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婚暴君 第九章
    翌晨,夏仲淮和藍采依相偕前往公司。在車上,夏仲淮打破原本尷尬的沉默,率先開了口:「采依,昨晚是我太衝動,我向你道歉。」

    一聲誠懇的道歉令她馬上軟化下來。「給我時間,我們慢慢來,好嗎?」

    他以緊握住她手的方式代替了回答。

    接下來,繁忙的公務使他們拋開那場風波所帶來的陰霾。下午,藍采依到銀行辦事,埋首工作的夏仲淮才剛結束和客戶間重要的通話,電話聲旋即又響起。

    必定是對方尚有疑問而又打來磋商吧!他暗忖,並接起電話。

    彼端是一片沉寂。夏仲淮三度出聲,對方才開了口:

    「電話占線那麼久,可見你們業務繁忙、生意興隆。」

    夏仲淮大大一震。這黏膩的嗓音雖許久未聞,他仍可以分辨。

    「你上次鬧得不夠嗎?」他既驚疑又不悅地斥道:「還敢打電話來騷擾!」

    「唉!」柳黛雲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仲淮,兩軍交戰也可能有化干戈為玉帛之日,何況,我們只是分飛的鴛侶,不是敵人。」

    「如果時光倒流,我不會讓你走進我的生命裡!」

    「如果時光倒流……」她幽幽低訴:「我依然會愛上你,而且絕不輕言放棄!」

    他呆望了一眼聽筒,疑竇頓生。「我很忙,沒空聽你唱戲!」

    「等一等!」她立即哀求,以防他收線。「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仲淮,你的懷疑、憤怒和冷淡我都心甘情願承受。過去是我太笨,最好的就在身邊卻不懂得珍惜,現在才後悔也為時太晚了……」

    「柳黛雲,你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彼端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然後,斷斷續續的啜泣聲響了起來。夏仲淮正感到狐疑之際,她便哀哀怨怨地泣訴:「恨我吧,仲淮,我承認我對不起你!其實,我掙扎了好久,才提起勇氣打這通電話,只要能再聽聽你的聲音,就算是遭受責罵、怒吼,我也在所不惜,因為……因為我是那麼想你!」說完,她又嗚咽起來。

    夏仲淮執著聽筒,眉頭深鎖而默默不語。

    從銀行返回公司的藍采依叩門而入,把一疊文件擱在夏仲淮桌上,見他正與人通電話,以為是在商議公事,馬上就要走。夏仲淮臨時叫住她,傳達一些業務上的事宜,她聽了以後便出去了。

    「你剛剛——」柳黛雲邊吸鼻子邊問道:「是在跟『她』說話吧?上次在酒會中陪在你旁邊的小家碧玉!」

    「你明知我有了心上人,還打這個電話,豈不是太荒唐?」

    「如果,你現在沒有心上人呢?」她試探地問:「我就可以找你敘敘舊嗎?」

    「分都分了,何必糾纏不清?即使我身邊沒有人,也不可能再次對你動情。同樣的苦頭,嘗一次就夠了。」

    「人家……人家想好好補償你呢!」

    他嗤之以鼻地冷笑一聲,尖刻地諷刺道:

    「補償?管夫人,請注意你自己的立場,玩火也得適可而止。」

    「你有所不知,我的婚姻……唉!算了,不提也罷。」

    「你的婚姻狀況如何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斷然道:「以後請你也不要再打來。總之,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難道你絲毫不顧念往日的情份?我明白了,你快要結婚了是吧?」

    「結婚?」他一頭霧水。

    「有一回,我在金飾店裡遇到你的女朋友,她一個人站在玻璃櫃前望著首飾發呆,她是去看婚戒嗎?」

    「這與你無關!」

    掛上電話,詫異萬分的夏仲淮陷入了深深的思潮中,

    采依竟獨自跑到金飾店去看戒指!

    頓時,他內心湧起無限的憐惜和不捨,忍不住一股衝動,跑到總務室去。

    藍采依正在處理帳目,見到他來,僅輕描淡寫問了句:「什麼事?」

    夏仲淮拉了張椅子,挨著她坐下,久久不開口。

    終於,藍采依停下筆,抬起頭,正色地問:「你到底想幹嘛?」

    「我想吻你!」根本讓她來不及反應,他便迅速地擁住她,獻上熱吻。

    藍采依好不容易掙開,又納悶又緊張地低嚷:

    「正經一點啦!萬一有人闖進來看見了怎麼辦?」

    「門已經上鎖了。」他笑嘻嘻的。

    藍采依蹙著眉盯視他半晌,咕噥一句:「莫名其妙!」然後逕自站起身走到窗邊的檔案櫃前,自顧自的忙了起來。

    夏仲淮又跟了過去,從身後環住她,就這樣膩著不放。

    「你很奇怪耶!」藍采依試著拉開那雙箍在腰間的手臂,卻怎麼也拉不開。「剛才不是講電話講得很傷神,現在還有閒情逸致跑來調情?」

    「你怎麼知道我講得很傷神?」他把下巴抵在她肩窩,嗅著她髮絲飄散著的淡淡香氣。

    「你的表情太明顯了,究竟是哪個難纏的客戶讓你如此傷腦筋?」

    「唔……只是個無關緊要的傢伙罷了。」他更緊地摟住她,柔聲道:「采依,我們遠走高飛吧!到大西洋或是印度洋什麼的,找一座無人島,咱們倆在那兒生活。」

    「你病了!」她又好氣又好笑。「又沒人阻攔我們在一起,何必遠走高飛,還找什麼無人島?神經!」

    「至少在那兒毋需受到世俗的牽制。」

    她的身體僵了一下,使勁掙脫他,轉身勉強笑道:「在這兒不也一樣嗎?」說完便回到桌前。

    夏仲淮倚在窗邊,凝視那忙碌的背影,暗自打了個主意——

    他要給她一個驚喜!

    已經有許多年,藍采依是不過生日的;非但如此,她壓根兒不去注意那個日子,尤其是父親病倒之後。

    今天是週末,下午,夏仲淮特別巧心安排,帶著她到郊外去散心。逛遍了整座經過精心規劃的風景區,最後來到了天水一色的湖邊。

    夕陽下,幾葉小舟在湖上悠哉游哉地漫行。舟上儷影雙雙,熱戀中的愛侶相對而坐,喁喁訴說著衷曲。這和諧的景色為此湖憑添了無限的意趣。

    藍采依一邊聆聽著坐在對面的夏仲淮侃侃而談,談理想、談抱負、談男人特有的雄心壯志;一邊欣賞他划槳的樣子,他劃來不費吹灰之力,就像伸個懶腰那樣地輕易。夠了,只要能這樣在一起,少了點什麼又如何?

    她聽著、看著、想著,心情就像湖面般平靜。視線流轉間,似瞥見水中有魚兒的影子晃過,便充滿興味地伸出手,在水面上撥呀撥。

    夏仲淮停止了說話,欣賞她自得其樂的模樣。滿天彩霞映照著她,霞光下,那細緻的臉蛋更顯得嬌媚動人。

    「采依!」他輕喚,並停止了划槳的動作。

    「嗯?」

    「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什麼東西?」

    他放開木槳,從口袋裡小心掏出早已備妥的禮物。

    藍采依驚呆了,那竟是一隻紅色的絨布盒!霎時間,她的心臟怦怦地加速跳動,全身血液也如電流般奔竄。她不敢相信地瞪視著那只盒子,彷彿它是個神話中才會出現的稀世珍寶。

    「這……這是……給我的?」她吶吶地問。

    「沒錯。」他深情無限地看著她。「我專程去金飾店買的。」

    她的心臟幾乎要停止了!她摀住胸口,激動得顫抖不已。

    「我……不是在作夢吧?」她連說話的氣力都快沒了,突如其來的巨大驚喜令她震撼得懷疑自己正在奇幻的虛境裡。

    「不是夢,采依。」他執起她仍不住打顫的手,攤開手掌,把盒子平平穩穩放在她掌心上。「我早該送這個給你了,現在才付諸行動,希望仍能討你歡心。」

    她小心翼翼地撫摸盒面,忍不住欣喜若狂地向夏仲淮撲去,抱住他,忘形地大嚷:「我好高興!仲淮,我真的太高興了!」

    船身因重心不穩而劇烈搖晃,夏仲淮緊張得叫道:

    「嘿,小心!船一翻可不得了!」

    她猛然警覺,連忙坐穩,雀躍的情緒未曾稍減,她望望夏仲淮,後者鼓勵地點點頭。然後,她屏氣凝神,慎重無比地緩緩打開了盒子。

    瞬間,她愣了愣,表情由喜悅和期待逐漸轉為困惑和茫然。

    「怎麼……」她以手指輕輕掐住盒中物,慢慢拉了出來。「是項鏈?」

    「對?」他獻寶似地說:「這一個禮拜以來,我跑遍了市內所有的金飾店,千挑萬選才選中的。沒讓你親自挑是因為想給你驚喜。采依,你還喜歡嗎?」

    由雲端回到地面的藍采依怔怔望著那在夕陽餘暉下金光閃閃的頸鏈,艱澀地問:「你為什麼無緣無故……送我這個?」

    「怎會是無緣無故?」他沾沾自喜,眉飛色舞。「金飾可以保留一輩子,代表我對你不渝的感情;而在今天這種特別的日子裡送你,我想你會更加高興。」

    「特別的日子?」

    「小迷糊,今天是你的生日呀!」

    哦,是啊,她完全忘記了。注視著手中有心形墜子的頸鏈,心中真是五味雜陳,彷彿剛歷經一場雲霄飛車之旅。原本,她正告訴自己別再為終身大事耿耿於懷,他卻忽然亮出一隻絨布盒,以神秘兮兮的神態和口吻表示這是「特別」的禮物。唉!任誰都會聯想到那必定是意義重大的戒指呀!孰料,揭曉的答案居然是……

    然而,這份禮物畢竟代表了他一番體貼的心意。失望之餘,她還是感到非常窩心。

    「采依,」他再度關心地問:「你喜歡這禮物嗎?」

    「喜歡,謝謝你。」她把鏈子戴上,笑著問:「如何?好看嗎?」

    「美極了!」他衷心讚歎。「采依,生日快樂!」

    她的笑意更深,然後小心謹慎地趨近他,他則溫柔地擁住她。

    在暮色漸深的湖面上,兩個情深意濃的影子緊緊相偎,共同分享溫馨的一刻。

    柳黛雲坐在梳妝台前,專心梳理她那又長又捲的頭髮,一個眼尖,瞧見了腮邊冒出一顆痘痘,她低低咒罵一聲,丟下梳子,貼近鏡面,像跟那顆痘子有仇似地拚命擠壓,擠得連五官都皺在一塊兒了。

    管千勁返回家中,進入臥室,邊更衣邊閒談道:「老陳翻身的機會來了。」

    「哪個老陳?」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問。

    「反正你不認識,他明天有個飯局,順利的話,也許能接到一筆大案子。如此一來,他可就有舒服的日子過了。」

    「嗯哼!」她虛應一聲,解決掉痘子,又繼續梳頭。

    「那場飯局,萬成的周董也會參加。」他迅速瞄了她一眼,若無其事地將外套掛在衣架上。

    她稍稍停頓一下,才說:「參加就參加,干我屁事?你們生意人之間的往來,我可一點也不懂。」

    「是啊,是不干你的事。」管千勁脫得只剩內衣褲,溫吞吞地斜躺在床上。「周董好像邀了他一位好朋友一起去,哎,這事兒說穿了也跟你無關,反正你們都離婚了。」

    她停頓得更久了。「你是指夏仲淮?」

    「正是,怎樣,想湊熱鬧嗎?那件案子跟我搭不上關係,但我可以帶你去同一間飯店吃飯。」

    「哎喲!」她,心虛地扔下梳子,嬌嗔道:「你是什麼意思嘛!好像在拐彎兒損人哩!」

    「我只是想提醒你,男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前陣子我聽說你跑去人家的酒會裡撒野,我很意外自己被蒙在鼓裡那麼久。你要怎麼玩都無所謂,但也得有個分寸!」

    「千勁,外面的風風雨雨你怎能盡信呢?」她哭喪著臉喊冤,「我是因為深以作為你的妻子為榮,忍不住跑去炫熠一番,或許是驕傲過了頭,才落人話柄。他們不瞭解而亂批評,你是我丈夫,怎能輕易被挑撥嘛?」說著說著,眼淚便掉了下來。

    「好太太,算我誤會你了,我道歉。」他起身把她拉過來。

    「你呀,最討厭了!」她撒嬌地罵道。

    翌日下午。

    柳黛雲坐在飯店一角,遙遙注意著大廳另一端。一個鐘頭後,只見夏仲淮獨自起身,向在座者告辭。

    她立時悄悄跟在他後頭留意著他。他看來頗輕鬆愉快,搭乘手扶梯下樓,並在三樓飯店附設的商店街瀏覽閒逛。

    逛呀逛地,他來到了女裝專櫃外,傻愣愣地左瞧右瞧,正在思量藍采依適合什麼樣的衣服時,身後忽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仲淮!」

    他轉身一望,詫異地呼道:「是你?!」

    「真巧,在這兒遇見你。」柳黛雲故作驚喜之態。

    「再見!」他板起臉孔,一刻也不願逗留。

    「我都這麼低聲下氣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她飛快地說。

    他停住腳步,冷漠地應道:「你實在是陰魂不散,三番兩次打電話來騷擾,我已經夠煩了,在這兒又遇到你。」

    「我……我不是故意要吵你的。」她楚楚可憐地說:「我真的很想你。」

    「住口!」他低喝。「也別說這種話!」

    她眼眶裡泛著淚光。「沒有人知道我過的是怎樣的日子,我先生平時是不錯,但一有不高興,就拿我來出氣。」她泣訴道:「每當他拳腳相向,我第一個就想到你,仲淮,我現在才明白你有多麼好!」

    夏仲淮審視著她,腦中開始思索起來。

    十分鐘後,他們坐在咖啡館裡。柳黛雲感慨地說道:

    「我們好久沒像這樣一塊兒喝咖啡了,真令人懷念。」

    夏仲淮靠在椅背上,始終以研判的眼光打量她。

    這女人確實看來和以往有很大的差異。她一向自信滿滿,尤其成為管夫人後,更是氣焰高張。當她第一次打那通略示悔意的電話時,他直覺認為她是在惡作劇,就連之後的幾通也是。此刻,她的神情竟真有幾分蕭索,莫非——

    「聊聊你跟她的事吧,我自己婚姻不幸福,但我希望你一切如意……坦白講,我滿嫉妒她的!」

    「你真的對以前的事感到後悔?」他半瞇起眼睛,深沉地問。

    柳黛雲淒然一笑。

    「你很懷疑對不?其實連我自己也相當困惑。一直以來,我的字典裡從未出現過『後悔』兩個字;離開你,我始終認為是正確的,直到邁入第二次婚姻……」她哀歎道:「一開始,先生對我很好,但漸漸地,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沒想到他是個會虐待妻子的人,我簡直生不如死……」語未竟,她忍不住低頭啜泣,半晌,又繼續哽咽地說:「你以為我去你公司的酒會,真是為了鬧場或炫耀什麼嗎?其實,我是太想見你才衝動跑去的;沒想到,竟因此得知『她』的存在,教我如何承受……」

    「你知道嗎,我再度自行創業,那股衝勁全是來自於她,如果沒有她,一切也都沒有意義。」

    「我知道、我知道!」她疊聲地回答,哭著拚命點頭。「她很不錯,真的!」渾帳!她暗罵,那個女人哪裡不錯了?哼!

    「黛雲。」他正色道:「你必須弄清楚,我們之間是不可能了,你找我哭訴也於事無補。」

    她抽泣得更厲害了。「我不敢奢求你回頭,但至少當個普通朋友也好,我絕不會介入你們的生活!仲淮,我這一點點央求不為過吧?」

    老實講,夏仲淮對她的怨恨一分也未曾稍減,如今聽聞她不順遂的遭遇,他非但不想寄予同情,反而頗有幸災樂禍的快感。

    適才在飯店中,他原本打算掉頭就走,但忽然間,某種念頭在他腦海裡萌生,於是暫且答應她來此一敘,以探探虛實。

    看著柳黛雲充滿懊悔的態度,他一面暗自嘲笑,一面盤算,那已萌芽的念頭也漸漸成形。最後,他作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客廳裡,電視正播映一部西洋老片。藍采依和夏仲淮並肩坐在沙發上,安靜地欣賞。

    半個鐘頭後,藍采依忍無可忍、莫名其妙地抗議:「你根本沒在看嘛!」

    「呃?」他猛然回神。「我有啊!」

    「還否認?」她嘀咕道:「你眼睛看著螢幕,心裡卻想著別的事情;心不在焉也就算了,還作出一些奇怪的舉動,很嚇人耶!」

    「奇怪的舉動?」

    「打從片子一開始,你就不時傻笑,甚至笑出聲,似乎非常開心。老兄,這部電影可是感人肺腑、曲折坎坷又離奇的文藝片耶,你怎麼會笑成這樣?瞧,你眼裡還蕩漾著恍恍惚惚的光彩!」她順手抓起茶几上的圓鏡擺在他面前。

    夏仲淮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他想「那件事」想到出了神。「采依。」他把圓鏡放回茶几拿搖控器關掉電視,摟著她說道:「我復仇的機會來了。」

    「復什麼仇?」她的腦筋一時轉不過來。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這陣子,柳黛雲打過電話給我,大約有四、五通。」

    她一怔,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先別著急。」他立即補充道:「我沒說並非存心隱瞞,因為我認為不值一提。她每次打,我都沒好口氣,也鄭重警告她別再打來,但是她不聽。」

    「柳黛雲……找你做什麼?」藍采依悶悶地問。

    「哼哼!」他先是冷笑一聲,才答道:「訴苦!」

    藍采依的臉色更難看了,嘴巴更是嘟得半天高。

    「訴什麼?她有苦幹嘛找你訴?哦,難怪你樂得不停偷笑!」

    藍采依那醋勁十足的模樣看在他眼裡是既歡喜又不捨。就在她打算掙脫時,他又更緊地箍住她。

    「放開我!」她命令道:「我數到二你沒放開我就變臉哦!一、二……」

    「三!」他調皮地接口。

    她杏眼圓睜,氣得說不出話來。

    「你先息怒,聽我解釋嘛!」

    於是,夏仲淮把事情始末詳詳細細地娓娓道來,唯獨藍采依和柳黛雲在金飾店不期而遇之事,他刻意省略而未提。

    聽完夏仲淮的描述,藍采依大惑不解:「她的婚姻真的亮起了紅燈嗎?」

    「管它真的假的,既然那女人找我哭訴,這何嘗不是個好機會!」

    她定定審視著夏仲淮一臉深沉的喜悅表情。

    「你在打什麼主意?」她有股不好的預感。「剛才你敘述經過情形時,曾提到在飯店那段的巧遇中,你因某種念頭而姑且留下聽她怎麼說,到底……你想做什麼?」

    「我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夏仲淮眼裡射出迫人的寒光。「柳黛雲極有可能會再找我,以她對我傾訴時的神態看來,她八成已對我舊情復燃。我何不利用其悔不當初的心情,加以玩弄一番,讓她嘗嘗痛苦的滋味。」

    「玩弄?」藍采依震駭地道:「仲淮,那可是個恐怖的字眼哪!」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她若真再來訴苦,我就扮演傾聽者的角色,讓她在心靈上依賴我到不可或缺的程度。接著,她便可能毅然絕然結束第二段婚姻,到時候,我再反過來大聲嘲笑已經一無所有的她!」說完,夏仲淮忍不住大笑幾聲。

    「這就是你的復仇計劃?」

    「沒錯!」他不假思索地點頭。

    「你千萬不可以這麼做。」藍采依嚴肅而憂慮地勸道:「不論她婚姻幸福與否,你都別去趟人家的渾水,否則後果可能將不堪設想。」

    「我不管那麼多了!」他倏地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略一思索,轉身說道:「這是她自找的,一切只能怪她自己。我要讓那女人親身體會什麼叫一敗塗地,什麼又是切膚之痛!」

    「讓它過去吧!」藍采依站起身,苦口婆心地勸他。「我不希望你招惹麻煩,仲淮,算了吧!」

    「我心意已決,任何人都休想阻止我!采依,你應該大力支持我,怎能反而潑我冷水?」

    「這種事教我如何大力支持?!」她焦灼地喊。「柳黛雲城府很深,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要玩,你玩不過她的!」

    「現在的情況已今非昔比,她對我眷念得很。」他執拗地道。

    「那你呢?如果到頭來你又栽進去,被她迷惑了呢?我又該如何自處?」

    「你對我就那麼沒信心?」

    她心亂如麻地閉閉眼。「我不知道我們是否經得起考驗。」她忽然感到心力交瘁。「仲淮,我沒有多餘的氣力再下賭注了!所有的甘苦我都願意和你共分擔,唯獨這件事我希望你作罷,因為你將會面對的並非只有柳黛雲一個,事情還牽扯到她的先生,若弄巧成拙,而必須面對管先生時,你如何脫身?」

    「大不了玉石俱焚!」

    藍采依痛心地瞅著他,不可置信地緩緩搖頭。

    「你竟然把我的感受置之度外?」她近乎絕望地說:「枉費我們一起走過的那段時光。你的理智已憎恨之心蒙蔽,如果再不清醒,小心把我們之間的感情也毀掉!」

    「采依!」他震懾地驚喊,一把抓住她的雙肩,「我們不會分開的,這件事我有把握絕對會成功,請你相信我。」

    她推開他,淚眼模糊地說道:「即使你已打定主意,我仍希望你再三思。」

    她拿起包包,黯然走出屋外。

    夏仲淮杵在原地,並未追上去,發了一會兒怔,頹然跌坐在沙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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