擒夫追追追 第四章
    踩下煞車停車的同時,柯希凡輕喊:「嘿!起床了!"

    沉睡中的葉小姐毫無反應。

    坐在陌生人的車上也能睡得這麼熟,真服了她。

    他挨近她耳邊,再次輕喊:「起床了!"

    她把頭轉到另一邊,不悅地咕噥:「不要吵……」

    他只好出手搖她的肩膀。「葉小姐……」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嗯?"

    「我家到了,請你下車。」

    「嗯。」她把靠在椅背上的頭擺直一點,馬上又閉上眼睛繼續睡。 』

    柯希凡搖了搖頭,簡直不敢相信。她剛失業又唯恐被控告,還能這樣睡,那平常她睡成什麼樣子?

    「他下車,打開她那邊的車門。「下車了。」他半拉半扶著她,感覺她的體溫很高。摸一下她額頭,好燙!她發燒了!難怪會昏睡。

    要把昏睡的大只小姐拉扶上沒有電梯的公寓五樓,令柯希凡大傷腦筋。如果她是個小孩或嬌小一點就好辦了,偏偏她身高應該超過一七0,體重想必也不輕。他實在有點後悔邀請她今晚來他家睡,現在騎虎難下,既不能把生病昏睡的她丟下,又難以拖她進他家。如果他現在帶她去某家位於一樓的賓館,人家可能會以為他迷昏她後,擄進賓館預備姦淫。天哪!他這是招誰惹誰?攬上這一身麻煩。

    考慮了一下,他把葉小姐背起來。每爬一層樓,他就得停下來休息,喘喘氣。

    以後找女朋友,一定要找一個身輕如燕的,否則他遲早會累斃。

    好在已經是半夜,沒有目擊證人看到他在幹嘛,否則他們不知道會怎麼想,或問出什麼他難以解釋清楚的問題。

    好不容易把睡死了的大只小姐背進他家,他樓上樓下又跑了四趟,才終於把她的行李都搬進他家。

    他坐在床邊休息一下,凝視著她酣睡的容顏。她洗去殘留化妝品的臉,乾淨秀美,白裡透紅的肌膚細嫩得不符合她二十五歲左右的年紀。雖然現在她臉頰上的紅暈可能是由於發燒,卻在無意間為她增添了幾分嬌媚。

    他摸她額頭。不是蓋的,燙得很。他該給她吃退燒藥,免得她的腦子燒壞。暗歎歹命,他拿起鑰匙,下樓去找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房。

    走下樓梯,他苦笑著回想剛才背她上樓時好累,不過那種軟玉溫香貼滿背的感覺挺不錯的,他彷彿還能知覺到她胸前溫度頗高的肉團貼著他的背。可惜當時他拼著老命,只想趕快背她上樓,沒有餘暇好好享受艷福。

    買回溫度計和退燒藥,再爬上五樓,關上門時,他的眼睛也差點關上。

    大只小姐好命地甜睡著,任憑他怎麼叫怎麼搖,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他為她量體溫,再把退燒藥磨碎,加水攪勻,然後用湯匙慢慢、慢慢地灌進她嘴裡。他的動作之輕柔,耐心之浩蕩,連他自己都感動得快流淚了。小時候媽媽對他的母愛也不過如此吧!大只小姐何德何能,居然能修得讓他這樣伺候的福氣。

    他再次量她的體溫,並沒有明顯的下降。也許還要等一下,退燒藥才能發揮作用。他已經快累死了,躺到她旁邊的枕頭上,假寐一下,預備等不再量。

    丹楓好夢正甜,被一個聲音持續干擾;她不悅地睜開眼睛,看到她床邊趴著一個幾乎整張臉埋進枕頭的男人。穿汗衫短褲的男人手就放在她的手臂和胸部上緣的地方,她想都不想就飛出一腳,使盡全力,把該男子用力踢下床去。

    「哎喲!"希凡痛得驚醒。「什麼鬼……」他抬頭,看到葉丹楓睜著骨碌碌的大眼睛,當他是賊那樣地瞪他。「你幹嘛?"

    「你……你不是要我睡你妹妹的床嗎?為什麼……」丹楓講不到兩句話就覺得喉嚨好痛,頭也很痛。

    「你發燒,我幫你量體溫,沒想到睡著了。」希凡揉揉撞疼了的屁股,關掉手機鬧鈴,不滿地嘀咕。「我又沒有對你怎麼樣。」

    丹楓正感覺到她衣服裡有東西,拿出來一看,果然是溫度計。她睡覺時沒把溫度計折斷,真是奇跡。「對不起,我的直覺反應可能太過份了。你……會痛嗎?"

    「當然會,痛死了廠希凡沒好氣地說,再按摩一下臀部。既然人家女生已經道歉,除了自認倒霉,他這個好男還能怎樣?"你還有沒有發燒?"

    丹楓摸摸自己的額頭。「有。」

    「量量看。」他扭動一下腰酸背痛的身體。昨天晚上體力透支,加上睡眠不足,他好想倒回床上賴床幾分鐘。奈何他的床被悍女佔據,他如果企圖在此刻奪回他的賴床權,他的屁股鐵定又遭殃。

    丹楓乖乖地把溫度計夾在腋下,溜轉眼睛看她所處的房間。相當整潔的房內,門邊的掛勾上掛著男人的西裝褲和領帶。

    「這是你家?"她歪著頭想。「我不記得昨天晚上我是怎麼進來的。」

    「你好像睡死了,叫不醒,我只好背你上來。」他講完背對她,打開衣櫥。

    「嗄?"丹楓雙手搗住自己發燙的臉頰。

    「我妹妹的床沒有鋪床單,又很久沒人睡了,有了層灰,我就先把你放到我床上睡。」他轉身面向她,手上抱了幾件衣服。「幾度?"

    丹楓拿出溫度計來看。「三十八度。」

    「你昨天晚上燒到三十九度三,挺嚇人的,我差點送你去急診。」

    她蹙眉。「我怎麼完全沒印象?後來我是怎麼退燒的?"

    「我買來退燒藥,叫不醒你,只好把藥磨成粉,弄成藥水灌進你嘴裡。」

    丹楓赧然。「不好意思,麻煩你了。我平常就很好睡,我媽說我從小到大,最令她傷腦筋的是每天早上叫我起床上學。」

    「診所九點開門,記得去看醫生,免得又發高燒。你要不要先去浴室一下?"

    「喔。」丹楓連忙下床,走出房間進浴室。

    等她從浴室出來,換柯希凡進去,她才有機會好好地打量他的家。

    他家小小的,約二十坪。兩房,一衛浴,客廳與飯廳合而為一。他家裡幾乎所有的東西看起來都相當老舊,柯希凡想必節儉成性,甚至吝嗇小器,捨不得換新傢俱。難怪他還沒結婚,哪個女人會受得了他家的寒酸和簡陋?

    「你不嫌棄的話,你回澳洲之前,可以住在這裡。」穿著背心短褲的柯希凡拿著毛巾在擦濕漉漉的頭髮。看起來好性感,活像廣告片裡剛出浴的男模特兒。

    「我保證剛才那樣的情形不會再發生。」他的表情有點尷尬。

    發現自己直盯著人家看,丹楓心頭一蕩,沙啞地問:「什麼情形?"

    「就是……」他的雙頰泛紅。「同床。」

    他腆的表情好可愛喲!她幾乎脫口道出。

    「你放心,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原本還癡迷地凝視著他的丹楓,像被人潑了一桶冰水。這真叫醒醐灌頂!如果三十秒鐘前她曾經有過什麼朦朧的想望,這會兒全部灰飛煙滅。她咬著牙,一顆心彷彿掉人冷凍庫。為了面子,她卻必須表現得她根本不在意。

    「我知道,你喜歡的是,長髮飄逸,只吃一點露水,偶爾吐兩口血的美女。」

    「沒那麼誇張啦!"他僵笑。

    「那是侯文詠形容的。總之,謝謝你的誠實,這樣我能夠住得安穩一點。你同樣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除非你突然長高許多。」

    他下顎的肌肉因此繃緊。「很好,我們彼此有基本的共識了。即使你需要住上一段時間,相信我們也能相安無事,互不侵犯。」

    她點頭。「我想我應該不會打擾你太久。」心情一變差,她渾身的不舒服立刻加劇。「謝謝你願意收留我幾天。」儘管他的表態令她惱火,但懂得感激是做人的基本原則,她至少該道聲謝。他其實可以不理她,任她在路上淋雨發燒。

    「不客氣。你要住久一點也無所謂。反正這個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我每天在家的時間也不多,通常洗個澡、看幾頁書,就睡覺了。你需要什麼自己找,我要出去了。我等下會幫你打一把鑰匙,你看完醫生後,去我公司拿。我公司離這裡很近,出了巷子往右轉,過紅綠燈,再經過一條巷子,就可以看到。」

    她點點頭。「說到鑰匙,你公司現金抽屜的鑰匙我還沒還你,我去拿。」她找她的皮包拿鑰匙,一邊問:「我昨天忘了還你。如果我沒再跟你聯絡,一氣之下不還你鑰匙,你要怎麼開那個抽屜?"

    「簡單。我也有一把現金抽屜的鑰匙。我如果覺得有危險性,當然會換鎖。」

    柯希凡去上班後,丹楓在屋裡遊走,找不到吸塵器,只有掃把和抹布。她打掃柯希庭的房間,一邊把剛才憋下的怒氣拿出來反芻。

    柯希凡不喜歡像她這麼高的女人,說得好聽是他誠實,說得難聽是他當面侮辱她。她長得高有什麼錯?她在熱死人的台灣剪短頭髮好洗易整理,有何不可?女人一定要嬌小玲瓏、長髮飄飄才有人愛嗎?鬼話!她也不乏追求者呀!

    可是……她的心一陣痛,不願想起,卻無法不回想,她就是被嬌小玲瓏、長髮飄逸的女人打敗的呀!所以她才會離開澳洲,回台灣來工作。

    三年了,她心靈的創傷痊癒了嗎?可以回澳洲接受考驗了嗎?她能夠不畏別人的目光,能夠心無芥蒂地面對Ken和他妻兒了嗎?

    這兩年她其實已經很少去想Ken,對他的愛也不知在何時蒸發光了。她早就不流淚了,早就對他沒有愛或恨,心裡的創傷也早就結痂。但是每次想把痂樞掉,總是會露出還未完全復原的血色疤痕。

    她剛到澳洲時就認識大她一歲的Ken,Ken熱心地幫她瞭解澳洲,瞭解學校的一切。她家跟ken家在同一個社區,每個禮拜兩家上同一所教堂。雙方父母對他們的交往抱持樂見其成的態度,兩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自然而然地從友情發展到戀情;成了週遭朋友們公認的一對。那些年和Ken談戀愛成了一種習慣,即使曾經吵過架,曾經懷疑他們的愛情深度,丹楓都認定Ken是她的真命天子。直到Ken對她說,他的新娘不是她。

    不回澳洲的話,她待在台灣做什麼?另找工作?工作的意義是什麼?賺錢,買好東西、上一流餐館。然後呢?年華在不知不覺中老去,十年後她還是和現在一樣孤單寂寞,或甚至更寂寞。

    不想了!她的頭又昏又痛,喉嚨也痛得要命,四肢無力,很想躺下來休息。

    她在柯希庭房間衣櫥的上方找到用防塵袋收得好好的床單和棉被,立即將它們鋪上床,然後躺上床休息。她身心俱疲,累得什麼都不想做,只想睡覺。

    她好想念爸爸媽媽和兩個弟弟。世上對她最好的是家人,她卻為了一個移情別戀的不忠男人而離開他們,獨自來台灣自憐自艾,真是可悲。

    柯希凡沒有照顧她的義務,大可任她淋雨生病,倒斃街頭。但他不僅為她買吃的、載她回家,深夜還不放心地打電話給她,又主動提供住處,背她上樓、餵她吃退燒藥……他一向都對女人這麼好嗎?只因他害她失業,就覺得該負起暫時收養她的責任?這麼一個有良心的君子值得讚賞,可惜她吸引不了他。

    想起他剛才急於撇清的樣子,她就有氣。她好歹也是個身材臉蛋都不差的女人,只不過高了一點,就完全沒有女性魅力嗎?該死的柯希凡,他不但害她陷入失業又流離失所的困境,還嚴重地打擊她的自信。該死的柯希凡!該死的柯希凡!她一定要想辦法向他討回公道……

    中午了,還沒看到葉小姐來拿鑰匙,柯希凡有點不放心。他在妹妹的辦公桌上看到葉丹楓的名片,丹楓,紅色的楓葉,挺美的名字。人如其名,也是挺美的。如果她矮一點、如果初見面時他們不是站在敵對的立場,他說不定會追求她。

    他一向喜歡溫柔婉約的嬌小女人。像葉丹楓這麼高的女人,他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接觸之後他發現,雖然昨天她要他快點還錢時咄咄逼人的態勢活像個超級女強人,然而一旦生病,她和一般女人沒什麼兩樣,甚至天真得不知人心險惡,完全沒想到要是她發燒昏睡時,碰到的是個色狼,後果會如何。

    他忍不住打她的手機,她沒接;他再打電話回他家,也沒人接。那麼大的一個人,又不是小孩,她會照顧自己的,他實在沒必要為她操心。

    他還是不放心地偷空回家一趟。她果然在睡覺。他走近床邊,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她哭過?為什麼?因為失業?因為擔心會被告?

    她的雙頰嫣紅,美是美啦,但是嘴唇乾干白白的,恐怕又發燒了。他摸她額頭,好燙!不乖的小孩,早上一定沒去看醫生。真不知她獨自回台灣三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一個能在著名外商公司領高薪的女人一定頗有能力。但是他所看到的她,卻是一個不會照顧自己,要不是快餓死、就是快病死的無助女孩。

    凝視著她無邪的睡相,他不禁搖搖頭。她運氣真好,她要是落在那只自以為是柯林頓的紅毛猩猩手上……呵呵!後果不堪設想。

    丹楓醒來,聽到熟悉的手機鈴聲。是她的手機在皮包裡響,聲音很小。不管任何人call她,她現在都懶得理會。

    她轉頭,看到柯希凡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瞌睡。昨晚為了照顧她,他大概睡得很少,他不但沒抱怨,這會兒又跑回家照顧她。她依稀記得他剛才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地吞了顆藥又睡了。沒錯,床邊的桌上有個空杯子,和退燒藥的紙盒。

    這個男人到底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在照顧她?任何女人在他面前淋雨、生病,他都一視同仁,像可憐流浪狗那樣收留下來嗎?

    他的鼻子跟她一樣挺,聽說夫妻倆誰的鼻子挺,誰就有權。如果一樣挺呢?兩個人是不是每天會為了奪權而吵架?Ken的鼻子沒她挺,可是她跟Ken相戀的那些年裡,好像都是Ken比較強勢。

    她決走到墨爾本念研究所時,Ken強力反對,要求和她訂婚,或甚至結婚,但她不願點頭。一來因為他們都還年輕,沒必要那麼早就扛起婚姻的責任與義務;二來她仍在猶豫是否要與Ken共度一生。

    平時的Ken是個活潑、熱情、幽默的男孩,但遇到事情不顧心,令他有挫折感時,他會像個被寵壞的孩子發脾氣、大聲嚷叫,讓人覺得他太自我、太任性,抗壓力不足。他是個好朋友、好情人,但不見得會是個好丈夫、好爸爸。丹楓想等他成熟一點才考慮婚事。

    媽媽說她外表精明,本質糊塗。她以前不服氣,直到Ken說要跟她分手,因為他必須和已經懷了他孩子的Joan結婚,她才發現自己糊塗得多離譜。

    Ken絕對不會像柯希凡,對女生說「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之類不禮貌的話。

    他應對得體、有領袖魅力、懂得適時地讚美別人,是他們社區的華人圈中最有人緣的男孩。他的表面功夫無懈可擊,但是和柯希凡比起來,他缺少對別人真心的關懷。

    「你醒了,退燒沒?"

    望著天花板發呆的丹楓,目光轉到柯希凡臉上。

    柯希凡伸手摸她額頭。「好像退了一點。你沒出門,八成連早餐都還沒吃。我想你生病,可能食慾不好,只幫你買了一碗肉粥。我去拿來給你。」

    他走出房間,丹楓望著他的背影,亂感動一把的。Ken不會這麼體貼、不會為別人想這麼多,他只會打電話說他愛她、他多麼想她,祝她早日康復。

    「應該不燙了,你慢慢吃。」

    「謝謝。」丹楓坐起來,自柯希凡手裡接過裝肉粥的紙碗。

    柯希凡對她的照顧還不僅如此,等她吃完粥,他硬押她去看醫生。

    到了診所外,她趕他去上班,但他堅持要陪她看醫生,反正也不差這幾分鐘。

    他還雞婆地對醫生說她發燒得多嚴重。醫生問要不要打針,可以好得快一點。她和柯希凡同時開口。

    「不要!」

    「要!」

    醫生把他的老花眼鏡壓低一點,抬眼看他們兩個。「到底要不要?"

    「不要!」

    「要!"柯希凡還繼續說:「我沒盯著她吃藥的話,她大概不會吃。」

    咦?他怎麼知道她討厭吃藥?

    「我會吃藥啦,不要打針!"她討饒。比起吃藥,她更怕打針。

    「要打針,也要吃藥。醫生,請你幫她打針。」

    「喂!當事人是我耶!我不要打針。」她抗議,有點理不直氣不壯。

    「照顧你的人是我。」

    「我不需要你照顧,我又不是小娃娃。」

    「你是怕打針的小孩,羞羞羞。」他用手指在他自己臉上畫了畫,笑著逗她。

    她嬌靨一紅,白他一眼,正想罵他。

    「葉丹楓。」護土叫她的名字。「請過來這邊打針。你要打屁股還是手臂?"

    丹楓無奈地走過去,「手臂。」

    「手叉腰。」護士命令道。

    丹楓照辦,正要做心理準備,針頭已經刺進她手臂,她輕哎一聲,雙眼緊閉。

    護士拔出針頭後,在她手臂上放一塊濕棉花。「揉一揉。」

    柯希凡馬上接手,拇指按到濕棉花上,幫丹楓揉手臂。

    丹楓的眼睛潤濕,荒謬地好想投入他懷抱。除了媽媽外,他是第一個幫她揉手臂的人呢!他對她這麼好,教她不被感動還真有點難。

    領了藥後,柯希凡立即拿紙杯倒診所的蒸餾水,叫她吃藥。

    她瞪他。「你好像我媽喔!"

    「我是你的舍監。」

    她心不甘情不願地打開藥包。「你都是這樣管你妹妹的嗎?"

    「沒錯。」他還挺得意的樣子。

    「難怪她要趕快嫁出去。」她吞下藥後故意伸長舌頭給他看。「這樣你滿意了嗎?舍監。」

    「0K。你回去休息吧!"他邊說邊跟她走出診所。「不用急著整理行李。多休息,多喝水。喏!家裡的鑰匙收好。Bye-Bye。」

    「Bye。」丹楓慢慢地走,目送他的背影。

    這個人不曾跟她講過一句好聽的話,可是他給她的溫暖,點點滴滴已匯流成河,在她心田里流淌。她整個胸腔熱烘烘的,對他的欣賞與喜歡完全壓抑不住。

    愛上一個人要花多久的時間?有的人一見鍾情,有的人再見傾心,她認識柯希凡還不到二十四小時呢!他值得她豪賭,押下她所有的感情和財產嗎?

    她站住,做個深呼吸,然後毅然決然地點頭,伸手招出租車前往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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