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今生的新娘 第五章
    「咿」地一聲,房門被輕輕推開,寶兒赤著小腳,披散著黑綢般的長髮,哽咽地走  進她丈夫的房間。  

    「寶兒,你怎麼哭了?」寒霈皓起身將她擁入懷中,心疼地看著難過得啜泣的愛妻  。  

    「我想我爹娘。」嗚咽酥啞的聲音從她口中傳來。  

    寒霈皓輕歎一聲,將寶兒抱到床上,雙臂緊摟著她,大手輕輕拍撫,給她無聲的安  慰。  

    「霈皓,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那聲音委屈得令人心酸。  

    「我不會不喜歡你的。」溫厚的嗓音安撫她不安的心緒。  

    「那為什麼你要和我分房睡?」因哭泣而酥啞的聲音有著不瞭解的哀怨。  

    「我若再與你同床,我會克制不住自己,而你會後悔的。」  

    寶兒的小手輕輕爬上他的胸膛,花瓣般柔嫩的紅唇誘惑地在他臉上流轉。  

    「我不會後悔的。」堅定的聲言從她微啟的紅唇溢出,而後覆上他的唇。  

    寒霈皓早已無法思考,為她著想的念頭隨著她靈活篡入的小舌而煙消雲散。他低吟  一聲,翻身將寶兒壓在身下,大手急切地撫過她柔嫩雪白的香肌,雙唇游移到她精巧的  小耳朵細咬著,今夜他不要做君子了。  

    寶兒只覺全身被一肌異樣的燥熱籠罩,他的大手在她身子上燃起一簇簇的火焰,狂  烈地燒灼著她,忽覺一陣清涼,低頭一看,她的前襟已被拉開,露出繡工精細的貼身小  粉紅肚兜,將她雪白的肌膚映襯得更加粉嫩誘人,而寒霈皓健壯的麥色大手棲息在上面  ,與她的雪白形成強烈的對比。  

    她突覺得害羞,小手自然往上掩住那片粉嫩,臉蛋染上羞赧的嫣紅。  

    寒霈皓不勉強她,只是輕輕的將大手覆在她的小手上,唯恐會驚嚇到他嬌柔的小妻  子。  

    「後悔嗎?」他給她最後一次退卻的機會。  

    「不!」寶兒沒有絲毫猶豫退卻,將手緩緩移開,攀上了他的臂膀,今晚她不會後  悔……羅帳中,兩具糾纏的胴體相互繾綣。寒霈皓溫柔地讓寶兒由少女成長至女人,她  是他最愛的女人。  

    柔亮的月光溫柔地照拂著這一對戀人,為入秋的夜晚帶來了滿室春意。  

    「我有沒有傷了你?」一陣巫山雲雨後,他雖已十分溫柔,卻仍聽到她痛楚的輕叫  ,他實在害怕傷了他嬌弱的小妻子。  

    寶兒氣息仍未平,嬌喘不已,聽到他的話語,更加嬌紅了臉,羞得躲入他懷中。  

    「痛嗎?」寒霈皓見寶兒沒回答,以為他真的傷了寶兒,忙擔心地問道。  

    寶兒輕輕搖頭,低喃說:「沒有,痛楚只是一下子,而後就是無盡的喜悅了。」她  挪身更貼近他身子,貪戀他的溫暖,掩嘴打個呵欠後,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睡著之際,  她閃過一個念頭:她喜歡她丈夫的幫忙,以後她要多讓他幫忙。  

    寒霈皓愛憐地望著懷中酣睡的小妻子,心中盈滿了柔情,細細輕吻她的額際,雙臂  佔有地摟住她,跟著也去夢周公了。  

    月娘溫柔的光輝仍照拂著這對相擁而眠的戀人,經過這一夜,兩人的感情更加深摯  了……××××××「小綠姑娘。」阿泰叫住從寶兒房中出來的小綠。  

    「阿泰,有什麼事嗎?」  

    「我想謝謝你幫我的忙。」阿泰曬得黝黑的臉有些靦腆。  

    阿泰喜歡丫鬟小玉已久,生性木訥的他卻不敢表達。小綠看阿泰為人老實又誠懇,  和小玉配對也挺登對,所以幫阿泰在小玉面前美言幾句,探聽小玉的心意。沒想到小玉  也滿中意阿泰,於是小綠成就了一樁好事,當了個小紅娘。  

    「沒什麼,我只是較愛管閒事罷了。」小綠笑道。  

    阿泰臉紅地搓著厚實的大手掌說:「我打算稟告寒總管下個月和小玉成親,請寒總  管當主婚人,-時再好好地酬謝小綠姑娘。」  

    「酬謝倒也不需,我這個紅娘一定要喝你們這杯喜酒的,你可別欺負小玉,否則我  這個紅娘可就不放過你。」小綠似真似假的警告阿泰。  

    「不會!不會!我不會欺負小玉的。」憨直的阿泰直搖大手保證。  

    「哈!哈!說笑的,你別那麼認真嘛!」小綠見阿泰那麼好拐,不禁又咯咯地笑了  。  

    阿泰是老實人,被小綠這一取笑,也只好跟著呵呵傻笑。  

    寒霈斯在書房的窗口看到小綠和阿泰有說有笑的,胸中升起一把熊熊妒火。「哼!  對我就冷若冰霜,連一個字都捨不得吐出來,對別的男人卻是談笑風聲,笑語連連。」  他忿忿地低咒。  

    小綠要告別阿泰回去工作時,沒注意到腳下有一塊凸起的小石頭被絆個正著,還好  阿泰及時拉住她,她才沒摔倒,但卻因為用力過猛而跌入阿泰的懷中。  

    這一幕看在寒霈斯眼中卻成了小綠向阿泰投懷送抱,他氣得眼睛發紅,都快噴火了  。  

    「小綠,你過來!」震耳欲聾的大吼,嚇到了剛站穩腳步要離開的小綠。  

    唉!這寒二公子不知又吃錯了什麼藥?小綠心裡嘀咕,還是乖乖地走到書房。  

    沒想到才一踏進門,她就被拉入一個結實溫暖的懷抱,還不知發生什麼事,她的雙  唇就被堵住了。  

    「啪!」一個巴掌往寒霈斯臉上揮去,小綠氣惱地:「你當我是什麼?」  

    小綠眼眶含著淚水,心裡受到莫名的屈辱。她雖只是個丫鬟,可他也沒有資格玩弄  她呀!  

    「我喜歡你。」寒霈斯深情地道出心聲:「自從在唐家花園中見到你之後,我就一  直對你念念不忘;而後在回寒月山莊的路途中,我一直故意逗弄你,逗你氣得臉紅嬌嗔  。原本想自己只是好玩,但是,後來你不再理睬我,對我視而不見,也不與我說話,我  突然覺得若有所失。想我堂堂寒月山莊副莊主,向來是人人急著巴結奉承的對象,在你  的面前卻老是吃癟,我一直想不通這其中的道理何在?而現在,我想明白了──我喜歡  你。」  

    小綠不可置信地瞪著寒霈斯,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我喜歡你,我要你當我的妻子。」他再說一次。  

    小綠的頭搖得像摶浪鼓般,鎮定心神後,說:「你……你騙我。我只是個小丫鬟,  你別捉弄我。」  

    寒霈斯大手將她搖晃的腦袋抬起,強迫她直視他深情專注的眼神。  

    「我沒有騙你。」他誠懇地說。  

    「我不能嫁你。」小綠悲傷地望著他。  

    「為什麼不能?」寒霈斯急嚷,眼睛又開始發紅了,那是他生氣的預兆。「你是不  是喜歡阿泰?我不准你喜歡上別的男人。」  

    小綠皺眉道:「你別如此霸道,我喜歡誰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我就是不准你喜歡別的男人。」  

    小綠歎了一口氣:「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你貴為寒月山莊副莊主,而我只是個  連姓都是唐老爺給的小孤女,門不當戶不對,你大哥不會答應的。」  

    寒霈斯一言不發地捉住小綠的手,拖著她往花園走去。  

    「大哥!大哥!」  

    花園中,寒霈皓與嬌妻寶兒正坐在落葉繽紛的樹下品茗談天,聽到寒霈斯的大叫,  他轉頭問道:「什麼事如此著急?」  

    「我要娶小綠,大哥你准不准?」  

    「哇,太棒了!小綠,以後我們就是妯娌了。」寶兒高興地抱住小綠蹦跳。  

    「大哥,你怎麼說?」寒霈斯目光執著地直視他大哥。  

    寒霈皓看著從小就跟在他身後的弟弟,不知何時,他已長成仰首天地的男子漢了。  那堅定的眼神,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執著模樣,跟自己如出一轍,想來這也是寒家人的  特色之一吧。即使他反對,也不見得就能阻止弟弟的決心,況且他也沒有理由反對。  

    「我沒有門戶之見,只要你堅持,我祝福你。」寒霈皓緩緩地道。  

    「小綠,我大哥答應了,你沒有理由再拒絕我。」寒霈斯高興地望向小綠。  

    「可……可是……」小綠仍在躊躇。  

    「沒有可是。」寒霈斯截口道:「你現在仍是寒月山莊的丫鬟,得聽從主人的命令  ,我以寒月山莊副莊主的身份命令你要嫁給我。」  

    「你……你這個無賴!為什麼我會喜歡上你?」小綠脫口而出心中的愛意。  

    「因為我是你最佳的選擇。」寒霈斯喜出望外,大言不慚地道,伸手摟住了小綠。  

    寒霈皓與寶兒早就識趣的走開,讓這對才明瞭彼此心意的佳偶獨處。  

    回到房間,寶兒對這突發的狀況一臉不足為奇,見寒霈皓那副驚訝模樣,不覺莞爾  。  

    「哈!哈!我早就知道小綠喜歡霈斯了。」  

    「你怎麼知道的?」寒霈皓問。  

    「因為她的眼神老跟著霈斯打轉啊。」寶兒坐在她丈夫的膝上道。  

    「是啊,你最厲害。」寒霈皓寵溺地捏捏寶兒的俏鼻,嘴角露出一抹曖昧的笑,起  身將寶兒壓倒在他身下,帶領她進入歡愉的兩人世界。  

    ××××××自從寒霈斯宣佈要娶小綠後,寒月山莊就沉浸在一片喜氣洋洋中。全  莊上下皆為即將來臨的婚禮忙碌,小綠也暫時送到別的牧場居住,待成親之日再迎娶進  門。  

    寒霈皓和寶兒身為大哥大嫂更是忙昏頭。今日在書房裡擬喜宴賓客名單,寶兒在一  旁陪伴著他。  

    從寶兒到他房間去的那夜後,他倆的感情越發如膠似漆,甜甜蜜蜜。寒霈皓已除去  心中的障礙,不再擔心會傷到寶兒,而寶兒有了「愛情」的滋潤,出落得愈發亮麗、標  致。  

    寒月山莊處處可見他倆儷影雙雙,總管寒老爹可慶幸他的主子找到一個好妻子,如  今,寒霈皓只要有寶兒在他的身旁,總是露出歡喜滿足的微笑,不復以往嚴肅陰沉,不  苟言笑的模樣,現在只盼望有個小少莊主出世了。  

    寶兒見寒霈皓低頭專心地審閱賓客名單,小手無聊地在大槐木桌摸來摸去,突地摸  到一個暗格,她好奇地拉開,裡面竟是一副她的畫像,而落款日期是她十六歲那年。  

    「你怎麼會有我的畫像?」寶兒驚奇地問。  

    寒霈皓抬頭看到寶兒手中的畫像,心裡暗暗叫苦,他若不能滿足他小妻子的好奇心  ,今天就不必再工作了。  

    「是你爹寄來的。」  

    「我爹?」寶兒不解。  

    「是呀!」他取出暗格中其他的東西,卻是一封封的書信。「你可知我們相遇的情  形?」  

    「知道呀!我娘告訴過我,說我四歲上街看到你後就捉著你不放,因此才會訂下這  門親事的。」  

    「沒錯!可是你娘不知道,在你四歲時,你就擄獲了我的心。」他的目光飄忽,陷  入了回憶中。「我一出世就注定是寒月山莊的繼承人,從小接受的教誨告訴我,只能比  別人優秀,不能落於人後,因此造就了我內斂、不善表達的個性。」他目光轉到寶兒臉  上輕輕一笑。「我清楚地記得十二歲那年,我們舉家出外遊山玩水,路經蘇州城,走在  大街上我忽然被一個小女娃兒捉住不放。她如同精靈般清亮純真的大眼直視入我心坎裡  ,我竟無法拒絕她,不忍心拉開那依賴我的小手,就這樣,我住進了唐府作客。在唐府  那段日子,是我有生以來最快樂的時光。我陪你爬樹、玩耍、嬉戲,一整日也不覺累,  只希望我能就這麼地陪你一生一世。當我們在半夜離開時,我還私心地希望你會醒來,  衝出來再抱住我,把我留下,不要讓我回寒月山莊做高人一等的少莊主。那時我就知道  ,今生我的心已給了唐寶兒那個四歲的小娃兒。」歇口氣後,他再繼續說下去:「回到  山莊後,心知將會有好長一段時間不能見到我的小寶兒,就寫信請你爹將你的生活點滴  捎書信來告訴我,讓我感覺就像陪在你身邊和你一同長大,慢慢地、耐心地等待我的小  妻子長大成為一個我無法抗拒的美人,殷切期待著將你迎娶進門的那一天到來。」  

    寶兒聽了好生感動,可是仍有疑惑。「為什麼不讓我知道?」  

    「是我要求你爹別讓你知道,你若知道你的一言一行我都清楚,你就會有所顧忌,  而不敢真實地表現你自己,而我喜愛的就是你那頑皮又迷糊的天性。我從不希望你為我  改變,只要保持一顆赤子之心,就是你最大的魅力與財富。」  

    寶兒早就明白寒霈皓愛她,卻不知他竟愛她愛得如此之深、如此之真,令她感動得  熱淚盈眶,輕聲地對她的愛人道出心中從未對他說出口的愛意:「我愛你。」  

    寒霈皓聞言,激動地雙臂擁緊懷中的寶貝,享受此刻心靈交流的感動。  

    在此時甜蜜有如置身天堂的時刻,寶兒卻有一股不詳的預兆籠罩在心頭。是她太過  於幸福而顯出不真實,害怕遭天妒嗎?想到此,她將身子更埋入她丈夫的懷中,想揮去  心中的不安,晶瑩的手臂緊擁身前的依靠,她不要放開她的愛!永遠都不要!  

    「今世,未來的生生世世,我都要做你的妻子。」寶兒黑白分明的大眼,堅定地望  著他急切地道:「我愛你,愛你的心永遠不變,不管往後世間將如何變化,我都要陪在  你身旁;不管來生是如何輪迴,你一定要找到我,讓我再做你的妻子,除了你,我不要  再做別人的妻子。」  

    「我一定會找到你,在你身邊保護你,讓你再做我的妻子。」寒霈皓深邃的眼眸凝  睇著她。低下頭來吻上她的嬌嫩紅唇。  

    兩人訴說著生生世世的誓言,沒有人可以阻擋他倆對彼此的愛戀,這情感將永生永  世地繾綣纏綿……××××××距離寒月山莊西邊十里外的一間荒廢破廟中,一個形貌  猥瑣的男子陰森地奸笑,一道閃電照亮陰暗的破廟,照出猥瑣男子的容貌──他是陳應  !  

    「哈!哈!哈……寒霈皓、寒霈斯,你們絕沒想到我會從官府中脫逃,你們以為就  此平安了,想得美。哈!哈!哈……我會報仇的,我會為虎霸寨的弟兄們報仇的。哈!  哈!哈……」  

    陳應被押在天牢時,他用自虎霸寨帶出來的財寶收買了獄卒,神不知鬼不覺地順利  脫逃出來。直到現在,那昏庸的官府還以為他陳應在大牢中聽候審判呢!  

    離開官府後,他偷偷潛進寒月山莊附近,為的就是要找機會殺了寒氏兄弟,為虎霸  寨的弟兄們報仇。所謂盜亦有道,綠林兄弟講的是義氣,他一定要手刃寒霈皓,而寒霈  斯的婚禮將會是最佳的時機……自陳應伏首認罪後,寒霈皓以為寶兒已然脫離險境,危  機解除,豈料那陳應竟埋伏在寒月山莊外守株待兔。現在陳應終於等到機會可以為虎霸  寨的弟兄報仇雪恨,他不禁瘋狂地大笑,準備給寒氏兄弟來個措手不及。  

    ××××××太陽和煦地照耀大地,北方的深秋難得有此好天氣,彷彿太陽也為今  天的喜事而歡欣,努力地散發出光與熱,照得人們心頭暖洋洋地。  

    「恭禧!恭禧!」  

    一整天恭賀道喜之聲響遍寒月山莊,不絕於耳,方圓數十里內的人家都受邀前來參  加喜宴,大廳上大紅的「-」字映出擋不住的喜氣。  

    寶兒在房中陪著剛自牧場迎娶回來的小綠。寒霈皓不希望她在大廳應酬寒暄而太過  勞累,他私心地不希望寶兒的美貌讓太多男人迷倒,所以硬是要寶兒陪伴新嫁娘。  

    「小綠,我真為你高興,以後你就有真正的家人了。」  

    小綠眼眶含淚感動道:「小姐,我雖是老爺收留的孤女,但我一直把老爺、夫人和  小姐你當成自己的家人。」  

    「你別再叫我小姐了,以後就要改口叫我大嫂了。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好姊妹;但  是,畢竟我們不是你真正的家人。現在你有了丈夫,他就是你真正的家人了,你應該為  自己感到高興。」  

    「小……大嫂。」小綠感動地開始撲簌簌掉下淚來。  

    「哎呀!別哭!別哭嘛!哭花了妝就不美了,霈斯會以為我欺負他老婆呢!」寶兒  慌亂地拿著手絹擦拭著小綠的臉。  

    「嗯。」小綠赧笑地拭拭淚。  

    「我出去看看時辰到了沒,好讓你們兩正式拜堂,你可別再哭了喔!」寶兒緊張地  吩咐,趕快溜出房門,她怕再說下去,小綠又會淚眼汪汪。  

    怎麼那麼麻煩?想她成親那天可是高高興興地沒掉一滴淚,小綠真是的。寶兒搖搖  頭往大廳而去,她要去找她親愛的老公撒嬌。  

    走過轉角處,角落裡一個人影突然衝上來扣住寶兒的手臂,一把鋒刀抵在她纖細的  脖子上。  

    「不要叫,一叫我就殺了你!聽我的話,往前走到大廳去。」那人威脅道。  

    一陣扭痛從手臂傳來,寶兒差點痛叫出聲,隨及抿緊唇,怕身後的歹徒真的把刀子  往她脖子上一劃,她就再也見不到寒霈皓。  

    一想到此,寶兒只好乖乖地依命往前走。  

    「寒霈皓,你這個王八羔子給老子滾出來!」  

    原本喧嘩熱鬧的大廳,被這一吼驚著,突然變得鴉雀無聲。  

    寒霈皓從人群中緩緩走出,賓客與穿梭的僕人因害怕而紛紛退至四周角落。  

    「陳應,這是你我個人的恩怨,與她無關,放了她。」寒霈皓陰沉地道。  

    「哼!老子才沒那麼笨。放了她,老子不就沒護身符了。」  

    陳應說完,刀子便用力往寶兒脖子上抹,寶兒細嫩白-的脖子立刻出現一道白痕。  

    「陳應,你到底想怎樣?」寒霈皓心中萬分焦急,臉上卻不動聲色,怕陳應失控,  一刀傷了寶兒。  

    「嘿!嘿!老子要你乖乖地走到老子面前受死,我要血祭虎霸寨的好弟兄們。」陳  應已喪失理智,形如瘋狗。  

    「不要!」寶兒一聽到陳應要殺寒霈皓,拚命掙扎地想脫離陳應的掌握,可惜力氣  太小,起不了什麼作用。  

    「臭娘們,給老子安分一點兒。」陳應揚手,一個巴掌就要打下。  

    「住手!」寒霈皓出聲阻止陳應的舉動,慢慢地往前走到陳應的面前。  

    寶兒在陳應的手中,現在他只能受制於陳應,別無他法,只好依他了。  

    寒霈皓一步步地縮短他與陳應之間的距離,寶兒只能淚流滿腮地拚命搖頭,不要他  為了自己而送命。  

    陳應昏黃渙散的眼珠發出異光,看著他的死對頭走近,沒注意到寒霈斯正潛伏在他  背後,朝他欺來。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陳應口中哀號出,他的背後插了一隻劍,劍鋒深入其體  ,穿透胸前。  

    寒霈皓忙施展輕功將寶兒從陳應手中抱開。  

    陳應的哀號隨倒下的身子而漸漸微弱消失。  

    「你沒事吧?」寒霈皓擔心地撩起髮辮探視寶兒脖子上的傷口。寶兒粉嫩的手臂被  陳應抓得瘀血青紫,寒霈皓看到傷痕忿恨得只想再刺陳應一劍。  

    大廳亂烘烘地一片混亂,僕人們忙安撫賓客,慌亂中,沒有人注意到倒在血泊的陳  應並未斷氣。  

    陳應緩緩抬起沉重的頭,抗拒著那分想拉他離開人世的黑暗。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此死去,不甘心……他乏力的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丟出手中的刀  ,往背對他的寒霈皓刺去。他要用他最後的一分力量拉寒霈皓一起下地獄,但他來不及  見到寒霈皓的末日,死神已伸出羽翼籠罩住他。  

    頭一偏,陳應沉入永遠的黑暗之中。  

    寶兒驚惶地倚在霈皓的懷裡,她正對著陳應,看到了陳應丟出的刀,急叫:「小心  !」她猛力將寒霈皓推開,她不要心愛的霈皓受到傷害。  

    「寶兒!不──」他狂喊一聲。  

    寒霈皓不敢相信他眼前所見,那刀正入寶兒的心口  

    ,血紅的鮮血倏地湧出,映在雪的衣衫上,突兀地像一朵雪地中的玫瑰。  

    「去請大夫!」他高聲叫喊著,語氣慌張失措得全然失去平日的沉穩持重。  

    寒霈皓與寒霈斯想止住不斷湧出的鮮血,忙用大手施力地摀住她傷口,但寶兒紅潤  的臉頰卻仍漸漸變得蒼白冰冷。  

    「霈皓…」寶兒只覺眼前昏黑,掙扎地想維持神智清醒,白皙的手無力地抬起欲撫  觸寒霈皓的臉。  

    寒霈皓捉住寶兒顫抖冰涼的手。「寶兒,你不會有事的!大夫馬上就來了,你不會  有事的!」那強硬的言辭想說服寶兒,也想說服他自己。  

    他將寶兒緊擁在懷中,想將自己的體熱給漸漸冰冷的嬌妻,然而──「我……好高  興你沒事。」露出一個淒迷的笑容,神智已逐漸混沌。「霈皓,記得嗎?我要做你生生  世世的妻子,你要……要找到……我……」死亡的陰影漸漸籠罩住她,她的聲音漸漸細  弱無力……「不!你不會有事,你聽到沒有?寶兒,你不會有事的?」  

    「找……到……我……讓我……再……做……你的……妻……」寒霈皓手中蒼白的  手無力地滑落。  

    死神終究是帶走了寒霈皓懷中的寶兒。  

    「不……」寒霈皓昂首怒喊,是向蒼天抗議奪去他親愛的妻子?還是同天地訴說他  的哀慟?  

    他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堅決神情。「我會找到你的,不再讓你遭到任何苦難,我一  定會找到你。」他向懷中冰冷的寶兒低喃,悲傷的淚水滴落在寶兒再也無法歡笑的臉頰  上。  

    寒霈皓,這掌握北方經濟脈動的巨擘,為他心愛的妻子流下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  後一次的淚,那是他最傷痛的淚水。  

    聞訊而來的小綠也哭倒在寒霈斯的懷中。寒老爹早已老淚縱橫,而其他僕役們都為  這和善可親又嬌俏美麗的年輕夫人歎息。紅顏真的薄命呀……原本晴朗的太陽突然躲到  雲層中。天地灰濛濛地一片,似乎也在為唐寶兒的死悲傷不已……××××××唐寶兒  意外地香消玉殞後,寒霈皓終生未再娶妻,以三十五歲之齡,正值壯年之際即死於黃熱  病。人人均傳說他是無法承受喪妻之痛而厭世,真正原因成了個謎。  

    寒月山莊由寒霈斯與唐小綠接手掌管,兩人共生了四男二女,為寒家再傳續血脈。  

    隨著時光的流轉,物移星移,寒月山莊也隨之隱沒在時光的洪流中。  

    寒霈皓與唐寶兒的傳說也被人們所遺忘……二十世紀的現代,在一個美好的早晨─  ─「小寧,起床了,太陽都曬到你屁股嘍!」  

    寧母溫柔地搖著仍賴在床上的女兒。  

    「嗯……」寧寧伸了個大懶腰,揉揉惺忪的大眼,嘴裡含糊不清地問:「幾點了?  」  

    「都快中午了,你還睡?小心變成大肥豬!」寧母語帶威脅說道。  

    「睡這麼一下才不會呢,人家痛苦、淒慘、可憐、灰暗地剛考完大學聯考,腦細胞  都不知道死了幾億個,睡個痛痛快快的懶人覺,才能讓死掉的腦細胞死而復生嘛!」  

    「是哦!都是你的歪理。」寧母伸手把賴在床上的寧寧拉起來。「快起床,薏萱打  電話約你去逛街,威脅著十二點沒看到你在她家大門出現,就要扒了你的豬皮。」  

    小寧看看懸在牆上的大掛鐘,大叫:「十二點?媽,現在都十一點四十分了,你要  害死我了啦!」她手忙腳亂地拉開衣櫥,抓起T恤、牛仔褲,七手八腳地往身上套。  

    「是呀,現在是十一點四十分了。我十一點就來叫你了,可是你要修補你的腦細胞  ,叫不起來嘛,我怎麼捨得我的寶貝女兒變成腦細胞不足的智障呢?」寧母仍是溫溫柔  柔地輕聲說道,跟女兒一樣的大眼中,閃著一絲促狹。  

    「媽,總有一天我會被你害死,你晚上到垃圾桶去撿我的殘骸吧!」小寧一手刷牙  ,一手梳頭,嘴巴還咿咿唔唔地對寧母抱怨,眼睛瞄一眼腕上手錶,那分針無情地指向  四十五分的位置,她彷彿聽到薏萱掐住脖子的哀嚎聲,嚇得跳起來,急奔出門。  

    ××××××小寧與薏萱閒適地在台北熱鬧的東區逛街,無事一身輕的日子,壓馬  路是最健康的休閒活動,還可以消除身上多餘的贅肉──這是調皮的寧寧說的。  

    「小姐,有這個榮幸請你們看電影嗎?」兩個打扮得流里流氣的男孩試著和她們搭  訕。  

    小寧靈黠的大眼向何薏萱使了個眼色,兩人露出奸詐的笑容。  

    小寧首先出聲:「小萱,他們說要請我們看電影,去不去呀?」她故意用甜得膩人  的嗓音向薏萱撒嬌,白嫩的手臂自然地勾住薏萱,整個人往她身上貼。  

    「當然去嘍!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薏萱將手臂挽過小寧的細腰。「前陣子為  了治病,我都沒錢了,現在有人要當凱子,當然去。」  

    「討厭,你還說。都是你啦!自己得病就算了,還傳染給我,害我也三天二頭往醫  院報到。」小寧加油添醋地說。  

    「對不起嘛!你沒聽孫叔叔說:『好東西要和好朋友分享』。我當然要和好友有福  同享、有難同當了。」小萱亦很有默契地回答。  

    兩個女生語氣曖昧,態度親匿,讓那想搭訕的男孩心裡直叫叫衰:不會遇到同性戀  了吧?唉!可惜長得那麼漂亮。雖然心中婉惜,卻沒那個膽去碰,只好腳底抹油溜啦!  

    寧寧和何薏萱一見她們的「奸計」得逞,小手互握,恭喜兩人的默契再度出擊成功  ,就在大街上張狂地大笑起來。  

    兩人愈笑愈覺好笑,薏萱笑得太過火,抱著發疼的肚子蹲在大街上。寧寧發現路人  好似看「瘋女的眼光」盯著她倆,小手一拉,把薏萱拉進路旁的茶藝館,遠離路人投來  的異樣眼光。  

    「哈!哈!哈!笑死我了。」薏萱揉揉發疼的肚子,眼淚都笑得流出來了。  

    「拜託!你保持一點十八歲少女的矜持好嗎?笑得那麼囂張,真是破壞形象。」小  寧點了兩杯檸檬汁,待對她們投以異樣眼光的小妹走後,才對引起注目的薏萱說道。  

    「你少來了啦!是誰在那邊發嗲?又說被我傳染疾病的呀?你也不矜持嘛!」薏萱  將她一軍。  

    「我是真的被你傳染到感冒嘛!誰教那兩個男孩思想不純潔,怪誰呀?」小寧反駁  。  

    「是哦,男孩只要遇到你都變得不純潔了。每次跟你出來,總是惹來一群蒼蠅在四  周飛呀飛的,真是紅顏禍水。」薏萱說話的語氣,好似小寧真得很會招蜂引蝶。  

    寧寧嘟起粉嫩的小嘴,心中好不委屈。  

    「人家才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我又不是垃圾,怎麼可以引來蒼蠅?」  

    薏萱心中可是明白。小寧從小就常被男生盯梢,情書、鮮花對她而言是家常便飯。  唉!誰教這世界是重視外表的皮毛呢!所以,做人還是平凡點兒好,免得無事惹來一身  腥。不過,小寧卻對那些追求者總是不屑一顧,視若無睹,這點兒令她很納悶。  

    「小寧,你真的對那些追求者沒興趣呀?有些條件還不錯耶!」  

    「我知道他們有些人很不錯,但是,就是沒有感覺。」小寧無奈地道。  

    「感覺?什麼感覺?」薏萱好奇地追問,這可是她第一次聽小寧提起。  

    「我也說不上。有時候我也挺好奇地想知道交男朋友是什麼滋味,可是,我的心裡  總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他不是我要等的人。」她聳聳肩表示莫可奈何。  

    「哇!那麼神奇?你在說笑吧?難道那個聲音還會告訴你下一期的大家樂中獎號碼  是幾號?」  

    「我是說真的啦!我的心裡真的有一個聲音告訴我,他們不是我要等待的人。」小  寧正經地說。  

    「要是那個聲音一輩子都告訴你,這個不是你要等的人,那個不是你要等的人……  那你就一輩子都不交男朋友、不談戀愛,不結婚了嗎?」薏萱不以為然地說出心中的疑  惑。  

    「我現在才十八歲,正值青春年華,有一天我一定會遇到我要等的人,你呀!窮著  急。」  

    「是呀,祝福你了,也向那位不知名的仁兄致敬。」薏萱舉杯向空中致意,說:「  他真是偉大,擁有為民奉獻犧牲的情操,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呢?」  

    「臭薏萱!」  

    寧寧的小拳向何薏萱捶下,為剛才她的訕笑,也順便報中午遲到被她四處追殺的仇  。薏萱嬌笑著閃躲,兩人又在小小的茶藝館中展開一場追逐戰。  

    在追逐中,寧寧的心中浮起一絲淡淡的哀愁。  

    自有記憶來,她就知道自己在等候一個人,那個人會找到她,保護她、愛憐她一生  ,可是……那個人現在在何處?她還要等多久他才會出現?  

    ××××××寬敝氣派的辦公室中,一名氣宇軒昂的男子站在落地窗前,目光眺望  著下方繁華的街道,深邃的眼眸中若有所思。  

    「辰弈,你認為寶兒會投胎轉世在我們身旁嗎?」慵懶坐在黑色真皮沙發中的季仲  凱問出心中的隱憂。  

    佇立窗前的宮辰弈姿勢不變,堅決地答:「會!她會回到我身旁。」那語氣堅決得  不容置疑。  

    「你並不知道她今生的姓名、年齡。說不定她已嫁人生子了,也說不定她沒轉世。  」季仲凱仍試圖說服他打消尋人念頭。  

    「她不會背棄我們的誓言。霈斯你都轉世成為季凱仲,寶兒也一定不會遺棄我,而  你的小綠也一定轉世了。」宮辰弈低沉的嗓音透露十足的信心。  

    前世他未能守護住他的寶兒,今世他會尋覓到她,無論她身在何處,她今世仍是他  的妻子,這是他倆的誓言。  

    已轉世為宮辰弈的寒霈皓心裡浮現出前世的記憶,一想到寶兒血跡斑斑地死在他懷  中,他的心裡就忍不住升起一股椎心的刺痛。  

    他打定主意今世要尋到他的愛妻,再度呵護她,兩人攜手白首到老,共度此生!不  ,是往後的生生世世,他絕不讓寶兒再離開他,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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