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愛風暴 第五章
    在回皇遠流家的路上,伊黎坐在他所駕駛的車內。尚未到達考照年齡的他,只要不被警察抓到,他的開車技術還算平穩、安全。

    他透過後視鏡,看著後方那輛整整跟了他們一天的車,笑道:「我說得沒錯吧?」

    「就算貝絲答應你的請求,不出現在你面前,她照樣可以跟在我們後面。」伊黎微笑地注視他困擾的側臉,「貝絲是不可能讓我離開她的視線的。」

    皇遠流完全能夠瞭解貝絲那種非要見到水兒才能放心的不安情緒,他無法苛責她對水兒保護過度,換個立場,他也會這麼做。因此他知道,保持距離跟在他們身後、不打擾他們,已經是貝絲所能退讓的最大極限了。

    「真是難為了貝絲。」他有所感觸地輕歎道。

    「現在你終於相信我說的話了吧?」

    車子穩穩駛人皇宅寬敞的車庫內,貝絲則在皇宅大門外守著,並未跟進。

    他將車子熄火,下車饒到另一側,有禮地為她打開車門,「我去請貝絲一起進來吧。」

    「不用了。」伊黎下了車,搖頭道。

    「可是貝絲她在外面……」

    「遠流,我比你瞭解貝絲,既然她答應了你以壽星的身份所做的要求,那麼只要今天還沒結束,或者在我們分開之前,貝絲都會徹底遵守她對你的承諾。」伊黎挽著他的手朝屋裡走去,「走吧,我有樣禮物要給睨。」

    「還有禮物啊。」水兒肯陪他過生日,他就已經很滿足了,根本不敢奢求還能收到她送的禮物。

    「當然。」

    「是什麼禮物?」他迫不及待地想知道。

    「待會你就知道了。」伊黎一臉神秘地說。

    「到底是什麼禮物,這麼神秘?」他好喜歡現在這種愉悅、平和的氣氛。

    皇宅是棟佔地寬廣的傳統日本和式建築,皇遠流緊握住伊黎的手,領著她進人前屋大廳,裡頭的一對中年男女似乎早已在等待他們的到來,一見他們進屋,連忙起身。

    「這兩位是我的父母。爸、媽,這位就是水兒。」皇遠流簡單地為他們介紹彼此。

    「你好。」 皇浩司與皇亮子雙雙朝伊黎九十度鞠躬。

    「你們好,我是天念水雲。」伊黎也學著他們的行禮方式回擅。

    伊黎的日文發音,著實令兩位長輩吃驚。

    「你的日文說得真標準!」皇浩司真心地稱讚。

    「謝謝。」

    「你眼睛的顏色好特別,是真的嗎?」 皇亮子移不開視線,直盯著伊黎的眼睛瞧。

    「亮子廠』皇浩司輕撞下妻子的手肘,暗示她太過莽撞。

    「對不起。」皇亮子趕忙道歉,這才察覺自己又因一時好奇,說了不該說的話。「因為你這瞳孔的顏色實在是太少見了,所以我才……」她不好意思地直言。

    「沒關係。」伊黎並不在意,畢竟皇亮子並不是第一個有這種疑問的人。「我的眼睛生來就是這種顏色,看了十五年,我已經習慣了。」

    「爸、媽,」皇遠流突然插人他們的談話,「我和水兒還有事情要辦,有什麼話以後再說吧。」

    他實在不喜歡這種被遺忘的感覺,而且,他急著想知道水兒送什麼禮物給他,根本沒空在這兒讓水兒和爸媽長談。

    「可是兒子,我還有好多話想跟水雲說呢。」皇亮子不滿地杭議。

    「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皇遠流把握機會道:「反正水兒會常來我們家,到時候你想和水兒聊多久都可以。」

    「真的嗎?」皇亮子懷疑地注視小兒子。

    『當然。」他就不相信水兒會當著老爸、老媽的面拒絕。

    皇亮子轉頭看向一旁面有難色的伊黎,「水雲,以後你真的會常來家裡坐嗎?」

    「這……」伊黎很是為難,直到現在她才知道,皇遠流滿腔的熱情因子是遺傳了誰。

    「水兒,你忍心讓我媽失望嗎?」皇遠流傾身在她耳畔輕聲道,存心要她內疚得無法拒絕。

    「可是我…「我不能再為難貝絲了。」伊黎同樣輕聲地回答。

    今天一整天就已經夠折騰貝絲了,她怎麼可以再任意地出來第二次、第三次?

    又是貝絲!水兒做任何事情總是不忘貝絲,不忘意大利!他氣憤地想。

    「水兒,我媽是真心希望能夠再見到你。」

    「我知道。」正因為如此,她不曉得該如何開口,面對那雙與皇遠流有幾分神似的眼眸,她更是難以拒絕。

    「水雲?「皇亮子再次詢問,她是非得到答案不可。

    「亮子,你就別為難人家了。」伊黎困擾的神情盡人皇浩司銳利的眼裡。

    「我才沒有為難她呢!』反駁完老公的話,皇亮子再次看向伊黎。不確定地問「水雲」。伯母希望你常到家裡來的要求,讓你很為難嗎?」

    「不會。」她不希望皇亮子自責。

    聞言,皇亮子的雙眸閃著光芒,「這麼說,你真的會常來我們家羅。」

    「嗯。」伊黎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太好了廠』皇亮子高興道。她真的很想多瞭解這位教小兒子如此患得患失的漂亮女孩。

    太好了!皇遠流暗暗歡喜,他的計謀終於奏效了。

    水兒每多到這裡一次,他便又多了一些與水兒相處的時間。

    皇浩司再度開口,「既然水雲已經答應你下次還會再來,你就讓他們年輕人去做年輕人的事吧。」他怎麼會不明白小兒子的心思呢。

    「好吧。」皇亮子爽快地應允,再次朝伊黎九十度鞠躬,「以後遠流就麻煩你多照顧了。」

    「我?」伊黎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了,哪還能照顧他?我不能遠流添麻煩就該慶幸了。」

    三人先試不明所以的呆愣下,接著恍然大悟地笑了起來。

    伊黎不明白他們為什麼笑得那麼開心,「我說的是真的,我真的不會照顧自己。」

    「水兒,」皇遠流順勢摟著她,離開大廳,「我媽的意思是說,今後你可以任意蹂躪我。」

    她抬頭望著他,不解地問。「為什麼」

    「因為我的生命操控在你手裡。」皇遠流別具深意地回答。

    「別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她不喜歡他這個答案。

    「我是認真的。」他的神情再認真不過了。

    「要是哪天我死了呢?」 遠流定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皇遠流微笑以對,語氣堅決地回答,「我也會死。」這是一定的!

    不曉得為什麼,皇遠流這句話讓她的心口微微一痛。

    「我不喜歡這樣……」伊黎若有所思地垂首低語。

    他目光深情地凝視身旁的人兒,「水兒,我並不是要給你壓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是以怎樣的心情在愛著你。」

    她盛滿疑惑的雙眸回視他,「我不懂,難道愛一個人就得交付生命嗎?」

    皇遠流輕啄她的額頭,柔聲道:「我不知道別人的愛情模式是否也是這樣,但我的愛就是如此。」

    她的神色更加黯然,「是嗎?」

    這是否也意味著,自己死去的同時,也扼殺了另一條寶貴的生命?

    「水兒?」伊黎逐漸黯淡的面容令他搪憂。

    「沒事。你要帶我去哪兒?」伊黎習慣性地轉移話題。

    他知道自己再度被水兒鎖在心門外,不禁暗自歎了日氣。

    「我房間,那兒比較不會被人打擾。」皇遠流像個乖孩子似的,隨著她的話題轉。

    「還很遠嗎?」

    「快到了,這兒轉彎,迴廊的盡頭那間就是了。」

    兩人順著迴廊的方向右轉,正巧碰見從自己房間出來的皇聖修。

    「聖……」皇遠流先看見他,開心地喚道。

    「流?」.

    皇聖修自然地揚起堅毅的薄唇,驀然瞧見皇遠流身旁的伊黎,瞬間斂了臉色,又立即回復,快得讓人難以察覺。

    他笑容可掬地來到兩人面前,「這位一定是你常提起的水兒吧?」

    「嗯。水兒,這位是我最敬愛的大哥,皇聖修。」皇遠流特地為她介紹。

    「你好。我是天念水雲,請多指教。」伊黎朝皇聖修微點下頭。

    皇聖修也禮貌性地點頭,「你好。有空代我問候一下黑暗皇帝。」後面那句話他是用意大利文說的。

    伊黎渾身一震,臉上血色盡退,仿若見到鬼魅般地直盯著皇聖修。怎麼可能?這怎麼會有人知道她的身份?

    皇聖修將她的驚詫盡收眼屁,就算當初他對流口中的「紫眼少女」 的身份,還有些許懷疑,現在他已完全肯定。看來,他得找個機會和天念水雲談一談。

    「怎麼了?」

    皇遠流不安地注視神色怪異的兩人,他不明白聖突然冒出的那句意大利文,到底代表什麼意思?更不明白水兒的臉色為什麼會一陣青、一陣白?

    「沒什麼,我只不過是跟水雲說,很高興認識她,如此而已。」皇聖修「解釋」道,「這句意大利文可是我特地去學的。」

    「別騙我,如果事是那樣,為什麼水兒的臉色會這麼難看?」他才不會被兄長那番敷衍小孩子的謊話所蒙騙的。

    伊黎強撐起不自然的笑,配台皇聖修的謊言道:「我的臉色哪會難看?我只是感到驚訝,訝異你大哥竟然會說意大利文。」

    「你看,連你的水兒都這麼說,表示我沒騙你吧?」皇聖修一副「我不可能對你說謊」的表情。

    「我不相信。」

    「是真的。」伊黎再次強調,「那真的只是一句很普通的歡迎詞,沒什麼特別的意義。」

    皇遠流目光來回梭巡兩人,「我雖然不懂意大利文,但至少懂得察言觀色,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認識了」

    「沒有。」皇聖修與伊黎異口同聲回答。

    「今天我跟她是第一次見面。」皇聖修補了一句。

    「是啊。」伊黎連忙附和。

    「是嗎?」皇遠流仍是不相信他們的話。

    「遠流,」伊黎板起面孔,略微氣惱地說:「你到底在懷疑什麼?就算你信不過我,至少也該相信你敬重的大哥吧?」

    「別生氣,水兒。」皇遠流用力攬她人懷,急聲道:「我相信、我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相信。既然你說那是歡迎詞,那就是歡迎詞。」就算明知那只是敷衍他的謊言,他仍1日願意相信。

    「遠流……」她的心因他的話擰得更緊。

    「我相信,我真的相信。」皇遠流生怕她會說出任何因他的不信任,而要離開的話語,連忙重申。

    伊黎瞭解地暗自歎氣,她不喜歡看見遠流不安、焦慮的面容,尤其是因她而起。

    一抹溫柔的淺笑她唇際浮現,「我知道。我們到你房裡看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吧。」

    「好。」確定伊黎不會離開後,皇遠流再度喜上眉稍。

    皇聖修緊蹩雙眉,注視兩人進人皇遠流的房間。

    事情已經迫在眉睫,為了流,今天之內他必須把天念水雲的事情解決。

    

    「生員快樂。」伊黎從背包裡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扁長四方形盒子,遞到皇遠流面前。

    他迫不及待地拆開禮物,「鏡子?」那是一個原木框小鏡子。

    「類似。」

    「類似?」他不懂她的意思。

    「它和一般鏡子不同的是,它會映現你腦海中的影像。不論你想什麼,只要你腦海中有足夠清晰的影像讓它感應,它就會如影印機一般,立即顯現出來。」伊黎簡單地解釋。

    「好特別啊,就好像魔鏡一樣!』皇遠流開心地看著她,「這麼特殊的東西,一定很貴吧?」

    「不用錢。」

    這個思想回路映像器,是前陣子她特地要雷從她放在研究室的各項發明中挑出來的。反正一堆的發明放著也是放著,乾脆從中挑,樣出來,送給遠流當生日禮物。

    「不用錢?」他驚訝地睜大雙眼,這麼特殊、難得的禮物,居然會不用錢?「水兒。你到底是——」

    「這禮物睨喜不喜歡?』他始終藏在心底的疑問尚未來得及問出口,便被伊黎截了去。

    「還是不行嗎?」皇遠流心痛地低哺,他付出了一切,依舊沒有辦法得知水兒的真實身份。

    她知道遠流心中有滿滿的疑問。但她無法給他任何的解答。

    「你不喜歡嗎?」伊黎「天真」地再次詢問。

    他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學鎖著她為他而發的笑靨,不論這笑容的背後代表什麼意義,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水兒還在他身邊!

    「喜歡。」 陽光般的笑容再度爬上他俊帥的面容。

    「要不要試著輕觸鏡面看看?」伊黎鼓勵著。

    「好啊。」皇遠流坐在床沿,手持木框,抬頭仰望伊黎,說出腦中突如其來的想法,「如果現在我腦海裡幻想著你赤身裸體的模樣,鏡面是不是也會映出那幅景象?」他臉上的表情活像匹飢渴過度的大色狼!

    伊黎雙手交叉於胸前,惡狠狠地瞪規他,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說呢?」

    她那雙睜得大大的紫色瞳眸,正無聲地警告著——你要真敢這度做,小心我宰了你!

    伊黎的原意是想恫喝他,沒想到卻引得皇遠流仰頭大笑。

    「怎麼了?」她不認為那句話值得他笑得如此肆無忌憚。

    「水兒,」他止住笑聲,目光溫柔地看著她,「今天我很開心,真的很開心。」尤其是見到她露出這個自他們倆認識以來最純、最真最無防備的表情。

    「啊?」伊黎這顆舉世無雙的天才腦袋又糊塗了。他們不是在談映像器的事嗎?怎麼話題突然又變了?為什麼她總無法摸透皇遠流的心思?

    她覺得皇遠流比她更家個謎。

    「水兒,你今天快樂嗎?」

    她不假思索肯定地點頭,「很開心。」她自然地坐在他身側,臉上的笑容泛著令人炫目的光芒。「對我而言,今天是個值得紀念的日子,除了學校以外,這還是我頭一次走在陌生的人群中呢!」

    「你是說逛街嗎?」皇遠流不大確定地詢問。

    他一直都知道水兒很特別,只是沒想到居然會特別到連逛街的經驗都不曾有過。

    「是啊。、」伊黎連連點頭,「尤其是走在人群之中,因為過於擁擠而彼此碰撞的情形更是有趣。」

    皇遠流聞言、暗自哼了聲,他可不認為那很有趣。其實那些擦撞絕大部分都是一些想吃水兒豆腐,或想引起水兒注意的人刻意製造的,只是她不知道罷了。

    「還有,想不到竟然會有那麼多人為電影中虛構的人物落淚,真的讓我很意外。」其實她也是經由遠流的解說,才知道「電影」的情節大部分都是虛構的。

    「這就是電影迷人的地方啊,觀眾將情緒融人劇中,緊隨著劇情起伏,我們稱這種情緒為感動」

    伊黎點頭表示瞭解,繼續開心地說:「其中最教我難忘的是點餐和付帳。」

    以往她吃的都是貝絲準備好的食物,貝絲煮什麼,她就吃什麼.從不曾發表過自己的意見,所以她連自己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因為她從不曾想過這種問題。當她拿到菜單的瞬間,她突然感到不知所措,直到她隨意點了餐,在等待的期間她竟又莫名的期待,想知道自己點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至於付帳,則是她硬從遠流那兒搶來的工作。長這麼大,她連街都沒有逛過,更別說是花錢買東西了,難得有這個機會,她怎麼可以錯過呢?

    沒想到,研究室以外的世界竟然這麼有趣!

    「這種感覺真的很新鮮、很特別,只要我活著,我永遠都會記得今天。」伊黎唇邊的笑容始終不曾褪去。

    今天真的是既特別又快樂的一天,一大早,雷和蓋法他們便透過電腦螢幕,自世界彼端傳來他們的歌聲及祝福,然後遠流又帶她體驗了這麼多新奇的事物,真的教她非常難忘。

    「那就好。」 聽到她說的這番話,他終於可以安心了。「我原本還擔心勉強你陪我,你會不開心呢。」

    伊黎溫柔地凝視他,別具深意地道:「你就是愛胡思亂想、自尋煩惱。」

    「抱歉,打擾一下。」皇聖修姑在門外說道,隨即拉開隔門,注視並坐在床沿的兩人。後抗停駐在皇遠流身上。

    「流,大廳有你的電話。」

    「誰打來的?」。皇遠流隨口問道。大廳那支電話是族人專用的,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電話號碼,而通常族人找胞應該是身為皇氏掌門的聖怎麼會是他?

    一個最愛你的要人。」皇聖修朝他擠眉弄眼,語氣甚為曖昧。

    皇遠流一聽,差點從床上跌下來,「聖,你胡說什麼!」接著急忙向身旁人兒解釋道:「你別聽聖亂說,除了你,我不可能會受其他的女人。」

    「我可沒胡說幄。」皇聖修煞七介爭地申明。

    「聖!」 皇遠流氣得直想掐住兄長的脖子。

    「枉費奶奶這麼寵你,就連在旅行途中都不忘打電話回來祝你生日快樂,結果你居然……唉!」皇聖修歎了口氣,一副替奶奶不值的模樣,「孫子不孝啊!」

    皇遠流不悅地斜脫他,「你早說是奶奶打的不就得了。」沒事亂說那種會引人誤會的話,嚇得他冷汗直冒。

    皇聖修聳了聳肩,不這麼說就不好玩了。

    皇遠流回復笑容,注視靜默聽著他們對話的伊黎,「水兒,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接個電話,很快就回來。」

    伊黎含笑點點頭。

    他踱到皇聖修身旁,輕聲道:「不可以趁我不在欺負水兒。」他還是很在意剛才聖和水兒的對話。

    「你什麼時候開始威脅你大哥了?」皇聖修同樣細聲地回答,「快去接電話。」。,「

    他無言地瞪視兄長一眼,不顧禮節地朝大廳奔去。

    待皇遠流離去後,伊黎立刻斂起唇邊的笑意,目光警戒地看向倚著們的皇聖修,「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身份」

    「凡是知道『黑暗皇帝』這個稱號的人,多少也會知道關於你這位天才少女的傳說。」他直直望進她深邃的眼底,「尤其是你這雙罕見的紫色眼瞳,就連不曾見過你真面目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你。」

    伊黎黯然垂首低語:「是嗎?」看樣子,就算她待在不屬於雷勢力範圍的亞洲,依舊不安全。

    她抬頭,再度注視他,「現在你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你打算怎麼做?殺了我?抓我當實驗?或是綁架我,以我的生命安全要脅黑暗皇帝?」

    皇聖修好整以暇地點了根煙,「你倒挺有自知之明的。」他吐出一口煙霧,臉上泛起一抹危險的笑,「這得看你出現在日本的用意是什麼?」

    「為了唸書、求學。」伊黎實話實說,既然身份乙被拆穿,她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哼!」皇聖修嘲諷地冷哼一聲,「傳說中的天才少女遠渡重洋而來。「只為了求取對你而言簡直幼稚得可笑的小知識?」她當「修羅」是三歲小孩嗎?

    「這的確很難讓人信服,但不論你相信與否,這就是事實。

    「我不相信黑暗皇帝偷偷送你來日本的理由會這麼簡單。」皇聖修銳利的雙眼瞇成一條線,「你最好說實話。」

    伊黎無畏地迎視他充滿殺氣的目光。「在你們眼裡,到學校讀書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對我卻不同。沒錯,或許你認為我到學校唸書是多此一舉,浪費時間。」不久之前,她也抱持同樣的看法。「但是黑暗皇帝卻有不同的看法,他始終為沒能給我一個正常的童年而自責。」她清楚看到皇聖修眼中的驚訝,「表面上我到這兒是為了唸書,實際上是為了讓我體驗學校生活。」

    殺氣逐漸自皇聖修臉上褪去。

    「你知道我的身份,必然也知道我的能力,如果黑暗皇帝對日本真有野心的話,我大可待在意大利,坐在電腦前面,舒適地喝咖啡,根本不需要以身涉險。』伊黎語氣平靜地道。

    他知道她說的是事實,只要黑暗皇帝有心,就算是想稱霸全世界也是輕而易舉的事,因為黑暗皇帝擁有遠比任何軍械炮彈還可怕的武器——傳說中的天才少女!

    聽完她的話,皇聖修收起敵意,他能理解黑暗皇帝將她藏在日本的原因。

    「日本應該是黑暗皇帝考量過所有因素後,覺得最安全的地方吧?」

    一旦天才少女脫離黑暗皇帝保護的消息走漏,一般猜測應該會是在「龍魁」那兒——亞洲黑道兩大首腦的另一名,據說和黑暗皇帝有點淵源也有傳聞黑暗皇帝無意將勢力擴張到亞洲,是礙於龍魁的關係——絕對想不到黑暗皇帝竟會大膽地將她丟在「修羅」腳下!

    她點點頭,「嗯。不過,既然你都能查出我的身份了,我在日本的消息大概也瞞不了多久」如此一來,雷可能會要她提早回家吧。

    「關於你的事情,我是借由流的描述猜測出來的,所以你大可放心。」他知道她的隱憂,「我一個字也沒洩漏出去。」

    「謝謝,我欠你一個人情。」

    「應該的。就算我對你出現在日本的目的存有疑慮,但光是衝著你和流的關係這一點,我就不可能坐視你的安危於不顧。」瞧著她略帶微笑的臉龐,他問出心裡的疑問,「這件事情你打算瞞流多久?」

    伊黎輕吐口氣,若有所思地盯視床上她送給皇遠流的生日禮物,「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為什麼?」 聽她的語氣,似乎無意讓流知道真相。「流愛你,絕不可能將你的事情傳揚出去的。」

    「我知道,但我還是不能說。」

    「你——」皇聖修即將衝口而出的不平,卻在瞥見她眼中的哀傷而住了口。

    「從小我就知道自己和一般人不同,雖然我從不曾走出黑暗皇帝為我建構的世界,卻也明白自己對外界的影響力。正因為如此,我更能體會家人們守護我時,心中那份生怕稍有不注意便會失去我的恐懼。」她凝視愁眉保鎖的皇聖修,「為我的安危擔憂受怕的人已經夠多了,我不希望無辜的遠流也被牽扯進來。」

    皇聖修同意地點頭,「我瞭解。」流雖是皇氏的直系血脈,卻不曾涉人家族內部的鬥爭,也與修羅組無關,只是個單純、優秀的學生,一實在不該將他扯人這個是非圈。

    「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伊黎突然開口要求道。

    「請說。只要在我能力範圍以內,定當盡力而為。」皇聖修豪爽地說。

    「萬一哪天你接獲我被刺或死亡的消息,」她的神情平靜得彷彿早已準備好迎接那一刻來臨似的。「請你別讓遠流知道。」

    皇聖修訝然地看著她,「你不知道流有多愛你嗎?」一

    她慼然苦笑一聲,」正因為我非常清楚,因此更不能讓他知道。」

    他疑惑地注視她,實在猜不透這位天才少女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遠流剛才說的一句話,讓我作了這個決定。他說一旦我死了,他也會死。」她清楚聽見皇聖修驚駭地倒抽一口氣。「你想,萬一我死了的消息傳人他耳中,他會怎麼做?

    「我一直都有隨時會被暗殺的心理準備,所以我並不害怕面對死亡,相反的,我非常珍惜活著的每一天。以前唯一教我掛心的是我死了、家人們不知會有多傷心,尤其深愛我的親人。如今不僅是家人,我還要多擔心會連帶賠上一條無辜、有著璀璨未來的年輕生命。」說著,她失神地盯視自己的雙手,「我雖然不是醫生,卻也救過不少人,我沒有權利剝奪遠流應有的幸福。」

    這時她隱約聽見有人逐漸接近的腳步聲,一定是遠流。

    「就算我能夠安然地度過求學的這兩年,但兩年後我依舊得離開,我和遠流還是不會有結果。所以,無論如何請你一定要答應我。」伊黎迅速說完,真心懇求著。

    皇聖修眼角餘光瞥見出現在轉角的弟弟,立即換上一張笑臉,小聲回應,「我答應你。」繼而揚高聲調, 「我們這兒有一句話,來到東京,要是沒有上過東京鐵塔,就不算到過東京。有機會你可以叫流帶你上去看看。」

    「好啊。」伊黎配合地附和道。

    皇遠流剛好走到門口,「你們聊得好像滿開心的。」

    「啊,流,你回來啦。」皇聖修驚訝得好像現在才發現他的存在似的,一手搭上他的肩,「剛剛老哥幫你敲定了一個約會,如何?夠意思吧?」

    皇遠流不疑有他,咧嘴笑道:「謝謝。」

    「不打擾你們,慢慢聊。」既然知道了弟弟和天念水雲能相處的時間有多麼短暫、他除了盡量為弟弟製造相處機會外,實在無力改變既定的未來。

    「我也該回去了。」.皇聖修才離開,伊黎便接著起身,拿起背包說道。

    「這麼快?」他才接完電話回來,都還沒和她說到話,她就要回去了。

    「貝絲已經累了一天了,我不希望讓她在外面等太久。」

    「可是我……」

    她看著一臉喪氣的他,「別讓我為難好嗎?」

    他知道自己一直對水兒做一些無理的要求,可是他

    「嗯。」他不情願地點頭。

    伊黎雙手捧著他黯然的面容,唇角輕柔地上揚,「別這樣,遠流。笑一個,我最愛看你的笑容了。」

    他立即給她一個最燦爛的笑容,「改天我帶你上東京鐵塔看夜景。」

    「好。」為了不讓他失望,伊黎爽快地答應;或許真會有那麼一天吧。

    皇遠流滿意地挽著她的手,「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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