光一凝,道:「那麼我問你,將來怎麼辦?難道讓我娶她不成?」

    江阿郎笑道:「你能娶她麼?」

    西門玉霜道:「我要是能,便就不問你了……」

    雙目一眨,倏然輕聲一笑說道:「呵,我明白了!」

    江阿郎道:「你明白什麼了?」

    西門玉霜道:「我不能你能呀!」

    江阿郎一怔,旋即笑道:「霜妹,你怎麼把事情扯到我身上來了。」

    西門玉霜嬌笑道:「怎麼,我說錯了,你不是多多益善嗎?」

    江阿郎道:「霜妹,這可是天地良心,我幾時說過這話了。」

    西門玉霜道:「那是你不好意思說呀!」

    江阿郎叫屈道:「霜妹,你要這麼說,我可就不敢再說什麼了。」

    西門玉霜嬌嗔道:「你這是跟我拿翹?」

    江阿郎搖頭道:「這我可不敢。」

    西門玉霜嬌然一笑道:「不敢就好。」

    話鋒一頓,倏然正容說道:「大哥,這件事我可以聽你的答應她,不過,你得要先告訴我,將來怎麼辦?」

    江阿郎濃眉微蹙,沉吟地說道:「這問題,目前我也沒有想到辦法,只有先顧眼前,到時再說了。」

    他真是沒有想到辦法嗎?

    當然不是。

    事實上他早巳成竹在胸,只不過是這辦法成不成,他尚無十分把握,目前還不能說,也不便說而已。

    西門玉霜雙眉微微一皺道:「先顧眼前到時再說?」

    江阿郎點頭道:「你只管放心,俗話說得好,『船到橋頭自然直』。」

    「萬一船到橋頭不直呢?」

    「不會的,辦法是人想出來的。」

    「大哥,我問你,你為何一定要我答應她,用意是什麼?」

    「為了保全冷梅莊的實力,用意是要你阻止她參加奪寶之事!」

    「大哥認為我能阻止得了她!」

    「一定能,你只要說你是用劍的,對刀並無興趣,在一個情字下,她必然會聽你的,以你的意思是從!」

    西門玉霜忽然一笑道:「大哥,看來你對女兒家心底的一個情宇,倒是很瞭解嘛!」

    江阿郎笑說道:「要不很瞭解,你和虹妹焉會都聽我的!」

    這一句話,立刻引得廳中眾人都忍不往笑了,也羞紅了西門玉霜和陳虹虹的兩張嬌靨。

    西門玉霜嬌嗔道:「皮厚,也不害臊!」

    陳虹虹也嬌嗔地道:「別臭美了,誰都聽你的,霜姊,我們……」

    江阿郎連忙搖手說道:「虹妹,你千萬不能扯這個腿!」

    陳虹虹嬌笑道:「要我不扯這個腿可以,那麼你得說明利用冷觀音對『飄雨劍』的一個情字,阻止冷觀音參加奪寶之爭的真正用心何在?」

    江阿郎道:「剛才我不是已經說過,是為了保全……」

    陳虹虹截口說道:「我聽見了,但是我認為除此以外你還另有用心!」

    「虹妹高明。」

    江阿郎笑了笑,正容說道:「我真正的用心是在攏絡住冷觀音,怕她為人所乘,被人利用!」

    這麼一說,眾人這才明白。

    然而,江阿郎他怕冷觀音會被什麼人所乘,被誰利用呢?

    這問題,他雖未明說出來,但眾人心中無不雪亮。

    姬神婆突然輕咳一聲說道:「江少俠,老身可以請問句話麼?」

    江阿郎笑道:「神婆別客氣,有什麼話只管問就是。」

    姬神婆目光微微一凝,道:「老身請問,少俠之言意所指可是那費翔雲?」

    江阿郎淡淡道:「神婆該知江湖險詐,詭異百出,晚輩之言意所指,並不一定是某某人,也不敢直指某某人,只是在防患未然!」

    姬神婆道:「少俠這是實話?」

    江阿郎正容道:「晚輩請神婆相信!」

    姬神婆默然沉思了剎那,說道:「少俠可肯答應老身一個請求?」

    江阿郎道:「神婆言重,這請求二字晚輩不敢當,但請吩咐。」

    姬神婆緩緩說道:「對費翔雲老身雖然並不認識,但是老身要請求少俠暫別難為他!」

    江阿郎道:「神婆之意是要?」

    姬神婆道:「老身想先找他談談。」

    江阿郎微一搖頭道:「神婆此意晚輩雖然不便阻攔,卻不贊成。」

    姬神婆凝目道:「為什麼?」

    江阿郎道:「晚輩認為可能談不出什麼名堂來。」

    「哦。」

    姬神婆道:「少俠之意可是想勸老身別去找他談?」

    江阿郎道:「晚輩雖有這個意思,但卻也知道無用,神婆決不會得聽晚輩的!」

    姬神婆話鋒一轉,問道:「少俠答應老身的請求麼?」

    江阿郎點頭道:「神婆請放心,晚輩不但答應暫不難為他,並願意答應神婆,他縱然危害武林證據確鑿,罪當該死,晚輩也決不殺他!」

    姬神婆目光凝注道:「真的?」

    江阿郎正容說道:「晚輩從來言出如山!」

    姬神婆目閃異采地道:「如此,老身先謝謝少俠。」

    江阿郎道:「神婆先別言謝,晚輩雖說決不殺他,到時即很可能會廢掉他的一身功力。」

    姬神婆心神不禁倏然一震!

    但卻默然沒有接話。

    江阿郎抬眼看了廳外天空月色,長身站起說道:「快三更了,我得趕快去岳廟丐幫分舵一趟,諸位請休息吧,明天上午見。」

    話落朝眾人一拱手,跨步出廳,騰身電射劃空而去。

    這是一條死巷。

    死巷,當然不會太長,從巷頭到巷尾,只不過三十來丈。

    死巷雖是死巷,巷道卻很寬,寬得足可容得下雙馬並轡而有餘,且是青石板鋪地。

    這條死巷裡只有三戶人家,左邊一戶,右邊兩戶。

    三戶人家都是黑漆大門,大門的上銅環灼亮耀眼,高台階,兩邊都有一對高大的石獅子,都很氣派。

    顯然,這三戶人家,都是當地的土紳財主之流。

    三更正。

    巷頭上來了六個人,一個劍眉星目的錦衣少年,四名黑衣精壯大漢,一名三十多歲年紀的長臉藍衣漢子。

    在巷口,錦衣少年腳步一停,側臉轉朝藍衣漢子投以詢問的目光。

    藍衣漢子很機伶,立即躬身說道:「稟少主,就是巷尾的那一家。」

    「沒錯?」

    「沒錯,屬下打聽的十分清楚。」

    藍衣漢子躬身一禮,轉身快步而去。

    錦衣少年邁步從容地走進巷裡,四名黑衣精壯大漢緊隨身後。

    走到巷尾,一名黑衣精壯大漢跨前一步,就要上前叫門。

    錦衣少年卻突然抬手一攔,道:「我自己來。」

    話落,跨步直上石階,抬手拍門。

    夜靜更深,一點點聲音都能傳出老遠,何況是拍門聲,裡面的人自然被驚動了。

    片刻之後,門裡響起一個沉勁的聲音問道:「什麼人這時候敲門?」

    錦衣少年朗聲答道:「我。」

    「幹什麼的?」

    「特地拜訪冷姑娘。」

    「冷姑娘已經睡了,你明天來吧。」

    「我有急事。」

    「什麼急事?」

    「必須面見冷姑娘說。」

    那沉勁的聲音略微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是誰?」

    「寒星劍。」

    「哦,是七星莊費少莊主。」

    「不錯,請開開門吧。」

    那沉勁的聲音又沉默了一下,說道:「姑娘已經睡了,你還是明天來吧。」

    「你不開門?」

    「夜靜更深,請少莊主原諒。」

    「你怕什麼?」

    「少莊主應該明白,冷梅莊與七星主齊名武林,冷梅莊之人豈會怕什麼。」

    「那你為何不開門?」

    「話我已經說得很明白,夜靜更深,姑娘已睡多時,實在不便打擾,少莊主又何必定要我開門。」

    費翔雲劍眉倏然微揚了揚,道:「你是冷梅莊的什麼人?」

    「少莊主明天可以請問姑娘。」

    「你一定不肯開門?」

    「少莊主何必還要我多說。」

    「我已經說過,我有急事。」

    「再有一個多更次,天就亮了,少莊主有急事也請等天亮以後再來。」

    費翔雲劍眉微蹙了蹙,聲調一冷道:「你該知道,區區兩扇木門還擋住我?」

    沉勁的聲音忽然輕聲一笑道:「這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卻有點不信你費少莊主敢破門硬闖!」

    費翔雲雙眉倏又一揚,沉聲說道:「你這是激我!」

    沉勁的聲音淡淡道:「少莊主要是這樣想,我就不好多說什麼了,總而言之一句話,請少莊主還是……」

    費翔雲突然截口說道:「貴莊與我七星莊雖然素無怨隙,我此來也是為有急事以禮拜訪,看在冷姑娘的面上不好意思破門硬闖,但是……」

    語鋒微頓,沉聲說道:「我希望你別讓我說你們冷梅莊的人不懂禮數,小家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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