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吃黑 尾聲
    三年後,朝顏收到朱燕的電子郵件,父親在溫哥華過,一直說想念中國菜卻不敢回來,雪子鬧著要當修女,朱燕攔不住,兩個星期後她自己跑回來了,始終還是吃不了苦,朱燕強制送她去英國學小提琴,有一天她留了一張紙條和一個大鬍子的男人跑了,朱燕到處找她,一直沒找到,朱燕懷疑她回了中國,叫朝顏留意一點。

    朱燕一直沒說自己但朝顏知道,他在日本,干老本行,朱燕說,最近有人告訴我,朝顏花的花語是,我們永遠在一起。

    永遠在一起麼?

    當時唐果開出的條件是,他可以不再追殺雪子,但要他永遠和家人和行業脫離關係,唐果說的是他可以,當然沒保證別人,但朝顏沒有任何籌碼,當時被迫發了誓言,答應下來了。

    越躍的公司果然被他以果斷的手法在最後撈了一把後申請破產,受了騙的股東誓死要跟他幹到底,不過他奇跡般的在中國消失了。霍水正式受委託接任了舊公司起托的新公司,他有時候加班的時候,路過被改造的兩個辦公室,彷彿又可以看見穿著華麗衣服的月月邊擦著鼻血邊工作,或者擦身而過,一個穿漂亮唐裝的小伙子,員工們都是新血,對舊事不熟悉,百廢待興,他沒空再去回想那些。

    與此相反的,唐果和肖崇的C&Y正式在中國上市,做的是金融投資,都是一些充滿冒險風格的國外員工,不是很得本城保守風格的信賴,但生意尚好,跟霍水勢均力敵。

    同城貴族場所能有幾個?唐果和霍水還是經常見面,橫眉立目,估計要鬥到死了。

    不過唐果說,現在怎麼算出手呀,根本是玩遊戲,上次和他這次鬥爭,就是最終戰役了,把體力都耗盡了。

    他決定以後做一個好人,好人會比較輕鬆。

    好人仍然會吃人,唐果仍然會在小範圍內和人鬥智鬥勇,剩餘的大部分時間——他抽出來用來騷擾朝顏。

    家裡人跑了路,朝顏再次被投了監獄,三個月後突然以不涉及本案釋放了,出獄當天唐果和麥琪都來接他,朝顏自己在馬路上走,唐果問他要強到什麼時候,朝顏扭過大光頭瞪眼:「到我有車的時候。」

    麥琪笑著開走了,唐果也開走了,不久唐果倒回來把朝顏死拖亂拽抱上了車,朝顏一怒之下咬了他二十多口,咬累了才在他旁邊喘氣閉上眼睛。

    「到你有車的時候那得浪費多長時間啊。」我們浪費的還不夠麼?

    唐果把朝顏壓在身下,順著他的鬍子茬吻下去……。

    當天晚上,好久沒吃過一頓好飯的朝顏跟唐果去吃自助烤肉,他們一人吃了二十多盤,喝了店家三瓶清酒,一箱啤酒,朝顏醒來的時候,胳膊上就被刺了一朵牽牛花,下方並有噁心的紅心一個,內書唐果兩字………………,朝顏一怒之下,差點沒把唐果從二十層樓仍下去,逼到唐果不得以,趴在地上求饒,並發誓這輩子只和朝顏睡,朝顏欣喜之餘把他順著下水道衝到入海口去了。

    晚上雖然睡在豪華的公寓裡,朝顏白天仍到處找工作,累的跟狗一樣喘。

    肖崇心好,跟唐果說在公司裡給他安排個地方不就得了,你幹什麼讓他沒完沒了的吃苦,虐待狂麼?唐果飛快做工作沒答腔,只要做完他手上的工作,他就總能順便遇到朝顏,不管多遠,他都能順便載他回家。

    不久,朝顏找到了一個當保安的工作,第一個月工資,請唐果去吃麵,朝顏要了一大海碗的牛肉麵,唐果要的魚丸面,不過唐果吃了朝顏碗裡的牛肉,朝顏吃了唐果碗裡的魚丸。

    就著冉冉上升的蒸汽,朝顏想起唐果賴他的第一頓飯,唐果趴在他後邊,嘴唇挨著他說話,當時惡狠狠的把麥琪剝離了他的生命,多年以後,又再次隔離了他的血親。這缺了大德的,朝顏惡狠狠的盯著唐果,心裡突然有點酸。

    這麼一來,就沒有阻礙了,他誰都是說幹掉就幹掉,更不可能在乎路人甲乙丙了,常常在大街上突然若有所思,然後又裝腔做勢過來搭訕,並大聲告白。

    有時候朝顏往可怕了想,覺得唐果搞這麼多事情,完全就是為了讓自己脫離黑幫並順便剷除了自己家人。雖然這麼想完全是看多連續劇的想法,可每當唐果含情脈脈,從二十米遠就發送電波過來,他就不由自主起一身雞皮刺。

    實在看不慣唐果守在人家酒店門口跟野雞招客一樣,這叫人家看見了,多丟公司的臉啊。肖崇給朝顏介紹了新工作,在一家小遊戲公司做遊戲開發,朝顏一口答應了下來。肖崇看了他老半天道:「我還以為你不願意接受幫忙呢?」

    嘿嘿傻笑著,朝顏說:「我請你吃飯。」他不願意接受的是唐果的幫忙,他就喜歡這樣,不讓雙方的差距拉的太大,他喜歡他把他當作一個有能力的男人。唐果不論買多貴的東西給他,他全收,反正他青春力壯,有什麼闖不過去的?將來有錢賣回給他,還要買漂亮的繡花鞋給他,讓他臭美。

    遊戲上市之後反響一般,朝顏在電腦方面的能力卻被挖掘出來了,唐果送他去念夜校深造,下了學他們一起吃飯,洗澡,做愛……。

    每當到夏末天氣微涼的時候,唐果就會更加活躍,幾乎每天都要纏住朝顏,從頭髮開始蹭,一直蹭到腳趾頭。

    太幸福了就遭天譴了,他們在公寓裡種滿旋科爬籐植物,一次唐果正獸性大發的時候,一隻黑色的大毛毛蟲掉了下來,在他背上爬,把他嚇的鬼哭狼嚎,朝顏把毛毛蟲就地解決了,順便就把唐果給解決了,至此,他們算是真正的平等了一回。

    有一段時間真是瘋狂,一個人色還有得控制,兩個人一起貪圖肉體起來就沒話說了,飯吃得很少,見面就互撲,租片來看,嘗試各種姿勢,去同志派對喝酒,一起跳舞,唐果毫不掩飾的帶著朝顏晃來晃去,被人看見也牽著手,有人因此跟他解約,氣的夥伴們一起罵唐果有同性沒人性,他統統不管,不是不管是變本加厲,他除了童年陰影外,一生沒吃過什麼苦,所吃的苦全是從朝顏那得來的,得到了讓他尷尬的機會,絕對不能放過的,小人嘴臉昭昭。

    生活過的有點亂了,彼此抵死相愛,但誰都不太提以前的事情,直到朝顏盲腸炎一下子倒了,唐果才慌了,抓著朝顏的手,一連串的詛咒自己,說自己不好,要下地獄的話讓他來下,朝顏這時才真覺得表露真情的時候到了,連忙一連串的說我愛你我愛你……嗆到了口水了。

    割盲腸當然不會死,不過生離死別的氣氛造就的挺好,於是大家把心裡的話都說了,大家約定好以後少點做,為了平均著做到八十歲。

    約定好,以後一輩子相愛,再也不勾心鬥角,什麼事情一起承擔,商量著辦。

    約定好,以後還是對手————愛人大過對手。

    約定好,有事沒事就說說那句話。

    約定好,去給王春舞掃墓……

    掃墓那天,唐果有點小感冒,掃完了以後,他要拖著朝顏走一會,現在他可以發誓再也不會傷害到別人了,母親,我曾很很害怕自己對所愛之人無法負責無法保護無法專一到底,就跟我父親一樣,現在我不怕了,我知道,我們的幸福是踩著自己和別人的血得到的,迷惘和不信任就到此為止了,以後會踏踏實實的去愛和過下半生,和他在一起。

    吹了風病的似乎更嚴重了,唐果回來之後有點發燒,朝顏緊緊的抱著他,他被傳染了感冒,唐果又抱了朝顏一天,這次沒感冒。

    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人們不是總說幸福是比較飛快的麼,有時候連抓都不敢,都想著,早點幸福就好了,浪費那麼長時間。

    現在,朝顏在一家中等公司做軟件開發,他還是沒錢買車,他們辦公室裡全是女IT精英,平均都還沒過三十,每次見到唐果來都要尖叫,朝顏始終覺得他不如唐果搶手的原因主要是他沒有車拉風。

    究其原因,大家都覺得像唐果夠勇敢主動,還備受凌虐,十分的招人憐愛,自發組成愛護唐果協會。辦公室裡新來了一個小姑娘是唐果的死衛,成為唐果一號擁護者,動不動就給朝顏兩個衛生球眼。

    因為跟公司老總也算認識,唐果就完全不顧及,有空就來送中飯表愛心,這次帶了飯盒過來,嘩的一下倒了一桌子戒指,然後撲在上面問:「多少個?」

    又不是賭神,正忙著呢,朝顏一腳踹開他,一個個數,然後道:「19個。」

    「猜對了,送你一個。」唐果挑了一顆抓著朝顏的手就套上去一個,將剩下的全掃飯盒裡,轉身就跑。

    呆了一辦公室的人,然後有人鼓掌,大家一起鼓掌,包括經常送衛生球給朝顏的小姑娘,也在撇著嘴鼓掌,朝顏這才醒悟過來,追了出去。

    「你又算計我?」

    朝顏過去抓唐果,唐果不服氣,說:我都等你算計我多長時間了,他吻在朝顏耳朵上求饒,最後一次了,真的最後一次了。

    真的不相信他,據說毒人是蠍子的本性,沒關係,這是無尾蠍子,為了他剪掉尾巴的蠍子,這樣被他再騙多少次,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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