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的錯 第五章
    你買不起、你買不起……

    她是不是真的說得太過分了?雖然孟清流聽到她的話之後,臉上並沒有絲毫異樣,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說。但她卻忍不住掛念此事,尤其當她回想起他那張含笑的俊顏時,就會莫名其妙地打哆嗦。

    她的慌張,是因為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嗎?

    還是,她擔心把他給惹毛了?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總經理,就算他真的很窮酸,也還是有一定的尊嚴,而她竟然當面給他難堪,難保他不會……

    不過,要她向他道歉是萬萬不可能的!

    因為她根本沒錯,他本來就買不起市價超過新台幣一億五千萬元的維納斯鑽鏈。如此一想,她便露出了笑容……

    「討厭啦!」夏莞歌忍不住低咒出聲,旋即拿起筆往辦公桌上那幾份要她簽核的文件畫了好幾個大叉叉。

    可惡、可惡、可惡!

    砰——咚——

    伴隨著夏莞歌的尖叫聲而來的是一陣巨大響亮的關門聲。

    突然,夏莞歌停止咒罵,但朱文音那張憤怒且佈滿陰霾的臉卻讓她好生吃驚,不禁收斂怨氣,想笑又笑不太出來地問:「文音,你、你怎麼了?」

    「文音,你……你到底是怎麼了?是不是我又漏簽了哪裡?還是,我又多加一個零還是少——」朱文音益發陰沉的表情,加上一雙滿佈怒氣的眸子,讓夏莞歌再也說不下去。

    該不會是她又闖了什麼禍吧?

    夏莞歌乾笑幾聲,「親愛的文音小姐,別、別這樣嘛,咱們有事好商量,大不了,我自己去收拾我捅下的樓子。」

    「這可是你說的。」朱文音終於開口。

    「對、對呀!是我說的沒錯。」到底是怎麼了?今天朱文音真的很古怪,活像公司要倒了一樣。

    「莞歌。」

    「干、幹嘛?」拜託,別把氣氛弄得這麼恐怖好嗎?就算天真的塌下來也還有高個子替她們頂呀!

    「你聽仔細了。」

    「好哇!」咦,文音真的有問題,難道是她的工作量大到會壓得她的腦袋突然秀逗了?

    「莞歌,我先前提醒過你的事,現在全都發生了。」也許是氣到了極點,朱文音的語氣反常地冷靜。

    「先前提醒過我的事……」夏莞歌不好意思地偏首搔額,「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因為你曾經提醒過我的事實在太多了。」

    「立洋。」朱文音的聲音十分輕柔。

    「立洋!」夏莞歌聞言一愕,「立洋不是好端端的,會有什麼問題?」

    「總裁,您何不好好回憶一下當初您堅持要併購立洋時,我是怎麼跟您說的?」朱文音微微瞇起眼,和顏悅色地笑問。

    她突如其來的笑容,反倒令夏莞歌心生警惕,當時的景象也清晰地在腦海中浮現。

    啊,她記起來了!文音曾經問過她,立洋的體制是否健全?有沒有向其他銀行借貸?還有生產線能不能繼續……思及此,夏莞歌的臉登時刷白。

    「文音,你該不會是要說……說這些事情全都發生了吧?」她勉強地牽動了下唇角,衷心希望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但她由鼻問重重哼出的氣息,卻讓夏莞歌完全地震懾住。

    「我的好總裁,也許您會覺得不可思議,但它的確是發生了,現在咱們歌星集團為立洋所背負的銀行債務不多不少,正好十五億元整,而且還不包括利息。」

    「什麼?十、十五億!」立洋竟然欠銀行這麼多錢!然而,真正令她大感意外的是,當初在簽約時,孟清流居然連一個字也沒提。

    「這十五億對總裁您個人來說,也許不成問題,可對歌星集團來說——對了,我還漏說了一項。」

    「還有?」夏莞歌忍不住怪叫一聲。

    「立洋那條生產線已經完全停擺,據說是機械太過老舊又年久失修,所以很遺憾,你花大筆錢買下的是一問爛殼子公司,而且還很不幸地為對方背債十五億元。現在銀行已經得知消息,如果我們不趕緊還清立洋所欠下的債務和你之前向銀行借貸的三億五千萬,他們就要拿歌星集團開刀。」

    夏莞歌震驚不已,連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她會等到事情爆發出來才知道?

    孟清流!

    「先別急著發火,因為我還有更精采的還沒說,立洋停產的消息已經傳出去,現在沒有任何廠商敢跟我們合作,也就是說,歌星集團完全沒有收入,總歸一句話,歌星集團最後的命運就是等著被——」

    「被、被怎樣?」奸不容易,夏莞歌終於擠出一句話。

    「還能怎麼樣?在資金不足以還款的情況,歌星集團只好等著被銀行查封。」

    「查封!」

    「意思就是說,歌星集團將宣告倒閉。」

    帶  來  帶

    夏莞歌完全不曉得自己是怎麼開車來到立洋的?

    當她一踏進立洋空無一人的接待室,目睹才剛重新裝潢好的富麗門面,頓時有種欲哭無淚……不!應該說是將它們徹底搗毀的衝動。

    孟清流!

    你到底死到哪裡去了?

    你最好祈禱於萬別被我逮到,否則我絕對會將你大卸八塊扔到海裡去餵魚!

    可是話說回來,她在這裡詛咒他有用嗎?就算她罵盡他祖宗十八代,他依舊可以在外頭逍遙,不痛也不癢。

    可惡!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難不成,她曾經對他家裡的人趕盡殺絕?還是曾經迫害他的親朋好友?倘若不是,為什麼他要引她一步步地踏人他設下的陷阱?

    她真的想不通啊!

    然而,她又不得不承認現在抱怨已經太遲,她辛苦創立的公司即將化為烏有,而身為總裁的她必須一肩扛起所有責任,因為這全都得怪她太過於相信孟清流,才會導致公司有這種悲慘的下場。

    她一定要找到他!

    她發誓,不論他躲到哪裡去,她都要將他揪出來問個清楚!

    鈐——-地,她的手機鈴聲響起。

    夏莞歌費了一番工夫整理情緒,才接起手機,但在聽到對方傳來的第一句話後,她的情緒又再度崩潰。

    「該死的!你打電話來幹什麼?」夏莞歌對著手機狂吼。

    (夏小姐,請您冷靜點,我只是想問候……)袁子丘的聲音依舊是一派沉穩。

    「別貓哭耗子假慈悲,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夏莞歌把自己所受到的種種委屈、不甘及憤怒完全發洩到他身上。

    (夏小姐……)

    「你給我聽仔細,就算本小姐變成窮光蛋也不會把維納斯賣給你!」吼完,她隨即發狠似的把手機用力砸向牆角的大花瓶。

    匡啷一聲,瓶身沒破,倒是她的手機已經四分五裂。

    夏莞歌彷彿再也受不了似的,在尖叫一聲後,即往門外衝去。

    犖  傘  帶

    一個小時後。

    「哇……大哥,我不管、我不管啦!你一定要為我報仇,你一定要為我報仇啦!嗚……」走投無路的夏莞歌,最後決定到風聿集團找自個兒的大哥哭訴。當她一見到夏之殿,就馬上撲進他懷裡,邊哭邊叫。

    「怎麼了?」真是罕見,他這個被寵壞了的小妹,竟然也會抱著他痛哭失聲。

    「我被騙了啦!我的歌星集團……嗚……快要、快要……哇!」

    「快要倒了是嗎?」夏之殿面帶不耐地替她說完。

    就在前幾天,他的特別助理就提醒他歌星集團有可能會出問題,只不過,他認為沒必要去替她處理,畢竟她當初說要創立公司時,可是再三言明要跟家族和他們這些兄長劃清界線。

    「大哥怎麼會知道?」夏莞歌語帶哽咽地問。

    她當然知道跑來找大哥哭訴是一件很丟臉的事,可是回主宅找爺爺替她討公道,她更是不敢,所以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只好厚著臉皮跑來,可是她也知道大哥絕對不會給她奸臉色看。

    想當初,她是多麼驕傲地對他們說,她絕對有足夠的智慧及能力不依靠家族企業,就把歌星集團經營起來。

    可是現在呢?

    「別問我這種蠢問題,你只要告訴我,需要我替你出面解決嗎?」畢竟是自己的小妹,如果她開口,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管。

    「我……」

    就在這時候,大門突然被推開且闖入兩名美麗的女子,就見其中一名女子慢慢地走向他們,然後分別抓住夏莞歌及夏之殿的手,並交疊在一起,說道:「我祝福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天吶!她確定這個女人真的病得不輕-夏莞歌連忙抽回手。

    不過,為何大哥的臉色會變得比剛才還難看?

    「你到底在哭什麼?」夏之殿生氣地對那名女子罵道。

    「對嘛!你有什麼好哭的?」真正該哭的人是她才對耶!夏莞歌微噘起嘴。

    「閉嘴!」夏之殿回眸低斥夏莞歌一聲。

    大哥居然要她閉嘴!已經累積不少怨氣及怒氣的夏莞歌當下就想回嘴,可是在夏之殿的瞪視下,她只好識相地閉上嘴。

    誰知後來,夏莞歌又跟另一名女子起了衝突,最後她在一氣之下便跑了出去。

    「可惡、可惡!為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要跟我作對?」夏莞歌氣急敗壞地用力踹了自己的愛車一下,接著,她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靠在車門上,目光空洞地盯著前方發呆。

    她不能連最後的骨氣都不剩。

    公司沒了,可以重新再來,但若是連僅剩的驕傲和骨氣都沒了的話,她就真的沒臉回去見江東父老了。

    所以,她萬萬不能跟大哥開口,她一定要自己想辦法解決才行。

    對了,她還有文音啊!

    有她在,她們一定可以東山再起!

    帑  祭  帶

    一個月後,銀行團還是強勢地不接受夏莞歌及朱文音的說辭,以致歌星集團最後還是難逃被拍賣的命運。

    「沒辦法,銀行團一致認定我們無力償還債務,所以當然不可能答應讓歌星延期還款。」來到夏莞歌住處,朱文音無奈地要她接受歌星被拍賣的事實。

    「對不起啦!文音,都是我太一意孤行才會……」夏莞歌哭喪著臉,自責不已。

    「不,如果我能夠再堅持一點,也許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當初她就一直懷疑孟清流的動機,哪知一個不注意,夏莞歌就被他牽著鼻子走。不過,她萬萬沒料到最後拉歌星下馬的人竟是孟清流,而非那名為了報復夏莞歌不讓出維納斯而不時扯歌星後腿的男子。

    但,她實在想不透,孟清流為何要特別針對歌星?

    「文音,結果是誰標下了我們公司?」夏莞歌原本淒楚的臉蛋突然進出一抹光亮。

    「很抱歉,不是你大哥。」朱文音搖搖頭,戳破了她的希望。不過,她倒覺得夏莞歌在歷經此事後成長了不少,至少她沒有主動要她大哥標下歌星集團。再者,在這段期問內,更沒見她回主宅尋求幫助,所以,若是她還有其他計畫,她會很樂意傾力相助。

    夏莞歌難掩落寞地輕歎了口氣。看樣子,大哥是鐵了心不理她,不過這樣也好,反正她本來就想靠自己的力量重新站起來。

    「那麼,歌星到底被誰標走了?」她想知道是誰這麼有眼光。

    「說出來你可能不相信,因為連我都十分訝異。」

    「喔——」

    「標下歌星的是與風聿並列三大企業的孟氏財團。」孟氏財團不管在財勢或政商關係上都不亞於風聿集團,旗下的機構更是遍佈海內外,其實力之雄厚,可以說是……咦?孟氏、孟清流,這兩者問有關聯嗎?

    現今掌管孟氏財團的還是第三代人馬,而且每個她都叫得出名號,但在這當中,並沒有人叫孟清流……對了!聽說孟氏第四代接班人已經有了雛型……

    「什麼!是孟氏財團得標!這、這怎麼可能?」不是她嫌棄自家公司,而是孟氏財團實在犯不著標下歌星這樣的小公司。沒錯,她必須承認跟孟氏財團一比,歌星集團簡直就是……反正就是沒得比!

    「莞歌,你會不會覺得……」

    「覺得什麼?」她幹嘛說話吞吞吐吐的?

    「孟清流跟……」

    「別跟我提那個臭男人!」夏莞歌很是激動。

    「莞歌,我的意思是說……孟清流會跟孟氏財團有關嗎?」

    「怎麼可能!文音,你別因為他姓孟就把他跟孟氏財團聯想在一起奸嗎?」夏莞歌誇張地叫道,「更何況,姓孟的連套像樣的西裝都穿不起,更甭說是每次和他吃飯都是我付錢。」雖然嘴裡這麼說,夏莞歌卻無法-略心中的那股不確定感。

    「莞歌……」

    「不如這樣,我們找一天去歌星瞧瞧,這樣不就真相大白了。」夏莞歌故作開心地巴住朱文音的纖臂。

    但是,當夏莞歌將頭枕在朱文音肩上的同時,她一雙明媚的大眼充滿了矛盾與複雜情緒。

    老天爺,您該不會對我開這種玩笑吧?

    舉  帑  帶

    不知怎麼回事,夏莞歌突然感到很緊張。

    嗟!又不是要上斷頭台,緊張個什麼勁?夏莞歌自我調侃地抑制住心中那股不斷竄升的恐慌。

    「文音,我想一個人進去,你在車上等我好不好?」夏莞歌向朱文音提出請求。

    朱文音盯著她好半晌,才點頭道:「那你小心一點,如果他們不讓你進去就算了,懂嗎?」

    「嗯,我曉得。」夏莞歌笑了笑,打開車門下車。

    夏莞歌懷著不安的情緒踏入熟悉的接待中心,刻印在牆面上的四個大字卻令她當場傻眼。

    怎麼還是「歌星集團」,難道孟氏不打算改名?

    「夏小姐,孟先生已經等您很久了,請跟我來。」

    「孟、孟先生……」夏莞歌驀然瞠圓眼,瞪住親切的接待小姐。

    「是的,請跟我來。」

    錯愕至極的夏莞歌只能被動地跟著接待小姐,但是當她來到曾經是她的總裁辦公室時,心中百感交集,更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這時候,接待小姐叩了門,並緩緩推開門。

    霎時,她只能定在原地,瞬也不瞬地瞪著坐在辦公桌後的那名男子。

    他鼻樑上的眼鏡已經不見了,髮型和穿著也有了重大的改變,但是就算他化成灰,她也認得出眼前這名帶著虛偽笑容的男子,正是害她失去歌星的罪魁禍首——孟清流!

    「夏總裁……呃,是夏小姐,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泰然自若斜倚在黑色皮椅上的孟清流,似笑非笑的俊雅臉龐令夏莞歌的心涼了一截。

    「我當然奸得不得了,孟總經理!」她握緊拳頭,緩緩瞇起一雙溢滿凶光的眸子,一字一句地咬牙道。

    「別生氣,商場上本來就是爾虞我詐、弱肉強食,公司經營不善而倒閉者幾乎每天都有,所以根本不足為奇。」他神情淡然,臉上掠過一抹揶揄。

    「哼,孟清流,你好樣的,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設計我,你現在一定覺得很得意是不是?」她怒極反笑。

    天吶,她竟把太子錯當狸貓,想當初她第一眼見到他時,不就斷定他絕非泛泛之輩。可是,她還是輕-了,所以她敗了,還敗得很淒慘。

    「把本小姐當猴兒要,你一定覺得很有趣吧?」盯著他那張毫無愧色的俊容,夏莞歌的怒火更熾。

    「夏小姐若要這麼想,我也不反對。」孟清流答得不慍不火,還綻出一抹教人難以看透的微笑。

    他怎麼可以這樣回答她?奔騰的怒火直衝夏莞歌的腦門。

    「孟清流,我今天跟你拼了!」話落,夏莞歌立即街上前,高舉雙手欲往他身上打去。

    「您可是高貴的夏氏家族干金,怎麼可以像個潑婦一樣見人就打?」瞬間站起的孟清流輕易攫住她高舉的雙手,冷靜又從容地對著她氣紅的麗容奚落出聲。

    「孟清流,你放手!我要打爛你這張嘴,撕爛你這張臉,還要學你一樣把孟氏搞垮,讓你嘗嘗什麼叫作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不管夏莞歌如何掙扎,依舊掙脫不出他看似隨意的箝制,所以她只能不停叫囂,以撫平心頭的怨懟及不知從何而來的疼痛感。

    孟清流任由她發洩、咒罵,直到她罵到聲嘶力竭,才將她拉到沙發坐下。

    「莞歌,如果你想報復就儘管來,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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