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的依戀 第三章
    四月一到,丁若雪有事沒事就往谷皓宇家的後院跑。

    那兒種有一棵三十來年的老柚子樹,四月,正是白色柚花開滿樹梢的季節,只要清風徐吹,常可見細白花瓣隨風飄落,彷如「落英繽紛」的景致,格外迷人。

    尤其是大雨過後,柚樹下的地面總會落綴著一大片眩目的雪白,夾雜淡淡的清香,有種說不出來的浪漫感覺,教人只想駐足流連,不想離去。

    丁若雪倚在落地窗前滿足的賞看院中的美景,唇畔淨是陶然的笑意。

    「你在想等這場雨停了,地上干了,你又可以赤腳踩在那堆柔軟的柚子花瓣上,對吧?」谷皓宇端杯咖啡給她。

    「嗯。」丁若雪接過咖啡杯,煞有介事的點一下頭,笑出左頰的酒窩。

    「真是服了你,也只有你會為了一棵柚子樹回絕男朋友的邀約。」谷皓宇還真有些替范逸群叫屈。

    丁若雪眉頭立皺,「什麼男朋友?那只能說是男的朋友。再說我也沒必要每個禮拜都陪范逸群出去。」  

    「是啊,你『偶爾』陪逸群出去,卻是『每次』都找溫曉琪作陪。」谷皓宇喝口咖啡,搖搖頭道:「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能有所長進?」

    丁若雪輕哼一聲,在落地窗旁的長桌前坐下。「我已經把你的朋友當我的朋友了,你還要我怎樣?」

    「可是你還是不理人啊!」谷皓宇將咖啡杯置放在桌上,交叉著修長雙腿倚坐桌緣,雙手抱胸的望著她。

    「我哪有不理人?」她移開剛就口的杯子,嘟嘴追問。

    谷皓宇不認同的瞇起雙眼,「你理人,在公司為何仍然和男同事保持遠遠的距離?你理人,為何總是等逸群開口問你一句,你才回答一句?」

    丁若雪緊皺眉頭,沒有答話。她猜想,大概是曉琪告訴皓宇的。

    「雪兒,你這樣不行。」

    「你得給我時間,我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和其它男人處得很親密?」丁若雪起身嬌嗔,踱到落地窗前,心情如同窗外的雨,一樣紛亂。

    潛意識的不相信愛惰,讓她長年以來習慣與男性保持距離,現下教她如何說變就變?

    「要多久的時間?」谷皓宇走到她面前,低聲的問。

    「不知道。」丁若雪垂首看向地面,她是真的不知道。

    谷皓宇不禁搖頭輕歎,「干脆叫逸群直接吻你好了,如果你不討厭,表示你可以接受他,那他……」

    「我會甩他幾個耳光,讓他滿地找牙。」她大眼圓瞪,氣炸的說,他出的什麼餿主意!

    「你有暴力傾向不成?你男朋友吻你,你居然要揍人家?」他一把扣住她掄向他胸膛的小拳頭,拉近她說教道:「女孩子要溫柔點,知道嗎?」

    「你這個一和別人交往就吻人家的大色狼,跟你說范逸群不是我男朋友,你聽不懂啊!」她雙手被箝制在他身後,仍然不甘示弱的仰著小臉嗔吼。

    「喂,別毀謗我。」他攬緊她,挑眉抗議,「還有,男女交往親吻是很正常的事,你得放寬心面對,明不明白?」

    「我管你正不正常,關我什麼事?」丁若雪毫不相讓的與他對視,眸中閃著逼人的人。

    這個小女人……真是頑固。

    谷皓宇含糊低噥一聲,不假思索的俯下頭在她小嘴上印了一下。

    「你……你……」丁若雪登時傻住,他……他……

    「接吻就像這樣,沒什麼對吧?軟軟的……」谷皓宇驀地頓口,視線不由自主的鎖住她嫣紅的唇瓣。

    軟軟的?沒錯。剛才那一-那的吻觸,的確好柔軟。

    可是,那樣的柔軟,為何他好似從不曾遇過?

    是他的錯覺嗎?那麼,再試一次看看……

    谷皓字意隨心轉,再次覆上她的唇。

    丁若雪全身一顫,心跳著她所不能控制的節拍,腦袋空空的,無法反應,只能隨著她唇上灼熱的熨貼,不知所措的緊揪他身後的衣服。

    谷皓宇沒有離開她的唇瓣。他,離不開。

    不是錯覺,雪兒溫潤的紅唇確實軟綿無比。

    他試探的吮舐她上下唇瓣的每一-,不想那細致的每一處竟都是那麼樣的軟柔誘人,教人流連不已。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他不是沒吻過女人,但為何只有雪兒的唇如此特別,直教人想吻嘗更多……

    「皓宇,等……唔……」

    丁若雪企圖制止,最後只剩下嬌軟的癱倚。

    他……探入了她口中。她腦袋更加空白,心跳更加怦亂,只知道緊緊攀倚他,整個人昏恍得可以。

    谷皓宇止不下對她的索嘗。才想著她口裡的甜美是否也同樣特別惑人的下一秒,他已進占她口中的柔嫩。

    輕輕一嘗,他無法自拔的戀上她醉人的香醇甘美。

    谷皓宇忘了所有的事,癡迷忘我的汲取地怯澀、遲疑的閃躲,直到他呼吸濁亂不已,她嬌喘吁吁,他才不捨的松開她。

    屋內的時間靜止了,空間頓住了,四目定定膠著,動彈不得。

    谷皓宇的眸中映著暈紅雙頰的雪兒,一時間心神仍有些飄忽,他剛剛……對雪兒做了什麼?

    丁若雪癡傻的與他凝注,紊亂的氣息猶未平復。

    他們……剛才……

    忽地,一陣難言的羞澀襲上心頭,丁若雪窘促的放開揪著他衣衫的小手,慌忙退離他的懷抱,雙眸卻依舊和他纏扣。

    谷皓宇不自覺的微蹙濃眉,她干嘛挪離他?他喜歡她在他懷裡,她……

    咦?等等,他怎麼覺得好像有哪裡不一樣?到底是……

    「皓宇,若雪,你們兩個沒事吧?」

    岳香梅突然投落屋內的問話,喚回丁若雪所有的迷惘神志,她倉忙轉頭,看見了去參加朋友女兒喜宴回來的谷宏全夫婦。

    「谷伯父、谷伯母……呃,我……我先回去了……」丁若雪忽感莫名的燥熱,囁嚅的說完,她連皓宇也沒多瞧一眼,便急匆匆地趕回去。

    「皓宇,你是不是惹若雪生氣啦?」岳香梅看著若有所思望著若雪離去方向的皓宇,狐疑的問,若雪方才的表情怪怪的。

    「我哪有,我只是……」谷皓宇腦中一閃,鮮明的想起之前的吻。  老天!他吻了雪兒?而且還欲罷不能?

    「該死!」他什麼時候成為大色狼的?「天啊!我到底在干什麼!」

    谷皓宇懊惱的低吼,完全沒察覺他父母質疑盯望的眼光,徑自回房,在砰然關上房門的同時,憤懣的落下另一聲咆哮:「該死!」

    岳香梅和谷宏全不由得面面相覷,兩雙嵌滿歲月痕跡的瞳眸眨著同樣的困惑──他們的笨兒子,怎麼了?

    ★☆★☆★☆

    天氣難得放晴的早晨,丁家和谷家的大門,霍地同聲打開。

    然後,時間在-那間停了下來。

    丁若雪和谷皓宇就那樣隔著一個空曠庭院的距離,默默相對。

    谷皓宇沒想到他一打開門,會那麼巧的看見雪兒,他雙目不由自主的凝鎖住她柔亮的美眸,移動不了。

    時間仍舊靜寂著,谷皓宇卻突地皺下眉頭。

    雪兒低下了頭,別開了視線,心抑不住的狂跳著,渾身都覺得忸怩。

    她沒料到會碰上皓宇,她……討厭,她現在到底該怎麼辦?

    略一咬唇,丁若雪沒再抬頭瞧看皓宇,慌忙的跑出庭院,離開那莫名讓她心慌意亂的俊拔人影。

    「雪……」

    谷皓宇才開口,忽又頓住,怔怔地看著纖麗人兒離開他的視線。

    「該死!怎麼會這樣?」

    谷皓宇頹喪的扒梳頭發,胸中撩滿煩悶,腦裡、心底全是雪兒……

    ★☆★☆★☆

    「我說谷總,你還好嗎?」范逸群伸手在失神忙愣的谷皓宇眼前搖晃,有點兒擔心的問。

    這兩天只要范逸群一進谷皓宇的辦公室,不論何時,就見他像現在這般,坐在辦公桌前恍恍惚惚的,喊叫半天才能得到他的響應。

    「不好,糟透了。」谷皓宇重吐口氣,閉目枕向椅背。

    一切的不對勁,好像全是從那個不知道怎麼發生的吻開始的。

    他不曉得問題出在哪兒,但從那個吻之後,雪兒的倩影在他腦海裡盤旋不去,包括她的一顰一笑、或嗔或怒,縈縈占滿他的心頭。

    糟糕的是,吻過之後他再見雪兒,視線一圈鎖住她,就再難抽離。

    更糟糕的是,雪兒和他之間彷佛有了距離,她總是在接收到他的注視時,慌亂的垂下眼臉,她甚至提早出門,沒搭他的車上班,就像今天早上一樣。

    他已經兩天沒和雪兒好好地說話。

    「可惡!」谷皓宇懊喪的捶著椅臂,胸中一團混亂。

    「你和若雪怎麼了?」范逸群直覺谷皓宇的失常定和丁若雪有關。

    「我要是知道,還用得著這麼苦惱?」谷皓宇頹然的說。

    果然……「你們吵架?若雪跟你鬧別扭?」雖然是不太可能的可能,范逸群還是試著探問。

    「沒有,不是……老天,我的頭好痛……」谷皓宇抬手-揉額際,疼痛卻仍恣意的襲來,奇怪,早上沒這麼疼的。

    「你該不會生病了吧?」益發覺得谷皓宇的臉色有異,范逸群伸出右手背往他的額頭一觸,立刻被那燙人的熱度驚得縮回手。

    這個人的感應知覺何時變得如此遲鈍,竟連自己發高燒都不曉得?

    「你最好趕緊去看醫生,要不然你隨時會昏倒在這裡。」

    范逸群毫不含糊的拉起兀自撫額定坐的病人往門口走,他可不希望皓宇等會兒當真昏倒在辦公室,到時一個大男人扛著另一個大男人,成何體統!

    ★☆★☆★☆

    吃過晚餐,沐完浴,丁若雪正在臥房整理明天要攜帶出國的行李。

    他們公司為職員舉辦了為期四天三夜的泰國之旅,本來她不想參加的,不過溫曉琪好說歹說要她一同出國,丁若雪拗不過她,只好答應。

    「若雪,這個你也順便帶去。」胡秋燕走進女兒房裡,將一只小盒子交給她。

    丁若雪看著這盒可以治頭痛、治感冒等症的萬用藥,窩心的笑笑。

    「媽,不用帶這個啦。」

    「帶著帶著,以備不時之需嘛!」胡秋燕按著女兒的手,溫藹的說。

    「媽原本也沒為你准備這個,但是下午看到皓宇突然生病,媽想,還是准備的好。」

    「皓宇……生病?」丁若雪胸口突地揪緊。他早上……看來還好好的呀。

    胡秋燕點點頭,「他感冒發高燒,下午三點多就回來了。」

    丁若雪眉心凝滿憂心,「皓宇很少感冒,可是只要一感染風寒就好嚴重的。」

    「是啊,你下班之前媽碰到皓宇的母親,她就說皓宇的燒還沒退呢!」

    丁若雪的心猛地又是緊緊一束,「媽,我去看看皓宇,待會兒就回來。」

    胡秋燕望著女兒滿臉擔憂,倉皇跑出去的背影,不禁暗自咦唔一聲,若雪今天的擔心似乎有些不同以往,這孩子……

    想著想著,胡秋燕笑開一臉的樂觀其成,這兩個孩子,是兜得夠久了。

    就在胡秋燕幫忙女兒折整衣物的同時,丁若雪已匆忙趕到隔壁谷家。

    問候過谷宏全夫婦後,丁若雪急往皓宇的房間走,可愈接近皓宇的房門,她的腳步愈遲疑,心跳也愈急促。

    怎麼辦?從那天……那天之後,她只要一想到皓宇,自己的心跳便像現在這般紊亂,更別提看到他時,總感覺羞窘和難為情得臉上一片熱燙。

    丁若雪靜立門邊半晌,深吸口氣後,一鼓作氣的旋開皓宇的房門走進去,她實在放心不下臥病在床的他。

    悄悄走近皓宇床畔,丁若雪看見他沉睡的俊逸面龐。她坐上床沿提手探撫他的額頭,終於緩下些許擔憂,他稍微退下熱度了。

    丁若雪就那樣靜靜地望著皓宇,可才一會兒,她又覺得頰上一陣燒熱,她納悶的微偏小腦袋,隨即將臉湊近他。

    「奇怪?你還是你啊,那為什麼人家現在只要一看到你就會感到不好意思?」丁若雪喃喃自問,視線仍凝注在他臉上。

    他真的和以前沒兩樣嘛!

    喏,一樣飽滿的天庭、一樣英挺的濃眉;閉上後有密長眼睫,張開後是兩湖深幽古潭的眼;再加上同樣高挺的鼻梁、同樣具有魅力的薄唇……

    他的唇?

    丁若雪微頓,胸中小鹿亂撞。憶起他唇上的人的溫度……

    丁若雪臊紅雙頰,忙挪開小臉就要起身,忽又想起谷伯母要她叫醒皓宇吃藥,她只得再次欺近他。

    「皓宇,皓宇……」她俯在他耳旁輕喚,他只模糊應了聲,沒有醒來。

    「皓宇,醒醒,你該吃藥囉!」丁若雪輕搖他的肩膀,他蠕動一下身子,還是沒有醒轉。

    見他睡得沉,丁若雪不忍繼續吵他,只是喚他不醒,如何讓他服藥?  丁若雪轉看皓宇床頭櫃上的感冒藥水,略微猶豫,她取過藥水倒出指示的分量含在嘴裡,俯下頭覆上他的唇,慢慢將藥水哺入他的口中。

    當丁若雪好不容易喂完口裡的藥,冷不防的,她腰上一緊,她尚末反應過來,就被皓宇翻身欺壓在他身下,教他吻得虛軟無力。

    皓宇怎麼……丁若雪又慌又窘,又怯又急,使出渾身力氣勉強推開他一

    些,她趕忙滑下床鋪,芳心怦跳如搗。

    「雪兒……」谷皓宇沙啞的嘟噥,連眼睛也沒睜開。

    「你這個大色狼!」丁若雪站在床邊紅著臉嬌斥,卻發現床上成趴睡姿勢的人兒以勻和的鼻息回應她。

    丁若雪錯愕的瞠大眼,這個男人根本沒醒嘛!睡著的人居然還吻人家,他真的是個大色狼。

    丁若雪雖在心底啐罵,替他拉蓋被子的動作卻無比輕柔。

    「晚安。要快快好起來喔。」丁若雪柔柔道下一句,悄聲離開他的臥房。

    皓宇沒事的,她明天可以放心出國了。

    ★☆★☆★☆

    谷皓宇這幾天的心情簡直低到谷底。

    他從來不知道看不到雪兒的人、聽不見雪兒聲音的日子,竟是這般難熬。

    他記得雪兒去年和胡阿姨到大陸去玩了一趟,那時,他似乎並不像現在這樣思念雪兒呀!那為何……

    「皓宇,已經過了下班時間,我們一塊兒去吃晚餐好嗎?」

    曹心瀅站在谷皓宇辦公桌前,嬌聲嬌語的問,無奈她討好似的叫喚就像打不成功的水飄兒,直落落地掉入水深處,一點兒聲響也沒有。

    「皓宇?」曹心瀅不死心的嬌聲再喊,她可是特地來邀約谷皓宇和她共進晚餐的。

    已經虯雜成結的思緒一再的被打斷,谷皓字胸中的怒火驟升,抬起眼冷峻的掃向曹心瀅。

    「曹小姐,我的耐性有限,你最好不要讓我說第二遍──請、出、去。」谷皓宇冷冽的道,絲毫不給曹心瀅面子。

    谷皓宇冷硬中夾帶慍怒的眼神及語氣,讓曹心瀅忍不住打個寒顫,她明了她最好馬上離開這裡,要不然一旦谷皓宇和她撕破臉,她要對他「攻城略地」,可就難上加難了。

    「好,你忙,我不吵你,改天再見。」曹心瀅努力擠出最美的笑臉告辭,在轉身的-那,即刻氣懸起臉,連和進來的范逸群擦肩而過都不理睬。

    不用說范逸群就再清楚不過,他們的曹大小姐又狠狠地踢到鐵板啦!

    「喂,到機場去。」范逸群在門邊,對著這幾天來從沒給過人好臉色看的谷皓宇吆喝。

    「沒事跑去機場做什麼?我又……」

    「雪兒?」谷皓宇不感興趣的碎念忽而轉為一聲頓悟的喚喊。

    「對,你的鄰家妹妹今天回國,應該快抵達機場了。」如果不是提到若雪,范逸群猜想他大概也避免不掉被轟走的下場。

    谷皓宇心底旋起一陣難定的起伏,他恨不能立刻見到雪兒,可是……  

    「你自個兒去吧,給雪兒一個驚喜。」谷皓宇平靜的說,胸中卻沒來由的盈滿酸澀。

    「我想若雪這次還是不會讓我抱。」范逸群沒有忽略之前皓宇眼底浮映的落寞,他……

    「什麼意思?」谷皓宇突感不安的問。

    「下午我接到溫曉琪的電話,她說若雪這幾天的身體一直不是很舒服,她希望……」

    范逸群來不及把話說完,因為谷皓宇已經一個箭步的沖出辦公室。

    而當皓宇和他錯身的那一瞬間,范逸群彷佛透視到了若雪在皓宇心中的地位。

    ★☆★☆★☆

    丁若雪直到踏出偌大機場的那一刻,才終於有回國的感受。  她的四周罩著薄薄的夜幕,吹著涼涼的風,隱隱傳送家的氣息,不過,丁若雪還是覺得很疲憊。

    她想攔車回家,曉琪卻說她要找人,叫她先在旁邊稍等一下,於是她只好懶懶地佇立在走道一隅。

    丁若雪打起精神想瞧看曉琪在哪兒,不期然的,一抹熟悉的俊拔身影映入她的眼簾。她恍如置身夢境,呆傻的看著那玉樹臨風的人影逐步走近,灑然落佇她的跟前。

    皓宇?

    丁若雪如夢初醒,既驚且喜,心弦悸動之余,只能款款與他凝睇,脈脈無語。

    「告訴我,身體哪兒不舒服?」谷皓宇攬過她,撫上她略顯疲累的粉頰,低聲的問。

    「咦?你怎麼知道的?」丁若雪詫異的回問。

    「我說的。」溫曉琪指指自己,插嘴說道。「我怕你又像前天那樣突然昏倒……」

    「曉琪……」丁若雪著急的想阻止溫曉琪的話,可惜慢了一步,她腰上的手臂已然收緊。

    「那個……我只是感染風寒,因為體力有些不濟,所以才會昏倒,現在沒事了,你別擔心。」丁若雪微仰小臉急急解釋,他的眉頭卻仍然一片郁結。

    「你是有比較好,但還沒完全痊愈,你體內的感冒病毒可是從你出國那天就跟著你了,要完全制伏它,你得好好休息才行。」溫曉琪殷切的叮嚀。

    谷皓宇聽得心頭直顫,「該死!你出國當天就知道自己不舒服,為什麼不留下來?萬一……」

    「我以為不要緊嘛!」丁若雪語帶委屈的說,人家她有帶她母親准備的萬用藥呀!

    「小姐啊,這種事能『以為』嗎?你……笨哪!」谷皓宇說著就點向她的眉心,胸中急遽跳著不敢想象的惶怕。

    「我笨?要不是因為你……」丁若雪雙頰倏地一紅,微吐口氣,埋首輕抵他的胸膛。早知道,她那天就不喂他吃藥了。

    「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谷皓宇輕托起她的小腦袋,緊張的問。

    丁若雪搖搖頭,「我們回去了好不好?我有點困。」

    「好,不過我們得先送你的朋友回去。」

    「溫曉琪我來送。」始終在一旁默默看著谷皓宇及丁若雪的范逸群出聲說道。

    「逸群?你什麼時候來的?」谷皓宇和丁若雪訝異的同聲詢問。

    范逸群不由得苦笑一下。他其實可說是跟在谷皓宇後頭到的,就在皓宇與若雪凝眸相望時,他示意溫曉琪別提到他,果然,那眼中只有彼此的兩個人,一點兒也沒察覺他的存在。

    「這個不重要,你還是趕緊送若雪回家,她看來很累了。」不出范逸群所料,谷皓宇招呼一聲便不再耽擱的攬護丁若雪離去。

    「這兩個鈍得可以的鄰家兄妹,還真是教人操心。」范逸群低低叨絮,心情……有些復雜。

    「呃,若雪……其實……」溫曉琪支吾半天,還是沒將若雪在泰國昏睡時,喃喃低喚谷皓宇的事說出來。

    「什麼事?」范逸群倒是頭一次發現,向來講話劈裡啪啦的溫曉琪,原來也有吞吞吐吐的時候。

    「沒什麼,加油!」溫曉琪只能尷尬的鼓勵一句,別人的感情事她實在插手不來,她無從插手。

    范逸群笑得很無力。

    加油?依他看,這不是加不加油的問題,而是丁若雪的心底,恐怕早已容不下其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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