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恆之吻 第七章
    「大殿下、二殿下,請節哀。如今國事緊急,為了塞立西亞的將來,我們將在你們面前宣讀王的遺言,請你們兩位仔細聽好。」大臣們說著:「我親愛的孩子,亞歷與安卓,倘若有一天我不在人世了,記著我的話,無論誰繼承了我的王位,都必須好好地對待剩下的那個兄弟,不要自相殘殺,一同治理塞立西亞。我的兒,亞歷,在我眼裡你是我王位繼承的人選,我將王位傳與你,並且希望……」

    父王的遺言,他聽到一半便再也聽不下去。亞歷的眼睛從他進入這個房間開始便只有與他交集過一次,他的心傷著,淚流著,無法遏止創痛的一再擴大,吞食他自己。

    後來,亞歷首先發言。「我並不贊成攻打依摩。」

    他始終只能聽得見亞歷的聲音。

    大臣們接著搖頭,幾個人分別說著:「當初接受依摩的求和原本就是錯的,他們是大陸上最強悍的民族,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們都會復仇。大王子您那時的一念之仁,已經害了先王,您還要繼續犯錯下去嗎?」

    「席拉是依摩的小公主,我們可以用她安撫依摩。」亞歷十分堅決。F更何況塞立西亞經過一整年的戰爭,也已經疲累不堪了,我必須讓我的人民休息,否則我一繼位,就只會是一個殘暴的國王。」

    「雖然大王子您不喜歡戰爭屠殺,我們也瞭解,但如果不在這時攻打依摩消滅他的勢力,那麼等待明日國王已死的消息傳出,依摩與他的同夥聯合攻打過來,被滅亡的將是塞立西亞。」

    「我相信塞立西亞有足夠的力量防守依摩的攻擊,更何況席拉是我的妻子,戰爭只會造成雙方無法彌補的傷害。」亞歷堅持著。

    「那麼,就由我來帶領軍隊吧!」一直坐在大臣當中沒有開口的他,突然這麼說。

    「安卓廠亞歷回過頭來,終於再看了他一眼。「你根本沒有打仗的經驗。」

    「凡事總要有個第一次。」他淡淡說著,瞼上掛著笑容。他好像突然知道該怎麼讓亞歷的視線留在他身上了,出兵依摩是亞歷想要做的事,他明白亞歷也想為摯愛的父親報仇,但亞歷的身份使亞歷陷入了兩難,於是他將代亞歷完成。

    並且,當他離開之後,亞歷便會將心牽掛在他身上,耕像那一年的戰役,他一直惦著亞歷,直到亞歷平安歸來。

    而後,所有的大臣們皆隨聲附和,贊同他的出兵。

    亞歷上回攻打依摩國花了一年的時間,然而,他卻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一方面是依摩上回國立大傷尚未恢復便貿然像塞立西亞挑釁,一方面是他集結大軍到直逼依摩邊境只花了短短七天的時間。接著開始進攻,又一個七天,他讓依摩的城門開啟,而後血腥屠城。

    上帝用七天造人,他用七天毀滅了一個國家。完全毀滅。

    開城七天後,敵人的首級掛滿了依摩的城牆,整整圍繞了一圈,頸項滴落下來的鮮血,將依摩城染成了紅色。依摩國王及王后的頭顱,他則掛在馬側帶回了塞立西亞。

    當他人城時,人民歡呼著,大臣們出來迎接他,這次的戰役使得他在眾人心中的地位急速嘩升,親他的大臣們偷偷靠近馬來對他說著,他也許有機會與他的哥哥爭奪王位,因為他如今是眾望所歸。

    父王駕崩後,宮廷裡的大臣分裂成為兩派,一派擁護著他,一派支持亞歷。塞立西亞如今須要一個能夠控制局房之人,亞歷當初對敵人的仁慈,讓大臣們看輕了。

    他穿著染著血的戰袍,由依摩回程的路上,頭痛一直加劇著,越來越深無法停止的痛楚,逐漸侵蝕著他的意識。

    由城門口灑下的溫暖陽光映照在歡迎他歸來的每個子民身上,但他卻覺得身體好像還有點冶,心深處的黑暗,陽光照不進去。

    他有股強烈的慾望想見亞歷,那股渴望濃郁到就快令他無法喘息。

    耳裡聽不見眾人歡呼,他舉著困難的步伐,往亞歷最常出沒的地點而去,然而就在他走人那片玫瑰花海時,除了亞歷之外,竟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亞歷的身旁站著席拉,席拉的肚子大得明顯,她穿著寬鬆的罩衫,望著亞歷,微微笑著。

    正在整理玫瑰的亞歷抬起頭來見著了他,轉頭對席拉說了什麼,席拉將視線由亞歷身上拉開,而後臉色大變。他知道他們兩人都見著了他。

    亞歷走了過來,開口說著:「恭喜你打了勝仗。」

    他抬起了步伐與亞歷擦身而過,往席拉走去。

    亞歷的臉上有著錯愕的神情。

    「誰讓你出來的?」他問著,口吻有著罕見的嚴厲。當他見到亞歷與席拉在一起時,他極度想念亞歷的渴望完全熄滅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期間無人打擾,席拉與亞歷想必渡過一陣很快活的日子,他覺得自己怎麼那麼傻,為了亞歷征戰依摩,卻成全了亞歷與席拉的好事。

    「安卓,我決定把席拉接回來。」亞歷在後頭說著。「席拉還有幾個月就要生了,不適合繼續待在你那裡。」

    「席拉是父王在世時賜給我的。」他如此回答亞歷。

    「那是父王不知道席拉有了我的孩子,我也來不及告訴父王。」亞歷說著。

    他不理會,並伸手握住席拉的手腕,想要將她強行拉開帶回房裡,好遠離亞歷。

    「不要!」席拉驚叫著。「亞歷救我,你說過會保護我的。不要讓他把我們的孩子再度囚禁起來!」她用孩子的名義,想要打動亞歷。

    「安卓……」亞歷走了過來,搭住弟弟的手臂。氣別再胡鬧了,倘若他們母子出了事,你知道這將會很嚴重。」

    他的頭猛烈地劇疼著,亞歷所有勸戒的言語聽在他耳裡全成了得到他的身體後屎藉口拋棄的言辭。得不到亞歷關注的他心裡頭凝聚了一層又一層的焦慮,忌妒與憎恨迅速燃燒著,熏紅了他的眼,熏落了他的淚。

    亞歷見到他的淚水吃了一驚,鬆開了自己的手。

    他拉扯著席拉離開亞歷的玫瑰花海,臨走前在亞歷耳邊留下了一句話。「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愛你,就算是神!」

    他將席拉帶回了她的房中,而後命人把席拉父母的頭顱帶了上來,擱在席拉面前。「久別重逢,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他說著,同時頭也疼著。

    席拉睜大她美麗的眼睛,淚水模糊。「你這個惡魔!」她撲過來掐住他咽喉,他身上戰袍仍未脫下,他的衣上全是她族人的血。

    他輕而易舉地將席拉壓制在床上,輕蔑地對她笑著。「你以為你有多美麗,竟敢迷惑亞歷?亞歷不是你能擁有的,他並不屬於你!」

    「惡魔,你死後一定會下地獄。」席拉哭喊掙扎著,但男人的力氣比她大得多,她無法掙脫。

    「你為什麼要纏著亞歷,難道你忘了你已經不屬於他?為什麼不安份地待在這裡,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好到讓你以為你還是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當著我的面放肆作為,不將我放在眼裡。或許我該讓你記住誰是你的主人,叫你以後都不敢放肆。」他無視席拉的抗拒,撕裂席拉的衣服,分開她的腿,活生生地不顧她抗拒地挺進,強要了這個美麗的女人。

    「我詛咒你,就算是要付出我的靈魂作為代價,我也要詛咒你,將你帶人地獄最深處。」

    席拉瘋狂在他身下哭喊著。

    「可憐的女人!」他如此說著。然而,真正可憐的,卻是他自己吧!席拉有著他想要的愛情,有著亞歷的一切關注,他迫切地想要卻得不到的東西,全在席拉手中。倘若沒有亞歷,他怎麼也無法滿足,他對愛的渴望,幾乎要將自己焚燒。

    然而當他從席拉體內抽出,他感到一股強欲作嘔的厭惡感。

    那是對自我的厭惡,此刻的他就像是貪婪而永不知足的魔鬼,想要在席拉身上得到一丁點亞歷給予她的愛情。他感覺自己幾乎是醜陋而令人心的。

    門外傳來了砰然巨響,誰正敲著門,想要闖入房內,席拉在他起身的那刻暈厥了過去。

    他搖搖晃晃地想要回到自己的房中,頭疼的像快裂開了般,令他意識模糊著。

    突然間,門被撞開來,他見到亞歷的雙眼穿透過他,落在房間後的席拉身上。

    亞歷憤怒地反手給了他一巴掌,蒼白的雙唇抿著,黑色的眼珠瞪著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他搗著頭,火辣的溫度仍停留在臉頰上,他覺得暈眩不已,白晝的太陽光穿透窗簾盈滿整個室內,刺眼的光芒琢痛了他的眸,他睜不開眼來。

    疼痛令他發抖著,無法控制步伐,他絆到了自己,往牆壁撞去。

    「安卓!」

    他聽見亞歷喊著他的名,亞歷以為自己出手太重了,怒氣消退後連忙想過來攙扶他。

    「走開!」他揮開了亞歷伸過來的手,另一手不停敲打撞擊著疼痛不堪的頭。

    好疼……好疼……他就快受不了了……

    「撒米爾!」他大聲喊著隨從的名字。

    「二殿下,撒米爾在這裡!」撒米爾趕過來攙扶著他。

    「扶我回房去,再倒一杯水給我!」他在撒米爾的攙扶下推開了亞歷。撒米爾在出征的這一個月裡不分晝夜地陪著他,亞歷不在的時候,只有撒米爾停留他身旁。

    撒米爾是他的天使,就如同他為撒米爾所取的名字一般。

    回到自己的寢室時,他耳際似乎還能聽見席拉方纔的尖叫聲。當他躺上了床,撒米爾立刻端了一杯水上來。

    他拿過了杯子,但跟著他人房的亞歷看見水面浮現了奇異粉末,發覺不對勁,便在他喝下之前將杯子打翻。

    「把他拿下!」亞歷朝著侍衛說。

    侍衛立即抓住一臉驚恐的撒米爾,撒米爾嚇得臉色發青,全身發抖。

    「你讓他喝的是什麼?水裡頭的白色粉末是什麼?他的頭疼是不是你引起的,依摩的奴隸,你想為你的族人報仇嗎?」亞歷拔出了劍,直指著撒米爾。

    「不是的!」撒米爾驚慌地叫著:「水裡的是糖粉,那是我家族的偏方,可以減輕二殿下的頭疼!」

    「依摩的奴隸,你到現在還在撒謊!安卓的病是你造成的,自從你來了之後,他才生了這麼重的病。」沒有給撒米爾太多解釋的機會,亞歷一劍刺人撒米爾的心臟,了斷了撒米爾的性命。

    亞歷從來就不認為撒米爾值得信任,但弟弟太過寵信這個少年,並且因此而性情大變。

    當他抬起頭來,見到撤米爾年少的臉龐上浮現許多痛苦與惶恐交雜的神情,撒米爾臨死前的痛楚似乎全轉到了他的身上,他大喊著:「不——」

    他抬起頭來,哭著對亞歷說:「你就這麼憎恨我嗎,一定要將我完全扼殺?」

    撒米爾是唯一能代替亞歷的人啊!

    亞歷怎能如此輕易便奪走了撒米爾的性命?

    當他失去亞歷,再失去撒米爾,什麼也沒有的他的心,真正空了。

    他往後倒去,跌人柔軟的床墊之上,意識突然一片空白,再也聽不見,再也看不見。

    「安卓!」亞歷慌亂地,緊緊抱住了他。

    「我只想保護你啊——」亞歷將頭埋人他的發問,眼眶濕潤了。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當最後一次醫生他手臂上的血蛭去除,關上門離去,房間裡細微的聲音喚醒了他。

    他的手被緊緊握著,對方掌心的溫度清楚地傳遞到他的肌膚之上。

    「神啊,我懇求您讓安卓醒來……我懇求您……」

    當他睜開眼,當他微微側首,當他看清楚守候在身邊的人,他發現那是亞歷。亞歷低著頭祈禱著,眼中有些淚,但他不曉得那是否為他而流。

    他不想縮回自己的手,他想緊緊讓亞歷握著,亞,歷手心裡的溫度是那麼地真實,亞歷的聲音是那麼貼近他的耳朵,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又好像不是。

    亞歷抬頭,見到清醒的他,激動地將他的手握得更緊。「我以為你不會再醒來了。」亞歷說著,泛紅的眼眶積眾著淚水。

    他閉起了眼,說著:「如果我不醒來也好,起碼你會這樣一直握著我的手,不會放開。」

    「為什麼這麼說」

    「如果你不愛我,我活著又有何用。」他的淚落了下來。他的愛情,令他在亞歷面前對愛乞求,顯得悲憐,他不再是高傲的王子,只是個逃不出生天的奴隸。

    他翻了個身,以背面對亞歷。不願自己的脆弱再度顯現,那令他覺得難堪。

    「安卓」亞歷撫摸著他的臉頰。「我們不該如此」

    「我只是愛著你而已,為什麼不可以?倘若你不愛我,那就拿起你的劍,像奪去撒米爾性命般,將我了結。」他說。

    「我怎麼可能那麼做!」亞歷說:「對我而言,你永遠是我最重視的人。」

    「但你不愛我。」他說。「你從不愛我,你從來只會閃避著我。」

    亞歷回答。「不,我愛著你,我深愛著你。」亞歷將臉埋在他的金髮中,親吻他的髮絲,顫抖地說著一直以來礙於這個國家,而無法開口的字句。

    「我愛著你,這從無庸置疑。」亞歷緊緊地將他擁抱住。

    隔著一堵薄薄的牆,席拉的耳朵聽見了亞歷發自內心的言語,她搗住了自己的耳,淚水滑落,無法相信最愛的男子竟然對別人說出了那些話語。

    為了擁有亞歷,她不惜懷有亞歷的孩子,失去女巫的能力。但接下來的卻是父母被殺,國家被滅,亞歷投向別人懷抱離她而去,所有的打擊一下加諸在她身上,這令她承受不了、瀕臨瘋狂。

    夜色起,她以自己的鮮血畫起了魔法陣呼喚著力量最強大的惡魔,她決心以自己的靈魂,來進行一切復仇。

    「愛情會讓人變得卑賤,變得可悲。」那個如今以撒米爾之名出現的惡魔,停留發光的魔法陣內,溫柔問著。「您今天呼喚我來,是決定了嗎?」

    席拉看著惡魔如天空蔚藍的頭髮與紫羅蘭眼珠,拭去了自己的眼淚說:「古旦達,簽契約吧!」

    席拉說完後,一隻羊皮紙落在她的眼前。

    惡魔說:「以您的鮮血簽下您的名,我將給予三個願望,但將以靈魂作為交換代價。」

    席拉簽下了名。

    「您的第一個願望。」惡魔收起了羊皮紙,淺淺微笑著。

    「第一個願望,我要亞歷這輩子只能屬於我。」

    他醒的時候,玫瑰滿室,耀眼的陽光由窗戶射人,映照在花辦之上。

    「醒了?」正坐在他身旁看書的亞歷將書冊放下。

    「這是幹嘛?」花香瀰漫著,而他發覺,亞歷一直守護著他。

    「每當你聞到玫瑰花的香味,你總會睡得比較好。」亞歷說著。十不喜歡嗎?」

    其實他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亞歷種的玫瑰花完全只為將花送到面前,給予他。玫瑰的味道能令他安穩入睡,所以亞歷將那一大片的花田種植在他的窗下,好讓他能夠每天在花香中人睡,在花香中醒來。

    這是亞歷的愛情,深藏著說不出口的愛。

    「我比較喜歡實質上的東西。」他翻過身去,將頭枕在亞歷腿上。「抱我!」

    「你的身體不是太好。」亞歷綻起了一朵柔和的微笑。

    這是他看過,最美的笑容。

    「我不累。他說著,感覺自己好像仍在夢境。

    「再多休息一下吧,你放了很多血,現在很虛弱。」亞歷撫摸他的臉頰,愛憐心疼地說著。「睡吧,我會待在你身邊。」

    「待多久?」

    「水遠。」

    「你真的愛我嗎?」他問著。

    「我愛你。」亞歷回答。

    「愛多久?」

    「很久很久。」亞歷說著。

    他問了許多許多不確定性的問題,亞歷反覆回應。

    而後,他安心地笑了。

    當亞歷不再迴避他,如此認真地用黑眸看著他,他以為,這就該是最終的答案了。亞歷將回到他的身邊,他將會擁有這個人:水遠永遠。

    之前的情境彷彿惡夢一般,他醒了,烏雲過去了,他的天開始放晴,亞歷是他的陽光,溫暖他內心所有寒冷的角落。

    於是,他閉上眼再度入睡。安心入睡,讓好夢伴隨。

    席拉將一隻裝有水藍色透明液體的瓶子取出,倒了些在剛泡好的紅茶上。

    亞歷開門進了來,看著席拉。「找我有什麼事?」亞歷問著。

    「我只想見見你。」席拉將茶端到小圓桌之上。「坐吧,我有些事想問問你。我沖了你最喜歡的錫蘭茶,喝吧!」

    亞歷接過席拉遞來的杯子,喝了一口茶。其實這茶不是自己最喜歡的,最喜歡這茶的,是自己所深深愛著的那個人。只是時常喝,所以席拉誤會了。

    「想問我什麼?」亞歷問著。弟弟仍在鄰房睡著,或許再過不久便要醒來,亞歷趕著回去,想讓他在醒時,第一眼便能看到自己。

    「你愛我嗎?」席拉開口,而後緩緩地笑了。「看著我,亞歷,看著我。」

    亞歷掉落了手中杯子,杯裡剩餘的茶翻倒潑灑了。

    「從現在這一刻起,我是你最重要無法捨棄的人,你記住啊……」

    惡魔的愛情靈藥有著自遠古以來人類就無法抗拒的魔力,席拉撫摸著亞歷的臉頰,親吻了亞歷的唇。「別再想他了……知道嗎……別再相了……」

    當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已經是隔天的傍晚,亞歷離開了,剩下滿地的玫瑰綻放著。他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喚了隨從的名字。

    「撒米爾,亞歷是什麼時候走的?」但話說出了口,他才想起撒米爾已死,早巳無法回答他的問題。

    另一個僕人由門外進來。「大殿下是昨天晚上走的。」

    「為我換衣,我要去找亞歷。」滿地的玫瑰在他的腳步下擰碎,他只要一看不見亞歷,便會心慌害怕。

    僕人攜來衣服為他穿上,安靜地跟在他的身後,走出寢室。

    他來到宮廷深處,推開父王平日辦公地方的房門,當下原本嘈雜的人聲停止了。有些大臣見著他來,立刻往他身後靠攏,湊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告訴他這一天內所發生的事情。

    他抬頭,見到亞歷就坐在父王昔日坐著的那張椅裡,亞歷臉上沒有昨日柔情滿溢的溫和,亞歷顯得高高在上,隔著台階與他相望。

    他有些弄不清究竟是怎麼了,他想開口,然而當亞歷接觸到他的目光,竟閉起了眼,而椅子後的席拉勾著一抹笑意,她的手搭在亞歷肩上,亞歷親吻了她的手背。

    他驚覺,那代表的是種宣示,在他因亞歷所給予的美夢而睡得酣甜的這日,一叨被迅速無情地改變了。

    「大殿下堅持要立席拉公主為皇后,大殿下說席拉公主有了他的子嗣。」大臣們在他耳邊悄聲說著。「但是,照規矩席拉公主只能是側空妃子,況且,已過世的王已將席拉公主許配給予您,這一切根本就不合禮教。」

    「而且,大殿下訂了後日登基繼承王位,方才才說的,似乎想堵絕您在皇宮內的所有勢力。」力挺他代替亞歷為王的大臣們有些不平著。

    「亞歷?」他只想親口求證。然而上與下,壁壘分明,情勢說明一切,亞歷欺騙了他。即將為王的亞歷忌諱他在宮裡城裡越來越高漲的民望,亞歷之前的溫柔,只不過是哄騙他,讓他陷落鬆懈的陷阱。

    「我會給你一座城堡,就在塞立西亞邊境之處,你若對我忠心,明日起便帶著你的人前至那處。」亞歷說著。

    他不敢相信亞歷話語裡的意思,亞歷那真的是在說著他的存在對王位而言是個威脅。亞歷的臉上沒有柔情,什麼都不剩,他無法從亞歷那裡得到一絲絲曾經感受過的溫暖,冰冶又籠罩了他,令他才放晴的心又再度陰霾。

    他想走上前去,然而身旁眾臣卻拉住了他。「二殿下!」有人搖頭,意識著那太過危險,他不該向亞歷挑釁。

    此時他才真正明白,椅子上坐著的已經是未來的國王,而他將永遠只能是國王忠貞的臣子,再不能並肩而立,慮於相同地位,更不許任意接近,危及國王的皇位。

    但他在意的並非塞立西亞這個國家,在意的並非所有人眼中至高無上難以攀爬的王位。

    他在乎的只有眼前漠視他,將他打落地獄的人,他最深愛的人。

    「你為什麼要欺騙我?」它怒喊著。

    「我不會讓你傷害席拉,我摯愛的妻子。」

    「那我呢?」他問著,情狂湧了上來,放開了聲音大喊著。氣你對我說過的話,全都忘記了嗎?」

    亞歷並沒有回答。

    他想上前,但亞歷立即下人下將他逐出了房,他的吶喊縈繞在房裡,聲聲的怒吼一直不散。

    「為什麼騙我,我是如此信你!如此相信你啊!」他被拖出了那個房間,他的大臣們傷心地跟在他的身後,看顧著也。

    他看著那些憐憫的眸子,他的心疼著,像是被碎掉的玻璃狠狠扎入一般,碎片永遠也取不出來,傷口再也沒有痊癒的能力。

    這個用生命去愛的人,狠狠地打擊了他。

    他落下憤怒的淚水,原被愛所平撫的舊疾,又因劇烈的打擊而失去了控制,疼痛排山倒海而來,刺穿他的身體,躍風暴浪幾乎將他淹沒。

    「亞歷——」他瘋狂怒吼,悲鳴著。

    他所留下的淚水,在哀著自己的愚蠢,每一滴每一滴,都在憎恨傾心相守的人,如此無情地對待他。

    直至所有人都離開了,門由外而內慢慢地合攏了起來。

    惡魔的聲音飄蕩在冰冷冶的空氣之中,旋繞不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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