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旗 正文 第三十章
    黑心鬼匠有了這樣的想法,總旗壇和鐵掌金環也同樣的如此疑慮。

    端木慧一眼就看出了他們的心意,嬌聲一笑,道:「三位去而復返,是什麼意思?」

    黑心鬼匠陰森森的一聲冷笑,道:「找姓唐的。」

    「姓唐的不是被你們劈死了嗎?仇怨已解,還找姓唐的作什麼?」

    「作什麼你先別管,我問你,昨是被劈死草叢中的,究竟是哪一個?」

    聖華忙搶著冷笑道:「是我!」

    「你沒有死?」

    「死了還能對你說話,廢話!」

    黑心鬼匠臉色一沉,冷冷的道:「我們的仇怨沒有了,可是我們三人要向人借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聖華問。

    「丹心旗。」

    聖華倏地殺機一現,抬手往懷中摸去。

    端木慧一看情形嚴重了,忙拉了拉聖華的衣袖,轉臉對黑心鬼匠道:「七大門派向來以信義稱道武林,三位有言在先,事完決不再究,如今無端的又來生事,難道你們說話就不作數麼?」

    鐵掌金環嘿嘿冷笑,大喝道:「我們沒有失信於任何人,仇怨的事,決不再提,我們只是來借丹心旗的呀!」

    「丹心旗不在身上,改日再談借用之事如何?」端木慧只好忍下一口氣,很和緩的商量著。

    總旗壇早就等待不了,大怒道:「多說無益,交出丹旗,我們撒腿就走。」

    端木慧臉色頓然一寒,可是她終能強忍著而未發作。

    聖華不然,他投有端木慧那種的修養,不由哈哈蛤的向聲大笑,道:「我若是不交出丹心旗呢?」

    三個掌門人同聲怒吼道:「交出命來也是一樣?」

    聖華眼中碧綠光華閃動,嘿嘿一聲冷笑,道:「命也不願交出來呢?」

    「你不交,我們自己動手取也行。」

    「慧姐姐這不能怪我,他們欺人太甚,我忍不下這口氣……」

    聖華仍舊想到了端木慧的話,可是他忍不住,不得已才轉對端木慧這樣的說話。他話聲乍落,曲肘就取了斃手金刀。

    金光閃動,威風八面,就要力鬥三個掌門人。

    端木慧一把將他拉住,又望著三個掌門人道:「看樣子你們是不惜一戰了?」

    「交出丹心旗,當然不會拼打下去。」

    「我們不是怕你,而不願多事,不過,姑娘仍舊願念武林道義,再問一句活可以麼?」

    「請說!」

    「能不能以別的交換」

    「廢話!」

    端木慧殺氣倏地暴射,嬌叱道:「丹心旗在我這裡,有本事來奪吧!」

    他忍無可忍,大為光火,單手往懷中一挪,杏黃色的光芒,在陽光照耀下,愈加奪目。三個常門人連眼睛都紅了,總旗壇雙掌錯動,晃身就朝端木慧撲去。

    聖華的火可大啦!他,學了乖,沒有迎奔過去,以靜制動。

    端木慧一掠丹心旗,排出蓬蓬的怪響,她是氣極了,獨迎天龍湃的總旗壇。兩人早就接上手,掌旗交錯,大戰起來。

    三天前的端木慧,或許難在總旗壇手下走過二十回合。

    今天不同,她不但能硬拚到底,而且威厲無窮。

    同時,她以丹心旗作兵刃,配合丹心八絕,那種攻勢,倒是有增無減。

    聖華心裡反而高興了,因為他見端木慧這種凌厲的攻勢,還是第一次,也正合他的味口。

    雙方交上了手,眨眼就打出了七個照面。

    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二人,不覺大大的震動他們做夢也沒有料到端木慧有這等駭世的身手。

    陽光下,黑白兩影,如穿花之蝶,乍分即合,掌來旗往,風聲梭梭,高下不分。

    總旗壇心中卻著起急來,原因他是一派之主,連個女娃都戰不下,這張臉往哪兒放?

    但,端木慧的丹心八絕,招法熟練,變幻無窮,迫得他抽身不得。故而,他縱有幾十年的火候,也難抽機排攻。

    十招,二十招,三十招……

    接連的互拼下去,雙方仍舊難分高低。

    端木慧,不但沒有敗象,反而力道大增,越攻越猛,總旗壇有幾次都露出了險象。

    聖華放心了,扭臉,衝著黑心鬼匠冷笑道:「喂!別看啦!咱們也來對幾招,你們是雙打呢?還是獨打?」

    黑心鬼匠大喝道:「小子!請你少狂,本掌門來會你。」

    鐵掌金環陡的撤下背後雙環,嗆琅震響,也喝道:「何必多費時間,我也上!」金環擂動,搶先照聖華當頭砸去。

    聖華冷冷一笑,怒道:「對啊!一起上免得小爺多費手腳!」

    斃手金刀迎風疾掠,硬迎砸下的雙環。

    當二聲大響,鐵掌金環被他的金刀磕退了三步。

    黑心鬼匠暗中吃了一驚,搶臂撲進,揮掌猛劈過來。

    聖華那將這兩人放在心上,真氣半提,玄天陽玉隨左掌揮動之勢,反拍出去。

    蓬然一響,黑心鬼匠同樣的被震退兩步。

    他不顧放鬆鐵掌金環,震開黑心鬼匠之後,隨即閃身撲閃鐵掌金環。

    鐵掌金環也不是無能之輩,金光乍到,他卻左閃一步,避過正鋒,從側面抽環照聖華中盤反攻。聖華金刀落空,方在冷笑之際,雙環將到,同時,黑心鬼的也打背後襲至。他兩面受敵,毫不慌亂,更不以為意。

    右手金刀隨迷光錯影身法逼近雙環,左掌用上了七成勁,側打黑心鬼匠。

    這兩人和他接上手,就已經吃了點小虧。

    此際,又見他毫不閃讓一味的強攻,心頭也不禁駭然。

    他們那敢硬碰,但也不願就這樣撤身。

    兩人狡詐成性,閱歷十足,同聲大喝,黑心鬼匠往右移動,鐵掌金環往左閃身,環掌再攻聖華的左右兩側。

    聖華嘿嘿冷笑,大喝:「身為掌門之尊,卻這樣的躲躲藏藏,要臉麼?」

    聲落掌出,拍向鐵掌金環,金刀划動,變攻黑心鬼匠。

    他的功力大非昔比,身手之快,內力之厲,委實不是這兩人抵抗得了的。這時攻勢突變,暗藏玄機,快速絕倫環攻兩個江湖高手,覺得毫不費勁。反過來,黑心鬼的和鐵掌金環,倒感到十分吃力。

    因為,他們之來,是抱定必勝之心來的,將唐聖華估計得不太高。

    哪曉得這—搭上手,情勢就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

    好在這兩人打鬥的經驗夠,加之聖華還未真的激惱,殺心未起,故能也全力周旋,而不分上下。

    端木慧和天龍派的總旗壇,已經分出了高低。

    總旗壇乍上來,奉就依恃本身的修為,根本沒有將端木慧看人眼底。

    端木慧收早就看出這點,一上手,就緊緊的困住他,而使他抽身不得。

    在這種情況下總旗壇只好憑招法,夾內力,挪展搶攻。

    但這位掌門人心中卻貪在丹心旗上,雙目也常被杏黃光芒所誘住。

    因而心分兩端,出手就在打折扣。

    八十招一過,總旗壇就混身冒汗,氣喘如牛。

    端木慧呢?仍舊是奇招百出,精力旺暢,迫得總旗壇險象環生,節節後挫。這也是姑娘存上了好生之德,沒有打算取他之命,否則,只怕早死多時了。

    然而,端木慧卻不肯稍稍容他有喘息之機,丹心旗左發「丹山風雨」,右出「丹風朝陽」,巧攻總旗壇上中兩路。護旗神招,奧妙精絕,神鬼莫測,這兩招並舉,不亞泰山壓頂,迫得總旗壇哇哇亂叫,拚命折躲讓。

    端木慧暗笑不止,待他剛剛躲過去,接著一聲嬌叱,旗變「丹陽照五獄」,平胸推出。光芒疾射,電動奔出,神旗威力所至,萬難再閃。

    總旗壇心頭大驚,腳下一亂,一旗正好打在他左肩之上。

    只聽他一聲闖哼,黑影倒挫,蹌踉斜退,一屁股摔坐在地,張口就吐出一口血箭,連聲冷哼。

    端木慧手捧聖旗,掠身趕到,冷笑道:「姑娘存仁慈之心,放你一條生路,還不與我快走。」

    總旗壇垂頭喪氣,暗暗的運過功力,覺得傷勢不太重,霍然苦笑三聲,道:「有生之年,有忘這一旗之仇,你記住了!」

    端木慧強忍住怒氣,勉強笑道:「好!下次就沒有這麼便宜啦!滾!」

    總旗壇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抗聲道:「本壇不幸敗落在你的旗下,極謀復仇,你不後悔?」

    「笑話,再多話,姑娘就叫你橫屍此處!」

    她橫旗往前一逼,殺機倏現:嚇得總旗壇一哆嗦,抬步要走。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忽聽兩聲慘叫,兩條人影,掠空射出,叭地摔在地。

    端木慧不禁一驚,扭臉看去,見聖華殺氣騰騰,手腕斃手金刀,俊臉繃得緊緊的,無一絲笑容。

    再看地上,已躺著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

    她顧不得總旗壇,飛掠過去,問聖華道:「那兩人被你殺死啦?」

    「沒有!」

    「打傷了?」

    「傷得可能不太重?」

    端木慧可放下了心,嬌滴滴的一笑,道:「以後人家逼著你動手的時候,就這樣最好。」

    聖華怒氣已消,不覺笑道:「好是好!差點送了我的命。」

    端木慧一愣,忙問道:「他們下的毒手?」

    聖華衝著她又是一笑,道:「假如我不是為了記住你說的那個『忍』字,這兩人只怕早死多時了,那會和他們耍到現在……」

    他回目看了看總旗壇,見他已走向躺在地的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又接道:「當我疏神打量你和那個傢伙談話之際,這兩人陡以全力向我偷襲,是我在急迫中,也運起全身真力,預備抵擋他們……」

    端木慧心中明白了,忙笑道:「結果他們吃了大虧,被你的真力反震受傷?」

    「只怕是的,不過,我還以為我會被他們殺死哩!」

    端木慧嘻嘻直笑,接道:「你目前的功力大得驚人,出手就能制人死命,他們怎能殺死你嘛!」她說完了話,秀目飄動,卻見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已被決旗壇救醒過來,坐在地上。二人頭暈目眩,兩臂疼痛得抬不起來。

    黑心鬼匠長長一歎,道:「唉!咱們今天算是栽到家了,江湖上還有我們混的麼?」

    總旗壇冷笑兩聲,忙接道:「別洩氣,咱們總能找回面子……」

    總旗壇話未說完,卻被鐵掌金環截住道:「英雄出少年,咱們老了,還談什麼找回面子,從此散幫退隱,永不在江湖上露面。」

    總旗壇聞言怔了一怔,旋見他冷笑幾聲,道:「二位既是如此,我也不便多言,咱們各行其道,再見了……」他不等二人還言,轉身搖晃著往山外走去。

    聖華心中大為忿慨,起步就想攔阻。

    端木慧搖了搖頭,道:「別理他!他縱有通天的本領,我們也不懼怕,再要上手,就叫他橫屍當場。」

    這話說得太火暴,也太刺人,只聽得黑心鬼匠和鐵掌金環忍不住排出一聲冷哼。

    聖華搶進幾步,怒喝道:「哼什麼,是不是不服氣?」

    黑心鬼匠瞪了他一眼,答道:「技不如人,沒有什麼服不服氣。」

    「你們不是非要奪丹心旗的嗎?」

    「那是時間問題……」

    「好!我等著你們奪旗。」

    鐵掌金環這時已經站了起來,慢吞吞的道:「我希望你不要逼人太甚,否則……」

    「否則怎樣?」聖華緊接著逼問過去。

    「我們將會重整旗鼓,一雪今日之恥。」

    聖華突地哈哈大笑,道:「歡迎,歡迎!不過,今天的事,是否就此完結?」

    「這要看你的意思了,我們沒有話說。」

    聖華還想說幾句難聽的話,忽聽得端木慧呼道;「聖華!你從那兒來的那多精神和他們鬼扯?還不快走!」

    聖華心裡陡地一樂,他沒料到這位姐姐也說起俏皮話來。

    他晃肩走出五六步,忽又停身扭臉道:「唐某人隨時恭候大駕,請啦!」

    他掠身一丈開外,追上了端木慧,直往峨嵋山的東北面奔去。

    他們去勢特疾,晃眼就不見蹤影。

    黑心鬼匠長長的—歎,很喪氣的問鐵掌金環道:「你打算怎樣。」

    鐵掌金環乾咳兩聲,接著冷冷的道:「他們硬逼得我走上復仇這路,這又有什麼辦法。」

    「如此說來,你是要一雪今日之恨了?」

    「不錯,有此打算。」

    「我們不是人家的敵手,有與七大門派聯合之意?」

    「只怕武當的元真老道不同意?」

    「那就是別作非分之念啦!」

    鐵掌金環眨眨怪眼,靈機一動,接道:「聽說勞貢他們另結三義之盟,我們不妨前去力口盟,借他們的力量,作報仇這舉如何?」

    黑心鬼匠仰臉淒厲的笑了兩聲,十分感歎的道:「我們揚名江湖幾十年,不想今日之戰,落得如此淒慘,反要投靠勞貢等人,唉!」

    「逼上梁山,這怪不得誰來,咱們走吧!」

    黑心鬼匠緩緩的起身,混身不得勁,勉強行走。

    他們默然無語,垂頭喪氣的走著……

    忽然之間——黑心的確匠精神陡然一振,陰陽怪氣的一笑,道:「那小子不出峨嵋,莫非是另有所圖……」

    鐵掌金環心中也是一震,這名話提醒了他,卻見他鬼眼亂翻,急道:「這與玄碧奇篆大有關連,咱們快走……」

    兩人在剎那間看出端木慧和唐聖華不出峨嵋的行為,而作投奔聯義堂的貢獻。

    事實的確如此,人家料得半點不錯。

    端木慧本來心思極為韁密,尤其關於啟玄碧奇篆的事。

    但今天她卻疏忽了,大意了。

    這不是他故意,而是聖華當真能受她的感化,盡消殺孽,放走了三個掌門人。

    因此,她心中非常高興,非常欣喜。

    就由於她過度的興奮和喜悅,而忽略了使自己的行動不守秘密。

    要知華山和龍門兩派的掌門人,素以機智詭詐見稱江湖,狡詐萬分。

    別說聖華和端木慧如此大模大樣的進山,縱算有點點形跡顯示出來,也逃不出他二人計算之外。端木慧沒有覺察出這件事的嚴重性,只顧催聖華就道北進。

    她的櫻唇在途中沒有合攏過,銀鈴般的笑,震盪這少無人跡的山野中。

    聖華固然也靈慧無比,然而,他究竟是個男兒漢,粗心大意,更加他的漢子作風非常朗硬,從來也不在這些地方注意。他從不和人鬥心計,要就是打硬仗,拚個你死我活。

    當然,像他這種爽直豪邁的作風,在當今江湖上,自難免要受人捉弄。

    可是,他功力蓋世,吃虧是在所難免,若說要將他置之死地,也就難加上難。恆山之彰,就是個極佳的例子,幾乎送了小命。

    但他終能逢凶化吉,依然故我。

    有人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吃了苦頭,增進閱歷。

    聖華不然,他從不記這些事,恨起來,就要殺人,有恩予他的,絕對報答。

    他抱定恩怨分開的作法,在心靈上,毫無愧作。仰可對天俯能對地,這正是他的真實寫照。

    因而,他緊隨在端木慧身旁,同樣是孩子氣的嘻哈大笑。這對恩愛難分的小情人,心情萬分舒暢的奔走著,直向玄碧崖進發。

    玄碧崖,在峨嵋的山東北首,乃是前輩劍聖的修道之所。

    是凡江湖人物,沒有不知道玄碧崖的。

    就因為丹心旗不易尋獲,不能研悟旗上的玄機,至今,震撼武林,人人羨煞的玄碧奇篆,卻未被取出。可是,玄碧崖扛湖人物的物蹤,始終不絕,隨時都存人在此處走動。

    他們,是想恁幸運,微幸的獲得這件曠世珍寶。

    有的人糊亂的闖蕩,也能闖到埋寶之處,但因機關重重,能進去,就不能出來。是以,死在玄碧崖的江湖人,真不知有多少。

    假如,聖華和端木慧果真取出了玄碧奇篆的話,那將是轟動江湖的一件大事。聖華和端木慧在這刻卻謹慎起來,盡量的掩蔽自己的行動。

    二更多天,他們到了玄碧崖。

    天色倒晴朗,稀星滿佈,萬籟俱寂。

    陣陣寒風從山中排出,分外感到涼意。

    端木慧眼光眨動,打量了左邊形勢,笑道:「啟寶之事,非同兒戲,若有人從中作梗,可就麻煩啦!」

    聖華滿不在乎,大聲言道:「誰要來破壞或阻擋,我就手下絕情,殺他個落花流水。」

    「那你就一輩子別想啟出玄碧奇篆。」

    聖華不禁愣了一心,十分不解的問道:「為什麼?」

    「消息傳出,人數眾多,你殺得完嗎?」

    「哦!」

    他明白了,轉而聲音變低,笑道:「此時此際,不是沒有人知?咱們別呆著呀!」

    她噗哧一笑,繼續走著。過了玄碧崖,往左首轉去,卻是條狹小的夾谷。

    這小谷狹得只能容一人行走,兩人並排都不行。

    端木慧依在狹山壁上,取出丹心聖旗,看了許久,方用手指著圖案,告訴聖華:「丹鳳的頸脖,正是指在這條狹谷,進谷之後,有兩個左轉,又得往右轉三次,方離開此谷,看這圖上,出谷後,可能是座筆立削峰……」

    「玄碧奇篆就這削峰之下!」

    「你別急,玄碧奇篆是否在削峰之下,我還不敢斷定,不過,總不會離得太遠。」

    「我們快走,出谷這後再看吧!」他似乎有點兒緊張,催端木慧快走。

    端木慧笑了笑,收起丹心旗,又道:「我總有點心跳,要是爺爺他們在這裡就好了。」

    聖華也有同感,但他膽量比天還大,接道:「怕什麼!走一步算一步,真要有人來擾亂,咱們先殺人,然後再作啟寶的計劃。」

    他們依照圖示的轉法,很疾速的奔出谷外。放目看去,這兒的景況倏地大變。

    原來此處是一座平坦的山腰,正中間突出數十丈,成為斷崖險壑。

    有一座山峰,在乎場的中央,山峰高不見頂,筆立得看不出有變曲的樣子。在這座大山峰的四周,矗立無數座小峰,環繞大峰,雲煙裊裊,恰似到了仙境。小山峰的距離,每座不過半里之遙,這些空間長著奇花異草,美妙極了。這是在夜間,若是白日,陽光照射,明暗清鮮,真是洞天福地,世外桃源。

    兩人看著這種奇景,都呆了,都被他吸引住了。

    許久端木慧方驚覺過來。她首先探視沒有警兆,方取出丹心旗。

    她和聖華查閱旗上的圖案,不由不悟道:「這丹鳳腹部的玄機,我始終研悟不明,如今對現場,則證明是些小山峰。」

    她又指第五座小峰,笑對聖華道:「玄碧奇篆的埋藏之處,只怕是在中間大峰的半腰,圖上指明要從第五座小峰繞進,我們走吧!」

    聖華沒有說話,他篤定得很,有這位賢能的女郎,用不著他操心,跟著就走。兩人的身法奇快,兩里多路,那還不晃眼就到。

    端木慧執旗在手,秀目瞟視旗上的暗示,飄身進入第五座小山峰。

    聖華緊追在她的身後,繞著小峰又往左面轉過。

    出峰,卻是一片翠竹,翠竹的兩頭,是兩座小山阻擋,形成個天然的屏障。端木慧取旗再看,雙眉緊鎖,尋思道:「圖上並無這座屏障,看兩端又無通路莫非定要穿過翠竹不可?」聖華不敢打攪他,在觀測這裡的形勢。

    突地——她靈機一動,爽朗一笑,犀身往右手邊的小山走去。

    聖華非常不解,忙道:「慧姐!那面沒有路可走嘛!」

    「你看,從旗上丹鳳的嘴裡,射出一道閃電,正是指右面的山頭,我們去看看,不對再折回來也不要緊呀!」他笑笑,點頭,同時往右山頭走去。

    跨進山頭,上行約十丈左右,卻出現一座岩石。

    岩石憑空而立,這下面,正好有個一人進出的石洞。

    從石洞望去,下面緊接著是第七座山峰的底端。

    兩人心中大喜,忙越出石洞,飄落在山峰的旁邊。

    順著山峰繞去,大約走了半里路的光景,出現在眼前的,都是奇奇怪怪的巨石。巨石雜亂無章,像天上的星斗,遍佈山峰的左面平場,阻住去路。

    丹心旗上的蝌蚪小字,恰好指明這些亂石,名叫七星石。很明顯,這是座陣圖,不明數理的人,絕對闖不過去。

    端木慧胸有成竹。將怪石看了許久,笑對聖華道:「我們從第七座大石邊進入,你得拉著我,距離不可過遠,否則,我們就會分散。」聖華笑了笑,他不在乎這些,因為,怪石雖是陣法,卻可以從端飛出。

    於是,她就掠身奔第七座大石飛去。

    她走了不及一丈,聖華也尾追過去,身法比端木慧快些。

    在他想,這樣緊跟著行走,而且視界也不模糊,大料不會走散。哪知端木慧進入石後只一晃,就往右飛。

    聖華也不敢過於大意,疾追過去。

    但,奇怪了,端木慧的身影,早就不知去向。

    他心中一慌,不敢亂追,立身此處,查看端木慧的去處。

    端木慧非常細心,當她進怪石之際,曾經扭臉看過聖華,見他尾追身後,估計形勢,說什麼也不會出差錯。

    她第二次右進的當兒,也以相同的法子,反觀聖華,照樣看得清楚。因此,她放心了,依照圖示,忽左忽右,很快的往裡面飛躍。

    要知端木慧本就對理數極有研究,這座七星陣固然奧妙,但她有圖示在手,行動起來,就更加方便。

    是以,她緊奔急走,接連闖過了二十幾座怪石,已經要接近了陣的邊沿。她心中好生喜歡,忙回顧再看,不由得心頭大震,喜意全消。

    她看不見聖華,就有些兒發急,心裡急,神智也不免有點慌亂。

    她站在那兒怔怔出神,因為她不知聖華是什麼時候追丟了自己的。

    如果巢聖華機智的話.不要亂闖.倒不會有危險。

    萬一他發狂,亂奔亂走,那非要出亂子不可,因為,七星陣的中央位置,是有極厲害機關埋伏的。端木慧畢竟是聰明的,她極力冷靜下來,高聲叫了幾聲聖華,毫無反應。她略一思索,覺得除了轉回去尋找他之外,似乎別無他法了。

    時機迫切,容不得她多作思慮。

    扭轉身形,照原路疾奔回去。

    她心急如箭,腳程特別的快。

    她在前面延誤了許久,又加上這陣子奔動,時間也就耽擱了不少。

    同時,她沿途又得查看,還得叫喊,並未見到聖華。

    最急人的,是她不敢知識更往旁的死路上走,因為這樣去找聖華,既誤時刻,又多增凶險。所以她只能依照圖中指定的進出路,往原地行進。

    一路行來,並無發現。

    姑娘芳心更亂,啟實的興趣,已消失得半點不存。

    二十幾座怪石,快走完了。

    她剛好來到離這陣不過十多丈距離的怪石邊,忽聽大石那面傳來極輕微的打鬥之聲。

    姑娘心中一驚,她知道有了變化。

    於是,腳程加緊,白影疾閃,眨眼就竄出大石之外。

    她並未立即現身,隱於怪石旁一看——嘿!聖華卻被四個怪人,圍在核心,拚命的在猛攻。

    這四人之中,有嶗山鐵陀,空谷神拳、冷面鐵佛。另外一人,她卻不太熟悉。

    這當口,卻聽冷面鐵佛大聲喝道:「小子!佛爺已邀請三山五獄的人物,找了你半年也找不著,計算你該到此啟寶啦!告訴你,今夜如不將丹心旗交出來,我們要將你砸成肉泥……」

    這冷面鐵佛自聖華初現江湖之時,即被制而逃,各處搬弄是非,造成江湖之亂。嶗山鐵陀和空谷神拳自逃得性命之後,心氣難平,而請出那個端木慧不太熟悉之人來此報仇。

    那人也是名震江湖的「黑煞仙」,與嶗山鐵陀交情深厚,方出來助拳。他們也是找不到聖華,在途中碰上冷面鐵佛的。

    這些人冷面鐵佛很清楚,相談之下,方帶他們來到峨嵋。

    偏他們在路上又遇見黑心鬼匠,這傢伙心靈轉動,就說出了聖華的去向,意思是用他們打頭陣,阻擋聖華啟寶之機。當聖華和端木慧進入玄碧崖之時,四人已經趕到。

    然而,他們沒有行動,怕的是驚動聖華,而不露藏寶的位置。

    鬼使神差,聖華稍微落後而沒有趕上端木慧,被困在七星陣外層,進出不得。恰在這個時機冷面鐵佛已經竄進。

    四個人聖華認識三個,來人的用意,他不用猜就很明白。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四人往上一圈,故而打到現在。

    冷面鐵佛如此一罵,可就將聖華的殺機引起來了,只聽他一聲大喝,道:「掌下亡魂,今天要叫你逃出手去,我就不叫直言居士……」話聲乍落,玄天陽玉已連續排出,逼得四人一陣亂竄,迫退三四步。

    端木慧看得很清楚,知道聖華要殺人。

    但他沒有勸阻之意,因為,放他逃走的等於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唯一的辦法,是激起聖華速戰速決。因此,她陡然一聲嬌叱,黃色光芒閃動,人已掠旗現身,大叫道:「聖華!動手要快,不可拖時間!我來助你!」這簡直是四個人催命的閻王,助長聖華的殺機。

    聖華心中一喜,曲肘取出斃手金刀,一縱身,就撲奔冷面鐵佛。

    他功力大非往日可比,縱躍廳快,恁冷面鐵佛,說什麼也躲閃不過了。

    忽聽慘咋聲響,冷面鐵佛胸口鮮血外噴,龐大的屍體,被聖華一腳踢出老遠,叭地摔落地面。

    這時,端木慧已揚旗撲進,一招「丹江水月」,猛攻嶗山鐵陀,迫得他後挫兩步。聖華殺斃冷面鐵佛,猛折身,就奔向黑煞仙。

    空谷神拳生怕黑煞仙被殺,猛折身,就奔向黑煞仙。

    空谷神拳生怕黑煞仙被殺,迎空兩掌,硬攻聖華的左側。

    聖華壓根兒不加理會,左掌揮動,強勁早出,已拍向空谷神拳發出的掌力。同時,他仍未停身,還是猛撲黑煞仙。

    蓬然一響,空谷神拳被來勁震退了五六步,恰好挫至端木慧左近。

    他拚命的吸氣穩身,剛好拿椿停步,端木慧機警百出,迎上去攔腰就打。

    這一旗之勢,不下千斤,打得恰到好處。

    空谷神拳做夢也沒有想到有此一舉,想躲已不及。一聲悶哼,內臟早碎,斜射出七八步遠,倒地身亡。端木慧撿了個便宜,氣焰更強,舞旗反奔嶗山鐵陀,出招就打。

    黑煞仙心中早寒,已萌退志,他趁聖華殺死冷面鐵佛,迎戰空谷神拳的空檔上,飄身往陣外閃退。但他沒有聖華的身法快,他剛要退出聖華已縱身後追到。

    聖華殺機大展,怒喝道:「跑得了嗎!拿命來……」

    呼地就推出一掌……

    這一掌用上九成真力,存心要他的命。

    黑煞仙迫不得已,聚全身之力,仰身平胸推出。

    「轟」「叭」! 兩響已過,黑煞仙口吐血箭,震摔在怪石之上,掙動兩下,一命嗚呼!

    聖華在舉手投足之間,就殺死兩個江湖高手,舉目一看,嶗山鐵陀已是險象環生,汗流夾背。他笑了,順手收起了斃手金刀,篤立觀戰。

    端木慧對付嶗山鐵陀,在這刻是足足有餘。

    她的丹心八絕已使得出神入化,變化莫測。

    嶗山鐵陀心膽皆裂,來的四人,眨眼間就死了三個,焉不害怕。

    他越是怕,步法掌勁,也就更加遁減緩笨。

    端木慧見聖華已殺死了黑煞仙,她也陡起好勝之念,忽見她腕旗挺進,猛出招「丹堀青瑣」,夾真力,迎罩嶗山鐵陀的上盤。丹堀青瑣專攻要害,威力無窮,寒風陣陣。

    嶗山鐵陀看來勢太猛,急撤身左旋,想避過此招。

    那曉得他往左移,丹心旗正好等在左面。

    端木慧順勢招化「丹月光天」,照胸前推去。

    嶗山鐵陀想躲,已不能夠,旗光早到,趴地一聲,一旗正打前胸。

    惡陀一聲狂叫,血箭飛射,仰身栽倒,頓時就向閻王那兒報到去了。

    聖華特別的喜歡,笑得一直就不停,特意問道:「慧姐,你是不准我殺人的呀!這刻怎麼又慈悲起來了?」

    端木慧玉面一紅,嬌嗔道:「小鬼!在這個緊要的節骨眼上,怎麼能放他逃生呀?」

    聖華是直心眼,他倒沒有體會得到,忙問道:「為什麼嘛,怕出麻煩麼?」

    端木慧見他真的糊塗,又是兩聲嬌笑,道:「假如他們逃走了,勢必要宣揚我們的行動,那時,來人更多,豈不就更要殺不勝殺嗎?」

    「啊?」

    他明白了,一聲驚呼之後,又道:「那個和尚說,有很多的江湖人物要到這裡來找我們算賬,到那時又該怎麼辦?」

    「這話可真可假,在沒有得到證實之前,先別擔這個心……」

    「我是說人家真來了要怎麼辦?」

    「那就只好殺……」

    殺字甫落,即聽陣外有人怪笑道:「那敢情太好啦!該殺的人都來了,大家殺個痛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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