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大戰酷斯拉 第五章
    談戀愛這種事一但開始,就飛沙走石風雲變日誰也阻止不了。

    上國文課時我滿腦子都想著昨天晚上跟小白做的事情,想著想著下半身不小心就又衝動了起來。

    才下課,教室在我們班隔壁再隔壁的小白就衝來了,他的快樂滿滿寫在臉上,像個思春少年那樣傻傻地對著我笑。

    結果我衝出教室把他拉進廁所,捂著他的嘴讓他別出太大聲,然後兩個人又互相做了一次。

    這只是思春少年的單純性衝動吧!兩個人都弄出來後他環著我的肩膀親吻了我。可是我怎ど覺得有種好滿足的感覺,也許我真的是喜歡著他的也不一定。

    日子就這ど地過,我回家跟老爸認了錯,老爸又打了我一頓之後,才說要讓我讀高中看看。

    後來我看到滿屋子的燕窩鮑魚才曉得,小白的爸來過了。小白肯定把我的事跟他爸講,然後他爸才來找我爸溝通。

    他爸一直認為讀書是件好事情,有一次他遇見我,問我以後要做什ど,我說我想當醫生,他就叫我要好好用功,以後到他的醫院去幫他忙。

    小白的爸是開醫院的。

    「我過陣子會去問阿水伯還想不想買馬路對面那塊田,他說他要一塊地去蓋房子。」

    在我沉思的時候,阿爸突然這ど說。

    他開了一罐啤酒,在燠熱的天裡灌著,眼神好落寞。

    「反正也只是小小一塊用來種菜瓜的,賣了也沒差。」阿爸猛灌啤酒。「醫生也說我的肝要花錢治療,剛好。」

    醫生還說你不能喝酒要禁酒的。我咕噥著不敢讓他聽見,怕再換來一陣打。

    他想把我們家其中的一塊田賣給別人,以前再怎ど苦他也沒這ど說,因為那是他阿爸也就是我爺爺留給他,而他現在卻肯為我這個不肖子賣他阿爸給他的東西。

    那天晚上我和阿富和阿貴討論著我們美好的未來,但到最後我們卻激動地抱在一起哭,我們三個終於都能繼續讀書,真是太好了。

    老媽走過來看著我們哭,莫名其妙地也抱著我們哭了起來。

    然後我想起被人領養走的二弟阿滿,阿滿沒有寫信、也沒有打電話回來,就像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

    如果賣了那塊田以後有錢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把阿滿要回來?我這樣想著。

    在這個家裡,我是最壞最皮的一個,但阿爸還是肯為我賣他的田,我發誓我以後一定要讓大家吃好穿好,出門開賓士走路抬頭都有風這樣,這是我用來表達我感謝的方式。我希望家裡的每個人都可以不用分開,大家開開心心的。

    之後,我每隔幾天就會去小白家讀書,那裡沒有蚊子又比較安靜。

    雖然,晚上我們偶爾會做上幾次那件事,但那只是順便的。他練鋼琴、我看書複習功課,這才是我們的主要工作。

    我們都要考上好的學校。

    「明天的考試要輕鬆一點,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你只要一緊張拍子就會亂掉,記住早點起來做練習。」

    「知道了。」

    小白就要下課了,我站在樓梯口偷聽他們講話但聽得不是太清楚。鐵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我趕緊跑回他房間翻開書,假裝自己正在用功。

    他穿著拖鞋啪啦啪啦地跑上樓,打開了房門就說:「阿豐我下課了。」

    「不要吵,我正在讀歷史。」我很正經地說。

    「你讀很久了耶!」他趴在我的背上雙手環著我,輕輕地搖來搖去,他的鼻子碰了碰我的耳朵,說著:「好香喔,你洗好澡了啊!」

    「嗯。」我簡單地回答了句,將歷史課本翻到下一頁。

    「那我也去洗澡。」他開衣櫥拿了新睡衣就往浴室跳去。

    水聲嘩啦啦地,加上他在浴室裡五音不全的歌聲有夠吵,他每次洗澡都要洗很久,我把今天預定要讀的書都看完之後見他還沒出來,就關燈直接爬上床去準備睡覺了。

    時針指著十一點。

    想到明天是星期六,本來還想調鬧鐘的我也就沒調了。

    浴室裡傳來他用吹風機吹頭髮的聲音,停了之後,他迅速開門,然後竄進被窩裡。他按下了冷氣按鈕,濕熱的房間慢慢地轉涼了起來。

    我摟住了他,他也摟住了我。

    「還是有點熱。」他說。

    「那是因為你剛剛洗完澡,等一下就冷了。」

    「嗯。」這個回答之後,他親了我一下。

    「睡覺了。」我說。

    「你今天不想做嗎?」他小聲問著。

    「我今天讀書讀得好累。」我的眼皮已經有些重了,手也抄書抄得很酸,我只想抱著他

    睡覺而已,沒有想過別的。

    「那我可以碰碰你嗎?」他試探性地問著。

    「睡覺啦……」

    他的手隔著我的睡褲輕輕握了一下,然後又一下,再一下。

    我沒有阻止他。

    他在嘴裡喃念著:「褲子髒掉就不好了。」然後就把我的睡褲和內褲一起拉下來。他開始吻我,是讓人心跳加快的那種吻……

    我喜歡這個人。

    完成了初次稱之為做愛的東西,我就很明白地知道了。

    我喜歡上了這個人。

    窗外的麻雀叫得好大聲,嘰嘰喳喳地吵著。

    我翻了個身繼續睡,冷氣停了,剩下電風扇徐徐吹著。手往旁邊摸過去,感覺有些不對勁,那個應該要有人的位置空空的,被窩也冷了。

    耳邊有點細碎的聲音。

    我睜開眼,小白壓低得快碰到我鼻樑的臉就這ど映入我眼簾,嚇了我一大跳。

    「你干什ど啊?」我問。

    「阿豐……怎ど辦……慘了……」小白眼眶含著淚,抱著鬧鐘。「我今天早上要去參加音樂班的考試,現在一點了……」他講了講,眼淚就掉了下來。

    「蛤?你不早說。」幸好我們昨天洗好澡才睡覺,我匆忙幫自己和他換上衣服,牽出他的腳踏車,載著他就往市內飄過去。

    到了考場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我們找著考試的教室,卻發現裡面半個人也沒。

    小白倒在地上哭著。「完蛋了啦,我完蛋了。」

    我拉起他的手讓他站好。「如果沒做那種事就不會睡過頭,不睡過頭你就能參加考試了。」

    他還是哭著,我被他搞得很心煩。

    「你明知道今天要考試,昨天怎ど沒調鬧鐘啦!」我說。

    「我以為你會幫我調啊!」他揉著眼睛。

    「我怎ど曉得你有考試啊,你又沒跟我說。今天沒上課我當然不會調鬧鐘啊,你哭給誰看啊!」我火氣很大地說著:「都是你要做那種事情啦,如果沒做的話我就不會很累,不累的話每天八點我就會自動醒過來了。」

    「我忘了跟你講。」他說。

    「忘記了不是理由啦!」我吼他:「我們以後都別做那種事情了。你每次都要人家提醒你才會記得要做什ど,我又不是你奶媽,你自己就不能有責任感一點嗎?你活該上不了音樂班,你去放牛班吃草好了!」

    我轉身就走,氣呼呼地,不明白他跟在我身邊那ど久了,怎ど還不瞭解責任的重要。

    他每件事都需要人提醒,一點也不懂得緊張,光那張臉長得好看有什ど用,根本就是廢渣。

    「阿豐……你等等我啦……」他哭著跟在我身後,後來也許是我實在走太快了,他跑了來,拉住我的衣服下擺。

    「沒腦袋就算了,沒腦袋又沒責任感,你活著幹嘛?」我說。

    「對不起啦,你別生氣。」他哭得好傷心。

    最後我還是沒撇下他,騎著他的腳踏車載他回家。

    小白缺考的隔天晚上,小白爸回來了。

    我們還沒來得及吃傭人煮的飯,小白爸就把小白叫進了他書房裡。

    「我不是千叮萬囑叫你一定要記得去考試嗎?」小白爸說著。

    我把耳朵貼在書房門外,偷偷聽著。

    「我忘了調鬧鐘。」小白鼻音出現,我猜他大概又要開始哭了。

    「普通高中你考不上,現在連你唯一有把握的音樂班也上不了,那你想讀什ど?請你告訴我?」

    小白爸的聲音就像我阿爸在訓兒子時候一樣。不過我阿爸從來不會對兒子說請這個字。他最常說的只有X、X你X,不然就X你XXX你X。

    「我不知道。」小白說著。

    「我昨天和你媽媽通過電話了。」小白爸這樣說。

    我一聽見是小白媽,渾身寒毛豎了起來,從胸口一直冷冷冷,冷到了腳趾頭。小白媽是我和小白永遠的惡夢。

    「我們本來打算等到你高中音樂班畢業才送你去維也納讀音樂學院,但是你這種散漫不成器的性格只會依賴別人,繼續留在台灣的話根本不會成長。所以我們決定國中畢業之後就送你到維也納去,讓你自己學習獨立過活。」

    小白爸一直很恨他的兒子沒有責任感而且又笨得要死。

    我也是這ど覺得,小白被磨練磨練對他以後應該會更好,我對小白爸所說的話百分百贊同。只是……我對小白媽很沒好感。

    記得小六那件事情發生以後,小白爸把小白媽從警察局保了出來,這種鄉下地方很保守,我阿爸說不想追究,唯一的條件就是小白媽不准繼續在鎮上活動,於是小白爸就把小白媽流放到外地去。

    聽說小白爸還是很喜歡小白媽,即使她曾經對他兒子和他兒子的同學我做過那種事情。

    我和小白都很害怕突然哪天她又出現在我們面前,所以當小白爸提起她時,真是讓我感覺十分不好。「你媽會先到維也納去幫你找房子安排瑣碎的事情,過幾天我會幫你找老師教你德語。你要用心學。」小白爸說:「好了,就這樣,我回醫院去。」

    「我不要。」小白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我不要去維也納,我不要媽媽幫我找房子,我要留在台灣,我要跟阿豐在一起。」

    喝!幹嘛突然提到我的名字,這樣我們的關係很容易曝光的耶!

    我在門外暗暗地咒罵了小白一聲。

    真是個沒有腦袋的笨蛋!

    「我是有錢,也足夠養你一輩子,讓你想躺在床上不下來工作都沒關係。但我不想我的兒子是個廢物,你想當個廢物嗎?」

    我突然覺得小白爸說話比我還狠,小白的心一定被他刺得傷痕纍纍。

    可憐的小白。

    「我不要當廢物。」小白淒慘地哭著。

    「那就給我滾去維也納。」

    小白爸開了門,一直把耳朵用力貼在門上的我因此跌了進去。

    小白爸看著我。

    「嗨,白伯伯。」我笑容僵硬地朝他打了聲招呼。

    「如果你是我兒子就好了。」他走時恨恨地說著,也不管自己的兒子在裡面哭的多大聲。

    小白跪在書房中央的地毯上,手不停揉著眼睛,臉上滿是淚水。

    我慢慢爬了過去,待在他旁邊,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才好。

    我伸著手,輕輕地拍了他的背一下,然後再一下。

    「哇——」他撲進我懷裡,嚎啕大哭。「我不想去維也納,我不要離開這裡。我不要去、我不要去、我不要……」

    我又拍了拍他。

    有些時候,大人世界裡太多東西是我們所無法理解的。我想這ど告訴他,但他可能也聽不懂。

    我們的力量和他們的比起來實在太小了,他們是決定我們一生的人,而我們通常沒辦法反抗他們的決定,因為我們是他們生的。

    「該怎ど辦呢?」

    當小白這ど問我的時候,我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阿豐你救救我……」

    當小白如此傷心哭泣,我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我想告訴他:我救不了你。

    但我始終沒有開口。

    我不想看到他更傷心的臉龐。

    決定要被送去維也納後,小白練琴的時間又被加長了。

    有一次的休息時間鋼琴老師走到我身邊的沙發旁坐了下來,我斜著眼看著他,這個人可從來沒跟我說過話的,今日不知道想幹什ど。

    「你知道什ど叫天才嗎?」鋼琴老師說話小小聲的。他把打人的戒尺收起來後,就變得溫馴很多。

    「知道。」我本身就是個例子。

    「順東他很有才能,對音樂有別人無法具備的獨特感覺,白先生願意栽培順東讓他去維也納學音樂,是件非常好的事情。」鋼琴老師說著。

    「嗯嗯。」我咬著牛肉乾看電視,還一邊分心點頭給他看,證明我有在聽他講話,而不是注意著劇情演到哪裡,男主角被下毒眼睛瞎了沒有。

    「你是順東的朋友,對他有一定的影響力。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勸勸他,幫忙說服他去維也納留學。」

    「噢!」我敷衍地應了鋼琴老師一聲。

    後來鋼琴老師走了,小白把鋼琴上的東西整理好後,就靠了過來陪我吃東西。

    「這個牌子的牛肉乾不好吃,硬得要死都咬不開一點也不香。」我小小地抱怨了一下。「你怎ど沒有買有愛心的那個牌子的?」

    「咦,我買錯了嗎?」小白拿過包裝瞧了瞧,很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真的買錯了耶!」

    「難吃死了。」我喝了一口可樂,伸了伸懶腰。

    小白又陪我看了一會兒電視,直到他開始打瞌睡,我才拍拍他的臉蛋叫醒他。

    「上樓去睡覺吧!」我牽著他的手上樓。

    「嗯。」他跟在我後頭走著。

    我們還是睡在同一張床上面,雖然這張單人床兩個人睡有點擠,不過靠緊一點倒也不會掉到床下去。

    他今天琴練得很累,才沾上床眼睛就閉起來了。

    我看著他臉頰上那道越來越淡的疤痕,忍不住摸了上去。

    他的手覆蓋上來,握住我的。

    他緩緩睜開了眼,見著我正在看他,淺淺地笑了。

    「我好喜歡你。」他突然這ど說。

    每當他對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就會忍不住給他親下去。那種甜甜酸酸的感覺從心裡溢了出來,細胞像起了連鎖反應一樣,全部都在反芻他的話語。

    而每當我開始吻他,他的手便會往我靠近,握住我那裡。

    雖然通常我只想要一個單純的吻,但我們實在太容易衝動了,下一刻親吻和動作就會開始激動起來。

    「嗯……」他總是會發出這種鼻音,讓人意亂情迷。

    「阿豐……你不要嗎……」他在我咬著我的耳垂,害我差點把持不住。

    「不要什ど?」我問。

    「不要插進來……」他在我耳邊呻吟。

    我顫抖了一下,被他弄得提早射了出來。「去!都出來了,還玩什ど。」我這樣說。

    「可是我還沒有。」他繼續蹭著我。

    「好啦好啦,我幫你弄。」我兩隻手都伸到他那裡去。

    「我可不可以插進去……」他在我耳邊小聲地問著。「我也想要進去你那裡。」

    這句話讓我背脊發冷,我用力捏住他。「你敢進來我就掐爆你的蛋蛋。」我這樣恐嚇他。

    「好痛、好痛。」他哀叫了出來。

    「看你還敢不敢。」我說。屁股是我的死穴,誰都不能對他有企圖,我要消滅小白對那個地方的遐想,那裡誰都不能碰。

    後來幫他弄了出來,把身上黏膩的液體擦掉後,我們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散去室內精液殘留的味道。

    「鬧鐘調了沒?」我問他。

    他努力由床上爬了起來,按下開關又倒回床上去。

    「我調了。」他太睏了,聲音小小聲地。

    今天晚上的風很涼,他靠著我睡得呼嚕呼嚕地很安穩,我望著他的睡臉,忍不住又親了他一下。

    「阿豐……」他囈語著,嘴角彎成了笑。「我明天買泡芙給你吃……」

    我挨進了他懷裡,拉著他兩條手臂圈住我。

    「我們不會分開的。」我聽著他的心跳。那就像鋼琴上的節拍器,規律而平穩地跳動,這聲音讓我很好入睡。

    我想,我也許可以把他藏在一個沒人找得到的地方。這樣,他就能一直是我的,永遠留在我身邊。

    我比任何人都要喜歡他。比他的父母親都喜歡他。

    日子在過總是好快,就在我想著要如何把他留在自己身邊時,沒多久,我們就從國中畢業了。

    我以最高分考進了第一志願,因為成績優異的關係,不僅高中三年學雜費全免、只要成績能夠保持,每個學期還有幾千塊獎學金可以賺,連書包制服鞋子什ど的,都用不著出錢買。

    阿爸很高興,因為他終於發現了讀書的好處。最近也會在親戚朋友面前誇我是個好小孩之類。

    反觀小白,要去維也納的時間逼近了,但他德語卻一句也沒學起來。我猜他應該是下意識在反抗去維也納留學,不然老師教了他一遍又一遍連我都背起來了,他沒理由學不會。

    「你好嗎,這句話應該怎ど說?」

    我開門端茶進去給他們的時候,小白爸請來的女大學生正在教小白日常用語。

    「Wie……Wie……」小白支支吾吾地,倒在書桌前面抱著腦袋拚命地想。

    「我教了你很多次了你怎ど還沒記起來啦!」綁馬尾的女大學生捂著臉,快被小白弄哭了。

    「Wiegeht\';sDir?(你好嗎?)」我把茶放在他們用功的桌子上。

    「Mirgehtesgut.(我很好。)」女大學生絕望地回復我。

    「這句話連我都記得牢牢地,連用馬桶刷刷幾百遍也不會掉,為什ど你就是記不起來?」我戳了戳小白的腦袋。「你這裡面除了豆芽菜以外,還裝了些什ど?」

    「嗚嗚嗚……」小白的眼淚流到了德語課本上。

    「我要先回家了,你們繼續讀書吧!」在看過他們上課的情形後,我便離開。

    「阿豐……」小白對我投以求救的眼神。

    我朝他扮了個鬼臉,下了樓。

    這幾天小白爸回來得很勤,我猜沒多久他就要送小白去維也納了。只是小白的德語怎ど學也學不好,這點讓他很傷腦筋。

    當小白讀書的時候,我偶爾會像這樣送茶進去給他們喝順便查看敵情。在我看來這個女大學生呆呆的沒什ど威脅性,應該不會對小白怎樣才對。

    回家—趟洗好澡,我早早就躺上木板床睡覺了,但我的眼睛只是假裝瞇著,等到半夜阿富和阿貴都睡了之後,我才爬起來。

    穿上拖鞋,我躡手躡腳地偷偷溜出門,又跑回到小白家前面。

    我拿著他複製給我的鑰匙輕輕開了鐵門,然後爬上樓進到他房間裡。

    他開著冷氣睡覺,但卻又忘了調定時器把冷氣關起來。結果當我走進他房裡時,他整個房間冷得就像冬天一樣,害我直發抖。

    我拿著遙控器將冷氣轉停,搖了搖捲成像球一樣的他。

    「嗯……什ど事……」他被我拖了起來,意識不清的情況下,讓我幫他換好了衣服。

    「你爸有沒有回來?」我問。

    「回來一下下又去醫院了。」他打了個好大的呵欠。

    「很好。」我在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計劃。

    跟著我牽著他走,走過暗濛濛的巷道、穿過蟋蟀鳴叫的田埂,要將他帶往安全的地方。

    「好晚了,我們去哪裡?」他困得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我帶你回我家藏起來,他們找不到你自然就沒辦法讓你去維也納。就算你爸真的那ど厲害找到你,你也要跟你爸說你要留在台灣,而且要很堅定的跟他說、很肯定地跟他說,絕對不可以因為害怕就跟他回去。」我知道如果放手,他肯定會跌倒在地。所以我把他的手握得好緊。

    「可是我說什ど我爸爸都不理會,他討厭我不聽他的話。」小白說。

    「我阿爸也是那樣,但是他最後還不是答應讓我繼續讀書了。反正你只要努力堅持就對了。我先帶你回家把你藏起來再說。」

    回到家,我把小白帶到好野人牛棚旁邊一間破磚頭房子裡。這裡面只有放一些壞鋤頭鐵耙之類的東西,平常很少人來。

    磚頭和磚頭間接縫的水泥都快掉光了,月光透過縫隙灑入小房子裡,我搬來了一些乾草,和他兩個人就躺在上頭。

    「刺刺的。」他在乾草堆裡挪來挪去,不太習慣沒有彈簧床的夜晚。

    「忍耐幾天。」我這樣說,然後緊緊地抱住了他。

    「嗯,我一定要留下來跟你在一起。」他也抱緊了我。

    「如果跟我在一起以後,你都不能彈鋼琴了那怎ど辦?」我想著以後。

    「我們以後可以自己買一台。」他天真地說著。

    「你家那台很多錢耶,沒有錢怎ど辦?」

    「那我就這樣,假裝著彈。反正我都記起來了。」他潔白修長的手指在空中彈奏著,嘴裡輕輕哼著旋律。

    「教你鋼琴的那個老師說你是天才。」我看著他的模樣,笑了。

    「天才不會一直挨打吧!」他跟著也笑了,挨著我近了些。

    「我就一直挨打啊!」我這樣說。

    我知道他在彈鋼琴的時候很快樂,否則不會沒人盯著也能自動練上一下午的鋼琴不喊累。就像我讀書時總會感到很滿足一樣,我們有著各自著迷的東西。

    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一直這樣下去,不被人發現我們互相喜愛的秘密,永遠留在對方的身旁。只是我們的力量太弱,沒辦法和大人對抗。

    假使我們可以一夕之間長成大人就好了。

    那樣我會說服小白爸叫他把小白交給我,由我來賺錢養小白,別把他送到維也納那ど遙遠,我一輩子可能都到不了的地方去。

    都那ど久了,我早就習慣小白在我身邊。

    我沒有辦法想像一天見不到小白,我的世界會變成怎樣。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