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皇奪情 第五章
    鬼千刃望著被他撩撥得意亂情迷的女子,眼底的恨意不再小心地隱藏,尤其當前塵往事一幕幕地浮現腦海時,那雙黑眸更是陰騖得不帶半絲溫度。

    千悠……他在心底輕喃著妹妹的名字。

    他和小他四歲的妹妹,自幼便遭到雙親無情的遺棄,他們兄妹兩人相依為命,感情十分親密。

    幾年前,妹妹千悠和一個經營布商的男子李德飛相戀,那男子成熟穩重、品行不錯,他也很替妹妹高興。

    當李德飛前來向他提親時,他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兩家也開始歡天喜地地籌備婚事。

    然而,老天爺卻故意和他們開了一個惡意殘酷的玩笑──千悠竟然在成親的幾個月前,突然染上了重病!

    對於開開心心要成親的兩個人來說,千悠的病不啻是一大打擊,更加晴天霹靂的是,他們找了好幾個大夫,對千悠的病竟然全都束手無策。

    這對千悠而言,是多麼殘酷的事情!她好不容易盼到了屬於她的幸福,竟就要這樣擦身而過。

    就在幾名大夫接連地搖頭,而千悠也幾乎快哭乾了眼淚時,忽然聽說附近城鎮有個叫做夏振雷的年輕大夫,或許有法子醫好千悠。

    據那些透露消息的大夫們說,那夏振雷的年紀雖輕,卻有著精湛卓絕的醫術,很有機會能夠醫好千悠的病。

    只是當時千悠已病得無法動彈,因此他和李德飛特地前去找夏振雷,將千悠的病況詳細地描述一遍。

    聽了他們鉅細靡遺的形容之後,夏振雷說千悠的情況雖然十分危急,但若去採得幾樣珍貴稀有的藥材,就還有救。

    夏振雷和他們約定,三天後他會帶著那些藥材趕去醫治千悠,得到了這個好消息,他們立刻趕回去告訴千悠。

    一聽見自己有救了,千悠不禁感動得流下淚水,畢竟她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和幸福絕緣了,如今卻又出現了希望。

    那三天,他們在滿懷期望中度過,等待著夏振雷帶著救命的珍貴藥材前來。然而,到了約定好的日期,卻遲遲不見夏振雷的蹤影。

    又過了兩天,失望又焦急的千悠愈來愈虛弱,幾乎只剩下一口氣勉強地支撐她活下去。

    他永遠也忘不了,千悠氣若游絲地躺在病床上,絕望的淚水順著她蒼白如紙的消瘦面頰落下。

    「如果我注定要病死,為什麼不讓我一開始就死絕了心?為什麼還要給我一線希望?」

    聽著妹妹那心碎絕望的話,鬼千刃的心裡難過極了。

    他能夠體會到那種原本死絕了心,卻又再度重燃希望的狂喜,以及滿懷期待卻落了空的失望與哀痛。

    那時,眼看妹妹的情況危急,鬼千刃不願意再空等下去,他馬不停蹄地趕路去找夏振雷,卻發現他還沒有回來。

    原本他以為,夏振雷還在尋覓幫千悠治病的藥草,怎知詢問了夏家人之後才發現,那些藥材夏振雷早在兩天前就已經全部找齊了!

    那傢伙之所以到了約定的日期還沒趕去幫千悠治病,竟是因為他先到了外地去看診!

    「對不起,我叔父的痼疾突然發作,我趕去治療,原本以為可以如期趕回來,豈料叔父的病況比我想像的嚴重,差點就救不回他的一條命。」

    夏振雷當時的理由,鬼千刃根本聽不進去!

    即使病人是夏振雷的叔父,但他們有約在先,夏振雷就該依約趕來替千悠治病!更何況,千悠的病況十分危急,這是夏振雷早就知道的事啊!

    當時,氣憤難消的他強忍著殺人的衝動,幾乎是用「押」的帶著夏振雷一路趕回家,心裡不斷祈禱千悠能夠撐下去。

    沒想到,任憑他們再怎麼趕路,卻還是晚了一步!千悠等不及他將夏振雷帶回去,就已經氣絕身亡了!

    他永遠記得,千悠死時,那張臉上佈滿了斑斑的淚痕,像是在訴說著她的絕望、心痛與永遠也無法彌補的遺憾。

    「對不起,我來晚了。」夏振雷臉色凝重地道歉。

    「不!我永遠也不會原諒你的!」鬼千刃完全無法接受他的道歉。

    若是千悠的病根本就藥石罔效,那他也只能怨上天捉弄人,可明明夏振雷自己說千悠的病有法子救活,卻偏偏因為這該死的傢伙耽誤了醫治的時間,害得千悠魂歸離恨天!

    原本可以是一場歡天喜地的婚禮,到最後竟變成一場充滿了憾恨的喪事,夏振雷雖辭其咎!.當他親手葬了千悠時,他在心裡發誓,一定要替這個從小就與他相依為命的妹妹報仇!

    也因此,在他得知夏家有意讓夏振雷和蘭冰兒成親之後,為了報復夏振雷,他便刻意設下了圈套,一步步地接近蘭冰兒。

    他要夏振雷的未婚妻愛上自己、他要夏振雷的未婚妻成為他的女人、他要夏振雷嘗嘗未婚妻在過門之前就已把身心給了另一個男人的恥辱與痛苦!

    鬼千刃的黑眸一瞇,眼底燃燒著復仇的火焰。

    雖然他知道蘭冰兒是無辜的,但誰叫她是夏振雷的未婚妻?要怪,她也只能去怪夏振雷!

    鬼千刃那雙滿佈恨意的眼眸,冷冷地瞥向蘭冰兒。然而,當他的視線一觸及她那被自己撩撥得意亂情迷的美麗臉龐時,冷騖的眼眸忽然有一瞬間的軟化。

    他必須承認,這女子對他而言就像個驚喜,在他決定要從蘭冰兒下手來報復之時,從沒有想過她竟是如此的美麗、如此地容易讓人心動。

    忽然間,一個念頭閃過鬼千刃的腦海──或許,真的將蘭冰兒奪來,永遠留在身邊,是個不錯的主意。

    望著蘭冰兒那迷濛的神情,他俊魅的臉上頓時少了幾分惡意的戲謔。

    「冰兒。」他輕聲輕喚。

    聽見他叫喚,蘭冰兒的心驀然一陣顫動。

    自幼,姨母和振雷哥都是喚她「冰兒」,她應該早就聽習慣了才對,但為什麼同樣的兩個字,從他口中喊出來,會是如此地讓她怦然心動?

    鬼千刃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輕笑道:「我就說吧!冰兒,你其實是對我動心的。」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蘭冰兒軟弱地問。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著了什麼魔,為什麼會對他邪惡的撩撥無法抗拒?

    難道真如他所說,她真的對這個像惡魔般邪魅的男子動了心?

    「我只是要讓你面對你真正的心意。你明明對我動了心、對我有感覺,為什麼要否認?為什麼要抗拒?」

    蘭冰兒無助地搖了搖頭,不敢去深思這些問題。

    自她有記憶以來,她就知道自己長大後要嫁給振雷哥,因此除了和振雷哥成親之外,她不敢去設想還有其他的可能。

    如今,這男人毫無預警地闖進她的生命裡,將她的心情和思緒全都攪得天翻地覆,讓她幾乎快招架不住了!

    「冰兒,如果我登門提親,你說你姨母會答應嗎?」

    「什麼?!」蘭冰兒被他的話嚇呆了。

    「我說,如果我登門提親,你姨母會答應嗎?」

    「不!不可能的!」姨母絕對不會答應的!

    「真的不可能嗎?不試試看怎麼知道?」

    「你該不會是……真的想試吧?」蘭冰兒一臉驚慌地問。

    「有何不可?」

    「不!不行!」蘭冰兒拚命地搖頭。

    她簡直不敢想像,倘若他真的登門提親,姨母和振雷哥會怎麼想?

    「為什麼不行?」鬼千刃問。

    「你和我只是因為一場意外而相遇,根本連熟識都談不上,你就貿貿然地說要提親,未免太過輕率了!」

    鬼千刃搖頭說道:「要對一個人動心豈是有道理可循的?就像你對我的感覺,就比對你那位青梅竹馬、朝夕相處的振雷哥還要強烈,不是嗎?」

    蘭冰兒咬著唇,心裡浮現一股深深的罪惡感,因為即使她嘴裡可以不承認,但心裡還是無法否認他說的是事實。

    可是……她怎麼能這樣?這實在是太對不起姨母,也太對不起振雷哥了!

    他們收養了她這麼多年,如此悉心地呵護、疼愛她,甚至,他們希望她當夏家的媳婦,並不是要她以此來報恩,而是真心喜歡她,希望能永遠留下她。

    面對他們的盛情厚愛,她就算是為了報恩,也該要永遠留下的,但……

    望著鬼千刃那張俊魅的臉,蘭冰兒的心裡忽然掀起一陣劇烈的矛盾衝突。

    到底是她太過於放蕩了?還是她真的對這個男子無法控制地動了心?

    「總之,你不可以亂來!」她焦急地輕喊,就怕他真的衝動地做出不該做的事情。

    「好吧!我可以答應你,暫時什麼事也不做,但是你要用什麼來回報我?」鬼千刃問。

    「你……你別太過分了!」蘭冰兒心慌地問,就怕他又要對她做出什麼過分的要求。

    「你別這麼緊張,我的要求很簡單,只要你一個主動的親吻,我就答應你暫時什麼也不做。」

    事實上,他原本也不打算進行得太快。

    他要蘭冰兒的心徹底地屬於他,到那個時候再讓夏振雷知道他等待多年的女人已經屬於他,讓那傢伙感到徹底的難堪與心痛!

    「你──」蘭冰兒忽然倒抽了一口涼氣。

    「怎麼?」鬼千刃回過神來,挑眉問道。

    「你剛剛的表情……有點嚇人。」

    「是嗎?你看錯了吧!」鬼千刃連忙隱藏起眼底的恨意,說道。「別想轉移話題,你不是要我別亂來嗎?只要你一個主動的吻,我就答應你。」

    蘭冰兒為難地瞪著他,心裡掙扎不已,就怕若不依照他的話去做,這行為邪肆的男人真要跑去向姨母說些什麼不該說的話。

    「可……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說話不算話?」

    「你也只能選擇相信我了,不是嗎?」鬼千刃勾唇一笑。

    蘭冰兒蹙起了眉頭,心裡既氣惱又掙扎。

    有好幾次,她幾乎鼓起勇氣要吻他了,但卻又忍不住退縮。

    最後,她終於豁出去似地閉上了眼,仰頭迅速在他的唇上輕輕一吻。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酡紅著臉,倉促地催著。

    雖然剛才她已經將小兔給支開,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人闖進她房裡,但誰知道等會兒會不會又有什麼意外狀況發生?

    更何況,一個男人出現在一名未出嫁的閨女房裡,總是一件極不合禮教的事,所以他還是趕緊離開才是。

    鬼千刃望著她那一臉希望他快走的神情,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你……笑什麼?」蘭冰兒吶吶地問,差點迷失在他那足以懾人心魂的笑容裡。

    「我笑你太單純了,剛才那樣根本不能算是個吻。你想要說服我,至少也要像這樣……」鬼千刃說著,低頭攫獲她的紅唇。

    他先用舌尖細細描繪她的唇瓣,哄誘她為他分開檀口,接著他便毫不客氣地探入她的唇間,挑逗地與她羞澀的丁香舌交纏。

    在他熾熱的親吻下,蘭冰兒很快就沈淪了。

    或許是知道自己怎麼樣也抗拒不了,所以她索性不抗拒,任由自己的心魂為他這個纏綿的親吻而醉……

    夜,更加深沈了……

    蘭冰兒獨自一個人躺在床榻上,但卻半點睡意也沒有。

    剛才鬼千刃吻了她之後,當真遵守諾言地離開了。

    鬆了一口氣的她,原本以為自己終於可以安心入睡,怎知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了許久,卻連一絲睡意也沒有。

    「鬼千刃……」她低聲輕喃著這個名字,心情複雜而糾結。

    早已被「內定」為夏家媳婦的她,實在不應該對除了振雷哥以外的男人動情,可糟糕的是,她偏偏無法控制自己的心。

    她明知道自己該離鬼千刃那個邪佻魔魅的男人愈遠愈好,但卻反而像是見著了火光的飛蛾,無論心裡再怎麼清楚他是危險的,卻還是難以抗拒地朝那團耀眼炙熱的火光飛撲而去……

    「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

    一意識到自己的思緒,蘭冰兒的心除了慌亂之外,更是霎時充滿了罪惡。

    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會那麼想,是因為她的心已無法自拔地為鬼千刃那個男人而怦然顫動了。

    「但是……我只能嫁給振雷哥,其他的男人誰也不行呀!」

    就算是純粹為了報答夏家這十幾年來的收留之恩,她也該順從姨母的安排,嫁給振雷哥為妻的。

    更何況,這些年來振雷哥對她是如此的溫柔、如此的體貼,她實在不想、也不忍心傷害振雷哥呀!

    「可是,我能怎麼辦?」她無助地低語。

    剛才她目送著鬼千刃離去,知道他有著深不可測的武功,也難怪他能如此輕易地進出夏家。

    這麼一來,就算她刻意躲在家中足下出戶,也根本無法避開他,只要他想,他可以隨時闖進來將她擄走的!

    「難道……我這輩子就要和他糾纏不清了嗎?」

    心慌無措間,蘭冰兒沒來由地想起了客棧老相士的話──

    恭喜姑娘將在近日的某個雨夜裡,和你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難道鬼千刃真的會是我未來的夫婿?那不就表示……我真的要當個忘恩負義的人了?」

    蘭冰兒的心一陣抽痛,她實在不想傷害從小就關心她、疼愛她的人,可她卻又是那麼的無能為力。

    她難受地咬著唇,一顆心悶得揪疼,幾乎快要無法喘息,但偏偏鬼千刃仍不肯放過她,儘管他的人已經離去了,他那抹高大的身影卻始終浮現在她的腦海,不肯消逝淡去。

    「不許再想!不許再想他了!」

    蘭冰兒使勁地甩頭,想將鬼千刃的身影甩出腦海,然而她愈是想忽略,那影像愈是清晰,甚至就連她的唇上都似乎還能感覺到他所留下的溫熱氣息。

    好不容易等到倦極而眠,她的夢中卻始終迴盪著老相士的話,一遍又一遍──

    恭喜姑娘將在近日的某個雨夜裡,和你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恭喜姑娘將在近日的某個雨夜裡,和你未來夫婿初次邂逅……

    恭喜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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