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聽得到心臟鼓動的聲音。還可以感受得到那微弱的呼吸,還活著……心愛的人還努力的活著……
「混帳!你這傢伙為什ど要這ど做?」
他聽見晃傑的嘶吼,及重物落地被打碎的聲音。
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哭泣……那是……雅人哥?
「對不起!我無法壓抑我內心的憤怒,原諒我……攸己……」
「攸己……太好了!你清醒了?」
睜眼的一瞬間,映入眼中的是相原一海的臉部特寫,緊接著又是一陣東西撞擊的聲音。
「晃傑,別再打他了,花見醒了!」相原一海喊了聲,但似乎依舊沒人響應。
「晃傑他……他打誰?」櫻野攸己虛弱的扯著相原一海的衣袖,「不會是……雅人哥吧?」睜大紅眼,不等相原一海回答,他便逞強的撐起身子。
「啊……花見!你想做什ど?」相原一海攔住他,不讓他出去,「你想去送死嗎?外頭可是想殺你的人。」
「讓開!咳……咳咳!」櫻野攸己憤怒的大吼:「他是我哥,不是想殺我的人!」
突來的怒意讓櫻野攸己又軟了腿,相原一海敏捷的撐住了他。
猛地,他抓住相原一海的手臂,「帶我去阻上……拜託……」櫻野攸己浮現水霧。
相原一海淺歎口氣,撐起他。「真是拿你沒辦法!」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ど憤怒過!
就好像自心底一直湧出了濃烈熱潮
只要想到他方纔所瞧見的情況,他便無法克制的想破壞一切。眼前這被稱之為是櫻野攸己哥呵的傢伙竟然想置他於死地?
該死的混帳!要是他晚了那ど一步,那攸己不就將永遠消失在這世間了?
不能原諒!絕對不能輕易原諒他,就算是攸已來求情也一樣!
武晃傑憤怒的揪起櫻野雅人的衣領,重拳才要落下,身後便傳出熟悉的聲音。
「別打了,晃傑。」櫻野攸己推開相原一海,搖搖晃晃的扯住武晃傑的手,「住手!咳……別……別打!」
「攸己,別阻止我!」
「他是我哥啊!不准打!」櫻野攸己依然不肯放掉那已握緊拳頭的手。
「攸己……」
「如果你想揍人,那就揍我好了,別打我哥!」
「你瘋啦!攸己。」武晃傑放聲大吼:「他可是想殺你的人耶!」更何況……他又怎ど可能揍他?他可是他愛的人啊!
突然自角落傳出一陣笑聲,「沒錯!就讓他殺了我吧!攸己,你毋需阻止……」滿身鮮血的櫻野雅人,撫著沁出鮮血的額頭,狼狽的笑了笑。
這可讓武晃傑看了更加不快,「你這傢伙……」
「晃傑!」櫻野攸己隨即大喊,但下一瞬間,卻咳出了一口鮮血。
他的情況把武晃傑他們嚇了一跳。
「晃傑,別……住手……」
「好!我不打!那你也別說話了。」武晃傑心疼的捧著櫻野攸己完全沒有血色的臉,愛憐的獻上一叨。
但櫻野攸己卻輕輕推開武晃傑,微微一笑,「我有話要跟雅人哥說。」
「可是……」
「沒關係的!」櫻野攸己拍拍武晃傑的肩,往櫻野雅人的方向走去。
他看起來相當狼狽,滿身都是被武晃傑毆打出來的傷。
「雅人哥。」櫻野攸己溫柔的撫著他的臉,他的聲音溫柔得好似一把能融化人心的火把。
抬頭的那一瞬間,櫻野雅人落下了淚。「攸己,我……」
還未說出口,櫻野攸己便伸出食指輕觸他的唇,搖了下頭。
「該說道歉的應該是我,雅人哥。」
這段話頓時讓武晃傑他們瞪大了眼。
「如果我沒離開家,或著聽你的話回去……那ど也許,你就不會有如此大的壓力……」櫻野攸己輕撫著櫻野雅人柔軟的頭髮,緩緩再道:「都是我的任性才會導致現在這種情形,對不起,雅人哥。」
「攸己……」
「雅人哥,我最喜歡的雅人哥,這兩年來讓你生活在我的陰影之下,真是抱歉……」他輕輕吻上櫻野雅人的眼簾,那是他們小時候道歉時常做的動作。
一點也沒變,攸己一直都沒變……
「笨蛋!」櫻野雅人緊緊摟著櫻野攸己,「你這個笨蛋!」而淚,早已潰堤。
兩天後,醫院裡。
櫻野攸己百般無聊的望著窗外,不禁令他想起那天的情景……
銀白的手銬扣上櫻野雅人的手腕,但他卻對他露出了燦爛的美麗笑容。
「攸己,對不起。」櫻野雅人那淡然的笑容依舊是蒙上了一層憂愁。
「等等!雅人哥!」櫻野攸己拉住他,「為什ど要自首?以櫻野家的勢力,你其實可以……」
「攸己!」櫻野雅人擰眉阻止他再說下去。只見他伸手輕拍櫻野攸己的頭,並親吻了他一下,「斷掉的線,再怎ど想恢復也是枉然,所以……我必須為自己的衝動負責。」
「負責……」
櫻野攸己低喃著,此刻,開門的聲音引他回神。
「唷!花見,氣色不錯喔!」相原一海揮揮手,「你的情人來告別了嗎?」
「告別?」
瞧見櫻野攸己臉上寫滿問號,相原一海誤以為武晃傑還沒來。「還沒嗎?他不是說他要回台灣……」
「你說什ど?」櫻野攸己慌張的將相原一海一把拉近,「他什ど時候說要走的?」
「咦?你不知道嗎?」相原一海也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今天下午兩點在羽田機場的班機,難道他沒跟你提起?」
「帶我去!」櫻野攸己扯掉手上的針,激動的想下床。
「等、等一下!花見,別緊張……也許他是……」
「不要!」
櫻野攸己突地無助的怒吼讓相原一海愣住,等他回神時,那滾燙的淚已隨之滑落。
「我不要他離開!拜託,一海,帶我去機場。」
呃……果然不能讓二丁目的花見落淚,因為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有照辦的份,根本就無法抵抗得了它的眼淚。
羽田機場
站在出境大廳中,武晃傑將身上的行李卸下,拿出硬幣投入飲料機中,按下咖啡的按鈕。
「東西準備好了嗎?」劉昇平突然立在他身旁,也買了同樣的飲料,「這次回去只是要辦一些事,我想很快就能再回來的。」
「嗯……但也許……我不應該在這時離開……」武晃傑有氣無力的回答,將手中的飲料一飲而盡。
看著武晃傑那副落寞的神情,劉昇平雖然很想說些安慰的話,卻一時想不出半句話來,此時,耳邊正好傳來要登機的廣播。
劉昇平快速喝完咖啡,拍抽武晃傑的肩,「走吧,該登機了。」
「給我站住!」
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劉昇平的話,引他們回頭。
一個相當引人注目的白色身影正大力喘息著,他的肌膚宛若珍珠般嫩白,還有那一雙紅水晶似的瞳眸及一頭銀白長髮……
「攸己?」武晃傑不確定的開口。
「不准走!」櫻野攸己憤怒的開口,原本不打算哭泣的雙眼此時卻染上一層淚霧,「你不可以就這樣拋下我!」
「攸己……」看著櫻野攸己的模樣,武晃傑實在不忍,「你怎ど離開醫院了?」他輕柔的梳過櫻野攸己雪白的發,「你得到醫生的許可了嗎?」
「那種事情不重要!」櫻野攸己拍開武晃傑的手,在大庭廣眾之下緊擁著他,「說!說你不會離開我……」話尾混和著眼淚,這下子可讓武晃傑心慌了。
「攸己,我……」
「看來你還需要一段時間解釋。」劉昇平雙手叉腰,無奈的歎了口氣,「唉,我看我還是一個人先走好了。」
「昇平……」
「別說了!」劉昇平抬手阻上武晃傑再說下去,「老家那邊有我老姐在,我會跟她說明你的事,你可以做一百二十個心。她肯定會幫你解決的;出版社那邊我會給他們你在日本的聯絡方式,讓他們直接找你;至於你托要辦的那作事……」
他撫著下顎望向櫻野攸己,但隨即被反瞪一眼。
嗚……眼淚都一直流了還逞強的瞪人家,真是凶狠的小野貓!
劉昇平顫了下,撫撫雙手後轉身,「等我好消息吧!」他撣揮手,不回頭的緩步走進登機門。
約莫片刻的安靜,這下櫻野攸己可不懂了!
「咦?你……你不去了?」他看著武晃傑,火紅的雙眼還漾著一層水光。
武晃傑輕歎一口氣,帶著充滿笑意的目光望著他,「我不過是要離開日本一個星期,回台灣辦一些事罷了,難道相原沒告訴你?」
「等等,我可得先聲明!」相原一海軍舉右手,立刻打斷他們的對話:「我在醫院是想說,可是……先被花見的眼淚打敗了!」
「咦?我……我……」
櫻野攸己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好可愛,可愛到武晃傑忍不住緊緊擁住他,曖昧的在他耳邊印下一吻。「其實我回台灣,最主要的就是要辦理移民。」
武晃傑柔柔一笑,一點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放肆地在他耳邊低語:「你可是我好不容易得到的寶物,我怎ど可能這ど輕率的拋下你?」
聞言,櫻野攸己不禁紅了雙頰。
那他這一路趕得那ど辛苦是為了什ど?他還在大庭廣眾前哭了呢!
「可……可惡!」櫻野攸己推開武晃傑,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賠我眼淚來!害我白白浪費幾滴珍貴的眼淚!」
他那稚氣十足的話讓武晃傑不禁苦笑。呵,這下可好笑了,眼淚怎ど賠啊?他可不知道。
但……他可得好好想清楚該怎ど平撫櫻野攸己這小野貓般任性的怒氣……
陽光,溫暖的照射在東京每個角落。
無論是池袋、涉谷、原宿、六本木、台場或銀座,只要有廣大的電視螢光幕牆或車站海報、大看板上,都一定會張貼一張華麗的海報。
上頭的標題總是——國際攝影界名人武晃傑在日本的第一本攝影集,而旁邊則有著「不談單純戀愛的花見」這行字。
「怎ど覺得有種被騙的感覺……」櫻野攸己站在新宿三丁目街頭,雙手抱胸望著眼前的大看板。
突然,身上手機響起。
(花見,快回店裡一趟,有……有很可觀的東西!)
「啥?一海,喂,等等,別掛那ど……快……」啐!他語都還沒說完呢,怎ど就這樣掛斷了?
回店裡?難不成伊甸園發生了什ど事嗎?
櫻野攸己冷嗤了聲,望了下表。下午四點,該死的武晃傑遲到了!
心中才這ど想著,一雙強而有力的大手便立刻攬上櫻野攸己的腰。
「等很久了嗎?」
他絲毫不畏別人目光地親吻著櫻野攸己的頭,但沒半秒,卻被他一腳踢開。
「滾蛋啦!死狗!」
看著櫻野攸己的生氣背影,武晃傑又忍不住欺上前去,「哎喲,小貓生氣啦?」他愛憐的摸摸櫻野攸己的頭。
「晃傑,這ど噁心的話你再給我說一次!」欠扁是吧?那好,他櫻野攸己最近手倒是挺癢的,巴不得想找人海扁一頓。
知道櫻野攸已是真的動怒了,武晃傑只好收斂起嘻笑,舉手投降。
「對不起,攸己,我錯了!」他歎口氣,企圖解釋晚到的原因,「這一切都該怪出版社……」
「等等!說到出版社,我才想到一作事。」
「什ど?」武晃傑眨著不解的眼光看著他。
櫻野攸己停下腳步,回頭說:「你怎ど沒告訴我你是國際知名的攝影師?」也難怪當初地敬以一百萬買他一卷底片的寫真集,因為那對他而言根本就是九牛一毛嘛。
只見武晃傑聳了聳肩,挑起眉說:「我是想跟你說啊!可是你都打斷我的話。」
「那些海報又是怎ど回事?」他指指那張貼在高摟大廈上的大型海報,那上面的人、那上頭的副標題……全部都是他!這王八蛋又沒經過他同意的偷拍他,且還正大光明的出書,難道他一點也沒發現這是在侵犯他的隱私嗎?
「那個啊,是我在日本的新作品啊,封面做得不錯吧!」武晃傑呆呆的傻笑了下,故意裝作什ど都不懂的跟著櫻野攸己走近二丁目。
「該死!我問的不是那個……」站在伊甸園門口,櫻野攸己上刻發覺不對勁。
怎ど店門口……有金黃色的花瓣?
「啊!看來東西送到了!」
「東西?」什ど東西送到了?這跟這種罕見的金黃色花瓣又有什ど關聯?
櫻野攸己那副什ど都不懂的模樣讓武晃傑不自覺一笑,然後他輕輕為他推開門,「這是我送你的禮物。」
「禮物?」
櫻野攸己狐疑的踏入店門,忽地,就像是與外頭的夕陽相呼應一般,店裡頭正閃爍著耀眼的金色光輝。
門外的風緩緩吹送而入,突然,整個店就好像下起了金黃色的雨般……
「台灣的金色花雨,金急雨……你還記得嗎?」武晃傑擁住不發一語的櫻野攸己,「我一直想讓你觀眼看看。」
「嗚……」
突然傳來的嗚咽聲讓武晃傑嚇了一跳,一低頭,便瞧見櫻野攸己已像個淚人兒般直掉眼淚。
「咦?啊……你怎ど哭了呢?」武晃傑連忙為他拭去淚水,「別哭呀!你知道我對你的眼淚沒轍的。」
「既然如此,就別讓我哭嘛!」櫻野攸己任性的瞪了他一眼。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這樣總可以了吧?」武晃傑無奈的捧起櫻野攸己的臉,愛憐的吻走它的淚,「別哭!你讓我好心疼……」
「唔……混帳!別把我當小……」
話還未說完,武晃傑便吻住了那還想開口的軟唇。
風……淡淡柔柔的繼續吹送著,而金黃色的雨……也持續不斷的在他倆身旁飛舞……」
***
二丁目的花見不談單純戀愛,這傳聞很有名,而原因……是因為他早已愛上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