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郎從良 第二章
    方忌威匆匆地趕到衙門裡,正好趕上縣太爺升堂,一聲聲震撼人心的擂鼓聲後,是佇立兩旁面無表情的衙役們滿是威嚴的口號」」

    「威」」武-」

    縣太爺趙功拍了一下驚堂木,大聲地問:「來人啊-快把那個罪大惡極的犯人給我押上來-」

    「是。」蔡捕頭應了聲,便領著兩名衙假前去地牢領人。

    同時,趙知縣身旁的師爺於是上前,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話後,就貝他臉色先是一怔,繼而鎮定地抬眼望去,果然就如師爺所預警的,見臉上戴著洋墨鏡的方忌威一派悠閒地搖著折扇,走進了縣衙裡。

    「趙知縣,好久不見啦-」方忌威昂首闊步的走向趙知縣,身後還緊跟著一邊吃著涼糕、一邊拉著他,企圖阻止他多管閒事的方來福。

    「忌威少爺,怎麼又是你?」趙知縣滿臉堆笑,心裡卻是極度的不爽。

    天曉得,只要他們方家父子一出現在衙門裡,他這個做縣太爺的就沒有立足之地,只因他們方家不僅是出了名的狀師,還有皇上御賜的金牌狀師匾額,就算沒有經過允許,也可以隨時觀審。

    「我是代替我爹來觀審的。」話雖如此,但他偶爾還是會克制不住自己,小小地發表一點意見啦-

    「本知縣問審的時候,可是不喜歡人家在旁邊……監視呵-」趙知縣皮笑肉不笑的說。

    「趙知縣,你有所不知啊-其實我來的真正用意,只是想多看看趙知縣問審時玉樹臨風的瀟灑模樣、公正不阿的判案作風以及……」說到這,他停頓片刻,自衣袖中掏出一錠黃金,偷偷塞入他的手中,才又說:「威武不屈、貧賤不移的態度。實在值得後輩作為借鏡啊-」

    趙知縣摸著手裡金光閃閃的黃金,頓時眉開眼笑。

    「來、來、來-忌威少爺,這邊請坐。」

    方忌威動作俐落地甩開裙擺,在一旁的石雕大椅上坐下後,問:「對了,請問趙知縣,這次是什麼大案子,為何疑犯喊冤,而你這個審案老是慢得像烏龜爬行的知縣大人又……」他連忙湊近趙知縣耳邊,沉聲低語:「看來,這裡面一定有重大的內情-是不是?趙知縣。」

    「你」」」

    真是個惡魔轉世的小狐狸-趙知縣的怒氣快要爆發,但既然已被方忌威起了疑心,當然不能隨便發火,免得讓他更確定自己的疑惑,繼而被他挖掘出更多秘密。

    思及此,趙知縣連忙清清嗓子,「忌威少爺,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本知縣盡速要審理的可是滅門的謀財大命案啊-況且,這嫌疑犯還脫逃了一個,怎能不速速審出個水落石出呢?」

    「哦?滅門的謀財命案?」方忌威怔了怔,直覺有異。

    「十四叔,這樣聽來,你是不是又有什麼靈感了?」方來福仍一邊顧著將涼糕塞滿他的嘴、一邊含糊不清地問。

    方來福的問題甫落,趙知縣、師爺和方纔還乖乖的站在崗位上的衙役們全都洗好耳朵,迅速地向方忌威靠攏,好聽聽這位年輕有為,卻偶爾喜歡助紂為虐的天才狀師方忌威的高……見-

    「嗯……我的靈感就是……」方忌威沉思了片刻,然後抬起眼來沒好氣地瞪著將他緊緊包圍、還紛紛豎起耳朵等著聽八卦的人。頓了頓,才簡潔有力地直言:

    「沒有靈感-」

    聞言,眾人當場跌得四腳朝天。

    就在此時,蔡捕頭押著一名女子來到公堂之上。「大人,人犯帶到-跪下-」說著,便不客氣地將她推倒在地。

    「大人,我是被冤枉的-」女子喊著。

    咦-這聲音好熟悉-這身形也好面熟-方忌威想著。

    「趙知縣,她是……」

    「哼-她就是那個沒有人性的女殺手,傅小柳-」趙知縣得意地宣告被他擒住的人犯。

    傅小柳?

    聞言,方忌威一震,忍不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將洋墨鏡摘下,想要把這個仇人看個仔細;而傅小柳也循聲抬眼望去,就見昨晚還跟她吵翻天的方忌威竟出現在她面前……

    「是你,傅小柳-」

    「是你,方忌威-」

    兩人同聲驚呼。驟然,四目相對的視線,由原本的驚愕轉為憤怒,直到最後的劍拔弩張、電光石火……

    *****

    「好哇-老天爺又讓我遇到你了-我發誓,這次我方忌威如果不好好報這黑眼圈之仇,我就是小狗-」方忌威開始捲袖子,一副準備開打的模樣。「就算你是個姑娘家,我也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

    「哼-我也發誓過,如果老天爺讓我再看到你,我一定要為民除害,痛扁你這個大騙子-否則,我傅小柳的名字就倒過來念-」傅小柳也不甘示弱地跳了起來,硬是想要將鎖在纖纖手腕上的手銬扯下,好和他單挑。

    「來呀-」發現她手腳都被銬住了,方忌威就耀武揚威了起來。「想動手就快點,我現在可不怕你呵-」

    「好-我就成全你-」傅小柳憤然握拳,正想上前揮掉他那張可惡的俊臉,卻是動也不能動。

    見她動作受限,怎麼掙扎也打不到他,他忍不住得意地經哼,「呵-想打本狀師,我看你……啊-」

    沒想到,方忌威話才說到一半,傅小柳已跳上前去,不客氣地張口咬住他的肩膀,惹來他一聲驚呼。

    「既然打不到你,我就咬死你-」

    「哇-你快放開我-放開我……」

    「姑娘、姑娘,我十四叔已經夠多仇人了,你就大恩大德放過他吧-」方來福也加入了混戰。

    「喂,你們那些人看什麼戲,還不快把這瘋女人給我拉走-」方忌威朝那些愣在原地望著一切的衙役們喊著。

    「哦,是……是。」

    衙役們回神,於是一窩蜂上前將方忌威和傅小柳,各自往兩個反方向拉開。就這麼的,原本就一團亂的戰場又更加紊亂了。

    「喂喂喂-你們兩個有完沒完?」趙知縣看不下去,忍不住用力拍下驚堂木。

    啪一聲,方忌威和傅小柳總算被眾人硬是拉開。

    「趙知縣,快-」方忌威氣喘吁吁地衝上堂前,慫恿道:「這種人無惡不做,依我之見,必須盡快把她定個謀殺罪名,讓她坐一輩子的牢-」

    「方忌威,你居然公報私仇。」被衙役押著跪地的傅小柳咬牙切齒的喊,一張漂亮的臉蛋滿是慍怒和委屈。

    方忌威不語,只是對她扮了個鬼臉。

    「忌威少爺,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滅門謀殺可是死罪啊-」趙知縣冷笑著捻著翹鬍鬚。

    「我知道,不過死刑倒是太便宜她了,要嘛就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要她永遠記得得罪本少爺的下場-」他的唇邊揚著一抹冷殘。

    「方忌威,你……」傅小柳懶得再和他爭辯,轉而對趙知縣道:「大人,要我說幾次你才相信,我和傅正龍都不是兇手,你若要定我們的罪,至少也得有證據。」

    「想要證據-好-我就讓你看看證據-」趙知縣於是對蔡捕頭交代一聲,就見蔡捕頭匆匆離去。

    過了片刻,當蔡捕頭再回來時,手上已多了一把染血的長劍。

    「這就是證據。」說著,蔡捕頭便將手裡的長劍丟在傅小柳面前的地上。

    「這把青龍劍雖是我們鏢局所有,卻不能因此證明兇手就是我,請大人明鑒。」傅小柳急忙解釋。

    「呵-蔡捕頭趕到命案現場時,親眼目睹你的同夥手中持有此劍,不是你們,會是誰?」

    「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兇手真的不是我們,而是另有其人。」傅小柳緊蹙纖眉,天曉得她這輩子向來是行得正、坐得瑞,最痛恨的就是被人冤枉。

    旁觀許久的方忌威揚起一抹邪笑,啜了口方來福端上的人參茶,清了清嗓,才慢條斯理地說:「趙知縣,依我看來,她是個頑劣至極的女人,對付這種人我最有辦法了,不如……」

    說到這,他就賣關子似的走到她面前,將折扇順手插在自己的後領,然後搓揉著雙手,壞壞地笑了起來。

    「不知忌威少爺有何高見?」趙知縣問。

    方忌威沒有立刻回答,只是彎身湊近傅小柳的耳邊,淡然道:「我看你長得還挺漂亮的,如果不想臉被打腫的話,或是和我一樣多了個黑眼圈,就趕快叫我一聲爺爺,我或許還會讓你好過些。」

    「我呸-」傅小柳不客氣地往他的臉頰土吐了口唾沫。

    「你-」方忌威被這麼一激,更是氣得牙癢癢的,於是大聲喊:「對付這種人-就是直接上夾棍-讓她從實招來-」

    這招可是正中趙知縣的下懷-於是他立刻拍下驚堂木,命道:「來人呀-給人犯上夾棍-」

    衙役們聞令上前-在傅小柳纖纖玉指上夾上夾棍。一使力-她的纖指立刻被加棍緊緊夾住-難忍的疼痛不僅逼出了她的眼淚-也幾乎令她昏厥過去。

    「好……好疼……」她咬緊牙-雙手疼得發顫。

    「停-」見她痛楚難當-方忌威竟有些憐惜地連忙喊停。「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招是不招-」

    傅小柳蒼白著臉-氣息為弱地低語-「不管你們信或不信-我都要說-我義父臨死之前曾經留有遺言-指出真正謀害他的兇手就是……就是……」

    見她就快要供出兇手的名字-趙知縣彷彿擔心什麼似的-對蔡捕頭使了使眼色。只見蔡捕頭一個箭步上前-一掌就把虛弱的傅小柳打暈了過去。

    「喂-蔡捕頭-你沒看到她就要說出重要線索了嗎-幹嘛又一掌把她打昏了?」

    方忌威不解地急問。

    怎知,蔡捕頭不僅不回答他,還命令所有的衙役將她團團圍住,然後,蔡捕頭自己則大剌剌地拿著一張寫滿罪狀的狀紙丟入人群裡……

    莫非是……陷害-方忌威的腦袋裡條地閃過這個想法,連忙上前又問:「喂喂喂-難不成你們又想要用那招陷害的伎倆了?」

    說著,他正想要衝進人群裡阻止,卻見蔡捕頭早已得意洋洋地拿著那張被他按著傅小柳的手畫押的狀紙,呈給了趙知縣。

    「大人,傅小柳已承認一切罪狀,並畫了押。請大人過目。」

    「很好-明日午時,將她推去市集,斬首示眾-」趙知縣大喝。

    「等等-趙大人,依大清律例,斬首還得往上向巡府大人呈報,得到皇上批准後才得以……」

    「方忌威,是你審案,還是我審案?我做什麼決定還用你來教嗎?」不再理會他,趙知縣拈來一塊令牌往下一丟,便喝令一聲:「退堂-」

    「威」」武」」」

    一聲又長又嚴肅的口號後,所有人都退了下去,偌大的衙門又恢復成一片詭異的寧靜。

    方來福走到陷入沉思的方忌威身邊,抑聲道:「十四叔,跟你進出衙門這麼多次,我是第一次免得官場黑暗,甚至第一次聽到判了死罪耶-」

    是的,雖說他老是跟在方忌威身邊,出入衙門無數次,不是觀審就是為人告狀,但被告卻總是花錢或是關個幾天了事,但這次卻初次有人被判重刑啊-

    當然,這點方忌威也深有同感,並開始懷疑,趙知縣為何會匆匆將一個人定奪死罪呢?

    想著想著,方忌威就俐落地跳上趙知縣的案桌上坐下,一邊咬著手指思忖、一邊自語著,「依我看,這件案子並不像以往那些芝麻綠豆大的案子般單純,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這麼說來,十四叔也覺得那個漂亮的傅姑娘是被冤枉的?」

    「當然。」

    「那你還不快把趙知縣找出來,提出你對這個案子的看法,然後告訴他,那個姑娘是被冤枉的。」

    方忌威一雙犀利的黑眸盯著他看,許久,才哼出氣來,「方來福,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方忌威,我向來是見到錢才會為人打官司的,從無例外,我又怎能為了自己一時的測隱之心,而打破我的原則呢?」

    「可是,傅姑娘好可憐又好無辜……」

    「活該-誰教她誰不好惹,偏偏惹到我方忌威,這就是她的報應-」方忌威唇角劃開了倔傲的笑容。

    「十四叔,她被判的是死罪啊-你不能因為她頂狀你,還咬了你一口,你就沒風度的……」

    「夠了-」方忌威指著方來福的鼻子低吼:「方來福,我警告你,對敵人是不能心軟的,況且我方忌威可不是個會同情人的人,要我原諒她,下輩子吧-」

    沒錯-他絕不會同情敵人,尤其是她,那個不把他放在眼裡的傅小柳-

    哼-管它什麼死刑,或是冤情?反正只要有利可圖,他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甚至違背良心,縱使案情背後有多大的冤屈,他也絕不心軟。

    *****

    月光穿過被夜風吹過的樹梢,形成忽隱忽現的光影,映照在沁涼的石階上。然而,石階上不僅只有月光和樹影,還有一個沉思的方忌威。

    該死的-他竟然一整晚都睡不著,這全拜傅小柳之賜-天曉得,當他一閉上眼,腦海裡浮現的就是那活該倒霉的傅小柳的臉,甩也甩不開、忘也忘不掉。

    「可惡-我方忌威向來是個鐵石心腸又不懂得憐香惜玉的壞蛋,什麼時候開始心軟了?」他喃喃自語,百思不解。

    「十四叔-」

    「哇-」身後突然響起的叫喚聲,嚇得正想得入神的方忌威一大跳,「喂-方來福,你三更半夜不睡覺,出來嚇人啊?」

    「你幹嘛這麼凶?我只是出來上個茅房,正要回房去睡,就看見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發呆,還傻呼呼的自言自語,所以才過來看看你是不是中邪了?」

    「去你的,你才中邪咧-」方忌威沒好氣地瞟了他一眼,胡扯些理由來搪塞,「我只是睡不著,出來散散步,一見月色這麼美,就忍不住詩性大發,作起詩來了。」

    「是嗎?」方來福搓搓下顎,自作聰明地低聲問;「十四叔,你再過幾天就要和柳大人的千金成親了,可是你又一直不想娶她,是不是這下被逼急了,打算想辦法逃婚哪?」

    「沒錯-」被他這麼一提醒,方忌威這才想起煩了自己許久的婚禮,「說到這,我倒是得趕快想想辦法毀婚或逃婚才行啊-」

    「十四叔,現在才想要逃婚已經來不及了吧?」

    「怎麼會來不及?就算到成親當天,我還是要逮到機會逃婚不可-」

    是的,打從他知道自己和柳元元有婚約在身的那一刻起,他就想盡辦法想要毀婚。雖每每都被父親以信守諾言拒絕,甚至告誡他一頓,但他還是一心想要逃婚,並且發誓不到最後關頭,絕不輕言放棄。

    「老實說,柳家千金長得漂亮,脾氣又好,還才情洋溢,整個廣東省城裡有多少名門子弟想要娶她為妻啊-你能娶到她,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啊-」方來福誠心誠意地說:「不如,就乖乖地完婚,別再想什麼逃婚的事了。」

    「我可不這麼認為。」方忌威站起身,望向遠方迷濛的夜色。「我雖然熱中權貴財富,但是我對愛情也是很忠誠的。」

    「忠誠?」方來福聽了差點大笑。

    「沒錯-能讓我看上的女人只有一種,那就是能和我患難與共、真情相待的善良女子。」說到這-方忌威收起平時的嬉鬧-眼神認真了起來。「況且-我才不要像爹一樣有個三妻四妾的-我只要一個妻子-一個能和我長相廝守的妻子。」

    是的-他平時雖然胡鬧了些-但卻打從心裡對愛情神聖而謹慎極了。或許是因為從小到大-他見多了父親的妻妾為了討好和爭寵而勾心鬥角、糗態百出-所以對感情有了更深的了悟。

    *****

    翌日正午-一輛囚車準時的在衙役的押送下-緩緩穿過夾道的人群-向市集中心而去。囚車上的傅小柳雖即將到達刑場-但臉上卻毫無懼色-流轉於美目間的只有不屈的堅強。

    眾人紛紛引頸望著被禁錮在囚車上的傅小柳,心裡是萬分的佩服、遺憾和感慨-紛紛議論著」」

    「唉-聽說囚車上的姑娘,就是殺了自己的義父母,和震遠鏢局上下十多條人命的兇手啊-」

    「是啊-聽說是被蔡捕頭當場逮住,不過,還是讓另一個同夥給溜了。」

    「說到這,實在很奇怪-這蔡捕頭不是向來都追不上兇手的嗎?而趙知縣破案的速度更是慢得可以,怎麼這次會這麼快呢?該不會又是和那個方忌威一樣,冤枉了好人吧?」

    「有可能,我看這姑娘長得這麼漂亮,而且聽說命案當晚,她還曾在大街上的龍鳳客棧前替朱老三打抱不平,甚至和方忌威大吵一架,這麼漂亮、善良又有正義感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會對自己的義父母下毒手呢?」

    「這可不一定,人的好壞是不能單從外表或一件事情來判斷的。況且,你們想想,方忌威也是長得英俊不凡,但有誰知道他皮肉下的心其實是黑的呢?」

    「這麼說來,也有可能是那位姑娘得罪了方忌威,所以才被陷害囉?」

    「方忌威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欺負一個得罪過他的姑娘家當然是有可能的。」

    眾人說到這,無不搖頭歎氣,為傅小柳感到心痛和不值。

    然而,眾人卻不知方纔的話題人物方忌威,早就在他們的身後聽得滿腔怒火、七竅生煙。正待他捲起袖子就想要從他們的身後偷襲時,卻被方來福及時阻止,將他拉向一旁。

    「十四叔,你別衝動啊-」方來福緊張地抑聲說。

    「可惡-你為什麼要阻止我?難道你沒聽到那群豬頭在說本狀師的壞話嗎?我非要好好修理他們不可-」方忌威氣急敗壞地繼續捲著袖子。

    「十四叔,你只會逃命,卻不是打架的料,到時候他們一起上,難保你不會被打得比上次還慘。」

    想到上次傅小柳賞他的黑眼圈,方忌威的確有些顧忌,他放下了握拳的雙手,沒好氣地低語:「好-要我放過那群豬頭可以,但問題是,那個傅小柳可不是我定她罪的,為何大家都將矛頭指向我?我可不想替那個混蛋趙知縣背黑鍋呵-」

    「十四叔,你也不能怪那些人誤會你,誰教你向來是無惡不做,甚至還助紂為……虐……」方來福說到這,才發現自己似乎說得太直接了,連忙用手摀住嘴。

    方忌威瞟了他一眼,然後清清嗓道:「雖然我平常是有點過分,但我可是從沒陷害任何一個人死罪啊-」

    「可是……傅姑娘就要被斬首示眾了,十四叔應該也要負點責任吧?」方來福怯怯地說。

    方忌威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於是小聲地交代方來福,「好吧-你快去提醒那個趙知縣,這囚車如果繞了一圈,還引不出另一個兇手,就可以回去重審了,可別讓案子在還沒水落石出前,就先把那個傅小柳嚇死了-開玩笑也總得有個限度,是吧?」

    方來福聞言,一臉奇怪地看著他,「十四叔,據我所知,趙知縣好像是認真的耶-因為傅姑娘已經被押上刑台了。」

    「咦?」方忌威跳開一步遠,驚詫地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你看-就現在囉-」方來福往人群那端一指,就見傅小柳不知何時已被衙役逼跪在高築的刑台之上了。

    忽然之間,一陣奇異的強風從天空中席捲而來,不僅吹得監斬台上的監斬官趙知縣狼狼地從椅子上滾了下來,也吹得圍觀的眾人重心不穩,直往兩邊倒。最後,更翻飛起跪落在刑台上的傅小柳那輕飄的衣袂,和流瀑般的青絲。

    曾有一瞬間,方忌威以為眼前跪在刑台上的不是即將死去的傅小柳,而是隨風而來的仙女。

    此時,他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有張脫塵清艷的絕色嬌容啊-

    「天有異象,這其中一定有冤情,必須重審-」方忌威回神,趕忙往監斬台上喊去。

    「胡言亂語。」趙知縣嗤笑了聲,不管他的制止,丟下了行刑令牌,「行刑-」

    「嗅-等等-刀下留人-」

    眼看創子手就要揮下大刀,方忌威連忙衝向刑台阻止,此時,一名蒙面的壯漢自人群裡騰空飛起,搶先他一步衝上了刑台。

    「住手-」

    壯漢大吼一聲,便揮開手裡的長劍,以劍氣望退了欲靠近他的衙役,然後一把抓起傅小柳,就往屋簷上一躍,消失在眾人驚愕的視線中。

    見人離去,趙知縣這才從桌子下爬出來,大喝一聲:「大膽-竟敢劫我的人犯-蔡捕頭,還不快把人犯捉回來——」

    「是。」蔡捕頭應了聲,立刻領著幾名衙役往兩人消失的方向追趕而去。

    「十四叔,你看見沒?傅姑娘竟然被救走了耶-真是福大命大啊-」

    「哼-這次算她命大,不過下次她恐怕就沒這麼幸運了-」方忌威甩開扇子,故作不在乎地轉身離開。

    老實說,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頭號仇家傅小柳,在即將行刑的節骨眼上,竟然就這麼被人救走了,方忌威的心裡確實有些不悅,但不知怎地,在不悅的情緒中,似乎還隱含著一股難以理解的喜悅和安心……不-不-不-他向來是有仇必報的小心眼,絕對不會輕言繞過仇家、更不會對敵人心軟-

    是的,絕不會-

    尤其是那個一再惹火他的傅小柳,雖然讓她逃過了這次,但這個私人恩怨,他是非報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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