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死神」相戀 第五章
    「我有叫他站住、別動、趴下,他沒一個動作照做,我只好開槍啦!」芮婷很無辜地看著難得發怒的伊斯。

    「開槍之前你有跟街上的市民示警嗎?貿貿然就開槍,萬一傷到行人呢?」他重重敲了下辦公桌。

    「開槍示警只會讓他逃得更快,說不定就抓了一個市民當擋箭牌。」芮婷擔心地看著搖搖晃晃的桌子。

    布裡安與伊斯一向是互補的好搭檔,一沉著、一暴躁,搭配得天衣無縫。只不過搭檔了二、三十年下來,伊斯似乎有被潛移默化的傾向。

    「那你也不必在這種情況下勉強開槍,萬一傷到了人,你……」

    「我可不勉強喔!一切都在我的計算之下,你瞧多准,子彈貫穿他的小腿肚擊到地面,除了倒下的搶犯外,我可沒使任何一個無辜市民受傷。」芮婷有絲得意地說道,「厲害吧?」

    「嗯,是很厲害……」看到芮婷一臉自得的笑意,伊斯猛然住口,「反正你寫一份悔過書上來。」

    「啊——不要啦!伊斯。」她的小臉皺成一團,「我已經深深地反省過了,真的,伊斯……」

    「我的小娃娃怎麼啦?」

    芮婷一回頭見到救星,馬上甜甜喚了聲:「布裡查克叔叔——幫我跟伊斯說嘛!」

    伊斯見狀馬上垮下肩,她竟然拉著警察總監當說客。

    「說什麼?」布裡查克微彎身拍拍她的頭,「你又闖禍了?」

    「才沒有,相反的我成功地抓到珠寶店搶犯,可是伊斯卻要我交一份悔過書。」

    「伊斯,芮婷剛剛也說她反省過了,你就放過她這一次,她還小。」布裡查克當然站在芮婷這一邊。

    還小?不小了!伊斯除了點頭還能表示什麼?布裡查克是警局中最疼芮婷的,老人家就是比較疼小孩子。

    「布裡安剛剛有聯絡進來,他已經逮到銀行搶犯,今天就會回到巴黎。」布裡查克笑呵呵地接受芮婷感激的吻,「以後注意點,要是讓布裡安逮到的話可連我都沒轍了。」

    「知道了。布裡安還好吧?」

    「差點成了野熊的食物,但一切還好。」

    布裡查克是布裡安的上司兼多年朋友,兩人的友誼歷久不衰,尤其是多了芮婷這個嘴巴沾了蜜的女孩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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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大利,藝術的殿堂,也是文藝復興的起源,更是黑手黨的老家。

    意大利自古以來即遭受許多外族的入侵,這些外來民族不僅造成今日風貌各異的意大利人,更造就黑手黨的興起。

    最初,黑手黨不過是農村中類似自衛隊的組織,隨著時代的變遷意成了資產家。為了維護自己的資產而改變成聯合企業,移民到世界各地;為了自保,又在每個土地上建造相同的組織。

    他們起源於意大利,橫行於美國,由於在做案現場留下黑手印,故被人們稱為「黑手黨」。

    多年來,意大利經過一次又一次的勢力鬥爭,形成三國鼎立的局面,構成一個微妙的平衡,但如今由於其中一角的崩落,令意大利勢必再掀一場腥風血雨。

    今日恰好是那個「崩落的一角」——魯洛?畢吉狄的葬禮。芮婷有幸躬逢其盛,興奮得不得了。

    其實芮婷來到羅馬是另有要事,但她央求羅馬警長傑洛裡帶她來開開眼界,這種世界上所有著名的黑手黨徒聚集一處的盛況是非常難得的。

    由於來觀禮的人大多是黑手黨中著名的黨徒,為避免引起暴動,羅馬警方派出大批警力「保護」他們,深怕他們一個不對眼便大打出手。

    死了一個魯洛對INTERPOL來說沒什麼影響,或許還能在旁坐收漁利,但被當作戰場的意大利本土警方可就辛苦了,因為本就不甚安寧的意大利將更形混亂不安。

    「聽說他是被暗殺的?」芮婷問道。

    傑洛裡點點頭,「近距離射殺,是他惟一的嫡生女發現的。」

    「是那個金髮的美艷女子嗎?她旁邊的那個男子是誰?」

    「她的雙胞胎弟弟,他們是魯洛惟—的嫡生子女。」傑洛裡是有問必答。

    魯洛最出名的不是他的陰狠毒辣,而是他的好色。他總共有四十六個子女,以次子艾爾藍最有乃父之風,也最有希望坐上下任家長之位。

    不過,看這幾日來意大利的風雨欲來之勢,就知道這個艾爾藍的能力不怎麼樣,才會令其他人覬覦畢吉狄家族這塊大餅。

    照理說嫡長子的亞諾?畢吉狄更有資格坐上寶座,但在意大利這個以母系為重的風氣下,正妻早逝的情況不利於亞諾?畢吉狄,而大多數幹部也支持艾爾藍。

    芮婷看一眼艾爾藍,跟報上魯洛的照片一比較,不愧是父子,兩人看來一般傷眼。

    眼界開夠了,芮婷朝傑洛裡笑道:「警長,我們可以走了。」

    她可不是特地來意大利看這葬禮的,而這一切都怪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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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前  巴黎

    會議室中自告奮勇的聲音不斷,眾人爭先恐後地要代替芮婷出任務。

    「老大,我自願代替芮婷。」

    「我也是,芮婷才剛從台灣回來沒多久,應該讓她多休息幾個月才對。」

    芮婷實在好感動,在今天終於體會友誼的溫暖。

    布裡安熊眼一瞪,室內瞬間又安靜下來。他才從阿爾卑斯山上與搶匪槍戰數天而回,便接到意大利來的求援電話。

    「我已經決定了。」

    「但是老大,你這麼做是罔顧勞工福利。」

    勇敢!眾人敬畏地看向艾德森,愛情的力量果真偉大。

    「混蛋!自你掛上警徽那一刻開始,你就該置個人死生於度外,何況是區區福利!」布裡安的吼聲依然威力不減。

    「可是……不然,我願意和芮婷一起去。」

    「我也要。」

    「我也願意。」又一群不怕死的人爭先搶著要跟芮婷去。

    「閉嘴!」布裡安惡狠狠地一吼令全場鴉雀無聲。

    「說!你們在打什麼主意?」薑是老的辣,布裡安壓根兒不信這群大難來時各自飛的同林鳥有這麼好心。

    平常說到出跨國任務,哪個不是竭盡所能地陷害彼此,那個時候可看不到所謂「同事愛」的存在。

    「畢竟芮婷是我們當中最幼小的……」在布裡安餓熊撲羊的日光之下,音量漸漸轉小終至於無。

    「是因為威尼斯的面具祭。」一開始便置身戰場外的伊斯奉上答案。

    「面具祭?」芮婷出聲,「我也想去!」布裡安看她一眼,她馬上自動消音。

    「你們以為是去玩的嗎?羅馬到威尼斯少說四、五百公里,你們拿什麼時間去面具祭?」

    當然是開小差!大夥心知肚明。

    「布裡安,你放心,不過是樁走私案,很快就擺平。」芮婷信心滿滿。

    「輕敵為失敗之母,這可不是普通的走私。」

    布裡安換上一張歐洲大略的地圖的投影片,上面沿著海岸線周圍及歐洲幾個消費點連上一條條紅線。

    「這條新的販毒路線是近些年興起的,每每好似快尋到源頭卻又斷了。這幾個月來,由於巴拿馬毒品大王落網,美國海關又加強查緝走私,於是原應流入美洲的毒品輾轉運至歐洲,使得濱海國家人人自危。法國是還好,但意大利情況就比較糟了,因為這條新路線的主要據點就在意大利。」

    「意大利的哪裡?」

    「知道還需要你去協助調查嗎?」布裡安擔心地看她一眼,「你一定得咬住這條新線索,別再讓它斷掉。」

    於是乎,芮婷便在布裡安殷殷的囑咐下到羅馬出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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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芮婷和傑洛裡驅車來到港口,目標是一艘中級貨輪,看來毫不起眼,平凡無奇。進了船艙,首先映人眼簾的是一堆又一堆的古柯鹼,有若小山似的堆放著,少說也有一百公斤,不禁令芮婷咋舌不已,她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走私這麼多的古柯鹼。

    「今年來第五次了,數量也最多。」傑洛裡的語調有些苦惱。

    芮婷點點頭,暗自估量著,沒被抓到的次數可能是這個數字的一倍以上。

    「要一次吃下幾百公斤的毒品,不是一個才發展幾年的新手辦得到的事。首先,假定這個毒販的身份顯赫、有錢而且人面廣,背後就一定有黑道的靠山。因為如果是現有的黑幫分子做的,羅馬警方不可能毫無所悉,所以一定是暗中扶助一個傀儡,而這個傀儡……」芮婷的分析停頓了下,「你們對這個毒販有什麼瞭解?」

    芮婷轉身走出船艙,傑洛裡跟了上去。「只知道他的代號是『國王』,而且……你沒說錯,他的靠山似乎是黑手黨。」他頗感慚愧地加上一句:「恐怕對方早已知道我們握有的資料及線索。」

    芮婷努力不輕哼出聲。在意大利也只有黑手黨了,何必加一個「似乎」?而最後一句也不足為奇,身為意大利第一大黨的黑手黨,和意大利許多機關互通聲息,工會、財政界、軍隊甚至警察,要掌握他們的動向根本不是問題!

    意大利政府的貪瀆無能舉世聞名,建國至今短短五十餘年換了四十八屆政府,最短的一屆甚至不到一個月。

    法庭常因私人關係釋放著名黑手黨徒、貪污政客及恐怖分子,近年更有法官弄錯被告姓名,而將無辜人民關進獄中的烏龍事,而且不只一次,若要說政壇上許多醜聞、笑話可更是一籮筐。

    唉!如今案子扯上黑手黨,只怕不好辦,不過,或許尚有可為也不一定。

    芮婷提起精神繼續說道:「代號可能反映了一些事實,而『國王』背後的意義可能點明他的身份及野心,當然,他不可能是意大利的國王。最有可能的,他想成為意大利黑暗的國王,而且……嗯,可以朝國會議員或貴族這一方面去查,特別是那些表面上很乾淨的政客。」她還漏了什麼嗎?如果手邊有紙跟筆就好了。她敲敲腦子,「啊,對了!查查那些頗受好評的政治家,風評好得像聖人的那一種。」她笑得很是開心。

    傑洛裡為她那種似小孩子找到寶貝時的神情怔了一下,她好像在玩遊戲似的,「為什麼?」

    「想想就知道啦!嗯……如果有進一步發展再聯絡,協助期間我住在這裡。」她遞出一張名片,背面有抄著住址及電話。

    傑洛裡定睛一看,嚇了一跳,「呃,這個地址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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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鮑農契尼侯爵邸

    「嗨,莫利斯。」Harn熱情過度地擁抱他。

    莫利斯一貫的冷淡反應,「放開。」

    「真薄情,咱們好久沒見面了。嗨,表妹。」他轉向蜜拉,又朝莫利斯笑道:「才幾個月沒見,你竟成了我妹夫。」

    這宅子是鮑農契尼侯爵在羅馬的宅邸,由於生日的關係,他特地邀請了一些親朋好友及知名人士來參加生日晚宴,其中不乏許多專業人士。

    鮑農契尼不但是一個貴族,也是一個政治家、銀行家,其先祖是佛羅倫斯最古老家系之一的麥迪奇家族,曾統治佛羅倫斯三百餘年,其本身名下有十五家服飾公司,身兼某銀行總裁及國會議員,是意大利的名人。

    莫利斯看了他一眼,「純中國人的表哥卻有純西方血統的表妹?」表明他對這個身份安排有多不滿。

    「純姻親,況且這個身份只是暫時的。」Harn笑嘻嘻地不以為意。「你也好久沒到紐約來作客了,有空來走走吧!」他笑得一臉無害,滿肚子壞水。

    「我先回房。」莫利斯根本不等人家有所回應便走了,以至於錯過了芮婷,否則肯定很精采,至少蜜拉和Harn是如此認為。

    蜜拉一見鮑農契尼侯爵帶個女孩進來,馬卜湊到上司耳邊咬耳朵,「頭子,就是她。」

    Harn的情報網可是神通廣大的,早在莫利斯離開台灣當天便把所有來龍去脈探查得一清二楚,只除了莫利斯和芮婷小時的一段淵源。

    「別叫頭子,又不是強盜。」他嘴巴應道,雙眼直盯著剛進來的芮婷,「她就是那個國際刑警?」

    「照片跟本人有點差距,不過絕對沒錯。」蜜拉確定道。

    鮑農契尼侯爵正將芮婷介紹給與會的客人,很快便會走到這裹。

    Harn細細地觀察她,她是很美,但並未美到令莫利斯不惜毀棄委託的地步,但這都是表面上的評斷,或許她本身有什麼特質令人迷戀。

    他知道莫利斯這個人個性孤絕冷僻,生性自負,全身上下沒一根叫作「溫情」的神經,可能會為了好玩而去接近一個國際刑警,就像那個被耍了近十年的布裡安?裡多,但是……

    「芮婷。」鮑農契尼侯爵和芮婷來到蜜拉和Harn眼前,「這位是犯罪心理學博士,蜜拉?克利夫小姐;而這位是她的表親,傑洛西卡?特馬斯先生,同時也是一國際知名財團北美洲總裁,是位不可多得的青年才俊。」

    「你好,克利夫博士,久仰大名。」芮婷禮貌地伸出手與她交握,之後看向  Harn,「你好,特馬斯先生。」

    Harn使用中文說道:「你好,我是來自紐約的華僑,裡多小姐是混血兒吧?」

    「是的,我的母親是法國人。」芮婷微笑道,「特馬斯先生年紀輕輕就有如比高成就,真是了不起。」要說客套話她也會,畢竟曾多次出入國宴場合。

    見兩個年輕人有得聊,鮑農契尼侯爵找個藉口和蜜拉一起離開了。

    「特馬斯先生實在不像一個商人……」芮婷說道。

    咚!Harn的心臟猛然一跳。

    「那麼像什麼?」Harn不動聲色微笑道。

    「不像個商人,倒像行走世界各地的……算了,特馬斯先生,別放在心上。」芮婷朝他露出一個看似無邪的笑。

    「余小姐也不像個刑警。」Harn回應芮婷的話。

    芮婷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侯爵有說過我是一個刑警嗎?不過我倒可以回答你的問題,很多逃犯也抱持跟你一樣的想法,但是他們現在都在INTERPOL的監牢裡了。」她眨眼一笑,轉身朝鮑農契尼侯爵所在的地方走去。

    Harn一語不發地看著她的背影,有時候知道太多也沒有好處,但是他怎麼會犯下這種低級的錯誤呢?不過,她不愧是和他來自同一類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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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個晚上的休息,芮婷的疲頓已消失大半。

    昨天她才到達這裡就被鮑農契尼侯爵拖著下樓參加宴會,他是蘭絲就讀巴黎大學時的追求者,老早就被三振出局回意大利了,也可算是布裡安的老情敵。蘭絲在世時,他便常寄一些邀請卡來,即使蘭絲去世後,他依舊保持聯絡,此次芮婷便借住在鮑農契尼侯爵家。

    本來以為昨晚就是生日宴會,沒想到那只是前奏,今晚才是正式的生日宴會。

    由於鮑農契尼侯爵及客人們全出去打獵了,她又起得太晚,所以餐桌上只有她一個人形單影隻。

    「裡多小姐,您的電話。」宅邸的女傭過來打斷了她用餐,手捧一個金盤,盤上擺了具行動電話。

    芮婷拿起電話,眼睛卻不住瞄向那個閃閃發光的盤子,不知是鍍金的還是……

    「芮婷。啊,是警長……我知道了,我馬上過去。」她放下電話,再抓了一個麵包塞在嘴裡才起身。

    「對不起,幫我拿一件外套來。」她喊道,急忙奔出門,正想叫一輛車時,一件外套蓋上她的肩。

    「謝謝……」她回頭,聲音卡在喉嚨裡,「莫利斯……你怎麼會……」

    莫利斯站在那兒陰鬱地看著她,有好一會兒只聽到風吹樹梢的沙沙聲。他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猜測她的下一步動作。

    「要去哪裡,我有車。」他走過去,口氣不同以往的無動於衷,似乎多了一點什麼。

    「羅……羅馬警局。」芮婷止不住心裡不斷發酵的喜悅,控制不了唇邊那抹笑,伸手拉住他的衣服。「你為什麼來這裡?」雖然莫利斯的口氣很差,但他終是與她說話了。

    莫利斯到車庫開出一輛銀白色法拉利,那流線型的車身令芮婷讚歎地睜大眼,喜愛不已地撫摸它光滑的車身。

    「好漂亮!」她戀戀地開了駕駛座旁的車門,「你的?好美。」尤其配上像他這樣的主人。

    莫利斯不回話,一路上都沒有開口,直到羅馬警局。傑洛裡早巳等候多時,一看見芮婷便拉著芮婷往停屍室跑,沒注意跟隨在後的莫利斯。

    屍體的身份是中南美洲警方委託INTERPOL到毒販手下臥底的幹員,是一名黝黑的中南美洲人。

    芮婷掀開覆屍的白布,才一眼又馬上移開目光並覆上白布,默默地在胸前輕畫一個十字。

    傑洛裡拿起證物袋遞給芮婷,「他被發現時只著一件內褲,這是在他的胃袋中發現的,我們確信這是指示毒販身份的重要線索。」

    芮婷拿起證物左端詳、右察看,「這好像是家族徽章之類的……鐵製的嗎?」

    傑洛裡回答芮婷道:「銅製的。」

    那是一個橢圓形的徽章,周圍飾以百合花彫刻,中心有一個皇冠。

    「百合,佛羅倫斯。」站在她身後的莫利斯突然開口。

    芮婷回頭,「什麼佛羅倫斯?」

    「芮婷,這位是……」傑洛裡迅速地估量他一眼,反應同伊斯般露出警戒的眼神。

    「他是我的……」芮婷突然怔了一下,他們能算是朋友嗎?她顯然比其他的朋友更在意他。

    「你的什麼?」傑洛裡繼續問道。

    芮婷瞄一眼莫利斯,他彷彿也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匆匆下了決定,「朋友,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傑洛裡打結的眉這才獲得紓解,「原來如此。」

    芮婷顯然很滿意這個名詞——朋友。她的心思又放回眼前的徽章上,「莫利斯,你剛剛說佛羅倫斯怎麼了?」

    「佛羅倫斯的代表花卉。」

    其實百合又稱聖母花,是統治佛羅倫斯三百餘年的麥迪奇家族最具代表的花,這個徽章的寓意分明是麥迪奇家族。只是現在很少人知道了,極少人會將這個圖樣與麥迪奇聯想在一起。

    「芮婷,你的朋友真是沉默寡言。」傑洛裡不太相信這麼少言的人會和芮婷處得來。

    「他向來如此。」芮婷敷衍道,「傑洛裡,這東西可以給我帶回去研究嗎?」

    「當然。」

    芮婷將徽章收入口袋中,「晚上是侯爵的生日宴會,布裡安應該會來,我想他會留到這件案子完結。」

    布裡安這個工作狂絕對會留到案子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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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啜一口水果酒,蜜拉笑嘻嘻地婉拒了第N位男士的邀舞,理由千篇一律是:「我的未婚夫不喜歡我和別人眺舞。」

    Harn站在一旁聽得快打瞌睡了,再加上現場音樂的催眠,或許外表看不出來,但他真的比較喜愛搖滾樂。

    「頭子,芮婷來了。」蜜拉的聲音替他趕跑了瞌睡蟲,「呀,你瞧,莫利斯跑去露台躲起來了。嘻嘻!我得想些辦法把芮婷誘到露台去,到時,情況一定很好玩。」

    Harn實在很想對她這種看笑話的態度來一番義正辭嚴的訓話,因為她遲早會激怒莫利斯。但在他自己也是滿肚子壞水的情況下,他實在沒有資格問別人。

    「頭子,高興點嘛!整天繃著臉對身體不好,我就是娛樂於工作,不然我早英年早逝了。」

    蜜拉是世界聞名的犯罪心理學博士,基於個人興趣加入Harn的組織已有七年之久,目的是研究莫利斯,但研究了這麼久,還是找不出他行事的邏輯,不免有些失望,在失望之餘只好拿別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

    比如說,她會將某些摒棄不用的情報寄到報社去,附上一張相片加說明,眾樂樂一番,也會在半年一次的幹部會議上交換一點「心得」。畢竟她只負責西歐,能看到的笑話有限,只好「互通有無」。

    「別叫我頭子。」這女人,真的一點兒都不將他身為首領的權威放在眼中,讓他懷疑自己不知是太成功還是太失敗?

    「頭子。」她的記性似乎不好,「那個芮婷一點刑警的氣質也沒有,走在街上我可猜不出她是一個警察。」

    「就算一打警察走在旁邊你也看不出來。」Harn嘀咕著,看向妍麗動人的佳人,「我一點也不懷疑她是個刑警,畢竟沒有一個名媛淑女會在裙子底下藏一把槍。」他從侍者手盤上拿起一杯酒,透過琥珀色液體注視多變的芮婷。

    今晚的芮婷身著一襲克麗絲汀的百合白晚禮服,剪裁優雅大方,後背呈V型開至腰間,裸露的雙肩上是條淡藍色蕾絲披肩;黑緞似的長髮如瀑布般披瀉在雪白的背上;混合東方與西方的細緻面孔,今晚也略上妝彩,更顯嬌媚。

    像娃娃一般的女人,一尊細緻的白瓷娃娃,不論誰見了都想把她據為已有,珍視收藏。

    「槍?」頭子不愧是頭子,不過蜜拉懷疑自己的上司有偷看人家換衣服的癖好。

    Harn很清楚蜜拉的動機在於好玩,但這種事可不能用好玩兩個字來看待,一不小心毀的可是兩個人。

    芮婷是特別的,不在於她與莫利斯敵對的身份及外貌,而是她平和真善的天性,吸引了終日在刀光血影中來去的莫利斯。

    對於莫利斯而言,芮婷會引他走向毀滅,沒有一個職業殺手能終日沉湎平和氣息中而安然,他的槍會變重,手漸漸地再也提不起槍,他該瞭解這一點才對,但他還是接近她。

    「蜜拉,你別多事,一切就交給神吧!」Harn轉身朝黑暗中的露台走去,將蜜拉的抗議聲拋在腦後。

    一點火花在黑暗之中跳躍著,莫利斯靠著露台欄杆,嘴裡叼著一根煙,火光一閃一滅在黑暗中特別醒目,他的雙眼落在遠方一點,並不理會Harn。

    這裡的寂靜與裡面的喧鬧呈強烈對比。

    「明天你就離開意大利到香港去,手邊的Case我會仲介給別人。」

    莫利斯的眼光這才轉到他身上,定定地注視著他。「這種話不該出自你口中。」

    聽出莫利斯的堅持,Harn歎口氣靠到他身旁的欄杆上,也燃起一根煙,「她不會是你的,為何一定非她不可?」

    Harn和莫利斯的關係非常微妙,不是主雇關係,更不是朋友,有一個不知何時會暗捅你一刀的朋友也真可怕。Harn對莫利斯的出身來歷並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他是「亞瑟」培養的接班人,但對他的思想倒略知一二。

    「不為什麼。」莫利斯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光亮的大廳,尋找那個百合般的身影。

    「你會……殺了她嗎?」

    莫利斯輕輕地笑了,「我為什麼要殺她?她是我的。」他緩緩地收回目光。

    吐出一口薄薄的煙霧,Harn發覺自己或許從未知道過莫利斯,就如他自己曾說過的,莫利斯是個反覆難測的人。

    毀了對方,或讓對方與他一起沉淪,是莫利斯愛人的方式。

    打從初次聽到這席話起,Harn就深深覺得被莫利斯愛上的人很可憐。誰說被愛是一種幸福?若是被這種狂人愛上可就叫作悲劇了。

    「她跟我很像,雖然從外表看起來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但我不會殺她,因為不殺,所以更珍惜她。」

    強迫中獎嘛!似乎在說不愛你就得死!Harn在心裡暗想。

    莫利斯湛藍的瞳眸映著夜色,在月光下看來有些詭異,Harn無話可說地低下頭,靜靜地吞吐著有些嗆人的煙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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