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情人不設防 第一章
    「停!」尹小曼急忙出聲阻止,以免前座的司機先生開過頭。

    她一手提著手提袋,一手推著行李箱,搖頭晃腦地看著前方的餐館,口中連連發出「嘖!嘖!」咂舌的聲響。

    「山珍海味!」真是「粉」又有力,真虧張嵐想得出來,整條塞納河左岸就只有她這家中國餐館,敢開在法國巴黎的高級商圈內,與法國珍饈一較長短;剩下沒膽的,全集中開在中國街上了。

    尹小曼沒有直接進入餐館,蹲在對面人行道上,觀察餐館進進出出的人潮。屈指一算,少說也有一、二十個,看樣子,她這趟法國之行,會忙碌好一陣子。

    她全身已疲憊到極點,仍費勁地移動笨重行李箱越過人行道,邁出緩慢無比的步伐進入餐館內,極力堅持地撐開混沌的眼皮,無視於餐館眾員工的驚訝目光,尹小曼怒氣沖沖地直闖餐館的廚房重地。

    她只消環顧廚房一眼,就瞧見這家中國餐館的老闆兼好友張嵐,手忙腳亂地親自掌廚,小曼當場怒髮衝冠,二話不說,劈頭就指著好友的鼻子罵,「死張嵐,你也太過分了吧!打通電話不是更快,寫那什麼信啊!」

    「小曼,我知道你很想我,沒必要一進門就急著來問候我。」張嵐一臉討好巴結的模樣,她知道此時尹小曼就像一顆超強炸彈,恨不得能把她炸個粉碎。

    「哼!想你,想扒你的皮才對。」尹小曼一點也不領情。

    張嵐只有陪笑的份。

    「你可真會利用我們這些可憐的好友。」尹小曼只要一想到,她們的另一個好友--何惠菱正躺在病床上,她就有氣,這全拜眼前的老友所賜。

    「冤枉啊!我什麼時候利用你們,我這可是在幫你們的忙!真是不識好歹。」張嵐豈能任小曼亂栽贓。

    「還說沒有利用我們,要不然現在我怎會出現在法國?」尹小曼一肚子火沒地方出。

    她雖惱怒,但可沒忘此行的主要目的,「惠菱的傷勢如何?嚴不嚴重?住哪家醫院?她……」尹小曼擔心地追問道。

    三天前,尹小曼接到張嵐的緊急信件,才得知三劍客之一何惠菱在法國發生嚴重車禍,就風塵僕僕地趕過來探望她。在飛機上,每個旅客都是一頭沉入漫漫飛行中,理所當然地以睡覺來養足精神,好排解冗長的時間,唯獨小曼憂心忡忡難以入睡,張著她那雙濛濛鳳眼,左顧右盼。

    說起何惠菱,她可是三劍客中最溫柔、最羞澀,也最討人喜歡的女孩,一向都是由她擔任調解的潤滑劑,要不然依尹小曼和張嵐平時相處的情形,早就打得如火如茶。

    這會兒,冷靜無比的張嵐,遇上急驚風的尹小曼,也只有告饒的份,「拜託!你一口氣問這麼多問題,我該先從哪一個問題回答你?」

    「唉!你現在只要告訴我,惠菱住哪家醫院,我直接去看她就好了。」尹小曼發覺張嵐待在法國後,好像越來越蠢了。這麼簡單的事情,還需要想破腦袋嗎?

    「不行,你還不能走,現在整個餐館的人,就等你來上菜,如果你走了,我怎麼辦?」張嵐早就想好對策,要來算計她的好友。

    請大家一定要密切注意,交朋友前絕對必須睜大眼睛看清楚才行。

    她真是悔不當初,大學時,怎會以為張嵐是個富正義的女孩,不過,至少現在看清她齷齪的人格,還不算太遲。

    「死蟑螂,你的心被狗啃了不成,我才從台灣馬不停蹄地搭機前來法國,時差都尚未調適過來,你就要我馬上開工,你真的是我尹小曼的好友嗎?」尹小曼開口就給張嵐一臉口水洗臉,她開始懷疑張嵐的心真是用鐵鑄成的。

    「小曼,你不能怪我啊!餐館來來往往的客人你也親眼目睹了,我一個人根本應付不過來,而且,我也是想趕快把這些客人打發掉,我們才好提早關門去看惠菱嘛。」張嵐低聲下氣,一副小媳婦的可憐相。

    「別裝了,你那一點演技,騙得了誰?」尹小曼承認張嵐的話不無道理,光看餐館裡座無虛席自然瞭解情況。

    憑張嵐鮮少下功夫的三腳貓廚藝,是絕對忙不過來的。哎!誰要她是我尹小曼的死黨,明知道又會被張嵐利用,她也認了,「去,你動作快一點,去把客人點的菜單拿來,別在這裡礙手礙腳的。」

    張嵐就知道尹小曼最夠朋友了,所以這次鐵定會再幫她的。對廚藝一向不怎麼高明的張嵐來說,能卸下這份廚房的工作,簡直就是她近一個禮拜來的最大福音,馬上快樂地脫下白制服交給尹小曼。

    「小曼,你後面那兩棵大樹,就給你充當助手好了。」張嵐臨走前,指指呆在一旁,看著她們叫罵的兩名廚房助理。

    一大疊的菜單陸續被送進來,尹小曼連忙換上白制服,動手料理起菜單上的食物。在台灣她已經習慣處理餐廳的緊急事件,往往一手包辦所有的工作,這倒便宜了廚房裡的兩名助手,他倆在一旁無所事事,樂得輕鬆。

    材料準備充足,使尹小曼的處理工作得以快速進行,她的臨場經驗訓練有素,不慌不忙,雙管齊下,廚房頓時熱力四射。

    唰!……才一會兒時間,尹小曼就一口氣連上五道菜的功夫,著實讓兩名助手大開眼界,圍觀在她的左右,欣賞她難得展露的高水準表演。

    尹小曼安慰自己,只要再撐一下下,馬上就可以歇手休息了。

    「小曼,好了嗎?客人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不怕死的張嵐,居然還敢來催促尹小曼上菜。

    「好啦!快端出去。」大功告成。小曼叮嚀著。「張嵐,你也快去收拾收拾,我們好趕去看惠菱。」

    「好,我的救命恩人,我馬上打包,隨你去看你的惠菱,這樣總行了吧。」張嵐一掃這段期間的煩躁。因為尹小曼的到來,不啻是解決餐館欠缺主廚的最佳人選,以後能不能留住小曼,全看惠菱的配合了。

    尹小曼拖著她的大小二件行李箱,從廚房步入用餐室,環顧整個餐館的格局之餘,週遭的客人已走得差不多了。反正待會兒她們去醫院探望惠菱,是不可能載著她一大、一小的笨重行李到處晃,還是先找個地方把它們給安頓好,屆時,等探過惠菱後再回來載走。

    在此同時,廚房的兩名年輕助手,匆匆忙忙地四處找人。始終找不到那位剛上任的主廚的蹤影,正急的不得了的時候,才由眼角餘光看到尹小曼舉步艱難地從儲藏室裡出來,兩人急遽地擋住尹小曼欲出門的身形。

    「剛又遞進來一桌客人的菜單,請主廚……」其中的一名助手,持濃重法式腔調的英語,告訴尹小曼她的工作還沒完。

    「我就知道,真該死,我要去宰了她。」尹小曼乍聽之下,隨即火冒三丈,抄起一把尖利的小刀,準備親自動手宰了死要錢的張嵐。

    情形不妙!這是張嵐看到尹小曼衝出來的第一個念頭。再瞄到她手上的利刃,張嵐就知道,這下她是在劫難逃、自作自受,還是先保命要緊,其餘的以後再說。張嵐迅速鑽出櫃檯,尋找能藏匿的地方。

    「小曼,有話好好說,不要動刀動槍的。」張嵐一面逃跑,還不忘回頭好言好語地安撫尹小曼的情緒,希望她能不要太衝動。

    已經兩天兩夜沒合過眼的尹小曼,用她那雙佈滿血絲的單鳳眼,敵視著張嵐,「你剛剛是怎麼說的!?『馬上打包,帶我去看惠菱。』為什麼又有這些菜單進來?你就不能少賺一點嗎?」

    「沒辦法,他們可都是我這裡的常客兼好友,你忍心叫我把他們趕出去,讓他們餓著肚子去上班嗎?」張嵐再度繞過一張桌子,閃避尹小曼的追殺。

    實際上,尹小曼也不是這麼不通情理的人,但是她實在是累極了,腦中缺氧,睏倦難受,她只想閉上眼奢侈的睡一會兒,難道這也有錯?

    「你到底去不去……」尹小曼腳下一個踉蹌,眼看就要摔個五體投地,乾脆雙眼一閉,準備迎接疼痛,等著跌成肉餅--

    耶?居然沒得到預期的結果!尹小曼先睜開一隻眼睛瞧,她還保持離地五十公分的距離,再睜開另一隻眼睛,總算是確定自己沒貼上地板的事實,看樣子是腰上那只結實修長的手臂,讓她倖免於吻上地板。

    張嵐這才急急趕至出事地點,關心地問道:「小曼,你沒事吧!」

    「我沒事,嚇了一跳而已。」尹小曼等到站穩後,才回頭告訴張嵐。

    「雷恩,你的左頸在流血!」張嵐驚魂未定地指著站在尹小曼身後的人尖叫。

    頓時,餐館一片混亂。尹小曼看到手中的尖刀上沾滿未乾的血跡,知道一定是她惹的禍。想必是剛剛跌倒前,雙手胡亂飛舞的傑作,人家好心扶她一把,卻被她手上的尖刀給劃傷了。

    情急之下,尹小曼也只好用她的衣袖,替他擦拭止血。當看清楚傷口時,尹小曼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傷口又細又長,難道是割到頸上的動脈,才會血流不止的樣子!?

    「張嵐,快去開車,我們得送他上醫院。」尹小曼沒想到,她才一到法國,就犯下殺人罪行,深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流血至死。

    「小曼,你先別著急,那只不過是一點皮肉傷,我去拿醫藥箱,你先幫他按住傷口,別讓他再流血就好了。」旁觀者清,張嵐冷靜地告訴小曼,望著雷恩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時,她知道不需要小題大作上醫院。

    尹小曼終於可以鬆口氣,傷口真的不再流血了。滿懷愧疚讓尹小曼始終低著頭,不敢看向這個張嵐喚做雷恩的男人。她死盯著傷口,似在警告它別再流血了。

    雷恩不曉得是要先叫這個小美人不必擔心呢?還是請她別緊盯著他的頸子猛瞧?其實,頸上的那一點小傷,對他來說就跟被蚊子叮到沒多大差別,一點也不痛,才剛想開口安慰安慰她,卻被她接下來的動作給震懾住,剎那間,雷恩感到鼠蹊傳來一陣陣輕顫,她一個簡單的動作,竟引發他身體前所未有的慾望。

    喔!沒什麼,別誤會,尹小曼只不過是怕他傷口疼,幫他在頸上的傷口上吹吹氣,希望能稍微減輕他的疼痛。

    尹小曼心想這個叫雷恩的男人,一直沒有開口講話,必是傷口很疼才會這樣,既是如此,她這個罪魁禍首,當然有義務要為他減輕一點點疼痛才是。萬萬沒想到會對雷恩造成反效果,非但沒有減輕傷勢,還有加重的情形,雷恩雙拳握緊,克制住因慾望而僵硬的身體,有意忽略蹲在身前的東方美女的煽情誘惑,但仍難掩全身因她吹氣而引發的酥麻悸動。

    沒想到他這個大名鼎鼎的鐵面建築師,會為了一口吹氣而宣佈陣亡,像是做了三十六年的感情白癡,第一次遇上令他怦然動心的女人。她只需勾勾小手,他就會匐匍在她的石榴裙下。

    因為尹小曼一直不敢抬頭看他,所以雷恩僅能看到一頭烏黑細長直髮披散在她的背脊上,她的小腿細瘦無骨,隔著衣料的身形應是修長勻稱的曲線,細腰不及雙手盈握,難怪剛剛他僅伸出一臂,即能攬住她往下跌的身子,絲毫感覺不出任何的重量。雷恩約略估算尹小曼的體重不及九十磅。

    從她與張嵐開始追逐賽時,雷恩的眼睛早就隨著她的身影團團轉了。她有一雙很中國的單鳳眼,桃花眼直勾勾地往上挑,黑黝黝的煞是靈動迷人,櫻桃小嘴唇紅齒白,一頭輕柔鳥絲隨風蕩漾,活脫脫似中國古代仕女圖中走出的古典美人,全身上下散發無比的活力不說,眼眸中流露出難抑如火焰般的氣息。

    雷恩在驚艷之餘,倒是沒想到他會有這場刎頸的意外,由她們二人在追逐中的對話得知,原來自己才是造成二人爭吵的真正主因,看情形他今天也別想飽餐一頓了。

    尹小曼在心裡直犯嘀咕:這個張嵐拿個急救箱,竟像是失蹤了一樣,等得她直想打瞌睡,心想,如果眼前的寬肩能讓她靠一靠該有多好。她的眼皮似有千斤重,再也無法費力撐開它們,尹小曼薄弱的意識,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慢慢地流逝,她只知道再也沒有比這個更舒適的床可以躺了,這是在她熟睡前所保留的最後意識。

    小美人竟然對他投懷送抱!?東方女人不都應該保守又矜持才對嗎?想不到這麼惹人疼惜的小美人,行為舉止竟是如此放蕩!雷恩方才對這個小女人所產生的好感,一下子全消失無蹤,心中更有那麼一絲難以理解的氣憤,想要推開緊靠在他肩窩的她,開口請她自重,但……

    「雷恩,她睡著了嗎?」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張嵐,鬼鬼祟祟地出現在雷恩的身後。

    餐廳陷入一片安靜無聲後,張嵐才伸頭出來探探。

    「真要命,差點就被她給砍成肉醬。」張嵐心有餘悸地說道。

    張嵐的一句話,頓讓雷恩意識到,他正「抱」著她,更甚的是,小美人原來是睡著了,而不是與一般的女人一樣,對他投懷送抱、虛情假意。恍然大悟之餘,心底湧上一股愛憐心疼的柔情蜜意。

    看來,懷中的小美人早已累慘了,才會不知不覺沉睡在他懷裡。她這種純真信任的舉動,讓雷恩覺得窩心。

    「好險!」張嵐支開餐館員工後,伺機在後面躲了老半天,直到餐館中只剩他們三人,然後再確定尹小曼真的睡著後,才敢現身。

    「呼--這個火爆女人終於睡著了。」張嵐放心地按了按胸口直喘氣。

    「你把她累壞了。」雷恩的語氣透露出一絲責備的意味。

    不得了,了不得,這句話會是從她認識的那個雷恩的口中說出來的話嗎?張嵐瞪大已經夠大的雙眼,不敢相信她剛剛聽見的話。

    「唷!你心疼啦。」張嵐這句話說得酸不溜丟的,她對雷恩早有好感,但他始終對她擺出一副酷樣。

    「小聲點,別把她給吵醒了。』雷恩皺眉看向坐在眼前的張嵐,不明白她說話的語氣,為何變得如此尖銳。

    為了能讓懷裡的她,睡得更安穩舒適,雷恩輕柔地將她整個人擁進懷裡,抱起她,讓她側坐上他的大腿。她白皙的粉頰正好貼上他寬闊的胸膛,小手不偏不倚剛好抵著他的衣襟,使她偎得更近。

    「她叫尹小曼,是嗎?」雷恩想多瞭解她。

    也無怪乎張嵐要吃味,認識雷恩也有兩年了,她還未曾看過雷恩對哪個女人假以辭色、體貼入微,就連對她也只限於朋友間的平淡交往,結果……他幾乎在看到小曼的同時,就為她展現破天荒的憐愛神情,怎教張嵐不吃味?何況雷恩百年來難得一見對女人的親密肢體接觸,更教她跌破眼鏡。不過,她張嵐可不是這麼小家子氣的女人,況且,尹小曼又是她的閨中密友,有道是:肥水不落外人田。

    「尹小曼,今年二十五歲,身高一百六十八公分,體重九十五磅,最大的專長:中國四川料理,現任『山珍海味』餐館主廚,在兩小時前才剛從台灣飛抵巴黎,家……」張嵐滔滔不絕地細數好友的背景資料。

    「張嵐,我只問你她的名字。」雷恩沒想到張嵐會毫無保留地,將小曼的背景給一一道出,難道張嵐對其他打聽尹小曼的男人,都是這樣據實以告?雷恩不禁擔心起來。

    「哎呀!反正你遲早會問我,倒不如現在一次說完,省得麻煩。」張嵐明顯地調侃起雷恩。

    「看樣子,你今晚又沒飯可吃了,誰教我們這家餐館的新主廚正睡在你的懷裡,剛才你也見識過她火爆的個性,我們最好別把她吵醒,免得她又拿刀子追殺我。」張嵐可不想再冒著生命危險叫醒尹小曼。

    「對了,你不是和麥斯一起來的嗎?他人呢?」張嵐現在才想起和雷恩一起來的麥斯.安德魯四世。

    「他接到公司打來的電話,有事先走了。」雷恩感到懷裡的人小小的蠕動了一下,「你安排她住哪兒?我想最好是讓她上床睡覺了,我先送你們回去吧。」

    

    嘎--喳……輪胎與地面磨擦產生尖銳的哀嚎尖叫聲。

    由尚在冒煙的紅色跑車上,步出黑白雙煞。

    黑煞冷艷高貴;白煞清新亮麗。

    真不愧是巴黎設備最好的基督教醫院,院前一片綠草如茵,開滿各種花卉名草,連空氣都充斥著花香草味。

    今早,尹小曼身著削肩白洋裝,罩上粉藍色外套,耳畔垂著兩條麻花辮,清新可人,看起來宛如十七、八歲的高中生,要不是她臉上怒氣橫生的表情,相信會更引人注目。

    走在小曼身旁,苦著一張臉的張嵐,真不知她到底哪裡惹到小曼,一覺起來,就得面對這種陣仗,難道她的奸計出了紕漏,讓小曼給察覺了,不然怎會用冰眼直往她身上瞧。

    硬著頭皮,張嵐快速地領著小曼,穿越一間間病房。

    現在張嵐只能盼望,惠菱能盡快解決小曼這個大火山,在還沒看到惠菱前,張嵐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低頭疾走。

    張嵐指指長廊盡頭的一間病房,「小曼,就是這一間病房,你先進去,我去買點點心給惠菱吃,待會兒見。」張嵐轉身三步並成兩步,溜出小曼冷眼所及的視力範圍外。

    尹小曼才沒空去理會張嵐的異常行為,反而,有點緊張即將看到的情景。

    她尚無法接受惠菱車禍的事實,一覺起來,完全沒有心裡準備,不知惠菱的傷嚴不嚴重?到目前為止僅能猜測,管不了那麼多,既來之則安之,尹小曼輕輕推開房門……

    「小曼,你什麼時候來的?」床上的人兒,在看到門外偷偷摸摸的人後,忍不住驚喜掩口尖叫。

    「你是惠菱?天啊!他們對你做了什麼?為什麼……」尹小曼不能確信眼前的人,會是闊別兩年不見的好友,淚水頓時充滿眼眶,激動得說不下去。

    也難怪尹小曼如此激烈的反應,惠菱現在的淒慘模樣令她不忍。一條上了石膏的腿吊掛著,頸上繫著固定的護圈,額頭又破個大洞,想也知道她包得像個木乃伊,更別提她一向視之如命的長髮,為了手術方便,給那些沒有剪髮技術的護士當成實驗品,弄成一窩短得不能再短的狗啃頭。

    「嗨!別這樣嘛,不過就是出了一場車禍,瞧你好像是參加喪禮,昨天醫生才告訴我,再過三個月,我又能活蹦亂跳了。」

    奇怪,照理說應該是她被安慰才對,怎麼反倒角色互易,她安慰起小曼來。

    至少尹小曼相信床上的人兒,真的是好友何惠菱,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幽默地自嘲,除了惠菱,還有誰?

    聽她的語氣,精神似乎還算不錯,尹小曼總算是比較安心了。

    只消看看四周毫無張嵐的人影,就知道這傢伙又溜了,「對了,小曼,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幫忙。」

    「說吧!從接到那只死蟑螂的信後,我就已經認命了。」有誰會笨到用信來通知她這種緊急的事件,當然,除非是其中還有別的陰謀,要不然那隻鐵公雞張嵐,才捨不得寄給她來法國的機票呢!

    就是說嘛!她們三個就屬小曼最機靈,哪有可能會被張嵐騙來法國,想當初,就是她太笨、太心軟,才會被張嵐吃得死死的,只有小曼脫離魔掌,跑回台灣去過她逍遙自在的日子。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拐彎抹角。」惠菱猜想,小曼應該心裡有數。

    「如果我料得不錯,張嵐要我暫代你的位子,去餐館幫她,對不對?」尹小曼緊盯著惠菱,因為她知道惠菱藏不了心事,一臉的作賊心虛樣,「而且……」

    這是尹小曼故意吊惠菱胃口,不一口氣把話說完,她等著惠菱的反應,才好證實她的猜測是否正確。

    「而且……怎樣?」還好現在是躺著,惠菱差點激動得坐起來。

    一切的反應,完全在她的意料中,看來,她尹小曼聰明得無懈可擊。

    「而且……哎!何必呢?我們這樣不也頂好的嗎?」尹小曼還是不直接把話挑明,只用這種模稜兩可的話來套惠菱。

    「才不好呢!你不在法國,我好寂寞、好可憐,張嵐老是想賺錢、賺錢,根本就沒有時間陪我,她說,如果把你拐來法國定居的話,我就不會這麼無聊了。」

    惠菱這次會出車禍,可說是拜張嵐所賜,因張嵐老是沒事就想算計別人,害她一

    緊張就出事了。

    尹小曼還以為惠菱在法國過得很快樂,原來又是那只死蟑螂的奸計,如果在兩年前就知道惠菱的情形,打死她都不會把惠菱丟給吃人下吐骨頭的張嵐,只可惜她還是被張嵐給騙了,不過……嘿嘿!張嵐這回可真的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不談這些,你安心養傷,餐館和張嵐就交給我對付。」尹小曼拍胸脯保證。

    「這兩年你過的如何?有沒有男朋友?尹爺爺身體可好?」兩年沒見,惠菱好想馬上知道小曼在台灣多彩多姿的生活。

    「別急,我會慢慢說給你聽的,包括我一天吃幾碗飯、上幾次廁所,我都不會遺漏的,反正我們有的是時間,對不對?」尹小曼打趣地說道。

    不知何故,女人一過二十歲,別人最關心的,無非就是嫁了沒?沒嫁!下一句就是有沒有男朋友?可憐啊!好像你已是陳年存貨,大家恨不得要幫你清倉大拍賣。

    尹小曼說道:「嘖嘖!瞧瞧你,瘦得像難民。從明天開始,我來幫你好好補補,這次我整整帶了一個行李箱的藥材,包管你一個禮拜後,就能恢復體力。」搖著頭,以批評的眼光,將病人由上至下看了一遍,對病人非常不滿意。

    惠菱躺在床上,看著一身皮包骨的好友,哭笑不得,「你嫌我瘦,你又比我好到哪裡?」

    「你累了吧?明天我再來看你。」由惠菱眼下明顯的倦怠痕跡,小曼才警覺到待的太久了,應該讓惠菱好好休息。

    「嗯,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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