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天使 第七章
    世上沒有任何一個情人會在初夜的溫存後像個責備的長者一樣,嚴厲地分析昨夜在沒有避孕的情況下她是不是處於安全期。

    瞧御天一臉嚴肅的模樣,好像她若再敢造次,他會狠心地把她送到修道院暫住以防止她再誘惑他。

    不!她不是個玩火的小孩,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滿腔的抗辯言詞在衡量御天這個裝滿炸藥的人桶炸爆機率後,明智地決定不要惹他。

    識時務者為英「雌」!

    她也很乖的在接下來的晚上獨自安眠,不敢再偷跑去找御天共眠。

    一大早剛下船,到達第一個觀光地,望著旅館房間落地窗外那片鋪滿白沙的美麗沙灘。

    在清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瑩白的沙灘很是吸引人。

    晴喜一丟下行李,火速衝向御天的房間,拉著他跑出旅館,放棄今日的游程自行活動。

    該是充滿新奇與享受,悠閒的一天,卻在御天臉色不甚好看的低氣壓下,連帶影響她的興致。

    側頭仰望他看似平靜的表情,感覺得到他的低沉情緒從何而來——

    他還在自責。

    因為她是他名義上的女兒?因為她在他眼裡還是個小女孩?難道,他為她心動、愛她,也讓他自責嗎?

    御天是個拘謹的男人,他嚴以律己,而她,因此成為他道德觀中的大難題,困擾著他。

    他的疑慮、顧忌、山自責,讓他把她推到好遠好遠的地方。

    晴喜漫步在沙灘上,遙望波光鄰鄰的海面,一波波湧上的海水滑過腳底,引她舉步走向大海,一步步感受沁涼的海水。

    視野籠罩在無際的海面上,體悟自身的渺小。渺小的個體中承載的心靈卻能裝得下無邊無際的思緒,而人,卻把自己因在世俗人眼中的小框框裡,如折斷了自己的羽翼,再也無法飛翔。

    時御天一把拉住她沒有停步走向海水深處的腳步。

    驀然回過身,她如朝陽般燦爛地向他一笑,從心底深處發出最輕幽的歎息,問道:

    「何時,你才能毫無顧忌的愛我呢?」話說完,她仰身一躺沉入水中。

    時御天慢了半拍,伸手欲撈起她,卻見她已仰躺漂浮在水面上,兩腳輕打水面,雙手悠遊滑行,漫遊向大海。

    他不得不佩服她總有出其不意的語句能刺激他,一再地摧毀他向來自傲的冷靜。而她,竟是個小自己十多歲的女孩。

    「御天。」晴喜靈活地游回他身邊,伸手握住他的手,甜膩地輕喚他。

    「你想要我怎樣?」抱起她柔軟的嬌軀,挫敗且屈服地問道。他必須承認,她表達情感的獨特方式與思路,令他幾乎無法應付。

    凝視御天挫折的表情,終於引發她的自責了。

    她是否太強求了?

    他已承認愛她,對情感表達極為含蓄內斂的御天已被她激得太過分了,她還不饜足地想要更多。

    他問得她茫然了。

    開始察覺,她要的不只是他拋下顧忌,口頭說愛她。

    她要的,是一種感覺,雖無法其體形容,卻又覺得不可或缺的要素。一種更甚熱情的情感要素。

    「我們只是情人,不再有其它關係的束縛,談一場屬於情人的戀愛好嗎?」她近乎天真的建議。

    時御天撥開她濕渡貼附在臉上的發,眼看她超齡的愛情天分。

    不需言語承諾交談,便能瞭解彼此的意思。

    他們之間存在的,是默契,是心靈的契合。

    *  *  *

    「我再喝一口試試看。」

    眼看御天捧著她只喝了一口就丟給他的椰汁,他喝起來好像不那麼難喝嘛!拉下他的手,搶下他嘴裡的吸管,再嘗一口,隨即,小臉又反感地皺在一塊。

    「你怎麼喝得下去?」不甘心地看御天喝得怡然自得,怨自己無法忍受椰味,也氣他為何可以忍受。

    明知是小孩任性心理作祟,她仍是不平。

    「不要勉強,你從小時候就不喜歡椰水。」揉揉她的頭,看她稚氣的神情,想起晴喜小時候的片段!

    「天使,那個綠色圓圓像球的是什麼?」童稚的嗓音詢求著解答,好奇的小眼盯著捧著它的人,摟住他頸項的小手轉而捧住他雙頰,強迫他去看她所注目的目標。

    小心翼翼捧著椰子的小手輕輕搖晃藏在椰中的椰水,抬起頭望向他,展露驚喜的笑顏:

    「真的有水耶!」

    歡欣的笑顏維持到她終於嘗到椰水的味道,小臉寫滿抗拒之色。

    「不喜歡?」他伸手準備接下她的椰子。

    小臉望著椰子猶豫著,捨不得放手,再嘗試又喝了一口,仍是無法忍受椰水味。

    最後,她抱著椰子在他懷中睡去,依依不捨地將椰子緊抱在懷中不捨得放開。

    想起這往事,晴喜仍不甘地嘟著嘴,望著他手中翠綠的椰子:

    「我知道我不喜歡椰水的味道啊!可是看到椰子,我就覺得很好喝的樣子,偏偏……」

    看與喝之間的差異,她就是不能平衡嘛!

    「同樣的味道,在你嘴裡與在我嘴裡真的不同嗎?」

    質疑的同時,她也起了頑皮的實驗念頭。

    「好喝嗎?」

    眼看御天正好吸入一口,她猛地拉下他,吻上他的嘴,趁他不及防備的怔仲瞬間,吸走他口中的椰水。

    難喝!她仍是吞下椰水,一雙淘氣的雙眼與御天的雙眼對視,熱情地加深這個吻。

    時御天手上的椰子落了地,雙手扶住她腰身,接受她的熱情。

    一吻既罷,她靠在他胸前,低喃:

    「好像不那麼難喝了。」

    輕輕的震動讓她知道御天笑了,他在笑她的淘氣,或許,也有點高興她的熱情吧!

    隱約的樂聲飄在空氣中,晴喜輕問:

    「你有聽見音樂聲嗎?」

    「嗯。」他也聽到了。

    抬起頭,飛快地在他唇上一啄。「我們去看看。」拉著他走進椰林,前往樂聲的來處。

    在稀疏的椰林間,佇立著一間建築簡單的教堂。帶有異國風味的教堂前院,滿是參加婚禮的親友。

    悠揚的樂聲陪襯著一場簡單隆重的婚禮。

    洋溢的幸福氣氛感染週遭的一切,沙沙作響的椰林彷彿也感染了甜蜜餘韻。

    向後靠近御天懷中,拉著他的手環住自己。「御天,如果有一天我結婚,我要在我的天使出現來接我的那個教堂舉行,還要在天使來接我的那一天。你說好不好?」

    聽出她聲音中的輕顫與期盼,她正在向他求婚。

    「你還太小。」他沒有正面回答她。

    默默地望著婚禮半晌,她股起勇氣轉過身,對上他低首看著她的臉,語出驚人:

    「今生我只會與你一人結婚。」

    時御天怔愣片刻,隨即撫上她微紅的小臉。

    「你……」她為何如此執著、狂熱?

    沒有待他問出口,她已踮起腳尖吻上他,在他唇邊回答:「所有的問題答案只有一個——今生我只愛你一人。」

    *  *  *

    熱帶地區的居民生性熱情,不吝嗇地把婚禮的喜悅分享給週遭的每一個人,包括陌生的外地人。

    熱鬧、歡欣的聲音伴隨光亮的營火,蓋過夜晚的海聲與風聲,以舞蹈及酒食慶祝一場婚禮。

    圍著營火,大伙隨著簡單樂器的節奏跳著代表歡樂及熱情的民族舞蹈,看似雜亂的步伐卻能讓每一個人都有機會相互共舞。

    晴喜也被邀請加入共舞,不時出現的同手同腳引來的歡笑聲化除了語言的隔閡,融入的是純粹的歡樂。

    在轉身間,她向御天展露燦爛的笑容,不忘將快樂傳送給他。

    靈動水燦的大眼,甜媚動人的姿態,引誘很多年輕男子與她共舞。甚至有人請會英文的人翻譯,誇讚她的美麗,意欲追求她的意思。

    晴喜歉意的陪笑,請翻譯的人告訴他,她已有了要好的男朋友,眼神轉向坐在一旁的時御天。

    年輕男子大歎可惜,熱情地抱抱她,轉身輕拍身旁跳舞的新娘,在她耳邊說了些話。

    隨即,頭戴花圈的新娘走向她,甜美地向她一笑,熱情地拉起晴喜的手。

    「怎麼了嗎?」晴喜不解。

    「新娘的祝福是最靈驗的,她祝福你們早日結婚。」

    新娘拿下頭上的花圈,放在晴喜頭上,又熱情地親親她發紅的面頰。

    「謝謝。」晴喜心喜不已。

    新娘笑著回到她丈夫懷中繼續共舞。

    晴喜轉身望向御天,小跑步到他身邊跪坐在他身前,小臉紅撲撲地笑得動人,倒進他懷中,淡淡的酒氣來自她身上。

    「我好快樂。」

    「嗯?」

    從他懷中抬起頭,面對他。「新娘的祝福。」她撫著頭上的花圈,傾身吻他,微醺中不穩地倒在他臂彎中。

    「你醉了。」她向來不勝酒力,他扶她起身:「該回去了。」

    「背我。」她撒嬌地靠在他身上不肯自己站立。

    時御天轉身讓她爬上他的背。

    感覺到他身上的涼意降下了自己身上的燥熱,晴喜調過頭,向新娘揮手示意。

    漸漸脫離熱鬧的婚禮,沁涼的海風讓她神智清醒,酒意盡退。

    「御天,我覺得好快樂。」靠在他頸窩,呢喃著她的感受。

    「我知道。」

    「你快樂嗎?」

    「嗯。」

    「你真是一點也不熱情呢!」

    不是抱怨,她知道御天的性子本來就太過沉靜,不容易受到外在環境影響情緒。

    沉默半晌,她感歎地輕問:

    「御天,你認為幸福的瞬間能不能永恆留存呢?」

    思索片刻,「你辦得到。」他平淡地表示他的認為。

    驚訝地抬起頭,沒有料到御天會回答這個問題,而他竟對她有此信心。

    「你……你為什麼這麼認為?」她好意外。

    「你讓我相信你可以留住它。」他向來不易受人影響情緒,而她,卻能影響他。以她高頻率的情緒波動引發他從未有過的悸動。

    令他深刻的是她對情感的定義與表現,熱情炙人得令他無法忽視。

    她讓他對情感有了新的認識。

    晴喜感動得紅了眼眶,激動地抱緊他頸項。

    「在你身邊對我而言,就是幸福的永恆了。」是的,只要在他身邊,感覺得到他是愛她的,她再無所求。

    他難以理解,人的感情何以如她一般強烈?他可以感受她如火的熱情,卻無法理解其中來源與道理。

    感受到他的困惑,是來自她的狂熱嗎?

    是吧!御天不能理解,但她絲毫不介意。

    「只要你是愛我的,就已足夠令我滿足了。」她忘情地親吻他不溫熱的頸項。

    他扶住她的手收緊,因她的話語。

    「你是冰,我願化為火融化你。」

    輕輕地,在他懷中呢喃,溫熱的嬌軀抱住他,緩緩溫熱他溫度低於她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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