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十郎 第七章
    入夜後的老順發,靜悄悄地。

    一抹黑影偷偷摸摸、躡手躡腳地潛往後門。他東張西望,確定大夥都已經入睡,然後悄悄拉開門閂。

    他探出門,看見大街空無一人。不會吧?這些混蛋這麼聰明?眼珠往左移,看見石敢當的後頭好像有影子,他暗暗咧嘴,輕喊:                

    「是驛站的大哥們嗎?我是飛哥派來的細作啊。」夠白了,不怕對方聽不懂。

    果不其然,兩旁石敢當的後頭露出好幾顆頭。他咧嘴笑著,表示自己很和善,是自己人,通常這招很有效。

    「你就是捎信約今晚的方果生?」張大有小心地問。「老朱呢?怎麼打他離開驛站後,就再也沒見過他身影?」

    「飛哥說他去處理後事,不,他的意思是先鋪好後路。」方果生小聲說:「快點進來吧,別讓打更的瞧見,那可又要麻煩了。」

    驛夫們互看一眼,緩緩起身。方果生見他們個個沒拿武器,先是驚訝,後來再聽張大有道:                

    「咱們改變主意了。」

    方果生揚眉。

    「放火省事又簡單,咱們都弄好了,一把火,毀得一乾二淨。」

    方果生瞧見地上果然灑著油。他的臉色微沉,然後嘿笑兩聲:                

    「你們當放火是個好法子嗎?隨便逃出一個人,就有你們受得了。飛哥說,斬草要除根,不一個一個殺死怎能心安?何況我已經採得現銀藏在哪兒,你們放一把火,把銀子燒了,我還有什麼好處拿?」

    硬將他們騙進門內。早就預防萬一,從角落搬來一堆大刀。

    「一人一把,雙把也行。」

    「方兄弟,你真是準備周到啊。」張大有瞪著被塞進手裡,閃閃發光的大刀。

    「那當然,我做事一向講究細節,我已經在他們的井裡下了迷藥,保證他們個個昏迷不醒,很快地,你們的刀就會沾上血跡。」

    「先把那西門庭殺了吧!我老瞧他不順眼!」有人咬牙喊道。

    黑暗之中,方果生負責在前引路,他眸裡充滿冷意,臉上的人皮沒有溫度,即使冷風吹來,他也不覺得冷,這就是人皮面具最大的缺點啊。

    「瞧,前頭那間就是。」他停下,冷笑:「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這麼一刀斃命。即使他們做鬼也不知是誰殺的。」

    他的話無疑加重他們殺人的決心,方果生不用回頭也能察覺他們暴增的殺氣與貪婪,走到轉角處時,他忽地一愕,瞪著廊柱後逐漸顯露的身影。

    那身影靜靜地站在那兒,連動也沒有動過,唯一移動的是追隨著他身形的眸子。

    她不笨啊,應該明白他的暗示。為何大剌剌地站在哪兒?想嘗嘗被人殺的滋味嗎?

    他的手指輕微動了一下,要她快閃,她的目光卻緊緊鎖在他的眼上,讓他難以移開。

    還是她想說什麼重要的事?這關頭,她有什麼事比身家性命還重要?他想不出啊。

    「方兄弟,你在幹什麼?」愈走愈慢,而且好像在看什麼。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眼前一花——

    方果生巧妙地擋住廊柱,食指掩嘴:                    

    「噓,小聲點,別驚動了這裡的狼狗。」見眾人立刻閉嘴。他煞有其事道:「老順發養了條狼狗,我方才就是看那條狗有沒有跑出來?雖然我一併下了迷藥,但總怕在狗身上發揮不了效用。」

    「這倒是,大夥小心點。」眾人見方果生沒有往前走的打算,互相對看一眼,然後小心翼翼問:「方兄弟?」

    方果生咧嘴傻笑。

    「方兄弟……你身後藏什麼?」

    「沒有啊。」他很無辜地說。

    「你真是老朱找來的?你的性子好像不太統一。」

    方果生原要順口打哈哈:你我才認識多久,怎能看透我性子?

    隨即,他暗詛一聲。能讓一個粗漢察覺他前後個性上的不同,即使人皮面具依舊戴在臉上,他的易容也失敗得極為透徹!

    打他玩易容玩上癮後,從沒出過這種紕漏,簡直有辱他的紀錄。

    心頭火大,見張大有已有警覺,他反應很快,連連往後退,大叫:                    

    「不得了不得了了,有強盜啊!有強盜要來殺大人啊!」旋即反身撲向西門庭。

    西門庭一時沒料到他突如其來的動作,整個身子很狼狽地撞到地面。混亂之中,她見他狠狠瞪她一眼,破窗聲、激鬥聲,甚至還有哀號慘叫的聲音不絕於耳。

    「你是瘋子嗎?」他脫口怒罵:「我不是已經暗示你,不要出門!你以為你是誰?雙掌打遍天下無敵手?」

    「你果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人。」她道,知他有心將這些人引到高官的房前,來個借刀殺人。

    皆裂的雙目怒瞪,好想把她活活拆骨入腹。

    「我殺人不眨眼又如何?該死的人就去死吧!留在這世上,有什麼好處,由得你指責我?」他罵,眼角瞥到居於劣勢的驛夫中,張大有往他殺來,顯然決心要跟他同歸於盡。他狠笑一聲,拾起小石往張大有的手腕擊去,刀飛落在他面前,他踩住刀柄,讓刀鋒彈起,直對著來勢無法止住的張大有。

    左手忽然被人拉扯,聶拾兒低頭一看,看見是她,氣得摔開,又瞄到她吃痛捂著左肩,他咬牙,左腳踢開刀柄,旋即狠狠送張大有一腳。

    十指握住又鬆,往前一躍,直接撲向被眾人護住的縣府大人。

    「大人,嚇死人了!」他嚇得渾身發抖。「小的也不過出來解個手,就發現這群盜匪闖進老順發,我嚇得躲在假山後頭,聽見他們要謀刺大人,我不知該如何是好,正好挺之哥出來,我便趁機冒死警告大人。」

    略嫌驚慌的縣府大人看了地上的西門庭一眼,再看看被縣府護衛給抓住的幾名漢子。

    「你叫什麼?」縣府大人問道。

    「小的方果生,與聶拾兒是至交,聶拾兒乃朝中五府都督聶滄溟之弟。」

    那縣府大人恍然大悟:                    

    「這終於解了我的惑。原來聶大人將私信交給老順發,是因為如此啊!小兄弟,對於妄想謀刺朝廷命官的盜匪,老夫絕不輕饒。」

    換句話說,這幾人想要再見天日,很難了。

    先是讓縣府大人驚覺自己性命受到威脅,心裡已有不留活口的打算,後來再聽見他與高官扯得上關係,更杜絕了張大有任何申冤的機會。

    屢試不爽啊!聶拾兒暗笑,每個人心底都有最黑暗的一面,易容易容,易容的學問博大精深,變的不只是相貌,還得巧妙地挖出對方最黑暗的一面。

    等縣府大人一行人離開之後,他回頭看見西門庭慢吞吞地站起來,心裡又起微怒。

    「我從不跟蠢人當朋友。挺之,我無意讓一個自稱是我知己的蠢蛋,一次又一次找機會害死我。」

    她看著他,抿唇淡笑:「你要割袍斷交情?」

    「我……」他恨恨道:「我可以原諒你一次,絕對沒有第兩次!」

    「我記得你在信裡曾提過,你大哥身處官場,想先同流合污,必先將自己的真心藏到沒有人發現的地方,那時,你猜我在想什麼?」

    聶拾兒瞇眼,然後沒好氣地搖頭。「我又不是鬼,怎知你在胡思亂想什麼?」

    「聶兄,你的真心在哪裡?」

    聶拾兒臉色微變,哼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剛才就是你的真心吧。」

    「……」

    「你一定很少發火吧?」

    上一次發火是何時他根本沒印象,偏不想讓她說中,便硬嘴道:                        

    「我一向好脾氣。」

    「聶兄,我說過你在信裡曾提到,你為了自己人,可以殺人不眨眼。」

    「我從沒說過這種話。」聶拾兒瞪著她。「我知道我自己寫了什麼,我很清楚自己寫了什麼,這種事永遠不會從我嘴裡,甚至我的信裡絕不會寫出這種話來!」

    「是啊,你就跟你大哥一樣。把真心藏到好深的地方,從不主動示人,不,應該說你有太多面貌,你也樂在其中,可是,你一直有心將最深沉的那一面藏起來。」

    聶拾兒往視著她,不發一語。

    「你為了我,所以想斬草除根,是嗎?」她微微苦笑:「如果我告訴你,別動殺人的念頭,你一定陽奉陰違,你只做你認為最好的事。不知道你這樣算不算太過自負所致,所以,我才冒險守在這兒。」

    「……你不是江湖人,不知江湖人輕賤人命的程度。」他猶為自己辯駁。

    「所以你也要跟著輕賤嗎?」

    他瞪向她。

    「聶兄,我很喜歡你……」見他臉色一變,她失笑:「你放心。無論我是男是女,我都很喜歡你,我絕不希望你的真心藏到連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默不作聲。

    「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碰面……」

    「我知道你要回南京去。」

    「嗯,也許在東西信局再做一陣,也許就這麼成親了。」不知他聞言暗自緊張兮兮,她伸出手,微笑:「挺之在這裡,先跟你告別了。我希望有一天,你能遇一個能看穿你真正面貌下的知己至交。」

    聶拾兒盯著她的掌心,慢慢地握住。

    她的手沒有一般女子的纖軟細膩,膚色也較他來得深,十指更沒他來得剛硬有力。

    他的視線從交錯的十指往蜜色的臉上瞧去,然後,啞聲問:                        

    「告訴我,你到底是怎麼認出方果生是我的?」

    她很爽朗地笑:                    

    「你不愛無中生有,只喜歡挑戰,南京有個方果生,老順發也有個方果生,同名同姓是巧合也就算了。露出破綻的是你的眼睛。」

    「我的眼睛?」他自認他出神入化到眼形都可以變化,她怎能認出?

    「是啊,你說人皮面具無法表露出一個人強大的體溫變化,所以,戴上面具的你,無法在臉皮上無故的臉紅、慘白,發青,可是,你忘了,人的眼裡是有情緒的。」

    「情緒……」

    「我注意到,每回你看著我時,眼裡很複雜,好像在掙扎什麼,這種眼神,只在我們分別時,在你眼裡看過。」

    「原來如此啊……」

    不是他功力突然狂退千里,而是他只在她眼前露餡啊。

    突然之間,他笑了出聲,手臂一使勁,將她緊緊地摟進懷裡。

    他垂下眸,掩去任何的思緒,然後附在她耳畔,輕聲說:                    

    「挺之,我姓聶,家人都叫我拾兒,我的本名叫聶洵美。」

    「洵美?」很想笑又不敢笑。

    「能笑的,只有你,不准再傳出去。」

    「好。」她承諾。如果這個名字傳出去,人人都會取笑他聶美麗了。她夠義氣,所以她會保密。

    「挺之,你要等我,我會去找你。一定會。」他許下諾言。這一次,他很清楚自己的雙手想要抓住什麼了。

    ※        ※        ※

    一個月後,東西信局——

    「他是女的?」一口茶差點從嘴裡噴出來,身為西門家最具生意頭腦的老三,西門義瞪著眼前的青年,然後很不可思議地轉頭面對西門笑。「大哥,我最近耳鳴,沒聽仔細,你是說,西門家排行老六的義子、你嘴裡的小六,我眼裡的小眼中釘……不,我是說,他是個女孩家?」

    「是的。」西門笑微笑,不慌不忙地接過三弟差點翻倒的茶。「小六是個姑娘家。」

    「你驗明證身過?」

    「義弟,你在胡說什麼。姑娘家的身子豈能讓人隨便看?」

    「可是你知道她是女兒身。」

    西門笑仍是不慌不忙,露出沉穩的笑來:「因為我是大哥啊。」

    「……」這是什麼回答?西門義陰沉地看向很久沒有見過面的小六。六弟,不,六妹與其他兄弟素來不親,眼下仔細看,的確有點像離家在外討生活的那個西門庭。

    「你是個女人?」

    西門庭很有趣地看著他的反應,笑道:                    

    「三哥,在你眼裡,我的性別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請你認真回答我。」

    「我的確是女子,沒錯。」

    西門義立刻跳起來,奔向廳口,用極快的速度關上門,瞬間,陽光盡沒,廳內顯得十分陰暗。

    「義弟,你怎麼啦?」外頭有獅子嗎?

    「大哥,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西門義惡狠狠地瞪了兄長一眼,再瞪著小六。「你們既然藏了這秘密這麼多年,為什麼要說出口?接下來可別告訴我,連那個頭髮很漂亮的西門永也是女子!」

    「永二弟是男的,這我可以確保。」

    「如何確保?」西門義沒好氣地問,只當是嗆他。

    沒有料到西門笑反而坦言:                    

    「因為我曾跟他共浴過。」

    話一出口,立刻遭來兩粒火辣辣的毒視,西門笑心裡有點莫名。幼年永弟洗澡像在灑水,他才不得已押著永弟一塊洗,這也錯了嗎?最近,好像處處都被義弟給瞪視,瞪得他心頭好毛啊。

    西門庭來回看著兩位義兄,只覺好久沒有回來,這兩位義兄之間的氣氛好像有點不一樣了。她試探地問:                    

    「大哥,上回你說那聶家老十的流言,不知道結束了沒?」

    「還沒。」西門義代答了:「就算要結束,也得看我允不允。」

    換句說,聶拾兒很可憐,可憐到謠言過了七十五天,西門義還很惡毒地延續謠言的生命……西門庭也不氣不惱,只覺拾兒真要回南京,他嬌貴的面子不知承受不承受得了三哥的毒辣?他喜歡在外頭到處闖天下,回來南京找她說得像在承諾什麼,讓她也覺得非擱在心口不可。

    哎啊,她悄悄撫上心口。現在她好像有點期待拾兒回來……她在幸災樂禍了。

    「現在你們打算如何?」西門義很乾脆地問,打量著她。「西門家上上下下沒人知道你的性別,現在,你們只讓我知道,是為了……」

    她張口欲言,西門笑搶先說道:                    

    「只讓你知道,是因為兄弟之中我最信賴你。」面不紅氣不喘的。

    西門庭眼珠一轉,轉到大哥身上。這個家,似乎暗潮洶湧哪……大哥眼三哥之間好像潛藏著一股暗流,打來打去的。

    「最信賴我嗎?若真信賴,也不會到掩藏不下去才告訴我。」說歸說,語氣卻緩了下來。

    「三哥。」她笑道:「小弟……」

    「是小妹。」西門笑堅持:「就算一時改不了口,但你還是要當自己是女孩家。」

    她搖搖頭,苦笑:「好吧,小妹雖然也二十,但要再性別錯亂幾年,我自認還騙得過人。只是我不想害了別人……總之,三哥,我回來了。」她攤了攤手,從苦笑轉為笑得灑脫。

    西門義注視她一會兒,抿了唇,又瞪大哥一眼。差點要脫口:小六真是女的嗎?

    性子很溫和、很自在,也很爽快,就如同大哥曾提過她很隨遇而安的,這種性子生在女人家真是太浪費了,可是,現在仔細看她的身形、她的腰、她的臉、她的頭髮,要說她是男孩子,確實有那麼點可惜。老天爺好像有點過份,把一個好好的人卡在男女之間,要她做男還是做女?

    「反正回來就好。」他嘴硬,這已是他最好的歡迎了。「現在如何?你年紀不小,是打算成親還是怎樣?」

    「我……」心裡不期然冒出一個人影。這個知己也未免太常出沒了吧?她微笑:「原本,我是打算聽大哥的話。他怎麼說我怎麼做,對我來說,好像都差不多。」

    西門義皺眉。「難道你沒有特別喜歡的東西嗎?比方想得到什麼、主動去想搶什麼回來?」她看起來不像是很乖順沒有個性的人啊。

    她很認真地想了想,然後綻笑:                        

    「好像沒有。」

    「小六的確是如此。」西門笑接口,見西門義瞪他一眼,他只好搬出拿手絕活——露出很沉穩的笑。

    「三哥,我剛跟大哥一路走來,我發現隔壁有家民信局。」

    「哼,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聶家所開的聶本信局。」

    「共同的敵人啊……」她很有趣地笑:「方纔我還混進去看了一下。」

    「喔,那種事我不屑為之……」頓了下,忍不住急問:「你覺得如何?」

    「兩間民信局其實都差不多啊,可是在地居民來這兒寄信送貨的有限,隔壁卻門庭若市,這是為什麼呢?」

    西門義想到就有氣。「沒錯!到底是為什麼?問人才、問經營、問價錢、問信用保證,我們絕沒比聶家弱,為什麼那群死街坊只往隔壁跑?」

    「三哥。我看他們坐陣的,是一名俊朗的白袍青年。」

    「那是聶四。」

    「原來是聶四公子啊。」她笑:「那咱們坐陣的是你嘍?」

    「這是當然。想要聶四垮,我不出門還有誰能?」

    她笑歎:「三哥,你一定每天都擺著這張臉在信局裡走來走去吧?」

    一片死寂。

    直到西門笑咳了咳,想要說話,才聽見西門義很輕柔地問:「小六,我的臉有問題?」

    她搖搖頭,笑道:「三哥生得好,是眾所皆知的。可是,三哥,我記得我離家前,你的臉好像還沒這麼陰險毒辣,人人一看當然會害怕,不如我來幫忙吧。」

    他冷笑:「憑你?你也不過是個信役而已,能撐得了什麼大場面?」

    廳外有人在敲門。

    「誰?」他沒好氣地叫道。

    「義爺,隔壁的聶本信局空無一人哪。」廳門外,信役在報消息。

    「哦?」西門義奇怪道:「南京城的百姓打算杜絕跟外頭的來往嗎?連信也不肯寫了?」

    「不不,那些人,都跑來咱們信局寄信啦!」

    西門義暗訝,連忙開門。果然聽見外頭喧嘩不已,他一頭霧水,問:                    

    「這兒是被謠傳生金子了是不?才一會兒功夫,全跑來了?」見到外頭的信役在努努嘴,暗示他這個主人。

    他慢慢地轉回頭,瞧見西門庭在微笑。

    「你做了什麼?」她還不到那種絕世容顏,可以讓眾人失神。

    「我?」她還是一貫很有趣的笑。「我只是在他們那兒走一圈,然後跟大哥回來這裡而已。」

    「怎麼可能?啊,莫非大哥你在那兒發話說小六是……」

    她搖搖頭,一頭束起的長髮也跟著搖動。食指指著自己,說:                    

    「我只是笑了一下。」

    笑?她的笑有什麼稀奇的?正當這麼想的當口,就見她慢慢地露齒一笑。

    頓時——西門義沉默著,然後指著她,定案:                

    「就由你來負責東西信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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