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郎從良 第六章
    傅正龍抬頭望著雲際間和煦的陽光,著急地在破廟門口來回踱步,喃喃叨念著,「可惡-這個方忌威昨晚明明答應要替我寫狀紙,沒想到等了他一晚,竟然到現在連個人影也沒看到-真不知道他是不是嚇跑了?」

    嚇跑了?他的話令等得打盹的傅小柳心頭不由得一驚,睡意頓時消失無蹤。

    「怎麼可以?」她霍地自椅子上跳起,帶著莫名的怒意沖到傅正龍身邊,急切地說:「我們收留他這麼久,他怎能不告而別?」

    「別管他了,那忘恩負義的小子還是別回來得好-大不了就用你寫的狀紙來告官,我們也用不著求他了-」他故作輕松的說,其實內心是急燒了一把火。

    「不行-不行-」傅小柳連忙低喊。在傅正龍疑惑的目光下,她趕緊以苦笑掩飾自己的失常,忙解釋著,「我……我的意思是,他的腦袋這麼不靈光,萬一在外頭惹事生非,或者迷了路、受了傷,怎麼辦?我現在就去找他-」

    正當她轉身就要離去時,遠遠地就聽見方忌威正朝著她喊」」「老婆,我回來了-」

    她趕緊循聲望去,果真見到方忌威俊挺的身影朝她奔來,手裡還拎著一個紙包,猛對她揮舞著雙手,不禁令她安心地展開笑顏。

    旋即,她又收起微笑,生氣的問:「方忌威,你跑到哪裡去了?」

    「我……」

    「你知不知道你三更半夜跑出去,一整個晚上都沒回來,我有多擔心嗎?」她的確擔憂了一整夜。

    「你擔心我?」他急切地問,雙眸期盼地望著她。

    「你不要誤會,千萬不要誤會-我……我……只是怕你出去惹事,給我添麻煩罷了-我告訴你,我才不會擔心……」

    話才說到這,他已不想再聽她或許是昧良心的回答,更不願自己聽了失望,便將懷中的紙包放入她的雙手裡。

    「這個送給你。」

    「這是……」她怔然。

    「你打開來看看。」他深深地望著她驚疑的美目。

    「是啊-小柳,快打開看看這臭小子拿什麼垃圾送你。」傅正龍好奇地湊上前催促。

    什麼?垃圾?

    他送她垃圾?呵呵-很有可能-以方忌威現在的智商來看,絕對不會是送她什麼好東西,鐵定是個看起來像垃圾的玩意呵-

    「好……好吧-開就開。」她吸了口氣,勉為其難地答應。

    豈料,一拆開紙包,赫然發現置於其中的不但不是垃圾,還是個花色漂亮、質感奇佳的新衣啊-傅小柳驚愕地睜亮一雙美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新衣,久久說不出話來。

    「哇-小柳,這衣服真的好漂亮啊-」傅正龍也不得不驚歎。

    「是啊-好美喔-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衣服耶-」傅小柳怔怔地抬眼看向方忌威,低聲問:「這件衣服真的是要送給我的?」

    「沒錯。」方忌威肯定地點點頭,雙眸裡淨是滿足的笑意。「喜歡嗎?」

    「嗯,當然喜……等等-」猛地,她自喜悅中回神,迅速斂起笑容,板著臉問:「你怎麼會有錢?該不會是去搶劫的吧?」

    「我笨雖笨,但絕不做那種違背良心的窩囊事。」

    「不是去搶劫,難道……是偷來的?」她驚愕的臆測著。

    「當然不是-」他得意地笑了笑,「錢是我去賣東西賺來的。」

    「賣東西?」傅正龍震撼地打量著他俊逸的身形,然後激動地歎道:「我說忌威爺爺,難不成你整夜沒回來,就是去出賣自己的肉體給哪家富太太了,是不是?」

    「你在胡說什麼?」方忌威白了他一眼。

    「否則,你這一貧如洗的傻瓜,哪來的東西可賣?」

    「當然有了,那就是我寫的東西。」他得意地揚起唇色。

    「你寫的東西?」

    「嗯,」他用力地點頭,故作無辜狀的對傅小柳解釋:「我為了幾首詩拿去市集賈,結果有好多人都說不錯,就給了我一堆銀子買回去了。」

    「你寫的詩?」她抬起清亮的雙眸,回視著他灼熱而認真的眸子。

    「老婆,我還寫了一首詩給你耶-」他連忙從衣襟裡掏出一張宣紙,攤在她眼前。「你看。」

    傅小柳雙手接過,只見上頭的確以蒼勁的字跡為了一首情詩:

    我願為星你為月

    愛意如光相皎潔

    小院涼階共春宵

    柳暗花明永相隨

    哦-老天-這個曾和她結下梁子的仇家,竟在變傻後對她示愛,真不知他是腦筋不對勁,還是……真的愛上了她?

    不僅詩意真誠訴說出他的情意,就連詩句的首字符串起來,也在在地表達了他對她的真情真意。驀然,她的心湖竟激蕩起一朵朵漣漪,連握紙的雙手也忍不住顫抖。

    她雖強忍住體內澎游洶湧的情緒,卻抑止不住感動的淚水。

    「老婆,你知道嗎?這首詩是我特地為你作的。」他說,視線未曾離開她泛紅的眼眶,眸光更是綻動著前所未有的溫柔啊-

    「這……是你特地為我作的?」她小心翼翼地問,抬起的晶眸一瞬也不瞬地凝視著他。

    他拉起她的纖纖玉手,貼在唇邊經吻,「喜歡嗎?」

    他的小手不僅在他的吻下瑟縮了一下,心跳也同時漏跳了半拍。

    老天-她從未想過,眼前這男人竟會令她方寸大亂。她更沒想到的是,即使現在的他已是個腦筋不靈光的傻瓜,卻依舊散發著一股逼人且懾人的氣勢。

    「我」」」

    就在她不知如何啟口時,傅正龍已看不下去,立刻跳出來扯開方忌威緊握著小柳的手。「方忌威,你不趕快替我們寫狀紙,竟還有時間寫情詩給小柳,我看你是欠揍-說-你究竟寫不寫?」

    經過昨夜的思量,為了替他們翻案,無論如何他一定會替他們寫狀紙申冤,但,他卻希望能把握每個機會來接近小柳,一來是彌補對她的愧疚;二來是……他知道自己是真的……愛上了她-

    思忖中,他的黑眸在一瞬間激射出一道邪魅的光芒,卻又在下一刻被他巧妙地隱入眼底深處,恢復他表面上的傻氣和無辜。

    許久,方忌威才說:「要我寫可以,不過我還有一個要求。」

    「喂-傻小子,你的要求未免也太多了吧?我已經叫過你爺爺了,你還想怎麼樣?」

    傅正龍沒好氣地吼。

    「你是行了,不過這次我的要求對象是我老婆。」方忌威氣定神閒地說。

    「喂-你該不會也要小柳叫你一聲爺爺吧?」

    「放心,我才不會這麼對我老婆呵-」他揚笑望著一臉怔然的傅小柳,又說:「我只是希望,她能單獨暗我出去玩一天。」

    「方忌威,你不要以為你送我東西,就可以得寸進尺了-」傅小柳咬著唇低喊。

    「小柳說得對,你既然已經答應我了,就要立刻替我寫狀紙-」

    「如果我說不呢?」他隱忍笑意,語氣裡滿是挑釁的意味。

    「你……傻小子,信不信我會打死你?」傅正龍卷著袖子恐嚇。

    「就算你打死我,我還是堅持要老婆陪我出去玩一天-」他頑固地搖搖頭。

    這下傅正龍火大了,他忍不住伸出粗厚的雙手,緊緊勒住方忌威的頸子,大聲的怒吼:「喂-方忌威,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幾天,你吃我的、用我的,我都沒跟你計較了,你居然如此忘恩負義-」

    「呃……老婆,快……快救……我啊-」他故作喘不過氣的樣子。

    「大哥,你快住手-」傅小柳見狀,擔心毫無功夫底子的方忌威會被壯碩的大哥活活勒死,連忙出言制止。「我決定答應他了。」

    「你決定答應他?」

    「反正……只是陪他出去玩一天罷了,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傅小柳咬緊下唇,紅著雙頰。

    傅正龍滿臉驚疑地望著她,不解她為何會答應那傻瓜無理的要求?

    更不解她的雙頰為何會在接觸到那傻瓜時,染上一抹抹醉人的紅霞呵-

    然而,誰也沒有察覺到,方忌威的唇角微勾起一道滿意的笑紋。

    *****

    傅家兄妹倆屏息看著方忌威在桌子前坐定,然後熟稔地在大大的白紙上揮毫。

    只見他倆睜大了雙眸,專注得像在看一場打斗似的,不停地上下點頭,卻連眼皮都還來不及眨,方忌威便已落下最後一筆,同時打了個呵欠後,將毛筆往後一丟,宣告大功告成。

    「完成-」他狀似輕松地拍拍手掌,傲然揚笑。

    「完成了?」傅正龍和傅小柳同聲低呼。

    「沒錯,完成了。」

    「我看看-」

    傅小柳沖到桌前一看,果然見到白紙上是他蒼勁的字跡寫下的狀文:

    狀紙

    查震遠鏢局十多人口,於正月十五,為人謀殺於雲來客棧內,死因為毒致死,後以利劍刺之。由此得知,此案疑犯傅正龍和傅小柳義兄妹被控謀殺,分明為惡徒有心陷害、栽贓其罪,實屬冤枉,請巡府大人明察,盡速還傅氏兄妹清白,並早日緝拿真凶歸案,以證天地浩浩之心、慰死者在天之宜。

    天-她實在不得不承認,方忌威出手果然寫得又快又好。

    她在讀狀紙的同時,彷佛感覺到他以沉渾的嗓音、堅定的語氣,隨著狀紙上的字句宣讀,不僅撞人了她的耳裡,也震撼了她的心。

    「小柳,怎麼樣了?」傅正龍見傅小柳臉上怔然的神色,不禁緊張了起

    傅小柳沒回答他,只是問向方忌威,「這真的是你剛才寫的?」

    「當然。你親眼所見。」他笑。

    的確是她親眼所見呵-只是她實在無法相信,腦袋不如以前靈光的方忌威,竟能寫出如此犀利的狀紙-這真是太神奇了-

    此時,她不禁又要開始懷疑眼前這俊逸瀟灑的男人,真的被她打笨了?否則為何他的雙眸依舊深遂、那微揚的唇角依舊高傲不馴、那俊挺的臉龐依舊英氣煥發?

    這一切的一切,實在太令人百思不解了。

    「老婆,你在想什麼?」他凝視著她陷入沉思的雙眸。

    「沒……沒事。」她搖搖頭,下意識地躲開他關切的眼神。

    「沒事就好。」他的俊龐趨近她,低聲提醒,「不過,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

    她答應他的事-思及此,她的心口陡地一震。

    「我沒有忘記。」她抑住自己失常的慌張,硬是擠出一抹笑,力持聲音的平穩道:「走吧-」

    「等等-」他猛然拉住她掠過他的身子,揚笑道:「你得先去換上我送給你的新衣才行。」

    「方忌威,我……我警告你,你不要得寸進尺-」她蹙起纖眉故作不悅,實則心裡是忐忑不已。

    「換上它。」他雙眸難得的斂住笑意,一派認真的凝視著她酡紅的俏臉,「我希望我能見到你最美麗的模樣。」

    她最美麗的模樣-此時此刻,傅小柳的心已墜入了他深遂的黑眸裡,再也沒有掙扎的余地……

    *****

    從房裡走出的傅小柳,開始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像著了魔似的聽他的話,答應陪方忌威出去玩,甚至還換上了新衣呵-

    來不及思忖太多,只因當她走到方忌威和傅正龍面前時,周身的空氣似乎凝結起來,出現一股突兀的靜默。她能清楚的感覺到,一道道灼熱的視線直向她逼來。

    「我的樣子……很奇怪嗎?」她不自在地問。

    恐怕她自己並不知道,此時身著一制嫩紅色新衣的她,美得無以復加。

    不僅合身的襯托著她勻稱的身段,更將她本就清艷的容姿,襯得更是完美,令人移不開驚歎贊賞的目光-

    「不-小柳,你的樣子實在太美了,讓我驚訝極了-」傅正龍實話實說。

    「真的?」她放心了不少,唇邊也漾開了欣喜的甜笑。

    「當然是真的。」傅正龍用力點頭,然後又推推身旁始終靜默的方忌威,「傻小子,你說是不是?」

    傅小柳心口一怔,連忙抬起眸子,屏息等待他的答案。

    凝視她許久,方忌威才回過神-誠心答道:「嗯-太美了-」

    他的贊美彷如巨浪般,洶湧的朝她的胸口襲來。

    為了掩飾她心裡的志忑,她連忙清清嗓子,故作鎮定地恢復以往那坦率的模樣,道:「我們走吧-」

    說完,便掠過方忌威,羞紅著一張臉,疾步往外走了出去。

    「老婆,等等我-」

    方忌威連忙追著她的背影出去-雙雙遠離傅正龍愕然的視線……

    *****

    一追上她,方忌威立刻抓住傅小柳的小手。

    「你做什麼?快放開我-」她低喊,扭動著小手,企圖掙脫他的掌心。

    「我怕你不見了,所以非得牽著你才行。」

    「你」」」掙扎半天,就是掙不開他的大掌,她索性放棄,「算了-隨你高興-」

    不過,不可否認的,他的手緊緊包裹著她的感覺好溫暖,天曉得,這才是她不想掙脫的主因呵-

    對於她總算妥協,他的唇邊也就漾起了滿意的笑容。

    「老婆,你要帶我去哪兒玩?」

    「還能去哪兒?我想,就去市集兜一圈,然後就回去。」

    「就這樣?」他有些失望。

    「否則你還想怎麼樣?」

    「我是不想怎樣啦-不過,你可能就要小心了。」呵-好不容易讓她心甘情願地和他出來約會,他可不想就這麼輕易地錯失良機。

    「我要小心?」

    「你忘了,你上次特地打扮成村姑帶我到市集去,好象是為了躲什麼衙役的,而你這次打扮得這麼漂亮,又要帶我去那麼多人的地方,一定會讓那些衙役發現的。」他雖說得一派輕松,卻充滿了威脅和警告。

    對喔-她還是個被通緝的疑犯耶-竟然笨得這麼明目張膽的想溜到大街上去閒晃-看來,她的腦袋恐怕遠比變笨了的方忌威還不管用呵-

    「那我們還是回去好了,免得被人發現我們的行蹤。」她緊張地說。

    正當她轉身就要離去,方忌威猛然用力地拉回她,讓她差一點跌入他的懷裡。

    「好不容易你能陪我出來了,我可不想就這麼回去。」

    「那你想怎麼辦?」她心跳加快,顫聲問。

    「跟我來-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說著,不等她反對,方忌威便拉著她往鎮上的另一個方向而去。

    「喂-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待會你就知道了。」他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微笑。

    穿過森林小徑、越過重重溪流,不知走了多久,方忌威終於帶著傅小柳在深山的一隅停下腳步。

    「到了。」他低語。

    到了?傅小柳先是一怔,望了四周一眼之後,取而代之的是萬分的震撼。

    天-好美的景色啊-

    是的,眼前這片美不勝收的大好風光,真可謂是人間仙境啊-只見隱落在彩霞問的夕陽,不僅輝映著湖泊上的粼粼波光,染得湖水水面一片耀眼,更將成群飛翔的野鳥和薄霧繚繞的遠山近樹,倒映在金色湖面上,交織成如夢似幻的美景。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美的景致耶-真是太美了-」她發自內心地說。

    「來-我們來玩水-」方忌威一把拉起她的手跑向湖邊,並脫下自己的鞋子,卷起褲管,走入沁涼的湖水中。

    夕陽下,他開心地在水中奔走,踩著水花,一派孩子氣的玩與和神采,宛如陽光之子般耀眼。

    「哇-老婆,快下來,好舒服耶-」

    看著他不再冷魅,唯有真誠的笑容,佇立在湖邊的傅小柳不禁看呆了。

    她明白,此時的方忌威不再是那個目中無人的可惡少爺,也不再是那個唯利是圖的大狀師,更不是那老愛意她生氣的頭號仇人,而是個腦袋不靈光卻真誠善良的大傻瓜呵-她大可在他的面前卸下防御的心態,盡情的玩樂。

    想完,傅小柳於是不再顧忌,不僅脫下了鞋子,也撤去了心防,開心地往冰涼的湖水裡走去,亨受被大自然擁抱的滋味。

    「真的好舒服喔-」她閉上眼,讓山風輕拂過她的發絲和臉龐。

    突然,一湖水朝她潑了過來,水滴的冰涼立刻拉回她的思維,她趕忙睜開雙眸,就見方忌威正笑望著她。

    「老婆,你還站在那發什麼呆?」

    「方忌威,你竟敢潑我水呵-」

    她不甘示弱,也掏起一湖湖水朝他潑過去。

    方忌威沒有還手,只是揚起手來躲避,卻在此時不意地將視線穿過點點水花,清楚看見她笑得好似玫瑰綻放的嬌顏。

    忍不住心裡的震動,他走向她,捧住她小巧的臉蛋,以指尖輕拭去她雙頰上的水珠。

    「老婆,你好美。」

    「忌威……」她輕吐,抬起清亮的雙眸,回視著他的灼熱目光。

    在方忌威的手掌滑向她的玉頸時,他的唇已同時吻住她的。

    他在試探性的輕觸後,發現她並沒有閃躲或反抗他的吻,他才進而緩緩咬嘴住她柔軟的唇瓣,然後在她倒抽一口氣時,將舌尖探入她的唇裡,侵占她的馨香和氣息。

    哦-老天-

    他竟一遍又一遍的品嘗她的唇,偏偏她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的氣息一遍又一遍的占領她,直至她方心大亂、不能自己。

    更糟糕的是,她竟開始擔心,此時這個喜歡吻她、看她、陪她的方忌威,是否因為腦子變笨而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麼?

    呵-此時此刻,她竟開始害怕他傷愈後,將會對他所做過的一切感到可笑和厭惡,甚至會離她遠去啊-

    不-在他恢復以往的聰明之前,她不能讓自己深陷在他轉變下的溫柔。

    是的,她不能-她的腦海中不停在盤旋、掙扎著,好不容易才提足了力氣將他推離自己。

    「不-不要-」她輕喘著氣。「方忌威,我跟你說過了,別再叫我老婆了,也不准再……吻我-」她羞紅的臉龐低垂,雙手則無力地抵著他的胸膛,虛軟地掙扎。

    「為什麼?」他仍緊緊捧著她的小臉,失落地凝視著她。

    「我本來就不是你的老婆,而且……」說到這,她不禁難過得頓住了。須臾,才蹙緊纖眉,難過地低聲喊著,「總有一天,你的腦子恢復到以前的聰明時,你將會為此時的自己,居然誤把自己的仇人當作情人感到羞愧-」

    該死-她竟認定他是因為腦子不靈光了才會愛上她-卻不知道,此時的他早就愛上了她,而且是真心真意、毫無虛假的呀-

    老天-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相信他的心意?

    他痛心地想,忍不住一把將她擁入懷裡,埋首於她的發中,真誠地低吼著:「相信我,我愚蠢了一輩子,此時的我才是我人生中最清楚、最聰明的時候-無論如何,你都是我方忌威的老婆-唯一的老婆-」

    他的字字句句,宛如鞭子般狠狠地抽上傅小柳的心口,烙下了一道道震撼而深刻的痕跡。

    蒼天啊-就讓他的話停留在她的心裡吧-別讓她在這甜美的夢境裡太快清醒,更別讓往後傷愈後的方忌威,遺忘了他曾說過的這些話語-

    她緊緊地依偎在他的懷中,感動而不安的淚水無聲無息地淌濕了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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