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陌晴帆 第八章
    深夜的醫院,燈火通明,彷彿白晝一般、抱著李陌妍,慕雲帆直衝急診室,至於掛號什麼的,他僅僅是交代了一聲,很自然地扔給小王去操辦。

    急診室裡,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在李陌妍的人中上按了兩下,又拿出一罐類似薄倚的東西放在她鼻下,只聽「咳咳」兩聲,李陌妍被嗆醒過來。

    接著,醫生又問了她幾個問題,什麼「哪裡難過?」,「平時咳嗽嗎?」,「頭暈不暈?」之類的。末了,年輕的醫生得出結論:「沒事,她只是一時疲勞過度,精神緊張,回去休息幾天就好了。」

    「好,謝謝。」提了半天高的心總算放了下來,慕雲帆頓時鬆了口氣。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妍妍,跟爸媽回家。」劉美娟斜望了慕雲帆一眼,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剛才女兒發病,他的緊張不是假的。

    一行人走出醫院,在別克車旁停下,慕雲帆道:「伯父伯母,我送你們回家。」

    「不用了。我們自己叫車同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你了。」劉美娟婉言謝絕。

    李長豪站在一邊,不置可否。至於李陌妍嘛,她自頤尚且不暇,哪敢有什麼意見。

    「那麼晚了,這裡很難叫車。伯母,陌妍身體還沒好,吹不得冷風。我看……」

    「不用了。那麼晚了,不麻煩你了。」慕雲帆話還未說完,就被劉美娟客氣地打斷。

    慕雲帆心頭暗歎一聲,知道劉美娟對自己還未釋懷。天下父母心,他這樣忽然出現在人家寶貝女兒身邊,任哪個父母都不會無動於衷。但現在卻不是鬧彆扭的時候,陌妍的身體禁不起折騰。他淡淡地一笑,索性自行打開車門,將李陌妍先推了進去,這才對劉美娟道:「伯母.我正好順路,不會麻煩。」

    順路個頭啦。李陌妍瞪著他,暗暗嘀咕。他根本連她家在哪裡都不知道,居然說順路。騙鬼去吧。

    「這……那就麻煩你了。」劉美娟還想反對,卻被李長豪推了一下。她氣悶地瞅了丈夫一眼,終於還是妥協了。

    別克車的性能實在很不錯,不過李陌妍實在不怎麼舒服就是了。擾人的昏眩感一陣接一陣地傳來,她那高級轎車昏眩症絲毫不因夜深露重而有所收斂,依然不屈不撓地折磨著她的神經。另外,她還得用早已天旋地轉的腦袋瓜子,不斷思量著到家之後究竟如何向父母交代她和慕雲帆之間的關係。

    說真話?還是編個謊騙他們?天啊.做人真是好難哦。

    

    經歷了一天的強制休息,外加一天的嚴刑拷問,李陌妍終於頂著黑眼圈,面容憔悴,心有餘悸地回到學校。

    心不在焉地聽老師講著課,時不時地看看表,腦海裡不斷地做著計算題,嗯,四十五減三十等於十五。離九點三刻還有十五分鐘。終於快熬到頭了,下課就在眼前,她安慰著自己。

    實在不能怪她上課不認真,真的。上口語老師的課,說好聽點兒是享受,說難聽點兒就是蹉跎光陰。幾乎每回上課就聽老師一個人在上面練口語,學生嘛,充其量只是聽眾罷了。不過,她難得還是會給點兒傻到家的topic讓他們討論的。就比如今天,整整一節口語課就在討論「得絕症該不該讓病人知道」這個話題。

    得絕症該不該讓病人知道?最好還是不要,至少如果這個病人是她,那絕對絕對不要告訴她真相,否則她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崩潰。曾經有很多人認為像她這麼外向的女孩夠堅強。其實,只有她自已知道,在很多層面,她脆弱得不堪一擊。

    哎哎,這個問題實在不值得深入思考,真的得了絕痛,一切玩完,知與不知,從深層次來說,全都沒有意義。而現在,他們這些無關人員興致勃勃地討論這一問題,更是無聊中的無聊。所以,李陌妍托著腮,垂下眸子,開始神遊太虛。

    「嘿,前天回到家裡你媽沒為難你吧?」肩膀猛然被人大力地拍了一下,李陌妍驀然回神,側頭望去,只見宋靜雨一張賊兮兮的笑臉在眼前晃啊晃的。

    「啊?下課了啊?」她向講台看了一眼,那位兢兢業業練口語的老師似乎已經走了很久,就連班裡的同學也走得差不多了。哈,她自嘲地一笑,口語課果然輕鬆。

    宋靜雨「哧」了一聲,叫道:「我說陌妍小姐,你開小差也開得太高級了吧。老師走了快十分鐘了,你還懵懵懂懂的。給我從實招來,你腦子裡在想什麼東西?」

    「想睡覺。」李陌妍打了個呵欠,表現出很困的樣子。

    「去你的。睡睡睡,你就知道睡!」宋靜雨重重地敲了她腦袋一下,然後湊過去,神秘地道:「你知道嗎,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什麼機會?」李陌妍瞥了她一眼,不甚在意地道。

    「就是那個伊克諾年會的志願者啦,我們還是有機會的哦。」宋靜雨一臉興奮,眼睛幾乎要發出光來。

    「哦,不是只有兩個名額嗎?而且早就被瓜分了不是嗎?」

    「是啊。但是宏遠集團這次到我們學校來招兼職生,聽說有幸入選的學生都可以成為伊克諾年會的志願者。機會難得,怎麼樣,心動不如行動哦,我們一起去。」宋靜雨手腳利索地將李陌妍的書本教材通通往她的書包裡塞,然後將書包往她懷裡一扔,說道:「快啦快啦,宏遠派來的面試官現在正在二教樓組織面試呢,再不抓緊就來不及了。」

    「啊?宏遠?」李陌妍明顯地怔了一怔,隨即搖頭,「算了,我不想去。你自己去吧。」

    「為什麼不想去?那麼好的機會耶,你居然不想去?搞什麼啊,不管,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啦。」宋靜雨不依不撓,就差沒把她拽起來了。

    「反正我不去。」李陌妍淡淡地道。其實她也並不是不想去,而是,哎呀,宏遠是他的公司嘛,她如果要去,肯定是沒有問題的。可是即使是真的憑實力通過面試,她也免不了有種走後門的感覺,她本人是最討厭這種感覺了。

    「真的不去?」

    「真的不去。」

    「你不去可別後悔啊。」

    「我後悔什麼?」

    「伊克諾年會,那麼多商要人士都參加的。你居然不去。」

    「對,宋大小姐,我不去。」李陌妍歎了口氣,她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啊。看來再和宋靜雨粘纏下去,就真的要沒完沒了了,她一定得想個辦法脫身。對了,圖書館好像不錯哦。她笑了笑,離座而起,「好了好了,我要去圖書館自習,怎麼樣,你是和我一起去,還是去什麼宏遠面試?」

    「我……當然去宏遠面試。」宋靜雨想也不想,立刻回道。

    「那好,Bye!」李陌妍向她揮揮手,掉頭就走。

    「喂,你真的不去啊?你不出席伊克諾年會嗎?這可是兩年一次的機會,錯過了可有得等了,而且,有宏遠總裁給你撐著,你一定可以接觸很多大人物哦。」眼看她越走越遠,宋靜雨忍不住提高聲音叫道。

    李陌妍驀然停了卜來,三步並做兩步衝到宋靜雨面前,危險地睇著她,「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叫有宏遠總裁給我撐著?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了?還有,你那次叫我去宏遠拉贊助是不是故意的?」

    「呵呵……」宋靜雨摸摸鼻子,乾笑兩聲。真是的,居然就這樣漏了口風。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希望老媽不要掐死她才好,不過,那也必須在李陌妍沒有掐死她的前提下。她縮縮脖子,小小聲地道:「陌妍,別生氣啦。好嘛,我承認我知道慕雲帆是宏遠總裁啦。可是……我也沒有害你是吧,至少人家也算半個媒人嘛……」李陌妍瞪她的眼神越來越鋒利,她的辯駁聲也隨之越來越小,終於在半分鐘後自動消音。

    「算你狠。」

    「呵呵……陌妍,別生氣了啦。」宋靜雨靠過去,正要低聲下氣地求饒,卻被迎面而來的一個男生打斷。

    「李陌妍。」那名男生高高的個子,陽光般的笑臉,正是得到伊克諾年會志願者資格的兩人之一——黎彥霄。

    「黎彥霄,你好啊。」李陌妍心不在焉地和他打了聲招呼。

    「你等下要去哪裡?」黎彥霄望著她的眼神帶著幾分難以名狀的熱切。

    「我……」李陌妍還未回答.已冷不防被宋靜雨打斷。

    「我們要去圖書館。怎麼了,黎彥霄同學,你也想一起去嗎?」宋靜雨笑裡藏刀地瞄著他,不客氣地道。

    「啊?那……那就算了。」黎彥霄陽光般的臉上現出一抹黯然,隨即他又抬起頭來,似乎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向李陌妍道:「李陌妍,我們可以單獨談談嗎?」

    「不行不行。」李陌妍還未回答,宋靜雨已忙不迭地替她否決,她望著黎彥霄,單刀直入地道:「說吧,你是不是要追我們陌妍啊?」

    「你胡說什麼啊?」李陌妍尷尬地瞪了她一眼,微微有些臉紅。

    「咳咳,我……」黎彥霄深吸了口氣,似乎微微猶豫了一下,然後鶯重地點頭,「不錯,李陌妍,我們可以試著交往嗎?」

    天知道,他喜歡她好久了。自從進人學生會,眼前就總足晃悠著她幹練利落的身影,以及她巧笑倩兮的容顏。他不能再等下去了,不然難保哪天心儀的佳人就被別人搶走了。

    「呃?」這次李陌妍是真的怔住了,他是認真的嗎?也許,至少他的眸子裡寫滿了認真。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吧,毫無半點兒預兆啊。他們甚至稱不上熟悉。最重要的是,她已經有慕雲帆了啊。「對不起。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滿意地笑起來,宋靜雨猛點頭,「聽到沒有,我們陌妍已經名花有主了哦。」

    「真的嗎?你真的已經……」黎彥霄的眸子黯淡下來,語聲中充滿了不信。他竟然還是晚了一步嗎?

    「真的。」望著他的眼睛,李陌妍有一絲不忍,卻依然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黎彥霄垂下頭,嘴唇張了又合,良久之後,才輕聲道:「對不起。那……我走了,希望不會給你帶來困擾。」說完,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像逃一樣匆匆離去。

    怔怔地站在那裡,直到他消失在視線之內,李陌妍這才撫額歎道:「天啊。」

    「呵呵,陌妍,你走桃花運了哦。」宋靜雨眨了眨眼,笑著道。

    李陌妍挑起眉,冷不防扣住她的肩,問道:「說吧,你和慕雲帆究竟什麼關係?黎彥霄追我你幹嗎那麼緊張?」

    「沒……沒啊。」宋靜雨乾笑幾聲,閃爍其詞,一看就是滿臉心虛之色。

    李陌妍靜靜地望了她一會兒,忽然放開手道:「好,你不說沒關係。總有一天我會搞明白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沒錯沒錯,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嘛。」看到李陌妍沒有追問下去,宋靜雨不由得鬆了口氣,又打起伊克諾年會的主意來,她再接再厲地勸道:「陌妍,怎麼樣,一起去二號樓面試吧,伊克諾年會真的是高手雲集哦。」

    微微沉吟了一下,李陌妍終於鬆口道:「好吧,我們一起去看看。」

    伊克諾年會,既然慕雲帆必然會出席,那與其讓他孤軍奮戰,不如讓她陪在他身邊。即使她幫不了他什麼,至少,她可以陪他。

    「還有還有。」聽到她答應一同去參加面試,宋靜雨強掩興奮,卻沒有忘記最重要的一件事,「下個月的十九號是我二十歲的生日,我媽媽搞了派對,你一定要來哦。」

    「派對?好啊。」李陌妍想也沒想就答應下來。以她們的交情,她的生日,她怎麼可以缺席呢。嗯,是該想想為她準備一件什麼樣的禮物才好。

    「太好了哦。到時周佳會帶她親親男友冷風廷一起出席。你也把慕雲帆學長一起帶來吧,人多熱鬧哦。」宋靜雨笑瞇瞇地望著她。

    「好吧,如果他有空的話,我讓他一起來。」

    得到她的同意,宋靜雨不覺又興奮,又有些緊張。她垂下眸子,掩飾心頭澎湃的情緒。媽媽,二十多年的是非,都該有個結果了。

    

    伊克諾年會,每兩年一屆,每屆歷時兩周。出席會議的有各國部長級官員,大使,跨國企業負責人等。他們在會議中就各國經濟的協調發展,公平競爭,以及利益平衡進行磋商。而作為年會的志願者,要做的其實並不多,除了整理一下文件,發放會議介紹之外,就是在每場會議之後打掃一下會議廳。也就是說,所謂的志願者,充其量也不過就是些高級打雜的罷了。

    但是,不管志願者的工作是什麼,無故遲到近一個小時卻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原諒的。李陌妍站在宏遠集團行政主管面前,幾乎不敢抬頭直視他慍怒的表情。她實在不願意承認,做出這種烏龍事的人居然會是自己。

    今天,也就是伊克諾年會的第一天,她就遲到了,而且遲到了一個小時。她不禁回想起事情的始末。

    那天,宏遠到中南外院招兼職,她與宋靜雨兩人一路過關斬將,很順利地就被宏遠錄取了。她並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慕雲帆,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她被錄取了。招幾個兼職只是小事,應該用不著他這個總裁親自過問吧。她知道,這兩天他忙得焦頭爛額,幾乎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她除了偶爾發個短信給他之外.也盡量不去煩他。

    然後,今大一早,鬧鐘在耳邊響個不停,她卻怎麼也起不來,頭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再然後,當她真正清醒過來時,已經九點了。即使她以最快的速度洗漱,打的趕到經貿大廈——伊克諾年會會場,也已經將近十點了。哎……真是後悔啊,要不是昨天是週末,她也不會回家,待在寢室哩至少宋靜雨會把她從床上拖起來。

    不過,遲到了終究是遲到了,再找理由也沒用,何況她根本沒有理由可找。所以,她只能低著頭,任主管罵個盡興。

    「你給我記住,絕對不可以有下次。」行政主管扶了扶眼鏡,終於結束了為時半小時的訓話。他指了指茶水間,吩咐道:「現在,去那裡沖咖啡。分別給7303,7305,7310,7318,7326房間送去。」

    「好的。」李陌妍答應著,飛也似的向一邊的茶水間跑去。天,她長那麼大還沒被這樣訓過話呢。然而,最重要的是,這次她被訓得很服氣,畢竟是她理虧嘛。

    「等等。」行政主管喚了一聲。

    「啊?」李陌妍回過頭,恭恭敬敬地望著他,等候吩咐。

    行政主管皺了皺眉,眼神在她臉上掠過,說道:「你臉色很不好,沒有問題吧?」

    下意識地摸了摸面頰,李陌妍道:「沒事的,應該是燈光的問題吧。」她自小就健健康康,少有病痛,怎麼可能臉色不好嘛。一定是這裡燈光太亮了,所以臉色顯得過分白。

    「那就好,你去吧。」行政芒管揮了揮手,示意她離去。

    

    七十三樓三室,七十三樓五室,七十三摟十室,七十三樓十八室……李陌妍重重地喘了口氣,竟然要送那麼多咖啡。像七十三樓五室,一間房居然就要送十幾杯。這也就算了,最痛苦的是,送咖啡期間,她必須保持一成不變的粲然微笑,以爭於她幾乎要面部抽筋了。

    還好,只有最後一間房間了,李陌妍暗自安慰自己。她利落地沖好兩杯咖啡,拿起托盤,在七十三樓二十六室門前停下。她單手托著托盤,對自已笑了笑後,輕輕扣了幾下房門。

    「請進。」房內傳來了淨低沉的男性嗓音。

    聽到這個聲音,李陌妍不禁怔了一怔。居然是他,看來她和慕雲帆的確有緣,走到哪裡都能碰上。她吐了吐舌頭,推門進去。

    偌大的房間裡只有兩個人。慕雲帆坐在近門的沙發上,他的對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正悠然地抽著煙,李陌妍幾乎被那刺鼻的煙味嗆到。她暗暗皺了皺眉,臉上卻不露半點兒聲色,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

    「先生,咖啡。」她優雅而得體地為慕雲帆送上一杯咖啡。她悄悄抬起眸,正好捕捉到他眼神中的一抹錯愕。

    她暗自偷笑,帶點兒壞心眼地衝他眨了眨眼,這才向房內另一名男子走去。

    「先生,你的咖啡。」李陌妍微微傾下身子,就待將咖啡放在他身前的茶几上。不想她剛彎下腰,一陣強烈的昏眩毫無徵兆地襲來。她的手不由得一晃,滾燙的咖啡淋灑而出,劇烈的痛楚加上意外的昏眩令她不由自主地鬆了手。於是,一整杯咖啡「砰」的一聲摔在地上,水花四濺。中年男子的褲子被淋了個正著。

    「對不……」李陌妍回過神來,才想開口道歉,卻被迎面而來的一巴掌甩消了音。

    只聽「啪」的一聲,李陌妍身子一斜,眼前一陣金星直冒,白皙的面頰已是紅腫一片。

    「陌妍。」慕雲帆霍然起身,疾步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強忍心頭的驚怒,他冷冷地向中年男子望去,「劉副總,你這樣做,不嫌有失身份嗎?」

    「她冒犯了我。這只是個小小的教訓罷了。」勝華集團副總裁劉行遠挑起眉,不以為然地道、忽然被滾燙的咖啡燙到,而後甩了肇事者一巴掌,這只是下意識的動作。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者,打了也就打了,卻不知身為宏遠總裁的慕雲帆臉色何必那麼難看。難道……劉行遠怔了一旺,問道:「怎麼,慕總,這個女人你認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要不是長久以來形成的自制,只怕自己真的會忍不住上前為李陌妍甩回這一巴掌。他的目光在劉行遠面上掠過,忽然淡淡地一笑,「劉副總,慕某的未婚妻還輪不到別人來教圳。」

    「未婚妻?她是你的未婚妻?」不敢置信地重複著,劉行遠明顯地一愣。

    不再理會他,慕雲帆手指輕輕撫過李陌妍浮腫的右頰,輕聲道:「我帶你去上藥。」

    「可是……」冰涼的手指撫過臉頰,奇異的感覺令她不由得一顫。他就這樣帶她離開了嗎?但他們好像還沒談完的樣子。她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他的公事。而且,他方纔這樣維護她,早已讓她忘卻了右頰的痛楚。

    「別可是了。」慕雲帆蹙了蹙眉,拉起她就朝門外走去。劉行遠傷害了她,而他,沒興趣和任何傷害她的人合作。

    「慕總,請留步。」身後傳來劉行遠急切的呼喚,「關於方纔的合作計劃,我們還沒有……」

    慕雲帆的腳步頓了一頓,卻沒有回頭,只淡淡地道:「劉副總,只怕宏遠沒有與貴公司合作的榮幸。」

    「你……」劉行遠窒了窒,追出兩步,放低姿態道:「慕總,這次的計劃,如果你我合作,贏利至少可以達到一個億,難道慕總願意就這樣放棄?」

    慕雲帆不答,只是逕自推開房門。

    「慕總,您再考慮一下。至於剛才的事,我願意向這位小姐道歉。」要是被總裁知道他搞砸了這十拿九穩的合約,他這個副總還有臉在勝華待下去嗎?要知道,這樣的機會不是時時都有的。

    「對不起。」慕雲帆冷冷地說完,便帶著李陌妍跨出房門。

    「你……」眼見合作無望,劉行遠不禁惱羞成怒,憤然叫道:「慕雲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宏遠如今只怕自身難保。這次你不與勝華合作,損失最大的絕對是宏遠。」

    「這個不勞劉副總關心。」慕雲帆回頭冷冷地一笑。

    「雲帆,你不可以……」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李陌妍一慌,急急抓住他的手臂。

    「陌妍。」慕雲帆打斷她,「你別管。」

    「可是……我……」李陌妍心頭一陣急切,還來不及說些什麼,忽然又一陣昏眩,眼前一黑,便軟軟地暈厥過去。

    「陌妍——」

    昏睡前惟一的意識,是他驚惶失措的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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