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童愚女 第十章
    見到段寧晞後,洪拓、嚴顥與鍾佳愛,直覺她和半年多前沒兩樣。

    「洪姊說妳不記得關霽飛,是真的嗎?」鍾佳愛心有疑惑的問。她今天會來關霽飛辦公室,正是他請洪姊讓她過來,試試對寧晞的記憶是否有幫助。

    「洪姊沒騙妳。」段寧晞尷尬回答,眼裡閃著無肋。

    「現在呢?想起什麼沒?」

    她很想點頭,無奈僅能苦笑搖頭。

    洪拓與嚴顥互望一眼,隨即上前架起靜坐辦公桌前,始終凝視著段寧晞的大帥哥。

    在關霽飛要發火大喝前,洪拓搶白,「借一步說話。」

    嚴顥接腔,「抱歉寧晞,妳們兩個聊,我們到外頭談點事。」

    兩人直將老友帶至離總裁室有些距離的迴廊,才放開他。

    「別瞪得像要吃人,我跟洪拓有話想問你,怕你不好在寧晞面前說,只好拉你出來。」

    關霽飛冷凜的瞳眸視得人渾身發寒,洪拓趕忙丟話,「姜阿姨告訴我姊,你很愛寧晞。」

    關霽飛一怔,低聲嘀咕,「媽在搞什麼,跟人說這個。」

    「你早在半年前就愛上寧晞,這些日子的反常不對勁,也全是因為她,對吧?」嚴顥料不到好友失常的原因,真讓洪拓蒙對,不但和寧晞有關,還扯上最令人震撼的愛情。

    「是又如何?」都到這節骨眼,也沒必要再隱瞞。

    「這就奇怪了,你的愛為何會讓寧晞忘了你?」就算想破頭,洪拓也想不透。倒是乍聽他姊說阿霽愛上他一向有意見的寧晞時,他驚得下巴差點掉了。

    「她不知道我愛她。」

    兩人聽了傻眼。

    「寧晞愛你嗎?」嚴顥追問。

    「不清楚。」關霽飛微垂眼睫,無法確定所愛之人颱風夜的獻身,是同樣愛他,或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

    不是吧!嚴顥與洪拓面面相覷,看起來分明情投意合的男女主角,卻不知彼此的心意,那女主角是做啥把對男主角的記憶抹滅掉,討厭他嗎?

    一陣沉默後,鍾佳愛的詢問忽然插入,「不好意思,你們談好了嗎?」

    「有事?」關霽飛極其自然的摟過一道前來的段寧晞。就算不清楚她對他的心意,他對她也決計不放手。

    「我問小愛,洪拓與嚴顥要辦多少酒席,菜色的款式選擇哪些,她說要問兩位準新郎官才知道。」已習慣他總愛攬著她,段寧晞沒推開他擱在她腰上的手。

    鍾佳愛向兩位準新郎官聳肩,他們又沒真要結婚,她哪曉得如何回答寧晞的問題。

    「其實……我和嚴顥跟女朋友對婚禮都還有意見,所以婚禮很可能會延期。」

    「就是這樣,妳就當是回來度假,不用急著張羅婚宴。」嚴顥也沒敢坦白是阿霽撒謊拐她回台灣,若是因而氣走她,他跟洪拓真會被他當沙包K。

    「這樣可以嗎?」段寧晞怕擔誤大事。

    兩位當事人猛點頭,不約而同睇向關霽飛。假使不可以,難不成要他們兩個真倉卒的在半個月內跟女友進禮堂。

    「他們都這麼說了,就不必理他們,妳儘管放鬆心情當是來度假。」

    洪拓實在有點想抗議那句「不必理他們」,敢情這位老兄忘記是誰替他和嚴顥擅自決定婚期的?還好意思講得這麼不中聽。

    眼角不經意一挑,瞥見一道柳腰款擺的身影朝他們走來,他頓時在心中暗叫不妙的提醒,「阿霽,你的老相好來了。」

    聞言,其它人皆隨洪拓的視線望去--

    是李臻臻。嚴顥暗抽冷氣,她怎麼挑這時候來,阿霽慘了。

    「那句老相好是什麼意思?」提出疑問的是鍾佳愛。眼前這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莫非跟關霽飛有一腿?

    關霽飛眉頭深鎖,犀利的眸子狠狠瞪向洪拓。

    「關總裁。」李臻臻來到眾人跟前,嬌媚的跟關霽飛打招呼。

    無暇搭理她,關霽飛急忙轉頭向身旁的人兒解釋,「別聽洪拓胡扯,她是閒雲廣場一位股東的女兒,我們清白得很,妳別胡思亂想。」

    段寧晞沒有開口,視線打從剛才就一直停在李臻臻臉上。

    她不認識這位美女,只不過見到她時,腦子裡好似有什麼要蹦出來,一下子又消失不見。好奇怪。

    「關總裁,這位小姐是……」光聽他對她的定義,李臻臻就知道他很在意這位年輕女子。

    關霽飛依然只顧看著一語不發的人兒,「寧晞,妳聽到我說的話沒?」

    他跟李臻臻沒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事,他不要她誤會他!

    「呃,聽到了。」段寧晞終於回神答話。

    「既然大帥哥和這位小姐清白得很,你做啥說引人遐思的話?」鍾佳愛冷不防又爆出足以引燃導火線的問話。

    「你要是敢再亂說話,小心我撕爛你的嘴。」關霽飛寒冽的威脅全射向洪拓。

    洪拓退後一步,「哪能怪我,這陣子你都是和李臻臻出席商務聚會。」這樣的關係難道不曖昧?

    「那是因為我需要個女伴,在李小姐的同意下,由她陪同出席所有宴會,順道製造兩人在一起的假相,好杜絕其它女人的糾纏。」

    原來如此。嚴顥和洪拓還當是他敵不過美人關,改變初衷跟人家打得火熱。

    「關總裁說得真無情。」李臻臻擰眉嬌嗔。

    事實上她和關霽飛確實只是很單純的宴會夥伴。當然她會答應他的邀約,無非是想趁機和他親近,進而誘惑他,期望得到關夫人的寶座,怎奈她的魅力對他全然不管用,這麼久以來,他連吻她半次都沒有。

    「不然妳想怎樣?我找妳當女伴的原因事前就跟妳說得一清二楚,難不成妳想栽贓我非禮過妳?」

    「阿霽,別這麼凶。」見他俊臉冷得駭人,段寧晞將他拉開些。

    李臻臻無話可說。依關霽飛狂霸的性子,縱使她膽敢冒著李氏企業被閒雲廣場排除繼續合作的危險,誣陷他曾跟她發生關係,只怕也得不到他。

    「對不起,他不是故意凶妳。」段寧晞無心機的代關霽飛道歉。

    「傻瓜,妳沒必要跟她說對不起。」這單純的小女人哪裡看得出李臻臻想釣他這個金龜婿的不良企圖。

    他轉向兩位好友道:「公司交給你們了,我和寧晞有事出去。」

    「關總裁別忘了下午要參加得利企業董事長的生日會。」李臻臻趕緊提醒他,她就是因為這件事而來。

    「嚴顥會代我去。」現在沒有一件事比得上讓寧晞找回失去的記憶重要。

    「小愛,妳先回去,我再找妳。」被帶離開前,段寧晞只來得及說這幾句。

    人去影空,李臻臻不忘追根究底的問:「那位叫寧晞的是誰?」

    三人相視一笑,嚴顥代表發言,「一個唯一能令關霽飛動心的女孩。」

    夠直接、夠具震撼力的句子,李臻臻明瞭,她不切實際的關夫人夢,該醒了。而她父親妄想她將關霽飛變成自己人的夢,也甭作了。

    既然鍾佳愛與洪拓他們沒能令寧晞憶起什麼,關霽飛索性改變原欲帶她去找羅紹梁的計劃,直接帶她來到海邊別墅。

    這裡有他倆親密擁有彼此的回憶,或許能刺激她尋回對他的記憶。

    「對這裡有印象嗎?」牽她進屋裡,他期待的問。

    「好像有種……奇怪的感覺。」段寧晞眉心微蹙,據實以告。

    「怎麼說?」他不解她的奇怪所指為何。

    微搖頭,她踱向一旁仔細環顧偌大的客廳,眉頭依然凝鎖,不知該如何告訴他,打從她瞧見這棟雅致氣派的白色別墅起,心頭便無由的瀰漫一股奇異的緊揪感。踏進屋裡後,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令她微戚透不過氣。

    他說這別墅她來過,為何她會有這種不舒服的感覺?

    「沒關係,到這個房間,也許能令妳想起我。」

    關霽飛溫柔的帶她進他的臥房--他們曾經纏綿一整夜的天地。

    自從她離開台灣,他獨自來過這裡無數回,想念他們在一起的美好歡愉,也讓對她的濃烈思念啃噬著他的心。這間對他們有特別意義的房間,應該多少能勾起她的記憶。

    他滿心希望的拿出櫃子裡的水果造型蠟燭,不管現在是大白天,依舊將燭火點上,無非是想重現他們恩愛那夜的場景,讓她有更深的印象,以激出她遺失的記憶。

    他太專注於「現場重建」,以致沒發現站在他右後方的段寧晞,從進臥房開始臉色就逐漸泛白。

    她直感覺一陣陣的難過湧進心裡。

    入眼的寬敞房間與大片玻璃長窗,讓她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同時也莫名的令她感到沉重,尤其是那張鋪有深藍色床單的床鋪……

    她的心猛地又是一陣揪刺,不明白為何眼前的大床會讓她……想哭……

    「點好了,妳看……」

    關霽飛欣喜的話語猛然頓住,只因他回過頭,竟見她淚流滿腮。

    心一驚,他匆匆起身攬過她,邊拭著她的淚邊問:「怎麼了?為什麼哭了?」

    「我不知道,只覺得很難過。」段寧晞無助的搖頭,淚水控制不住的滾落,腦子裡有莫名的模糊影像閃過,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告訴我,哪裡難過?」他方寸大亂,她的每滴淚都燙進他的心。

    小手緊抓胸口,她說不出那難以形容的傷心感受,每多望床鋪和燭火一次,心便更疼、更亂,腦際像有什麼要鑽出來一樣的不舒坦,讓她直想逃離這問令她喘不過氣的房間--

    「寧晞,妳去哪兒?」見她突然推開他轉身就跑,他愕喊的追出房外。

    她沒停下腳步,此刻只想離開這裡……

    「寧晞……」駭喊一聲,關霽飛在廳門前及時接抱住昏厥的嬌軟身子。

    十分鐘後--

    望著床上昏睡的人兒,關霽飛一顆心全亂了。

    他原是帶她來別墅找記憶,怎知她會無緣無故昏倒,令他措手不及,且甚至在昏迷中教他心疼又心慌的流著眼淚。她若再不醒,他是否該送她上醫院?

    終於,她沾著淚霧的密長眼睫緩緩眨動,睜開雙眼。

    「老天,妳總算醒了!」伸手輕撫她耳鬢,他慌亂的情緒稍稍平穩下來。

    不料,她睜望著他半晌,然後痛苦呻吟的閉上眼。

    「怎麼了?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關霽飛才緩下些許的心又懸吊起來,連忙捧著她的小臉問。

    「你不該帶我回台灣。」揮開他的手,段寧晞爬坐起來,垂首退到靠牆的角落。

    他直教她淡漠的語氣以及退避的舉動怔愕住,「妳說什麼?」

    「說你不該帶我回台灣、不該帶我來這裡。我都已經依照你的意思忘了你,為什麼還要逼我想起你?」

    她終於抬頭看他,他卻教她眸裡的深沉痛楚震得心狠狠一揪,而後在她那句「我都已經依照你的意思忘了你」裡,記起自己當年的留言。

    「妳的記憶恢復了?」他不確定的問。

    「對,包括你是怎麼嫌棄我,如何迫不及待的丟下我,我全都記起來了。」

    「妳到底在說什麼?我哪有嫌棄妳、迫不及待的丟下妳?」爬上床想摟過她,怎料教她一把推開。

    「你如果嫌棄我,就不該要我。」隱忍的晶瑩珠淚滑了下來,「我心甘情願將自己給你,且那夜分明很美好,你卻說那是個錯誤,連跟我道別一聲都沒有,丟下我就走。你讓我覺得……覺得自己好可恥、好不要臉。」

    椎心的記憶如潮湧上,她所有的不堪痛苦,全化作止不住的淚水氾濫、潰決。

    「不許妳那樣說自己。」關霽飛震駭揪心的擁住她,懊悔滿胸。他當初究竟傷她多深?「事實不是妳想的那樣……」

    「我不要聽。」

    「妳不聽我就直接拿刀子將我的心剮下來給妳看!」

    撼人的語句震住她的掙扎,淚眼迷濛的望進他執拗堅決的眼裡。擔怕他來真的,她安靜的垂下眼瞼,等他開口。

    「我愛妳。」

    更教她驚愕的話語落下,她抬起淚眼愣望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抬手抹去她頰上淚痕,他柔聲低訴,「早在要妳那夜之前,我就已經愛上妳。可是妳大概不知道,我母親跟你叔叔結婚,其實已是她的第四度婚姻。」

    全然不搭的話鋒轉變,她聽迷糊的眨了下眼。

    他憐惜的吮去她眼角滑下的淚水。「因為我母親的多次婚姻,讓我不相信真愛也不信任情感,總以遊戲人間的態度看待男女關係。可惜情純如妳,不是我能佔有的對象,我只能將對妳的感情壓抑在心中。」

    「那你……為什麼還要了我?」羞赧的咬咬唇,她問。

    他苦笑,「妳絕對想像不到我有多渴望擁有妳!當我克制不住的佔有妳那夜,我是世上最幸福的男人。無奈激情過後,我對感情的迷惘仍在,不知該如何面對妳,於是選擇留言離去,並非妳所講的那樣,明白嗎?」

    他眼裡一片坦然,教人無法懷疑。段寧晞輕輕偎進他懷裡,以行動代替回答。

    關霽飛悸動的摟緊她。「妳是因為心裡對我的誤解,傷心之餘而自我封鎖住對我的記憶?」

    「不是自我封鎖,是找催眠大師幫我作記憶催眠封鎖。」

    「記憶催眠封鎖?!」他訝異的微扳開她。

    「是你要我忘了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內疚再起。

    「問題是我不知道啊。」段寧晞無辜的傾訴,「回到香港,我只要一想到你、想到你的留言就想哭,可偏偏又忘不掉你。有天突然記起有位叔公專門鑽研催眠術,於是跑去找他,請他幫我徹底忘了你。」

    結果,很成功。

    她忘記所有有關他的一切,叔公為了讓她生活與平常無異,也催眠讓她忘記找他催眠的事。然而催眠封鎖得住她的記憶,卻無法封閉她對他的感覺。與他在英國重逢,那教她迷惑的熟悉感,不停撩撥她的心,最後甚至敵不過對他深埋的情絲,衝破記憶封鎖,重新記起他。

    「妳就捨得徹底把我遺忘,將對我的記憶封閉得丁點不剩?」真相終於大白,關霽飛卻感覺不是滋味。好歹她也留一咪咪的想念給他!

    「你自己還不是捨得放我走。」她嘟嘴嬌嗔。

    「那不一樣,我說過我不是故意的,這兩百多個日子我一點也不好過……」略顯激昂的聲調一頓,他突地低歎了聲,輕揉她頸後道:「算了,相思的滋味著實煎熬,也許妳封鎖住對我的記憶,反而好過些。」

    都怪他自己衝不破感情迷障,平白折磨自己這麼多日子。

    「那現在呢?」遲疑會兒,段寧晞望著他眼裡的疼惜問。

    「什麼現在呢?」他被問糊塗了。

    「你說你不相信真愛,不信任感情啊!」她好愛他耶,想永遠與他長相廝守。

    「小笨蛋,在我跟妳坦白所有的一切後,妳還不明白就是妳讓我相信真愛、相信感情的嗎?」

    段寧晞的心抑不住的怦跳起來,阿霽的意思是他也願意與她相守嗎?

    「可是,那個李臻臻怎麼辦?」她擰起眉頭。

    他濃眉跟著蹙起,「妳不相信我在公司說的話,認為我跟她有曖昧關係?」

    她低頭絞扭手指,訥訥地說:「就在我們、我們發生關係那天,我曾看見你們很親密的在一起。」

    「在哪裡?」他忍住氣托起她小臉。

    鬼才跟李臻臻親密!就算與她共赴宴會,他也未對她有過半次踰矩行為。

    「在閒雲百貨餐廳,那天楊主任請我幫忙料理你要宴客的食物,我看見她很親密的為你抹掉嘴角的污漬。」難怪她今天見到李臻臻時,會覺得心怪怪的。

    「哪有這種事。」他壓根不記得。

    「有,就是這裡。」她伸指點著他左嘴角。她記得一清二楚。

    「拜託,我只記得那天吃的牛排讓我想起妳,之後滿腦子全是妳的影子,我哪知道她什麼時候雞婆的碰了我。」

    聞言,段寧晞的心一陣悸動。他吃得出那天的牛排是她料理的!

    「怎麼,不信我跟她是清白的?」他滿眸鬱悶。

    「我……她是個大美人。」與那樣的美女相比,她沒半點自信。

    她的回答真夠氣人,關霽飛直想將她的小腦袋敲得機伶一點。

    忽地,他唇邊揚起一抹壞壞的笑。

    見狀,她的心漏跳半拍,「你笑什麼?」他的笑很迷人,卻令她莫名感覺不自在。

    唇邊的笑痕咧大,他一吋吋俯近她,「我會讓妳知道我有多愛妳。」

    「你……啊!不行……」

    「除了妳,我誰都不想要。」

    溫熱的雙唇封堵住她羞窘的嬌呼……

    心情甜蜜愉悅的回到姑媽家,段寧晞直教屋前的人影怔住。「邱大哥!」

    倚站鐵門前的人,正是由香港趕來台灣的邱仕麟。

    他溫和一笑,「突然很想見妳,所以就搭機飛來看妳。」

    段寧晞頓覺尷尬,連笑容都變得勉強。她怎麼忘了自己還有個未婚夫。

    「邱大哥在門外站很久了吧,先進來再說。」開門請他進屋,她暗自盤算該如何向他坦白心有所屬。

    「妳剛剛上哪兒去?」將她的緊張不自在看入眼裡,他狀似不經意的問。

    「呃……隨便逛逛。」

    「跟關霽飛一起。」他用的是肯定句,炯亮雙眸像要看穿她般直瞅著她。

    心事被說中,段寧晞雙頰微微泛紅。她和關霽飛在海邊別墅耳鬢廝磨了一夜,他要到公司忙,她便自己先到姑媽家。

    「邱大哥請坐,我去泡咖啡。」不知如何開口與關霽飛的情事,她索性采遁逃法。

    邱仕麟眸光一沉,橫身擋住她,伸手撫上她的臉。

    「你做什麼?」她倏地往後退,覺得他的眼神有點可怕。

    他邪肆的揚起嘴角,「我是妳未婚夫,自然有權利跟妳親密。」

    她被逼得跌入沙發,「我們一開始就說好……」

    「說好不吻妳、不碰妳?」他單膝跪入椅中,雙手扣住她的肩膀,「為了成為段家女婿,我是這麼答應過妳,不過關霽飛的出現讓我改變計劃。妳以為我看不出妳喜歡他?只有先得到妳,我才能保住妳未婚夫與段家女婿的地位。」

    夜長夢多!這正是他跑來找她的原因。

    兩片寬唇不想再浪費時間地,直接欲欺上她的紅唇……

    「不要!」她駭喊的別過頭,「你是為了我爸的公司和財富才接近我?」

    「現在才發現,太遲了,我馬上讓妳成為我的女人。」邱仕麟雙唇湊近她頸項,手也淫邪的在她身軀上下撫摸。

    「不要碰我,你走開!」

    驚懼的淚水滑落臉頰,段寧晞極力推阻掙扎著。她的身子是阿霽的,她不要別的男人碰她。

    「由不得妳。」單手將她的手箝制她頭頂,他壓坐她身上,另一隻手用力的拉扯她的襯衫。

    「不!阿霽、阿霽……」即將被玷污的恐懼,讓她聲淚俱下的嘶喊。

    「等那小子來,妳跟我生米已經煮成熟飯,妳認命吧!」佞笑著,他魔掌罩上她出乎他意料的飽滿胸脯。

    她的眼淚掉得更凶,「別碰我!阿霽,救我……」

    倏地,砰的一聲巨響,大門被用力推開。

    邱仕麟尚未弄懂發生什麼事,臉上已結實挨了一拳,身子跟著摔飛出去。

    「阿霽!」看清來人,段寧晞哭喊著撲入他懷裡,渾身顫抖。

    「別怕,沒事、沒事了。」關霽飛邊安撫邊拉整她半露酥胸的衣衫,指尖微微輕顫著。倘若不是他心生眷戀,想再看看與他剛話別的小女人而折返回來,她就被邱仕麟侵犯了!

    將餘悸未消的她環護到身後,他冷利眸光足以殺人的瞪向仍倒在地上呻吟的惡棍,「你向天借瞻,竟然想染指寧晞!」

    「笑話。」邱仕麟狼狽的站起來,「她是我未婚妻,我愛怎麼要她你管不著。」

    「從我帶她回台灣那刻起,她就不再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妻。你聽清楚了,她是我關霽飛的妻子,你休想動她一根寒毛。」

    邱仕麟著實教他凜冽的氣勢駭住,可他不甘心--

    「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你別想妨礙我奪得段氏企業的大計。」隨手抓過矮櫃上的水果刀,他失去理智的衝向他。

    「阿霽,小心!」

    「你別傷了寧晞……呃!」

    「阿霽……」

    醒目的血紅由關霽飛摀住的左臉沁出,段寧晞慌急得淚如雨下。

    「這是你自找的,不關我的事。」

    教那怵目驚心的鮮血嚇住,邱仕麟理智乍醒的丟掉手上刀子,自知闖禍,沒命的往門邊沖,不意,撞上一堵人牆。

    「邱仕麟?!你怎麼在這兒?」段哲暘疑惑的看著一臉慘白的他。

    「不關我的事、不關我的事……」迭迭喃念著,他跟艙的逃奔下樓。

    「搞什麼。」段哲暘納悶的跨入廳內,一道嬌喊立即傳來--

    「哥,幫我送阿霽上醫院。」

    關霽飛左臉上多了一大塊顯眼的白色紗布。

    「我沒事,笑一個。」他若無其事的輕拍身旁人兒愁凝的小臉。打從他受傷她便淚流不止,他都已經由醫院回到住處,她仍是一副隨時要掉淚的惹人心疼樣。

    段寧晞笑不出來,反而眼眶泛紅,「都是因為我,你才會受傷。」

    邱仕麟發狂的拿刀子衝向他時,她若不驚惶失措的擋到他面前,他也不會為了保護她而只顧推開她,以致讓邱仕麟有機可趁的劃傷他臉。

    「傻丫頭。」關霽飛摟摟她肩頭,「幸好妳毫髮無傷,否則我不會原諒自己。」

    「想不到邱仕麟是個虛有其表的偽君子,不過他這會兒玩完了。」

    段哲暘已將邱仕麟意圖強暴妹妹、對段氏企業與段家別有所圖,以及殺傷關霽飛的事,全告訴父親。父親震怒之餘已取消寧晞和他的婚約,也馬上下人事命令開除他。

    「哥,等他回到香港知道爸的決定,會不會對爸不利?」

    「放心,爸在香港認識不少高階警官,邱仕麟也很清楚。爸是不想妳的名字見報對妳造成困擾,沒要警察朋友通緝他已算對他網開一面,他不敢亂來的。」

    況且還有他這個目擊者,邱仕麟怎麼也賴不掉他蓄意傷人的罪狀。不想身敗名裂,他也只好摸著鼻子離他們遠遠的。

    不過說來也巧,他是因為在九龍偶遇久未見面的叔公,得知寧晞找他催眠封鎖記憶的事,趕來欲告知他們事情真相,不料會撞見邱仕麟圖謀不軌。不過,更令他意外的是妹妹的記憶已然恢復,不必請叔公替她解除催眠了。

    「這樣我現在就只擔心阿霽的傷了。」

    「就說我的傷不礙事,妳還擔心。」關霽飛輕捏她鼻尖。

    她眉頭緊蹙的輕捧他左臉,「你的傷又深又長,一定很痛,還很可能留下疤。」

    這也是段哲暘擔憂的問題,關霽飛若因此毀容,他承受得了嗎?

    關霽飛一臉的不在乎,「傷口因說話的牽動是有些不舒服,但不要緊,至於疤……」他戲謔的朝她眨下右眼,「妳不是最欣賞臉上有疤的男人?」

    「可是你不喜歡,而且你是大家公認的帥哥……」咬住唇,她問不出若他臉上留下疤,他是否會怪罪全是她的錯,不再愛她。

    伸指撫開她含咬的柔唇,他深情的望進她憂慮的水眸裡,「告訴妳,其實我對皮相不是挺在意,當初會老挑剔妳欣賞男人的眼光,是因為我們初相遇妳就惹我生氣,加上妳又在洪姊面前說我不帥,我心裡氣不過,才處處與妳唱反調,不是真多自戀有張令女人尖叫仰慕的臉。」

    一旁的段哲暘淡揚嘴角,之前的擔憂盡數消散。他早該知道關霽飛不會執著膚淺的外貌,否則也不會捨棄其它大美人,鍾情他有著小雀斑的丫頭妹妹。

    關霽飛又道:「再說到時若真留下難看的疤,找整型醫生處理掉就好。還是,妳現在不喜歡臉上有疤的男人,想甩掉我,不想嫁我了?」

    方才段哲暘偷偷轉告他,他父親可是很同意他與寧晞締結連理。

    「誰說!我要嫁,我想嫁的一直都是你。」段寧晞急忙抱住他。」

    回摟她,關霽飛笑意滿滿的睨向段哲暘,「你看到嘍,你妹妹很急著嫁我,且非我不嫁,你得替我作證,她只能當關太太了。」

    「阿霽!」聞言,她羞紅臉捶他胸膛。她哪有急著嫁他!

    「妳要告訴妳哥妳有多愛我嗎?」

    「你……」

    「好,乖,我知道妳很愛很愛我。」

    望著妹妹被逗得又羞又惱,只能沒轍的賴在關霽飛懷裡,段哲暘笑得欣慰。他相信將寧晞交給關霽飛,她會很幸福,因為他瞧見他未來妹婿的眼裡,全是濃得化不開的寵溺與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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