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錢女丈夫 第八章
    時間過得真快!

    眼看下學期的期末考又要到了。

    這等於是專五生的畢業考,大考一完,何歡和何茜也將畢業,而二十歲生日也迫在眉睫。

    何歡加緊用功,打算趁最後機會,大撈一票,一旦畢業,她這獨門生意就做不成了。

    費了幾夜,她整理出考前猜題大秘訣。

    普通的,一份三百元;加強級的,一份五百元;還有特別保證班,保證不會重修、不必補考、順利過關的,收一千元;保證總平均分數在七十分以上的,收費一千五百元。

    考前一周,參加「保證班」的同學,統統聚在何歡家「惡補」。

    奎子和阿普則奉命在一旁陪讀,但陪讀是假,送茶、送水倒是真的,當然都是奎子在忙,阿普只是蹺著二郎腿在看漫畫。

    不過,他們兩個最主要的功能,則在防範李靖華突然闖來。

    是奎子顧慮得周詳,最近李靖華是何歡家的常客,四人常玩在一起,突然造訪的可能性極大,萬一被撞見,豈非前功盡棄?

    既然何歡還不願意冒險讓姓李的傢伙知道身份,當「姊姊」的,自是義不容辭要幫著妹子看前顧後。

    所幸這個禮拜,李靖華也不知道在忙啥,總是晚上才來。

    現在,李靖華已取代奎子的地位,成為紫籐君的護花使者,接送都由他。

    一到傍晚,同學們就被何歡趕走。

    同學前腳才走,何歡就掀下假髮,匆匆換裝,讓奎子替他化妝。

    三兩下,一個俊俏的少年郎紫籐君,就活脫脫站在鏡子前。

    其實何歡的存款已經有五百二十萬,二十歲生日當天,就可以捧回傲人的成績,到奶奶面前表功。

    但是,何歡打算表演到最後一刻。

    「我就是錢鬼轉世,怎樣?」何歡得意地瞧著鏡中的自己。

    「死要錢的臭男人婆。」奎子吸吸鼻子。

    一旦紫籐君不表演了,阿普再怎麼連哄帶騙的,他也不給錢讓他去賭了,得存點老本,否則往後日子怎麼過?

    何歡根本是在幫他,他何嘗不知?只是感激在心,不願明說,反倒開開玩笑,以唇相稽,掩飾自己的傷感。

    奎子躲進去,阿普踱到何歡身旁,小聲地、涎著臉說:「何歡,奎子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是啊,幹麼?」何歡盯著阿普,這有伙沒事絕不會叫她何歡的。

    「你知道奎子最大的願望是什麼嗎?」阿普神秘兮兮地。

    「廢話!還要你說呀?」

    「哎,他生日快到了,」阿普唉聲歎氣地,欲言又。

    止地說:「我好希望有有一筆錢,能幫他去完成心願,哎,可惜——」

    何歡斜睨著阿普,看他葫蘆裡賣啥膏藥?

    「我是說——你那麼有錢,能不能借出一些,讓他去做變性手術,就當作是我跟你借的,以後我有錢就還——」

    「你當我錢庫啊?」何歡沒好氣,「如果你真有心對奎子好,怎麼不省一點花錢?不去賺錢來幫他?」

    「拜託啦!」阿普哀求著。

    「免談!」

    哼,何歡瞧阿普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突然直覺不對——

    「嘿嘿,你該不是又欠下一屁股債吧?說!」何歡凶起來。

    「不借就不借嘛,凶什麼凶,臭男人婆!」阿普翻了翻白眼,氣呼呼地踱回沙發,又拿起漫畫書看。

    「我警告你,永逸不要再去賭了,聽到沒有?」

    阿普鼻子哼著氣。

    奎子出來。「你們在吵什麼啊?」

    「沒有啊!」何歡掩飾地說。

    最近氣氛已經夠傷感了,她不想再讓奎子難過。

    「喂,舅人婆,你回印尼以後,可別忘記我們哦——」阿普突然說,眼睛仍看著漫畫,頭抬也不抬地。

    這死阿普,哪壺不開,提哪壺!

    何歡踹阿普一腳,阿普哎唷叫一聲。

    果然,不提還好,這一提,奎子忍了好久的眼淚就紛紛落下。

    「拜託你,我還沒死,好不好?」何歡眼睛也紅了,抱怨道。「你要害我待會兒還要補妝喳?」

    奎子哭得更慘,倒在阿普懷裡,直抹眼淚。

    阿普摟著奎子,又親又吻,輕聲細語地安慰著。

    「你就是愛撒嬌啦你!」何歡念了奎子一句。

    「你就不能說兩句好聽的嗎?」阿普埋怨。

    奎子抽抽噎噎的,用了好多衛生紙。

    「哼,好嘛,今天這包衛生紙,就不要賠了,夠意思吧?」何歡心不甘情不願的。

    天啊,這也算好話?

    「臭男人婆、死男人婆、小氣巴拉的男人婆……」阿普連連地罵,還低頭安慰奎子,「我替你罵她出氣。」

    「你別罵她啦,她不是那樣——」奎子反而替何歡說話。

    「呵!我小氣?那衛生紙的錢,你賠來。」何歡嘮叨地。「你當然大方,你都花奎子的錢,你當然大方嘛!」

    「要你死男人婆管?又不花你的錢!」

    阿普恨恨地瞪著眼,他知道何歡早百般瞧他不順眼。

    何歡還要發作,李靖華趕來了,奎子趕緊將他們送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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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夜,阿普極盡溫柔地安慰因何歡即將回印尼而感傷不已的奎子,兩人無限纏綿恩愛後,奎子沉入深深的睡眠中。

    阿普悄悄下床,翻遍抽屜,只找到幾千元,而奎子的存款也只剩兩萬多元。

    這可怎麼辦?

    最近,奎子再也不給他賭資,但事實上,他一直瞞著奎子,仍流連賭場,而且愈玩愈大,他真心想大贏一把,讓奎子去做變性手術,當作生日禮物,沒想到,幾場梭哈下來,竟欠了三百多萬。

    他發誓再也不賭了。

    但欠下的賭資怎麼辦?

    賭場老大會要他的命的!

    阿普想起老是對他冷言嘲諷的何歡。

    前回搬家,他清楚記得那個百寶箱藏在哪兒。

    而現在,何歡正在酒吧表演。

    其實,他已經掙扎很久了,每次揚起這種念頭,就深懷罪惡感,但是,知道錢在那兒,慾望就愈來愈強,連作夢都會夢見——

    不管了,就當作是向何歡借吧,阿普鬼迷心竅地自我安慰。

    阿普匆匆出門,他有何歡家的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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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紫籐君的表演,有點意興闌珊。

    李靖華也悶悶的。

    兩個心事重重的人,一個在台上,一個在台下,含情的眼眸遙遙對視。

    兩個人最愛的那首「永遠」,琴音悠悠,歌聲纏綿。

    李靖華心中大慟,眼眶紅了。

    不!他不要離開紫籐君。去他的繼承家業、去他的大筆遺產、去他的家族安排的婚姻。

    他一直隱瞞著實情。

    由於紫籐君從不願談及自己的身世背景,李靖華也樂得避免去觸及,所以兩人愛得如火如荼,卻真的是純粹到沒有任何雜質、沒有任何世俗因素、沒有身份、地位、財富、權勢……愛得純粹,只因為愛對方,而愛對方。

    然而,會來的,終究還要來,不管該不該。

    家裡已經來信催了幾次,要他回美國去,盡人子該盡的義務。

    大哥結婚多年,大嫂的肚子一直沒消沒息,長輩們急得半死,就將希望轉而寄托在他這個老二身上。

    他一直拖延,但時間已經到了無法拖延的地步。

    什麼時代了嘛,爺爺竟還一語決定孫子的婚姻,老人家食古不化、思想老舊也就算了,父親大人競也跟著瞎起哄,竟要求他得回去準備婚事。

    原以為那只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話,他不當一回事,仍一再滯留台灣。

    為了要他乖乖聽命,父親大人竟以遺產繼承權為要脅。

    他該為一份同性戀情放棄一切嗎?那每個人都將

    英國王儲不愛江山愛美人,為放棄王位的故事人人耳熟能詳,但起碼愛的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哎!

    對他來說,遺產繼承權可拋,但身為家中的老二的他,即使寧冒大不諱,反抗既定的舊式婚姻,卻又如何啟齒去說服父親讓他娶「一個男人」?

    他背得起不孝的罪名嗎?

    但他如何能捨紫籐君?

    台上,紫籐君憂傷的眼神、淒迷的歌聲、妖嬈的身影,在在令他心醉神馳,何況,紫籐君還為他去做「變性手術」呢!所謂一夜夫妻百世恩,他們只是同性相愛,在異性戀為主的社會裡,算是少數族群,但何罪之有?

    他下不了決心,究竟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家裡催不回他,昨日竟來了個電話,說爺爺摔跤,病重住院,也不知是真是假,搞不好只是要騙他回去,他該馬上整理行裝回去看看究竟嗎?

    一大堆問號苦在心頭,李靖華沉重極了。

    何歡也是滿腹心事。

    她幾乎已經有把握通過「家庭測驗」,贏得勝利,但又如何呢?

    隨著勝利在望,原本對她充滿誘惑的繼承權,卻變得無啥吸引力。

    她想要繼承權,最主要的目的,不過是想爭一口氣,讓母親過好日子。

    但之也意味著,她與李靖華必須分離。

    雖然通過家族測驗的人,可以自己挑選未來的伴侶,但是,腦筋古板的奶奶,怎麼可能同意她嫁給一個同性戀者?

    紙是包不住火的。

    她不可能在家族的面前,還以紫籐君的男性身份出現,與李靖華過著顛鸞倒鳳的生活。

    當她恢復女兒身,李靖華還會愛她嗎?

    她真是搞不懂,明明一看到穿著暴露的美女,就要流口水,又喜歡她做女性裝扮的李靖華,為何矢口咬定自己絕對不可能愛上女人?斬釘截鐵地說他最討厭女人,甚至,恨女人。

    「我恨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給拖去餵豬,在我面前消失,我眼裡瞧著那些自以為是的美女,其實心裡在暗罵她們蠢貨,你信不信?」李靖華那種彷彿一提到女人就咬牙切齒的凶樣,讓何歡嚇得猛吞口水,只得趕緊點頭。

    好幾回,何歡旁敲側擊地,想試探看看李靖華對女人的觀感如何?有沒有可能喜愛上女人,李靖華的反應都十分敏感。

    害得好幾次想說破真相的她,緊急煞車,不敢開口,隱瞞身份至今。

    哎!苦啊!

    何歡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奎子只會一味用悲哀的眼神,勸她懸崖勒馬。

    阿普說得倒輕鬆,總叫何歡就甭顧慮那麼多了,他說:「真愛,是沒有性別的,就給他賭賭看嘛。」真是天生賭徒,開口三句離不了賭字。

    但是何歡兩種都辦不到。

    由來初戀最易醒,卻在心頭永長存。

    一語成識。豈非是何歡的最佳寫照。

    歸期愈近,勝利愈是在望,就代表他們分手的時間愈近了。

    何歡怎不心煩意亂?

    表演結束後,從酒吧裡出來,兩個心情低落的戀人手牽手,默默走在沉黯的街道上。

    這些日子,很可能是他們這一生,最後相聚的時刻了。

    夜風輕吹,暑意全消,卻消散不了心頭的愁緒。

    街燈把他們深情的影子拖得好長好長,隨著緩步前行,變得稀淡。

    天上明月高懸,今夕共此良夜,明日何夕,還能共此嬋娟?

    該說的,終究還是要說吧?總不能讓分手也在誤會中。

    但誰都不敢開口,怕一打破沉默,淚就要潸潸而下。

    吃點東西,或許可以讓心情好一點吧?雖然都沒有什麼胃口,他們仍是彎到一家也是同性戀者常去的餐館吃消夜。

    雖已是深夜,但餐館裡仍是高朋滿座,擠滿了夜貓子。

    今夜,大家的話題,都繞在最近一則新聞上打轉。

    有一對藝文界知名的同性戀者在紐約註冊結婚,並決定在台灣舉行公開儀式,請市長證婚。

    這則消息,讓同性戀界振奮不已。

    「如果阿扁真的出面證婚,以後不管他競選什麼,我這一票,永遠都是投給他的……」

    「我也好希望能找到一個知心的人結婚。」

    「省省啦你,花得要死!」

    「亂講,如果我真的找到一個值得相守一生的人,誰喜歡這樣到處流浪?」

    「嘿,如果是我結婚,就找總統證婚。」

    「你以為你是誰呀?連老鼠都懶得理你呢……」

    隔桌的幾個人互相打屁。

    紫籐君吹口氣,撥著碗裡的稀飯。

    原本一直沉默著的李靖華,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我們為什麼不結婚呢?」

    「嗄?」紫籐君有點愕然地抬起頭。

    李靖華雙目炯炯地,握著紫籐君的手。

    「讓我們永遠都不分開,好嗎?」

    「嗄?」紫籐君點點頭,還是有點不敢置信地。

    「我們也到紐約註冊結婚,好不好?」這忽然而起的念頭,令李靖華黯淡的心情,露出曙光。

    「到紐約——註冊結婚?」

    「是啊,為什麼不?」李靖華說出這句話,心中突然有種釋放了的快感。

    他要與紫籐君長相廝守,再不管任何理由。

    家裡那邊——嗯,先斬後奏吧!

    反正,煙火相傳,延續後代的重責大任,還有哥哥嘛,但願科技發達點,讓一直不孕的大嫂,趕快生個胖兒子出來。

    李靖華粗心大意地,以為紫籐君的愕然,是一時太過驚喜。

    殊不知另有內情。

    那怎麼可能呢?結婚註冊,要不要身份證?那紫籐君實為女性的身份不就曝光了?何歡真是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是,表情因而呆呆的。

    「別太感動了嘛,別哭,別哭,待會兒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李靖華擁著紫籐君,小聲地說,畢竟,即使是在同性戀圈裡,他還是不太習慣懷裡抱著個大男人。

    紫籐君反而哭得更大聲。是呀,是感動沒錯,但更大的因此,其實是感到無限悲慘——這個心愛的男人,果真要將自己當一輩子男人娶回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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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華卻將這件事當真地考慮起來。

    當何茜來找他時,他心意既定,就沒啥再好敷衍隱瞞的了。

    他先向何茜道歉,坦露一切。

    「你說——你發現自己是,是——同性戀者?」何茜瞪大的眼珠子簡直快掉出來了。

    媽媽咪呀!瞧他過去掩飾得多好?

    原來噢——難怪,難怪他會那樣若即若即的。

    何茜還一直以為李靖華是柳下惠呢,否則怎會對她這個公認的大美女,毫無進一步「接觸」的慾望呢?媽媽咪呀!原來不是自己魅力不足,而是這傢伙有病!

    「你什麼不早說?我還像個大傻瓜,把你當結婚對像考慮……」何茜思及種種,頓覺悲從中來,說她多愛李靖華倒也不至於,但是——

    「對不起,現在才說,雖然有點過分,但總比鑄成大錯好……」

    李靖華搓手搓腳地,不知如何是好,的確是他不對。

    是呀,幸好,幸好,還未鑄成大錯。可是——何茜愈想愈傷心,她的如意算盤這下全毀了。

    「哼,你這樣愚弄我,我不管啦……」何茜哭哭啼啼地。

    何茜的母親神通廣大:雖然在何老夫人的嚴密監控下,仍三轉四折的,百般運作,總算在最後關頭之前,替何茜弄到五百萬元,存入她的賬戶裡,但揮霍慣了的何茜,卻花掉了六十多萬元,何茜原想找李靖華調借,這下子,豈非全完了?

    虧她今天還特別打扮一番,穿得性感,準備好好「款待」李靖華,沒想到事情會變這樣。

    「你真是太讓人傷心……」

    「你別哭啦,拜託拜託,你看要怎麼賠罪,我都照辦就是了。」

    「真的嗎?」何茜馬上停止哭泣。

    臉都丟了,遮羞費豈能不要?嘿,何茜獅子大開口,要李靖華給她一百萬元。

    李靖華也滿口答應,這雖不是小數目,但就算是要買回心安理得的代價吧!

    支票在手,何茜頗覺不捨,這麼個出手大方的帥哥,如果能當丈夫實在不錯,可惜是個同性戀者。哎,她不怕跟任何女人競爭,但可怎麼有辦法和男人爭呢?她是很識實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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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何歡更加心煩意亂了。

    李靖華的簽證是現在的,他已經先回美國,去探望爺爺,打點好一切事宜,然後約好日期,等紫籐君來會合,一起飛往紐約辦理結婚註冊。

    何歡嘴裡答應,心裡卻知一切不可行。

    在李靖華心裡,留下美好的一段回憶吧?何歡哀傷地想,什麼都不要說明,悄悄返回印尼,永遠不再見面。

    何苦打破李靖華心中永遠的紫籐君。

    奎子聽說李靖華的決定,感動不已,不過仍支持何歡的做法。

    「以後無論他處處追問,你都不能告訴他,我希望紫籐君永遠活在他的心裡。」何歡這樣要求。

    奎子含淚點頭。

    「振作起來吧!」奎子安慰何歡。

    何歡鼓舞自己,抹去淚痕,收拾行李。

    大考結束了。該收的帳也都收了,拿到好成績的同學,付錢挺爽快的,何歡打算把錢再存入銀行。

    「啊?」何歡打開百寶箱,尖叫出來。

    這些日子,向來對錢財十分仔細的何歡,由於心煩意亂,竟未發現存折、印章,和寫著密碼賬號的小條子不見了,只剩一些重要證件,和一張紙條。

    紙條上寫著:

    何歡,對不起啦,你的錢,我先借用一下,等我扳回來輸去的錢,加倍還你。

    阿普敬上

    「阿普?」奎子嚇慌手腳。

    難怪他最近手頭闊綽,不僅不找他要錢,還買了好多昂貴的名牌衣服給他,問他錢從哪裡來,就說接了幾個庭園設計的案子,整天忙得不見人影,原來——一定是又跑去賭了。

    可是竟偷何歡的錢?太過分了!

    何歡和奎子連忙趕到幾處阿普常去的賭場。

    終於在一家以豪賭著稱的場子裡逮到阿普。

    阿普見到他們,知道東窗事發,也不抵賴,收拾收拾,垂喪著頭,跟他們離開賭場。

    「還有一百多萬啦,我沒有把錢領光。」阿普眼中佈滿血絲。

    奎子滿臉淚痕,從手中搶回存折,恨不得把阿普殺了,然後再自殺,以向何歡謝罪。

    或許是受到太大的打擊,何歡欲哭無淚,拿著奎子交還給她的存折印章,發著呆。

    所有希望都破碎了。

    「家庭測驗」、繼承權、給母親美好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免談了。

    如果她是男人,還可以乾乾脆脆和李靖華到紐約註冊結婚——但,她也是一個不可能的夢。

    他們三個人各哭各的。

    一個是自悔自責。

    一個是愧疚失望。

    一個是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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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領完畢業證書,何老夫人派來的人,就已等候著接何茜和何歡兩姊妹回印尼,要在為她們同時舉辦的生日宴會上,驗收成果,宣佈繼承權一事。

    當送機的奎子紅著眼睛回到家時,才發現何歡把剩下的一百多萬都留給了他,要他去做變性手術,餘錢則留著好好過日子。

    「……反正有沒贏這一百萬,對我都沒有影響了,一局輸,全盤皆輸,原諒阿普吧,我知道你依然不可救藥地愛著他,就像我不可救藥地愛著不愛女人的李靖華一樣,希望從此之後,阿普真會痛改前非。至於我,我可不會認輸,我不會輕易讓奶奶把我嫁掉的,或許有朝一日,你會在地球的某個角落,發現紫籐君又登台獻唱了,到時候,記得來捧場喲……」何歡留下的信裡,這樣寫著。

    好一個何歡!果然灑脫,果然不輕易言輸,即使輸了,也還要從輸裡,贏回自己。

    在飛機地境香港時,何歡就逃之天天。

    結果,被帶回印尼的,只剩何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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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的演變,往往出人意料。

    滿心期待紫籐君到來的李靖華,原一直對爺爺病重的事半信半疑,回到美國後,才發現那竟是真的。

    老人家最怕摔跤,患有糖尿病的爺爺開刀後,復原情況糟透了,先就交代遺言,希望二孫子李靖華趕快完婚。

    為了讓爺爺高興,李靖華也只好暫時認命。

    哎,世事說來,還真是無巧不成書呢!

    原來李靖華和何老夫人口中的「阿華」竟是同一人。

    只是身為老二的李靖華從母姓,所以不姓吳。

    繞了一個好大的彎,李靖華又與何茜碰頭了。

    何茜驚呼出聲,差點沒昏倒。

    何老夫人卻笑瞇瞇地開口了。「他長得比照片中的,好太多了吧?」

    情況還真是挺複雜的。原來為了使婚約不成,李靖華特地把自己最醜的照片略略以電腦處理過,把鼻孔加大一些、眼睛弄小一些、臉拉長一些,再寄到印尼給何老夫人,希望何家看不上他。

    沒想到何老夫人為了激勵兩個孫女,故意又把照片請人用電腦再加工一次,以達嚇阻之效,讓她們害怕落敗,更努力地競爭,於是照片中的「阿華」,就成了一臉豬樣,丑到極點。

    傳統的舊派人物,說話向來一言九鼎。

    由於何歡落跑,何老夫人派人尋找一個月了,音訊杳然,一方面仍積極尋找,另一方面,只好要何茜代嫁。

    李靖華曾表白他是個同性戀者呀,嫁給他?豈非要活守寡?

    「不要啦,人家不要啦!」何茜哭死哭活地,「人家有賺到五萬元——」

    「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五百萬怎麼來的。」

    何老夫人嚴厲地瞧了路蘭芝一眼。

    大媳婦蘭芝臉紅地低下頭,不敢說話。

    「奶奶呀——他根本就是個同——」

    何茜差點要出賣李靖華,卻突然住了口,想起那五百萬元中,還有不少是他給的呢,一旦事情揭穿,不但繼承權沒了,還是得依規定嫁給家庭的安排的人。

    慘慘慘哪!何茜該如何才能逃此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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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李靖華也暗自叫苦,他不過是被父親大人押著,不得已才來到印尼虛應一下故事,沒想到要娶的人,竟是何茜!

    這豈不是太荒唐了?如果早知道要娶的人是何茜,打死他也不會還拿錢去幫她,那筆錢,還是十萬火急先向大哥調借來的呢!

    他根本搞不清楚何家有啥「家庭測驗」的陋規,更不知道協定中,要娶的,究竟是贏得繼承權的,還是落敗者。

    他不過是打算來虛晃一下,想辦法讓那位倒楣的新娘,同情他這個倒楣的新郎,用點詭計,讓婚結不成,或者坦白告訴對方,自己是個同性戀者,免得害了人家女孩子一生。

    這下子,什麼話都不必說了,何茜心知肚明。

    這倒也輕鬆省事。

    不過,何茜會和他合作嗎?或者另有盤算?在她心中,究竟愛情婚姻重要,還是財富龐大的繼承權重要呢?

    而何歡究竟哪裡去了?

    李靖華能不能說服何茜,兩人一起抵抗家族聯姻的巨大壓力呢?

    何家和吳家兩方的家長,已經一廂情願地開始計劃如何籌辦一場盛大的世紀婚禮,可憐兩個要被當成新郎和新娘的李靖華和何茜,終日愁眉苦臉,相對無言,只能唉聲歎氣,恨不得對方突然得了惡疾,讓婚結不成。

    李靖華日夜思念著紫籐君,他與紫籐君相約在紐約見面「私奔」的日子愈來愈近了。

    嘿嘿嘿,抱歉了!他已經準備好腳底抹油,溜為上策,屆時,這場世紀大婚禮,恐怕要變成世紀大笑話了。

    李靖華的逃婚計劃,時間開始倒數計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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