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傾無情郎君 第三章
    被司徒烈打了那一掌,關如月可疼了好多天,在她的背上依稀可見一個泛紫的掌印。  

    她向廚娘要了一鍋白煮蛋,將熱騰騰的蛋用布包著,貼在掌印上去瘀血。  

    「哦!真是要人命,竟然這麼久了瘀血還沒退。」輕輕一按還有點痛。「打那麼用力做什麼?」  

    但這是她第一次打得這麼痛快。  

    以前在道館時,因為她是個女生,再加上是館主的女兒,根本沒有人肯認真跟她對打,常常都故意放水,害她以為自己很強。結果和司徒烈打了不過十把,才換了一掌就不行了,看來,她還是需要再多加練習。  

    煩了司徒烈好多天,他就是不肯教她武功,只能在一旁看到人練武乾過癮,害她手癢好多天。  

    一日不練武,使黨人生乏味啊!  

    既然司徒烈不答應,她可以找別人教,或者找別人對打啊!  

    就這麼辦!她立即穿好衣服,出門找人去了。  

    她還真是打不怕,傷都還沒好就又想要找人對打,真是不怕死的傢伙。  

    ☆        ☆        ☆  

    遠遠就看見司徒烈和曲茵茵在渭水湖畔,關如月加快腳步想湊上前去。原本想偷偷走過去嚇一嚇他們,可是,當她愈走愈近時就看見司徒烈的臉色異常地難看,她不敢出聲打擾他們,便偷偷地躲在一旁。  

    聽到他們談話的內容,關如月驚訝地摀住嘴,不敢發出聲音。  

    「司徒大哥,你帶我去找焰好不好?」曲茵茵懇求他說。  

    「去我他做什麼?留在渭水莊不好嗎?」每次只要聽到她這麼親密地叫焰,他的心中就無比難受,不管他如何地付出、對她多好,他還是不及司徒焰在她心目中的份量。  

    「可是……我怕……」她欲言又止。  

    「可是什麼?你又怕什麼?」司徒烈不死心地追問,他不瞭解,有他在她身邊,她還怕什麼?  

    女兒家的心事教她如何啟齒,她只能紅著一張臉不發一言。  

    「說啊!」  

    「我怕焰會找不到我。」曲茵茵一口氣說完,一說完她又害羞地垂首,喃喃地說:「我待在莊裡好些天了,司徒大哥待我很好,可是咱們非親非故,難免會有閒言閒語出現,我怕焰會誤會。」  

    「可是,你和焰也是非親非故,你去找他不是會更令人誤會嗎?」並非他不懂她的心意,只是他、焰、茵茵都是一同長大的青梅竹馬,他和她是非親非故,那她和焰呢?  

    「不會的……焰他……」曲茵茵猶豫著該不該說。  

    「他怎樣?」  

    她掏出掛於脖子上的金鎖片,遞給了司徒烈。  

    司徒烈一看到金鎖片,面色轉為慘白,他記得這是司徒焰的東西,卻出現在她身上,這代表著……他不敢再往下想。  

    「這……是……」  

    司徒烈不敢說出心中所想的事。  

    「這是焰要離開時給我的,他說這是……訂情信物,他回來時就會上我家提親。」要一個姑娘家說這種話是很羞人的,曲茵茵很靦腆地說完重點。  

    心中的想法一經證實,對司徒烈而言無異是青天霹靂。  

    早就有感覺她愛的是司徒焰,但他一直不肯放棄地窮追不捨,他以為在所有的事未成定局時,他都還有機會,結果焰早已捷足先登,他注定是個最大的輸家。一陣暈眩使他身形不穩地一個踉蹌,這打擊對他實在太大。  

    「司徒大哥,你怎麼了?」曲茵茵扶住他的身子,關心地問。  

    「沒事,我沒事!」  

    離開她的攙扶,他努力鎮定自己的心神。  

    「那……司徒大哥,我剛剛所說的事……你覺得怎樣?」曲茵茵不死心地再問一次,她一定要他親口答應。  

    「我會送你去焰的身邊,等這幾天我將事情處理完就陪你去,你先去收拾一下東西。」該是放手的時候了。  

    「那我先回房收拾東西。」曲茵茵高興地快步回房,走了幾步,又回頭叮嚀著說:「不可以黃牛喔!」  

    「你放心吧!我說到做到,絕不食言。」司徒烈對她保證道。  

    「嗯!」一得到保證,曲茵茵露出許多天不曾展露的笑容。  

    看著她臨走前的笑容,司徒烈多希望這笑是為自己所展露的,偏偏事與願違,她的心中永遠只有焰的存在。  

    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況是他的堂弟得到佳人,他就更該成全這對才子佳人才是。  

    可是……  

    「唉!」他大歎一口氣,他知道自己是不會放棄她的,就算這輩子無緣,他也要看到她幸福、美滿。  

    「何必歎氣呢?」關如月忽然出現。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人真是陰魂不散,老是不聲不響地就出現。  

    「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做什麼?」他沒好氣地問。  

    瞧他故作鎮靜的模樣就像沒事發生一般。要不是她之前偷偷看到這一幕,她有可能被他瞞過去。  

    「我想找你教我功夫。」她說出原本的來意。  

    關如月聰明地對剛剛所看到的事避而不說,她不打算追問,因為這是他的私事;而且他的心才剛受過傷,她又何必落井下石地詢問,徒然增加他心中的痛苦。  

    現在他需要做些事來忘記所有的不愉快,雖然關如岳挺煩人的,可是每次被他煩過之後,他的心就會恢復平靜。  

    靜默了好一會兒,司徒烈才緩緩地開口說:「我可是很嚴格的喔!」  

    「你就放馬過來,我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很臭屁地說。  

    「那就走吧!」他不等關如岳就自個兒往練武場走去。  

    「師父,等等我啊!」她立即改口叫他師父,又在他身後猛追,她希望自己能博得他的一笑。  

    ☆        ☆        ☆  

    迎面飛來的塵土使得關如月睜不開眼,臉頰上傳來被飛塵打得刺痛的感覺,她只好摀住口鼻、別開臉,以避免吸入過多塵埃。  

    瞪著身後的門,她好羨慕門內的人可以不用受這種風吹、日曬的痛苦。每個人的命不同,連受到的待遇也不一樣,女扮男裝的她只好乖乖地認命忍受這一切。  

    看著坐在身旁的司徒烈像沒事人一般,依然優閒地駕著馬車,對於馬兒行走時揚起的沙塵全然不在意。  

    關如月真的不懂,就為了曲茵茵的一句話,他可以馬不停蹄地趕路,而且還是為了將她送到情敵的身邊,甚至還像從前那樣溫柔地呵護她。  

    這樣的情操未免也太偉大了吧?  

    自從那天偷聽到他和曲茵茵的談話後,關如月就一直對他們的三角戀情耿耿於懷,也替司徙烈感到難過,他的深情及癡心意換來這種令人心酸的結果——愛人早已心有所屬,而這人還是自己的兄弟。  

    很想勸他一句話——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關如月盯著司徒烈專心駕馬車的側驗,憑良心講,他可算是「尤物」級的極品,這樣的男人付出的愛竟然還會遭受拒絕,真是沒有天理啊!  

    感覺到有道視線直盯著自己不放,司徒烈提高警覺地眼觀八方,他以為又有對曲茵茵不死心的人跟了上來。  

    沒有發現殺氣,這太不尋常了。  

    這道視線讓他極為不安,因為他不明白這視線所代表的意義。  

    暗中觀察許久,他終於知道是誰在盯著他看。  

    「你一直看著我做什麼?」司徒烈不悅地問。  

    他當然不高興,這人莫名其妙地盯著他,害他擔心了好一會兒。  

    「沒什麼!」關如月反射性地回答司徒烈的問題。  

    「是嗎?」司徒烈才不相信這敷衍的答案。「那你為何看了許久也不移開視線?」  

    難得他有這閒情逸致想講話,關如月當然奉陪。  

    「我剛剛覺得你長得挺不錯的,這一看就看傻了、看呆了,一時之間就忘了不該直盯著你瞧。」她很誇張地說。  

    聽到關如岳的歪理,司徒烈差點駕偏了馬車。  

    不會吧?這是什麼理由?一個大男人說的這是什麼話?  

    看他不以為然的表情,關如月又接著說:「我是說真的!憑你的家世、人品、長相,不知有多少女人為了得到你的青睞而爭得頭破血流。」  

    對於他的論調,司徒烈只是嗤之以鼻。  

    「我要是有你說的這麼好,又怎麼會……」司徒烈話說了一半,接下來的話卻又藏在心裡。  

    要是他真有關如岳說的這麼好,茵茵就不會選擇焰,他又怎麼會為情所困?對別人說情情愛愛的事實在有損他的面子,這種話他說不出口;更何況,他一說出來可是會令茵茵困擾的。  

    「會怎樣?」關如月不解他為何話只說一半。  

    「沒什麼!」  

    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不說就算了!」  

    雖然很好奇,可是他既然不想說,她也不能拿刀逼他說。  

    沒話題說的兩人沉默以對。  

    關如月想找話題來說,可是,不管她再怎麼用力想都想不出要跟他說什麼。  

    司徒烈就更別提了,他根本不願花心思去想該說什麼,與其跟關如岳說風花雪月這種無聊的事,他寧願選擇不開口。  

    「對了,我們是要去哪裡?」她終於想到自己該問什麼了。  

    不能說她笨到人都在馬車上了才問要去哪裡,她只知道要去找掐,至於要去哪裡找,她完全不知道。  

    聽到這種白癡問題,司徒烈差點翻白眼。  

    「你不知道要去哪裡?那你今天早上拚死拚活硬要跟是為了什麼?」真不知他的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不知道目的地也想要跟。  

    聽到他這樣問,關如月只能嘿、嘿、嘿地乾笑。  

    她一看到他提著大包小包要和曲茵茵一道出門,她立刻知道他們要去找焰,可惡的是他竟然不讓她跟,她只好厚著臉皮拿出事先就準備好的包袱,硬是不顧他的反對便跳上馬車。  

    還好她有先見之明,否則她就被單獨丟在渭水莊了。  

    「別想用笑矇混過去!」司徒烈可沒那麼好打發。  

    「師——父——」關如月撒嬌地說:「你要教我功夫的,你忘記了嗎?我是怕學習中斷,才硬是要跟你出門的。」  

    被關如岳這麼一叫,司徒烈覺得自己的雞皮疙瘩掉了滿地。  

    「你一個大男人不要用這種聲調說話!」  

    司徒烈覺得這個關如岳活像個娘娘腔。  

    「師父!」她放意又叫了一聲。  

    「別叫我師父,我不是你師父!」司徒烈幾乎是用吼的下命令,他才不想有這種不男不女的徒弟。  

    「師父,別生氣了,氣壞了可不好。」關如月偏偏就是不聽他的話,偏要這樣叫他,而且聲音還更大了。  

    「你……」司徒烈覺得關如岳是故意的,他已經被氣到說不出話來。  

    司徒烈決定從現在起,不管他再說什麼、叫什麼,自己一律不回答、不理他,再和他多說幾句話,自己的壽命鐵定會少了好多年。  

    「別氣了,生氣很容易老的。」她故意在他耳邊說話來逗他開心,她可不想一路上都要面對著一張大冰臉。  

    「哼!」司徒烈發出輕哼,他就是不想理他。  

    關如月捂著嘴在一分偷笑,她知道他不是生氣,只是不想理她罷了。  

    轉頭看身旁飛逝而過的景色,雖然揚起的塵沙還是很惱人,不過反過來想,與其在馬車內和曲茵茵大眼瞪小眼,她倒是寧願陪在司徒烈的身邊,有時候逗逗他也挺好玩的。  

    可惜啊!這人禁不起開玩笑。  

    ☆        ☆        ☆  

    黃昏時分,司徒烈順利地到達鳳棲鎮,他早就算好時間,今晚可以在鳳棲鎮過夜。  

    「哇!好熱鬧啊!」坐在馬車上的關如月興奮地大叫。  

    關如月的叫聲引起許多路人投以好奇的目光。  

    「你小聲一點!」為了自己的耳朵及面子著想,司徒烈多希望關如岳能閉嘴,像這樣動不動就大叫,他可吃不消。  

    「好嘛!今晚我們要住在這裡嗎?」為了不讓他再次發火,關如月聽話地將音量降低,不過她還是開心地轉頭四處觀看。  

    「沒錯。」  

    「這兒好熱鬧啊!晚上我們可以去逛逛嗎?」關如月充滿期待地問。  

    「不行。」司徒烈想也不想地就加以拒絕。  

    他實在搞不清楚狀況,他們可不是出來玩的,更何況茵茵只要多露一次面就多一分危險,他卻只想著要玩。  

    滿腔的期待被澆了一大盆冷水,關如月的臉馬上垮了下來。  

    「為什麼?反正晚上也沒有事,為什麼不能出去逛?」她不服氣地問。  

    要是不能出去玩,那她待在渭水在就好了,根本不用跟他出門。  

    再跟關如岳多說一句話,他一定會氣到吐血,這人永遠只顧著自己的喜好,完全沒有替別人著想。  

    得不到他的回答,關如月知道他又拒絕回答她的問題,他永遠只顧及、只關心曲茵茵,完全沒有管她設想。  

    將馬車停在今晚要過夜的「鳳棲樓」門前,司徒烈敲了下馬車上的門,對著裡面說道:「茵茵,該下來休息了。」  

    他的心中還是只有曲茵茵,即使她將是別人的妻子,他也不改其態度。  

    「司徒大哥,這是哪裡?『』曲茵茵開門出來,輕聲地詢問。  

    「這兒是鳳棲鎮,今晚我們在鳳棲樓過夜。」他邊說邊跳下馬車,伸手扶著曲茵茵下馬車。  

    「哇!好熱鬧啊!」放眼看去都是人群,曲茵茵忍不住讚歎。  

    「今天是我們鎮上一年一度的祈鳳節,家家戶戶的門口全掛上了鳳凰燈籠來祈求鳳凰的到臨,今晚鳳棲鎮將是不夜城。」出來招呼客人的店小二好心地告訴曲茵茵。「客官,先請進,這馬兒就由我們照料。」  

    「司徒大哥,今晚我們去逛一逛好不好?」面對這麼熱鬧又奇特的節日,曲茵茵也不禁心動。  

    「好啊!不過要先吃個飯、休息一下再去。」他不多加思考就答應,反正他就是不忍心讓她失望。  

    自己跳下馬車的關如月可氣極了。  

    偏心!偏心!偏心!  

    曲茵茵要出去逛就可以,她想出去逛就不行,他實在太過分了。  

    關如月氣呼呼地跟在他們身後,用力地踩著司徒烈的影子,把氣出在無辜的影子上。  

    偏心!偏心!我踩死你!踩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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