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邦公主 第三章
    鬼子-終於明白被人所厭惡、被認作瘟神是什麼滋味了,身陷在古代的她此刻正遭受著這樣的待遇。

    月-兒在蔚府是不受歡迎的,這是很保守的說法,或許說她是大家最憎惡的人才是比較貼切的形容。除了她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和姆嬤外,蔚府裡上至主人蔚霽、蔚霽的眾多部屬管事,下到衛士傭僕婢奴,甚至是守衛養的狗兒都很討厭她。

    人人見到她是能閃則閃、能避就避;萬不得已碰面了,也是急急行過禮就立刻逃開,唯恐在她身邊多待一刻就多增添一分危險,連蔚霽的父母也因與媳婦合不來而另住在別莊裡。

    從她詢問兀頁和阿怡,還有由姆嬤的描述中,鬼子-漸漸瞭解到月-兒為何會那麼討人厭了;而這還只是從自己最親的丫鬟口中得知,若由別人來說明,加上種族間天性的排斥和不容,很可能月-兒的行為就接近人神共憤的境界了。

    蒙古人以強勢的武力拿下江山建立元朝帝國,少數民族統治多數民族本就會產生許多的問題,自認優越的蒙古人將元帝國統治下的人種分為四等,最高的當然是蒙古人自己了,依次是色目人,也就是中亞人:按著是漢人,還點明是北方的漢人;最後一等才是南人,居於南方的漢人!

    南人的人數最多,所領有的地域也最大、人才最眾,也最進步繁華,但卻被排擠歧視,不但處處受到打壓,嚴厲的社會階級也限制了南人的發展,引來了強烈的民怨。

    在高壓統治地無法壓抑下民心的浮動下,元帝國唯恐民怨會誘發動亂,所以朝廷訂了以漢制漢的作法,亦即在南方找出勢力龐大的幫派會門,以聯姻的方式拉攏這些有力人士,再藉著他們深厚的影響力穩定南方政局,算是另一種的和親手段。

    月-兒就是在如此的情形下嫁入了蔚府的。

    對月-兒來說,這是一樁政策的婚姻,而且更是委身下嫁,她當然是極為不情願了,所以對自己的丈夫自是會多所挑剔。

    而蔚霽,才能出眾的他,接手了家業後更是將蔚堂發揚光大,讓蔚堂的產業遍及江南,在大半中國土地上都能見到蔚堂的分社,勢力驚人。身為魁首的蔚霽,更是有著卓越的領導能力,蔚堂吸收了許多的能人異士,眾人都服膺於蔚霽的命令,所以蔚霽雖然沒有官職在耳,卻隨時都可以調動上萬兒郎效命;也就因為他有如此驚人的能力,朝廷才會以賜婚方式招攬他,希望能延他人朝廷招為己用。不過以他和妻子間劍拔弩張的相處方式來看,朝廷的這番心意是白費了。

    月-兒自認身份高貴,所以看不起駙馬,一身的公主驕氣在夫家表露無遺,刁鑽蠻橫、暴躁易怒。

    聽姆嬤說起月-兒的過去事跡時,鬼子-常只有搖頭歎息,但是姆嬤卻又說得一副理所當然般,絲毫不覺得自己的主人有什麼不對,還幫忙為惡,真是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有什麼樣的奴僕。這也難怪蔚府裡的所有人都視她們主僕四人為洪水猛獸了。

    愈明白月-兒的「豐功偉績」,鬼子-就愈在心中為她難過。月-兒不但活得一點都不快樂,更是讓她身旁的人也一起痛苦,但是鬼子-更頭痛的是如今自己還變成了月-兒,頂著她的身份過活,那月-兒所有的不好缺點,如今都要她來承受,那她不是要自受這樣的無妄之災了嗎?

    她的苦又能向誰訴呢?

    現在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在找回月光石之前,她瞭解自己是無法從蔚府脫身了,所幸她目前可以拿失去記憶當借口,所以就算言談舉止有異也不會引來懷疑,還可以趁此機會扭轉一下月-兒的形象;畢竟她是自己的前世,她可不想自己的前世是這麼地被人嫌惡。

    原先她還擔心月-兒已經成了親,和蔚霽就會有夫妻關係,她不知道該怎麼應付夫妻間那種親密,現在看這情形,她是不用操這心了。想到月-兒鄙視丈夫到不願意和他同居,所以這對夫妻至今仍是有名無實,這教鬼子-是大大地鬆了口氣,安了下心來。

    蔚霽甚少來看她,夫妻倆的「相敬如冰」,對鬼子-而言卻最是好的情況。說實在的,她有些怕面對一個冷冰冰、不會笑只會拿大眼睛凌厲瞪著人的他;雖然他長得很好看,不過每回面對他,自己還是感到很不自在,少見面才是好事。

    她如今就在蔚府待了下來,過著養尊處優的生活,也努力想著找回月光石的辦法。

    在房裡,鬼子-正和兀真、阿怡愉快地閒聊著,大家正說到好笑處,嘻聲笑著,姆嬤便走了進來。

    「在說什麼?這麼開心。」姆嬤是個年近五十歲的婦人,有著粗壯的蒙古人標準身材,鮮明的相貌可以看出年輕時也是個標緻的姑娘,只是在歲月的催化下已成了老婦,不過她身體好,行動俐落地不輸給年輕人。

    「姆嬤。」鬼子-微笑地喚人。姆嬤對她的疼愛,讓她感受到好久不曾享有的母愛親情,只是她希望姆嬤能改去除了她之外就不將別人放在眼裡的壞毛病。

    「公主,該喝補湯了。」姆嬤指揮著隨在她身後的奴婢將補湯放在桌上。

    「姆嬤,你又到廚房為我忙碌啦?真是辛苦你了,你也陪我一起喝吧。」鬼子-讓姆嬤一起坐下來。

    「姆嬤是什麼身份,哪能受得起這樣的福呢?只要公主喝了湯身子變好,姆嬤就很高興了。」公主對自己的敬重教姆嬤開心。自公主失去記憶後,性子脾氣完全都改了,更加地討人歡喜。

    鬼子-拉拉姆嬤的手,向她撒嬌著:「姆嬤,你煮了這麼一大鍋湯,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啊,而且你這麼用心照顧我,萬一累倒了,我不是就沒有補湯可以喝了嗎?再說姆嬤你從小把我帶大,就像是我的親娘般,和我一起喝補湯有什麼不行的?除非姆嬤你不喜歡我,否則就和我一起喝補湯!」

    「哎呀,我的好公王,您的心嘴真是愈來愈甜了,哄得姆嬤心花怒放的,瞧公主這麼看重姆嬤,姆嬤又怎敢不從命呢?好,姆嬤陪您一起喝就是了。」姆嬤笑開了嘴,欣悅地直點頭。

    「公主,那我們呢?」兀真、阿怡一起問。

    「你們地出了力,當然少不了你們的嘍,就一人賞一碗湯吧。」鬼子-笑應道。

    「哇,太好了,謝謝公主!」兩個丫鬟高興得拍手鼓掌。

    「你怎麼還楞在那裡,沒聽到公主的話嗎?快下去再拿三副碗筷來啊!」姆嬤斥令站在一旁的奴婢。

    奴婢聽令,趕忙下去準備。

    「公主,您先喝碗湯吧。」姆嬤先盛了碗湯到公主面前。

    鬼子-笑笑地端起碗,慢慢地品嚐著補湯美味,只是她喝完湯,又和姆嬤說了好一會的話,卻還等不到奴婢拿碗筷過來。

    「那個奴才在磨菇什麼呀,怎麼去拿個東西到現在還沒回來?我看準是跑去偷懶了,這些南人就是沒有責任心!」姆嬤有些不高興地指出。

    「奴婢去看看好了。」兀真說完要出門時,就見那個婢女腳有些跛的小跑步進入房裡。

    「大膽奴才!你到底跑到哪兒鬼混了,到現在才回來?」姆嬤橫著眼怒問。

    婢女忙將手上托盤放到桌上,惶恐回答:「對不起,奴婢趕著來時,不小心跌倒了,將碗給摔破了,只好再回廚房重拿過碗筷,所以才會來遲了,求公主恕罪!」

    姆嬤才不相信這話:「偷懶就是偷懶,還敢狡辯!你知道你浪費公主的寶貴時間嗎?應該要好好教訓一頓才好!」兇惡丟下話。

    婢女嚇破了膽,馬上在鬼子-面前跪下求饒!

    「公主,奴婢沒有說謊,奴婢真的是因為跌倒才誤事的,公主若不相信,可以看看奴婢的傷,求公主開恩,饒過奴婢!」急忙拉起衣袖,讓鬼子-看到她手肘上的傷痕。

    那還不斷滲出血的傷痕讓鬼子-皺眉,快步來到婢女面前扶起她來,好言回道。

    「我相信你,不會怪你的,你不用伺候了,快些下去擦藥吧。」

    婢女對公主突來的溫和態度感到受寵若驚,連話都變結巴了:「是……是……謝……奴……奴婢謝……謝謝公主,謝謝公……主大……大恩……大德!」恭敬行禮後,飛也似的退下。

    「公主,您不該對下人太寬容的,否則以後就管不動那些傭僕了。」姆嬤對鬼子-的作法頗有微辭,不同意她這般寬待奴婢。心想,公主這樣子和以前真是差別太多了。

    「姆嬤,用強硬手段是不能讓下人心悅臣服的,有時對他們好一些、施以恩惠,他們會感恩圖報,會做得更好,對你也就不會口服心不服了。」鬼於-告訴姆嬤。

    「可是公主您以前是表明要嚴厲地對待下人,如果不讓他們畏懼自己的話,他們就不會真心服從了,怎麼和公王現在您的說法完全不一樣呢?」姆嬤提出。

    鬼子-解釋:「我不記得自己以前是怎麼說的,可是從現在起,我不會再用高壓手法苛待傭僕們了,所以我希望姆嬤,還有兀真、阿怡你們也是。姆嬤,難道你不會覺得僕人們都畏懼、疏遠我們嗎?你們想想,我們被孤立了,孤伶伶的,沒有朋友、也沒有件,生活過得很枯燥,這樣就是受到尊重了嗎?」

    姆嬤靜了下,兀真和阿怡對看一眼。在府裡,她們真的沒有任何的朋友,日子的確過得很孤單。

    姆嬤緩下神色,同意了公主的話。「公主,您說得也很有道理,既然公主有交代,姆嬤一定遵守。」

    兀真、阿怡也表示會改過。

    鬼子-愉快笑著。「這樣就太好了,我很期待大家都能變成受歡迎的人,不再是鬼見愁,人見人怕了!」

    她這說得姆嬤等人都笑了起來。

    正當房裡充滿笑聲時,「碰」地一聲,房門被大力打開,蔚霽怒眉騰騰地走入,劈頭就給鬼子-一頓教訓。

    「我不是告訴過你不可以再對奴婢動用私刑嗎?為什麼你就是不聽話,一定要那麼野蠻不講理呢?現在我再慎重警告你一次!你若再隨意傷害奴婢,我絕不再輕饒你!就算你是位公主,我也會讓你加倍嘗到你加諸在別人身上的痛苦,你最好記住我的話!」

    然後在鬼子-反應過來之前,蔚霽已經甩手忿怒地大步離開了。

    阿怡反應過來後叫:「駙馬怎可以這樣誤會公主呢?還這麼大聲斥責公主,太過分了!」

    「駙馬簡直是欺人太甚,我去叫他來向公主道歉!」姆嬤拉下臉,站起馬上就要衝出門。她不能讓公主受這樣的委屈。

    鬼子-急拉住姆嬤:「姆嬤,別去了,不要緊,不要緊的!」

    「公主,這是很嚴重的事,怎能說不要緊?駙馬這次太誤解公主了,我們一定要向駙馬說清楚來!」兀真也為公主抱不平。

    鬼子-忙按下她們的怒氣:「不要,都不准去!是誤會就能澄清,我會找時間和駙馬解釋清楚的。」

    「公主,為何要您去解釋呢?這次是駙馬不對,他胡亂誣蔑公主您,應該是駙馬來向公主請罪才是呀!公主,您脾氣再好,也不能受這樣的污辱啊!」姆嬤憤憤不平。

    「姆嬤,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兀真、阿怡,我也明白你們對我的心意,但這件事既然是誤會,我就不想再鬧大,我會自己處理,你們別為我操心,也不要插管這事了。」鬼子-交代。

    「公主──」兀真要開口,但在公主的眼神下又閉上。

    「你們若敬我為公主,就依我這個命令,駙馬的事由我自己來解決。」鬼子-正色地再說一次。

    公主都這麼堅持了,兩個丫鬟只好從命。

    姆嬤雖然是萬分不願意,但在公主柔善的目光下,她地無奈地答應了,不過還是不太服氣地嘟噥了些抱怨的話。

    鬼子-不在意她笑笑,親自動手舀了碗補湯送到姆嬤面前。「姆嬤,喝湯吧,吃虧就像是吃補,多吃一些沒關係的。」

    「公主,你……」

    姆嬤有些哭笑不得地接下碗。再次肯定,公主真的變了,而且是徹頭徹尾全然地改變了!

    鬼子-閒適地再喝碗湯。是誤會也無妨,只要她過得心安理得便行了,就當是她為月-兒所做的補償嘍!

    ***

    鬼子-走出房間,在花園裡閒逛。秋高氣爽的天氣讓人很舒服,而且這個時代沒有空氣污染,所呼吸的每日空氣都好香甜。

    算算時間,她回到古代都快一個月了,在二十一世紀的家人一定很為她操心,但是月光石不見了,她無法離開這時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自月-兒跳崖輕生後,蔚霽為防意外事件再次重演,只要她一離開所住的「如意閣」,就會有衛士上前來關心她的去處,也馬上有奴婢陪在她身邊,不讓她落單,所以她想去找月光石,卻也苦無法子抽身。

    她實在不喜歡這樣像被監視的感覺,可惜從那次的誤會後,蔚霽就沒再來探望過她,只派了大夫來觀視她。看來,他真是氣到不理她了。

    對這樣的情形,鬼子-也不以為意。她又不是月-兒,他們之間說是夫妻關係,其實和陌生人沒什麼兩樣,她是不會將不相干人的反應放在心上的。

    經過這些時間的瞭解,她已經很清楚月-兒的一切,也能適應這個時代的生活方式了,這主要歸功於她的公主身份──縱使她和丈夫不合,但在蔚府她仍是過著富裕的生活。

    不過對這時代的新鮮感漸漸淡去之後,日子就開始變得單調起來了,讓她好想念家人,只是若現在她要離開這裡,她卻也會捨不得姆嬤和兀真、阿怡的,因為她對她們已經有了感情。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先找回月光石吧。有月光石在身上,不管留下或離開,她都可以自行掌控,而不會像現在這樣被困住了。

    鬼子-走走想想,不自覺就走出了如意閣,卻難得地沒有衛士立刻出現在身邊,這讓她一陣心喜。這是個好機會,她可以偷溜出門尋找月光石了。

    鬼子-趕忙向著後門方向而去,為免被僕人見到,她不敢明目張膽地走迴廊,而是利用花園小徑避開婢僕的耳目。

    她小心地沿著彎曲小徑走向後門。在蔚府裡住有一段時間了,對府裡的地形她還算清楚。

    來到後花園,有個池塘阻去了路,讓她必須走上曲橋通過;鬼子-眼尖看到有婢女從橋上走過來,她忙躲到池畔的柳樹後,避免和婢女碰面。

    兩個婢女邊走邊聊,談笑聲傳到躲在樹幹後的鬼子-耳中──「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前些天千千送茶點到如意閣,不小心又打翻了茶杯,這次夫人竟然沒責怪她,還很關心地詢問千千有沒有被燙傷呢,和上次馬上被處罰鞭打簡直是兩樣情形。」

    「大家都說夫人性子轉好了,看來她是真的有改變了呢。」

    「是啊,夫人真的很不同了呢。前兩天我在如意閣打掃,夫人走過我身邊竟然對我露出了笑容,還慰問了聲-你們辛苦了」,這可是我破天荒第一遭看到夫人如此和氣的笑臉呢。

    要是在以前啊,她只會凶凶地丟下命令:-好好做!若讓本宮捉到你們偷懶,本宮絕不輕饒!」,哪還會像現在這樣的親切呢?」那婢女裝出驕傲冷漠的聲音學著月-兒的語氣說給同伴聽。

    她同伴聽了停住腳步,卻是語氣顫抖地回應:「夫人如果只是罵人還算好呢,就怕她冷不防就一鞭子過來,那一鞭啊,準會見血的,足以讓人三天下不了床呢,我嘗過一次滋味就怕死了,所以從那次以後我就求管事嬤嬤千萬別再派我去如意閣伺候夫人了,我一見夫人就怕得說不出話來了。」嗓音裡仍是餘悸猶存。

    「是啊。不過,夫人自從摔下懸崖喪失記憶後,整個人就完全不同了,非但沒再聽過她有虐待奴婢的事,她的脾氣也變很溫柔和氣呢,和以前相比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宜珍,以後你不用再畏懼夫人了。」安慰著害怕的婢女。

    「誰也不知道夫人是真的改變了,還是只因為失去記憶才暫時改變而已。等她想起過去的事後,說不定脾氣會變得更壞呢,我還是害怕,我絕對不要再去面對夫人。」很肯定地表示。

    「這話也對,夫人那麼憎恨魁首,做出了許許多多無理蠻橫的事來氣魁首,也許夫人失憶的事也是騙人的,不知道夫人在暗中又會要什麼陰險手段來對付魁首,否則夫人若是誠心痛改前非了,魁首為何仍是這樣冷落夫人?連到如意閣看夫人的次數都很少呢!」另一婢女穿鑿附會地說著。

    叫宜珍的婢女發出了贊同聲:「嗯,你說得很對,不過就算夫人真改過向善了,魁首也不會喜歡她的,魁首有那麼多紅粉知己,尤其是那位「佳人軒」的伊甄姑娘,聽說不但生得芙、個性又好,對魁首更是溫柔體貼,聽說魁首非但沒嫌棄她是風塵女於,還對她寵愛有加,常去佳人軒看她哩!夫人怎可能得到魁首這樣的疼惜呢?光想到她是驕橫的野蠻公主,就教人倒足胃口了。」

    「沒受過禮教的人,當然是野蠻嘍。魁首是在朝廷的壓迫下,不得不娶個野蠻人當妻子的,唉!教人真是同情魁首呢,要不那麼多的大家閨秀,多著是好小姐能做魁首夫人的。」

    「是啊,魁首隨便娶一位也一定都比那位野蠻公主強,可惜事實已經注定,無法改變了,魁首現在若有喜歡的女子,也只能納為妾了。不過,我倒很想服伺妾夫人呢,想妾夫人一定較野蠻公主好上千百倍吧。」

    「我也願意,不管怎麼說,服侍妾夫人絕對比伺候夫人好多了!」

    「哈……你不是說夫人改性了嗎?為什麼你還是那麼怕她,不想伺候她呢?」

    「宜珍,沒有人會想和母老虎相處在一起的,萬一她真發起火來,就會被咬得屍骨無存的。」

    「母老虎,這個名稱和野蠻公主還真是相配呢!」

    「別聊了,趕快做事去吧,以免表現不好又被調去面對母老虎了。」腳步聲又響起,兩個婢女匆匆地過橋走遠了。

    將所有對話都聽入耳裡的鬼子-靠著柳樹,抱著肚子笑不可抑地呵呵笑著。

    母老虎?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的稱呼,在以前,一向只有別人說她脾氣像綿羊一樣溫馴的。母老虎、綿羊兩者之間未免也相差太多了吧?由此可見月-兒的個性有多差勁了。唉!枉費自己為地做了那麼多好事,努力想改正她的形象,看來還是不太成功。不過她也很佩服自己了,面對如此難聽的批評,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不知道是自己太樂觀了,或是在苦中作樂?

    她只是為月-兒感到歎息,沒想到前世的自己會是這樣地受人嫌惡。雖然她不清楚月-兒到底對自己丈夫做過那些任性無理的事,但是由奴婢的言談中可以明白絕對是很過分、很可惡,才會議所有人都對月-兒怨恨不已!

    月-兒因為不甘不願地嫁來蔚府,所以她是盡情地將滿肚子的恨怒全發洩在蔚府人身上,殊不知這樣的怨氣也有反撲的時候。而她極端任性妄為的結果,便是輕踐生命、自殺而亡了,這個罪過又更大,莫怪她身上的怨氣會沿襲到下一世的自己身上。

    如今在地府的月-兒一定很後悔自己的衝動吧,讓她失去了活著的美好……鬼子-可憐起前世的自己來了。

    只是月-兒死亡已經是事實,她也無法挽回遺憾了,只能在自己還停留於這個時空時,盡力為她補償嘍。她想,或許讓愈多人喜歡月-兒,那麼月-兒所留在自己身上不平的怨氣也會愈見減少吧,這是她唯一能做的了。

    只是想到自己被加諸上的封號,她就覺得好笑!

    野蠻公主?母老虎?自己真的像嗎?鬼子-探出身子俯看著池水,清晰的倒影映出了她含笑的臉,她對倒影裝出一副兇惡的模樣,卻禁不住,再次大笑了起來。

    「我是野蠻公主!」鬼子-擠眉弄眼對水中的倒影說。被這個插曲一打擾,她也忘記自己要外出找月光石的事了。

    突然,她的笑容凍住了!因為在水中的倒影除了她自己外,還意外地多出一張臉孔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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