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之女 第十章
    巨型十字弓終於完成,在巨魚沉睡前的數天,族人一致決定在這次巨魚沉睡前先試驗是否如預期的效果。

    族人聚集在綠湖邊,期待眼前造型特殊的巨型武器能除去巨魚。

    白芸被安置在較後方處,由數位婦女看顧著,只能看著族人們忙碌地準備工作。

    合力將巨型十字弓放在綠湖邊,將特製的粗弦拉至卡榫上,將後方系有粗繩的箭頭放置好,由綠衛以准心瞄準,等待他的動作,配合扣下扳機;族人則站在繫在箭後的粗繩旁,待射中巨魚立刻合力將巨魚拉出水面。

    兩位族人拿起長長的木棍拍打水面,引巨魚浮起。

    很快地,湖面開始有了波動,族人們全都屏息地凝視著水面。

    巨魚浮起水面的瞬間,綠衛揮動手,扳機扣下,特製的巨大箭頭精準無誤地射穿巨魚龐大的身軀,巨魚劇烈翻動後,開始潛入水中。

    「拉!」一聲令下,族人齊拉起粗繩,合力與巨魚鬥力。

    巨魚力量龐大,與岸上族人拉鋸戰僵持許久,才終於合力將巨魚拉上岸。

    驚呼聲四起,綠族人終於目睹綠湖中巨魚的全貌,巨魚仍未死亡,在岸上劇烈地跳動;族人們不敢鬆手,使力往後拉,讓巨魚遠離綠湖,不讓它有機會再跳人湖中。

    體型龐大驚人的巨魚,大概有成像一般的大,白芸訝異地緊盯著差點將她吞入腹的巨魚。

    渾圓的身軀,巨大的魚眼,張大的魚嘴中有數排尖形巨齒,樣貌猙獰可怖。

    族人紛紛退開,直到巨魚不再動作,魚鰓不再痛苦閉合。

    族人開始歡呼,歡呼聲響徹雲霄,令歷代綠族人束手無策的巨魚終於被征服。

    白芸在後方聽著撼動大地的歡呼,看著眼前歡喜的族人,感染他們的歡欣之餘,盯著巨魚,望著族人,剎那的抽離現場感官的錯覺,她好似看著一幕古老的畫面。

    巨魚死了,它被射穿的身體,流出血液……

    而導致它死亡的是她所繪出的武器。

    瞬間,她冒出無數混亂的迷思。

    她改變了什麼?她做了什麼?她居然為這個世界帶來可怕的武器,雖然她的目的是殺死困擾族人的巨魚,但這個武器的殺傷力極大,極有可能被設計來做為戰場上的武器……她開始害怕她為這個世界帶來的是戰爭、死亡和破壞的災難。

    不!這不是她的本意!她開始後悔她不該繪出不屬於這世界的武器。

    她的臉上寫滿驚懼,無助地望向她的丈夫;綠衛發現她的異常,開始舉步向她快步走來。

    「綠衛……」

    她的聲音空洞無助,聽進他耳裡,引起他的擔憂,抱起她,讓她面對他。「你在害怕?」

    白芸望著他,回頭環視歡呼興奮的族人,及死亡的巨魚,輕輕地問:「巨魚只有—條嗎?」

    「不止。」綠衛轉過她的臉,清楚地看見她臉上寫滿了驚懼、害怕,直問:「你在想什麼?我要你告訴我。」

    她發抖的身軀害怕地躲進她丈夫的懷中,輕輕地請求。「不要現在問我,求你,等我想清楚。」

    綠衛抱她上角獸,帶她慢慢離開現場,他要聽她說清楚,她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驚懼,令他極度憂心。

    巫師站在族人中望著離去的喀達及夫人,老臉泛起笑意。他確信,喀達夫人的大智大慧將照亮族人,甚至是照亮綠色天空下的整個世界,抬起頭,閉上眼,感念神的神跡。

    「巫師,你又看見了什麼神諭?」一名族人走近巫師身邊,好奇地問道。

    「是神跡。」

    ***

    「綠衛,怎麼辦?我不該畫出十字弓這種可怕的武器。」攀著綠衛,焦急自責。

    她不該改變這個世界原本應有的生活模式,違反了自然的平衡法則。

    「為什麼?」他不明白她為何如此憂急。

    「有一天,會有人把它變成戰爭上使用的武器,它會讓很多人死亡,它會改變這個世界的和平。」她極度恐懼。

    綠衛表情變得嚴肅,他知道她的意思,她害怕的是未來極有可能發生的可怕情況。

    「怎麼辦?巨魚不止一條,族人不可能會願意毀了它,而且鐵匠們也知道它的構造?毀了它根本沒有用。天!我做了什麼?我竟給這個世界帶來了災難!」她自責得急哭了。

    綠衛拭去她的淚水,堅定承諾道:「我不會允許族人利用它來殺人。」

    綠衛的承諾讓她稍稍安慰,至少他是位明君。

    「我會約束族人,讓族人守住這項武器的秘密。」他想得更遠,他想到了藍族,藍族的戰爭持續了幾十年,那支已淪為盜賊、好勇鬥狠的藍族致力於研發武器,若讓這項武器落入他們手中,後果將不堪設想。

    「真的?」綠衛的承諾讓她的心開始緩和。

    「綠族人愛好和平,從不好戰,綠族人的驕傲及忠誠會世代守住這個武器的秘密。」他對族人有信心,世代綠族不會再讓戰爭悲劇發生的,綠族祖先已經歷過,綠族人瞭解戰爭的可怕。

    ***

    當晚的慶典,綠衛實踐他的諾言,站在高台上,當著全族的面,以他權威的身份向族人們說道:

    「族人們,戰爭的可怕我們的祖先經歷過,戰爭只有死亡、悲傷、痛苦。綠族人痛恨戰爭,和平才能帶來生命中的喜悅和快樂,讓我們宣誓,世代綠族人絕不戰爭,誓死保護這架武器,不再製造,永不帶來死亡及戰爭。」

    當著族人的面,將武器設計圖丟入廣場中央熊熊燃燒的大火中。

    喀達的宣言引起全族人的共鳴,族人們表情堅定地揚起手宣誓。

    巫師揚起手中的權杖,對準天空,嘴中唸唸有辭,大聲地向族人宣告:「神將懲罰違背誓言的族人,詛咒他的靈魂永世沉淪地獄。」

    白芸站在綠衛身邊,感動得流出淚水,內心不再自責;她感到驕傲,為綠族人高貴的情操。

    巫師對著喀逢夫人微笑。這位神奇的女子,擁有神賦與的智慧,她的榮耀將在綠族史上留名千秋萬世。

    ***

    綠族中傳說的火神之女,身為綠族的喀達夫人的傳奇黑族女子,神奇的事跡傳遍各族。

    據聞,她擁有媲美偉大勇者的勇氣、天神賦與的高超智慧,有教導綠族人拯救瀕臨死亡之人的神奇醫術,能駕馭、馴服噬人無數的噬獸;最為人津津樂道的是,她擁有神奇的力量,讓綠族人戰勝困擾世代綠族的綠湖巨魚。

    火神之女,為綠族帶來無窮盡的無價珍寶,她令綠族更加壯大、團結。

    此次,入冬前的以物易物集會將在綠族集結舉行,讓與綠族結盟的藍族一同分享綠族制伏綠湖巨魚的榮耀,換取綠族有史以來最豐盛的漁獲。

    綠族今年捕獲極其珍貴的巨魚,擁有極高的交易籌碼。

    兩支藍族眾多的族人聚集進入綠族領地,為了目睹捕獲的巨魚,更渴望能親眼見到傳說中的『火神之女』。

    連日來,綠族擁人大批的藍族人,人數、物品眾多,盛況空前;藍族人臨時搭建的帳篷幾乎將綠族附近所有領地佔滿。

    「藍族人長什麼樣子?」她極度好奇,藍色眼眸、灰色髮色的藍族人是啥樣?賴在綠衛身上好奇地詢問。

    綠衛不准她在族中充斥藍族人的集會日子離開房間,甚至不准她接近窗邊,不讓任何藍族人見到她的模樣。

    她沒法反駁,當她聽到族中婦女告訴她關於她在藍族人中流傳的傳聞時,她也覺得還是不要露面比較好。

    傳聞把她神話到神乎其技的地步,聽說這次的集會是空前的聚集人數,居然是為了目睹她的模樣而來!簡直是迷信得瘋狂。

    「只有眼睛的顏色及髮色不同。」綠衛撫著她的肌膚,珍愛地輕吻她的手臂。

    「皮膚也是淡咖啡色的?那體型呢?」

    「你是這個世界僅存的白色肌膚,記住,不能讓綠族以外的人看到你。」她太特別了,在人群中必定顯眼,他不敢冒險讓藍族人看見她,深怕她會遭遇危險。

    「喔!」無奈地躺回綠衛的懷中,有點遺憾無法參加盛會,以物易物的集會想必熱鬧有趣。「可不可以躲在窗後偷看廣場上的藍族人?我會很小心,不讓他們發現我。」她實在好奇極了。

    「不准。」毫不考慮,他不能冒險她被發現後所引起的後果。

    「噢!」

    「我不能讓你冒險。」綠衛放她在床上,小心翼翼地側躺在她身邊,大掌撫著她日漸隆起腹部。

    「lucky。」叫喚著她的寵物,看著噬獸沒精神地走近她。這幾日,噬獸也因它不幸地是藍族人過度好奇的目標之一而跟她一同關在房間中,只讓族人送來它平常吃的蟲子,他們同病相憐。

    綠衛拍拍這只忠心的寵物,命令它回角落。

    「藍族人有問起關於捕巨魚的方法嗎?」這是另一個她在意的問題。

    之前,族人們決議保密,隻字不能提,藍族人想必問破了嘴,急欲得知捕魚秘訣。

    「這是綠族的秘密,他們不能問。」這是族與族的協定與尊重,各族中關於生存、利益、製造物品的秘法,是可以定為保密不談的。

    「那十字弓呢?」

    「藏在城中的地下。」那是最高機密,

    只有族中運藏的幾位族人知道,層層大鎖只有喀達有鑰匙,且有專人駐守。

    安心地歎了口氣,她總算放心了,這種武器要是被大量製造,或被人研發成威力更大的武器,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幸好,綠族人個個都是愛好和平的善良人類,她真慶幸她生活在性格純正的綠族中。

    她最感謝的是她的丈夫挽救了她犯下的錯誤,約束族人一同隱藏可怕武器。

    靠在綠衛頸邊,閉上眼入睡。他是她最安全的依靠,她的幸福來自於他,輕聲地在他耳邊呢喃她最真心的告白:「愛你。」

    綠衛緊緊地抱緊她,他之所以不讓她露面,是因為她亦是綠族欲藏的寶物;她是活生生的寶物,是人人想奪得的無價珍寶。

    她是他的珍寶,他的生命。

    ***

    已淪為盜賊的藍族人隱身在城外眾多藍族人的帳篷中,外貌相同,—般人無法辨識他們的身份,他們首次來到綠族偷盜,只為了一樣東西而來——綠族的喀達夫人。他們要的是她神奇的力量。

    藍烈望著光亮的城中,他要奪取那個女人,要求她救他的母親,讓她死而復生。

    他是奉父親之命來偷取火神之女。

    十五歲的藍烈表情冰冷,青澀的臉上沒有稚氣,只有殘酷冰冷的氣息圍繞他,和一副與他火樣的名字背道而馳的冰寒性格。

    ***

    今天是盛會的最後一天,明天太陽下山以前,所有藍族人必須全部起程離開綠族領地。

    最後一天的盛會熱鬧達到最高潮,整個綠族鬧烘烘,人人繁忙。

    只有她,只能在房間理由藻晴陪著,看守她不准接近掛著幃幔的窗戶;顧著她不能與噬獸過度玩樂,因為她是孕婦。

    「藻晴,真的不能偷看一眼嗎?一眼就好!」她再度開始哀求心軟的藻晴。

    「不行,夫人,這次我不能答應你。要是夫人有什麼危險,藻晴會有罪的。」她是族裡最珍貴的夫人,腹中又懷有兩位皇族繼承人,人人對她保護周到,不敢讓她受到—丁點的危險。

    「唉!明天我就看不到藍族人了。」白芸在房間內拉著噬獸的尾巴走動,噬獸跟在她身邊,輕輕地磨蹭她的腳。

    喀!一聲,門被轉開了。

    「你就是火神之女?」藍烈緊盯著房間內黑髮、黑眼、雪白膚色的女人,意外發現她竟懷有身孕。難怪她被藏起,讓他們找得辛苦。

    藻晴開始尖叫,藍烈身旁的男人立刻將嘴上的管子對準藻晴,射出一根針,瞬間,藻晴倒地,身體開始抽搐,臉色發白。

    噬獸發覺情況不對,擋在主人身體,露出利齒,準備對付敵人。

    數根針又立刻射中噬獸的身軀,噬獸只支持了一下,隨即倒地抽搐。

    「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白芸鎮定地盯著門口唯一開口出聲的男孩,她知道他是藍族人,他擁有她從未見過的藍色眼眸、灰色的發,站在他旁邊的數名男人也是相同的藍眸灰髮。

    他們來意不善,目標明顯是她;她感到害怕,卻知道自己必須堅強。

    「我不會讓你跟他們一樣中毒死亡,我要你跟我走。」藍烈冰冷地命令道。

    「不。」望著藻晴和噬獸,低下身,拉出噬獸銳利的齒,靠近自己的脖子,刺得頸邊滲出血液,威脅道:「救活他們,否則我死。」

    聽到死亡這個字眼,她的心緊緊抽痛,開始憤恨不平,她頓時明白只有她能救他們。

    藍烈盯著眼前女人,內心佩服她的勇氣,她果然如傳聞中—樣的勇敢、聰明。

    「救他們,包括外面的綠族人,一個都不準死。」藍烈平靜地命令身後的數名隨從,繼而對著白芸道:「這是對你的敬意,條件是你必須跟我走。」

    「讓我看到他們活著。」她不能輕易相信他們,她看得出他們的目的是活生生的她,她的生命是唯一能賭回族人生命的籌碼。

    「扛他們進來。」藍烈不耐道。

    立刻,她看到雷峰、雷諾,還有數名婦女被一一扛進房內,相同的中毒症狀。

    藍烈丟了一顆黑色的藥丸到她腳邊。

    「讓你救你的寵物,你果然能馴服猛獸,還能令它保護你。」藍烈冰冷地讚賞。

    餵下噬獸,看著它不再抽搐;抬起冰冷的目光,看著男孩一一餵下相同的黑色藥丸到每—個中毒的族人嘴中。

    「我不相信你,你也要吃了他們吃的藥。」她猜測他們就是傳聞中淪為盜賊的藍族人,盜賊是不可輕信的。

    藍烈聞言竟笑了,點頭道:「我答應你的要求。」立刻吃下相同的黑色藥丸。「現在你相信了吧?請過來,火神之女,我們需要你。」藍烈伸出手,冰冷的聲音中充滿譏誚的恭敬。

    看著滿室的綠族人開始睜眼、痛苦地望著她,卻虛弱地無法動作,藍族人拿出刀子架在他們頸邊,以他們的生命威脅她。

    拿起身旁的厚重大衣穿上,包住自己,她必須保重自己,為了她的孩子。

    抬起沉重的步伐,開始走向門口的男孩,看著地上的雷諾、雷峰痛苦掙扎的表情,卻無力動作;望著他們自責萬分的表情,她只能越過他們,走至雷峰身邊時,雷峰的手輕觸她腳踝,似乎用盡所有的力氣想救她。

    「滾開!」藍烈毫不留情地踹雷峰—腳。

    「不要!」白芸低下身,擋在雷峰身邊,眼尖地發現雷峰腰間的小刀,故作虛弱地摔坐在雷峰身上,不著痕跡地將小刀收進衣服中。

    藍烈伸出手,溫和地拉起她。

    「你太顯眼,所以你必須躲進袋子裡,讓我們順利出城,不要試圖在袋中亂動引起別人注意,否則我們會從你的肚子開始殺死你和你的孩子。」

    男孩說得輕柔、平常。看來仍像個孩子的樣貌竟能如此自若地說著殘忍的威脅,她感到極度心驚,直覺地知道這個男孩的確如他的話一樣的殘酷。

    「來,進去。」藍烈指著身旁的隨從準備好的袋子,命她進去。

    抖著身體,慢慢地坐進袋子,接著整個人被包進袋子,感覺被扛起,晃動中,她知道她正被運離城。

    她害怕得不斷顫抖,雙手護住自己的肚子,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他們會傷害她腹中的孩子,她不能讓她的孩子受到任何傷害。

    身邊忽地雜聲四起,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是藻亞的聲音。

    她立刻拿出刀子,她迅速地劃破袋子,拉開裂口放聲大叫:「救命!藻亞!」

    「夫人?」藻亞立刻揚起手中的大刀,對準身旁成群的藍族人,看到被藍族人包圍住的袋子中裝的竟是喀達夫人,忿而呼叫:「族人們!夫人有危險!」

    四周的綠族人立刻警覺地圍住綁架夫人的數名藍族人,連周圍同盟的藍族人都揚起刀子,加入包圍的行列。

    藍烈拉出袋中的女人,手中的刀子對準她隆起的肚子,身旁跟隨的藍族壯漢立刻將刀架在她的頸上。

    「你們靠近一步,我就刺穿她的肚子,刺死你們的繼承人!」藍烈陰沉警告包圍住他們的敵人。

    「放開她!」綠衛陰沉的怒吼從人群中傳來。

    「初次見面。」藍烈一見是綠族的喀達,譏誚地打招呼,手中的刀子更接近白芸的腹部。

    白芸蒼白的臉色求救地望著綠衛,雙手護著自己的肚子,卻無法躲開架在她腹旁的刀子,害怕這個男孩真的會毫不留情地刺死她肚裡的孩子。

    「你若傷了她,我發誓我會令你們滅族。」綠衛氣忿焦急地看著他心愛的女人,臉色陰沉至極。

    藍烈毫不畏懼地冷笑數聲,平靜道:「我們需要火神之女的神奇力量,讓我們帶她走,等她幫助了我族,我們會放她回來,毫髮無傷。」

    「現在放開她,我可以讓你們安全離開,不計較今天發生的事。」綠衛強迫自己開出讓步的條件,只為了她的安全。

    「辦不到!」藍烈立刻刺穿她的外衣,威嚇道:「再不讓我們走,我就刺進她的肚子。」

    綠衛握緊拳頭,青筋冒起,幾乎克制不住自己衝上前去的衝動。

    藍烈示意身邊的隨從架起她,開始緩慢移動,包圍的人群只能讓開,不敢阻止他們通行。

    移至城門後,眾多角獸的聚集地,一聲口哨,數匹角獸從角獸群中出現,藍族人紛紛上了角獸,白芸被架在一名藍族壯漢之前,頸上的刀子仍緊臨著她頸邊,身後的壯漢用繩子將她與他綁在一起,拿出一根針,刺進她頸邊,讓她立刻昏迷。

    「不!」綠衛看著她昏迷,忿怒地大吼。

    「走!」藍烈一聲令下,數只角獸立刻一同衝出,包圍著中央載有火神之女的同伴。

    綠衛衝回城中,躍上他的坐騎火焰,直追而去!

    他的心在剛才跟著她一同被刺傷,針刺在她身上,就如同刺在他的心上,痛得他想殺了那群藍族人,和那個該死的男孩!他發誓,他要他們付出傷害她的代價!

    ***

    她感到全身無力,顛簸中恢復絲絲的意識,緩緩睜開眼,發現目前的所在地就在綠湖旁,綁架她的藍族人只剩兩名,他們放慢速度地繞著綠湖邊前進,、

    她的孩子!昏沉中感覺身體無任何不適,感到慶幸,她知道她必須自救,她不能去藍族,他們一旦發現她根本沒有神力,沒有利用的價值,便不會留下她活口;更甚,他們不會讓她體內的孩子活下來。

    不!她要救她的孩子!

    顛簸中,她沒讓身後的壯漢知道她醒了,仍軟弱無骨地綁在他前方。

    她看見他的大刀就插在腰側,一剎那的決心,一鼓作氣拔起刀子,刺傷了身後的壯漢,也砍斷了繩子,翻身摔進綠湖,閉氣放任身體沉下去。

    湖水冰冷得就像冰,捨她全身刺痛不已,她不敢浮起,她不能讓藍族人找到她。

    她敢跳下綠湖,是因為她記得巨魚已沉睡,才敢賭上性命地選擇跳湖自救。

    厚重的衣服吸了水,令她的身體變得沉重,而且她仍感暈沉;藥力沒有消褪,她必須靠意志力強迫自己清醒。

    直到她無法繼續閉氣,只好潛水至離岸邊較遠處浮出水面,看到湖邊兩個藍族人站在湖邊,束手無策地看著她;被她刺傷的藍族壯漢撫著腰側,惡狠狠地瞪視著她,她沒有看見那個男孩和其他的藍族人。

    困難地踩著水,她知道以她的體力支持不了多久,冰冷的湖水讓她渾身刺痛,開始奪去她的力氣。她在等,等綠衛追來救她。

    沒有讓她失望,她聽見大批的蹄聲從遠處傳來,內心鬆了口氣,看著藍族人放棄她逃逸;她知道她安全了,綠衛會來救她和孩子。

    期盼地想游向岸邊,卻發現她無力游泳前進,無盡痛苦不斷侵襲她,她就快承受不住了。

    努力掙扎地支撐在水面,身體開始漸漸不聽使喚,她感到力不從心,身體變得愈來愈僵硬。

    蹄聲在耳邊,卻感覺愈來愈遠、愈來愈小聲,她的身體放棄了,絕望地開始下沉……

    最後的意志讓她吸了最後一口空氣,沒入水中。

    綠衛趕到的時刻,看著她沉入水面,悲忿的狂吼,躍身下水,奮力游向她。

    她好像聽到綠衛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想回應,卻沒辦法,她被困在黑暗中無法回應。

    綠衛拉住她沉入水中的身軀,身邊族人及時趕到合力將她救上岸。

    「醒來!求你。」綠衛聲音嘶啞地呼叫著她,悲痛得抱著她冰冷的身軀。

    瞬間,他想到她曾教過族人的急救方式,立刻放平她,照著她教導的步驟,口對口地吹人空氣進她的嘴,內心祈禱能救回她。

    綠族人圍在身邊,表情悲痛,藻亞跪地悲慟謾罵詛咒該死的藍族人。

    重複數十次,綠衛開始感到絕望,她沒有任何反應,他痛恨自己沒有及時趕到!當時藍族人暗中分為兩路逃逸,直到他們發現他們追的藍族人馬中載的不是真的她時,回過頭追另一條路,卻是為時已晚。

    綠衛傷痛得目眶泛紅,落下生平第一次的淚水,滴在她冰冷的臉上。

    「咳!」白芸突然身體劇烈弓起,吐出肺中的水,猛然開始呼吸。

    綠衛驚愕地頓了數秒,立刻扶起她,幫助她吐出湖水。

    族人開始歡呼,感念神的仁慈,沒有奪走他們的喀達夫人。

    「孩……孩子……」她回復意識,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腹中的孩子,害怕地環住自己的腹部,抖著身體靜靜感覺身體是否有異樣或任何不適。

    「你沒事就好。」綠衛緊緊地抱住她,只在乎她沒有離他而去。

    ***

    「不准戰爭!」白芸站在大廳中,當著全族人開會的場面,對著綠衛大喊。

    自從她被藍族人綁架之後,綠族人一致決定要報復,她獨自極力抗爭,卻孤立無援,族人仍是繼續擬定作戰計畫。

    她在房間裡和綠衛都快吵翻天了,仍是無法政變綠衛的報復決心;綠衛的怒氣無法平息,她不淪用何種方式都無法說服他。

    「藻晴,帶夫人回房休息。」綠衛煩躁地轉頭命令藻晴。

    「夫人!不能放過他們,一定要讓他們滅族。」

    「對!他們該死!」

    此起彼落的高昂氣忿之聲四起,整個大廳都是憤恨的聲音。

    白芸看著族人被仇恨蒙蔽,頓時感到傷感,紅了眼眶,當場哭了起來。

    全場立刻安靜,只有夫人的抽咽聲環繞在大廳每一個族人耳邊。

    綠衛曲秦地環住她,扶她坐下。距離生產的日子不遠,知道她嬌小的身軀辛苦地承受過大的肚子,他幾乎是心疼地看著她辛苦懷著他的孩子,所以,他忍讓她,即使她對他大吼大叫的爭吵,甚至回復她的凶悍,激動時甚至氣忿地槌打他,他都看在她懷孕的分上容忍下來。

    這次,他無法順她的意,他不能原諒藍族人傷害她的事實。

    即使她一再說服他,她沒有受到任何傷害、族中也沒有人因此而真的受到傷害,仍無法讓他淡忘藍族人的惡行。

    「求求你們,不要打仗,不要有戰爭。」白芸哭著呼喊,希望能喚回族人暫時被仇恨蒙蔽的愛好和平性格。

    族人安靜低首,無人敢出聲。

    突然,她感到一閃而過的抽痛,驚愕地抬起頭,望著她的丈夫,無助地輕喚:「綠衛……」

    綠衛沒有發現她的異狀,煩躁地看著桌上的作戰計劃,以為她又要開始爭吵。

    又一陣抽痛,這次痛得明顯,她本能地知道她即將臨盆,驚恐地呼喚:「綠衛!我……我……」痛楚讓她無法說話。

    綠衛轉過頭終於發現她痛苦的表情,立刻明白她即將要生產,焦急地抱起她,準備往樓上走。

    「夫人要生了!」藻晴尖叫出聲,引起室內驚呼聲四起。

    「不!等一下。」白芸掙扎起身,抓著綠衛哀聲請求。「答應我,不要開戰,求……求你。」

    她痛楚的表情令綠:衛心疼,終於讓步「我答應你。」立刻抱她上樓。

    場面頓時大亂,族人不在乎喀達不開戰的承諾,他們現在只在乎一件事——

    皇族的繼承人即將誕生了!

    ***

    當清晨來臨,喀達夫人終於生下了兩位繼承人。

    一名健壯的男嬰,金髮、咖啡色肌膚;一名女嬰,與她的母親一樣的黑髮、雪白膚色。

    綠衛滿足地看著一雙兒女,望著他的女兒,她承襲了母親的外貌,他衷心期盼她能完全繼承她母親的一切,延續她極其特殊的美麗及性格。

    白芸虛弱地睜開眼,對上她最鍾愛的綠眸,她的丈夫。

    綠衛將一雙兒女放在她身邊,讓她得以親眼看看她的孩子。

    當她看見—雙兒女的瞬間,無法言喻的喜悅充斥她體內,發現內心對他們的感情勝過—切。

    母愛,她終於明白。

    隨即,她驚覺女兒與她相同的外貌特徵,黑色的發、白色的肌膚,訝異地對上綠衛的綠眸,綠衛傾身吻了她。「她如我期望,承襲了你的一切。」

    感動得紅了眼眶,環上丈夫的頸項,讓他抱起虛弱的她。

    「為了你,雪來得好晚。」綠衛抱著她走近窗邊,拉開幃幔,讓她觀看今早開始下的雪,這是有史以來週期中來得最晚的一場雪。

    望著飄飄的白雪從深沉如她的丈夫眼眸一樣深邃的天空飄下,她最熟悉的深邃綠色,終於送來她等待許久的瑞雪,抬起目光,深情地對上綠衛溫柔的眼睛。

    她何其幸福?被包圍在無盡的綠色幸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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