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花舞浪蝶 第八章
    「嘖嘖。」方大夫搖著頭,一臉的憐惜,「好在好在,這藥下得不重,不然可危險了。」他放下了沅青的手腕輕撫著長鬚。

    「大夫,她怎麼了?」馮雲著急地問道,關心的臉色一覽無遺。但大家都憂心如焚,誰也沒注意到馮雲臉上異樣的表情,除了方大夫。

    只見方大夫淡淡地掃他一眼。「太危險了,差點母子的命都沒了。」

    馮雲的臉陡然變綠。

    「什麼?」文聲驚呼,「沅青懷孕了?」 他真不敢相信。

    「沅青……」司徒青城喃喃低吟,而後雙眼一亮,粗暴地抓起兒子的衣領,「她是不是迎香閣的那個宋沅青?她肚子裡的是不是你……」

    「不是。」文聲立刻否認,「我當她是妹妹,從來也沒有碰過她。」

    「說謊。」司徒青城低吼,「全岳陽城的人,誰不知道你們是老相好,你還敢狡辯。」

    「我是裝給你們看的。」他也嚷著。

    「為什麼?」司徒成光逼近地低沉問道。

    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看來也沒有再隱瞞的必要。他深吸一口氣,打算揭露……

    「只要我夠壞,堂哥離家就會多一層顧忌,你們也不會把司徒家交到我手上。」

    「傻子。」司徒成光一巴掌打過去,「你以為你爹娘的心是鐵打的嗎?看了你這不肖子的模樣不會心痛嗎?」

    「夠了。」馮延年卻在此時大吼出聲,成功地招來寧靜,「你們要算舊賬,以後再算,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我女兒。」

    「放心,她快醒了。」方大夫淡然說道,雙手壓住了沅青的人中、迎香、曲池、手三里等要穴。

    嚶嚀一聲,沉青微微掀動睫毛。

    「沅青,」文聲大叫,一把推開坐在床邊像個呆子般愣愣的馮雲,「你醒醒呀,我是你的司徒大哥呀!」

    「司徒大哥。」沉青低喃,眼睛應聲睜開,「你怎麼會在這兒?」她疑惑地問道,腦子昏然地回想,記得她正在跟小姐喝湯圓……

    「沅青,你知不知道湘雲發生了什麼事?」文聲急急問道。

    「啊!」沅青一聲驚呼,猛然坐了起來,她想到了,「湘雲小姐和我一起昏了。」

    「昏了?」文聲不大明白。

    沅青點點頭:「早上,我跟小姐在喝湯圓後就覺得頭昏昏的,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咦,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抬頭望出窗外,只見天空點點星辰,她驚呼,「老天,我昏多久了?」

    「可是不對呀!」司徒青城出聲奇道,「若沅青和湘雲同時昏迷的話,那白天和文聲拜堂的是誰?」

    誰都看得出來白天的那位新嫁娘步履穩健,舉止得體,而且聲音和湘雲也同出一轍。

    「想必和迷昏湘雲及沅青的人是同一夥的,而且相信他們都各有絕技,精於下藥、改裝、易聲。但,會是誰這麼大費用章地想劫走湘雲呢?」文聲低著頭思索著。

    「一定是袁振。」沅青立即想到。

    「啊,是乾隆。」馮延年跟著驚喘。

    袁振和乾隆?

    「這是怎麼回事?」他皺著眉沉聲問道。

    「司徒大哥,袁振一心一意地想送小姐進宮伺候乾隆呀!」沅青簡潔有力地叫道。

    「什麼?」文聲震驚地看著她,「為什麼我現在才知道?你怎麼不早告訴我?」他鐵青著臉,厲聲地責怪她。

    「夠了。」方大夫出聲阻止,「你不該對孕婦這麼凶,尤其她身子還很弱。」

    孕婦?沅青一聲驚喘,難道她懷孕了?

    「沅青,你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文聲馬上問道,語氣中充滿關心。

    「我……」

    「沅青。」馮雲終於出聲低喚,本來木然的身子也湊到床前,擔憂的雙眸關心地看著她。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眸中有著重重的哀怨及濃濃的憂愁。此刻她只覺得馮雲的眼神祇是表示他在怕她說出真相,會毀了他清高的聲譽,而且她不能說出真相,否則視她如親妹的司徒大哥一定會殺了大少爺的。她不是擔心他,而是不願司徒大哥為了她而惹上官司。

    「沅青,你倒是說話呀!」 文聲催促著,「你別怕,你把那個男人說出來,一切有我這個做大哥的替你做主。」他拍著胸脯保證。

    沅青卻只是搖頭。

    「司徒大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但當務之急是找回小姐吧!至於我的事,等小姐回來再處理也不遲呀!」

    「是呀,她說的沒錯。」馮延年迫不及待地開口,「她的事,可以以後再說,但救回湘雲卻是刻不容緩。」

    文聲想想,同意點頭:「既然如此,我們馬上行動吧!」他站起身來,直接面對伯父及父親,「伯父,這事切勿張揚,請你在賓客面前代為掩飾。爹,請你在僕人間盤問調查,問問看他們最近是否有看見可疑的人事物。至於我,我會帶著一隊人馬北上,由最快的水路往京城追去,湘雲他們比我們早好幾個時辰出發,我只希望我們這一路上不會發生什麼意外。」他以冷靜的口氣述說著有條不紊的計劃。

    房內除了沅青之外,眾人臉上皆是訝然。

    「好小子,可真會裝。」馮延年重重地拍著他的肩膀,「也只有精明的人才能偽裝得如此天衣無縫,瞞過眾人耳目。」他說出了眾人的心聲。

    文聲只是苦笑:「我先回房換件衣服收拾一下。」他道,立刻轉身出門走了。

    沅青僵硬地微笑,低垂的頭顱只是無神地看著緊紋的雙手。毫不覺眾人已離開了房間,紛亂的腦子只有震撼。

    她的肚子裡有小孩了,是大少爺的孩子,她要當娘了,她該高興的。

    可是她要怎麼辦呢?她又不免滿腹愁苦。

    她的這個孩子可是個私生子,而大少爺又好像不要這個孩子似的。而她,卻又是大少爺所鄙夷的人。

    天哪,她要怎麼辦?

    「沅青,」一直待在床邊的馮雲擔心地叫出聲,「你這樣什麼話都不說的,已經好久了。求求你,至少說句話吧!我知道你恨我,你打我、罵我呀,不要什麼都不說的。」

    沅青仍然沒有反應。

    馮雲忍不住伸出雙手握出她的肩膀輕輕地搖晃:「說話呀,不要當啞巴。恨我,就罵我呀……」

    良久,沅青終於有了些微的反應。只見她極緩慢地抬起頭來,臉上仍是那副一成不變的微笑。看得馮雲更覺心驚。

    「別笑了。」馮雲驚駭地叫道,「你打我、罵我,都隨你。求你,不要再笑了。」

    「大少爺,」沅青的笑容卻綻放得更燦爛,「你怎麼還在這裡哩?你應該去找你妹妹呀,要不然小姐嬌貴的身軀若發生任何意外,你可會心疼一輩子的哦!」還伴隨著咯咯輕笑聲。

    「別這樣。」馮雲吼得更大聲,「你若有什麼怨恨,你就發洩出來呀!是我害你懷孕的,倘若你不喜歡,我們可以拿掉,反正以後日子還長……」

    拿掉!沅青混沌的意識只聽到這兩個字。

    滿臉的笑意瞬間毀滅,蒼白地冰冷迅速地佔據在她臉上。她陡然推開馮雲放在肩上的那雙手,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床裡邊靠。晶黑的雙眸射出來的全是冰冷的恨意。

    「沅青……」馮雲疑惑地叫道,不明白她的態度何以三百六十度轉變。

    「你走。」她尖聲對他叫嚷,抖顫的手筆直指向房門,「出去做你應做的事,不要待在這煩我這卑賤的人。出去!」她高聲地強調。

    「不,你聽我說,你並不卑賤……」

    「我不要聽。」沅青摀住耳朵大叫,聲音甚至掩過馮雲急切的解釋,「我不要聽,你走,你走……」

    「不!你聽我說。」馮雲更是撲上床去強要扯開那摀住雙耳的玉手。這一次,他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定要講出真心話,不再讓以往的猶豫、懦弱耽誤了他的行動,苦了他,也害沅青傷心。

    「你放開我。」她叫著,試圖掙脫他鉗制的雙手。

    「你聽我說。」馮雲壓著她再次強調,「我知道我很笨,我不該說你卑賤,不該誤會你跟司徒文聲的兄妹之情,更不該罵你是妓女。我錯了,徹徹底底地錯了,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都要你知道我……我……呢……喜……喜歡你。從我在迎香閣見到你的第一面開始。」他鼓起勇氣一古腦說完。

    「你說完了嗎?可以放開我了吧?」她冷冷地問道,對於他好不容易出口的告白則是一句也不信。腦子裡偏執的部分一直尖叫著要他消失。

    馮雲遲疑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放開了她,讓她坐了起來。

    「出去,馬上給我出去。」她立刻又嚷,「如果你不出去,我就當場自盡在你面前。」她威脅,一點也看不出使假的樣子。

    「沅青……」馮雲痛苦地低喚。

    「去找你妹妹,不要煩我。」 她森冷的眼珠裡散放著怨恨。

    馮雲低歎口氣,真不知該如何是好。為什麼她聽了他的真心話後,態度卻變都不變?難道,壓根兒她根本不在乎他?

    這想法讓他更沮喪。

    「好,我走。」他無奈地妥協,「可是你要答應我好好的待在這兒休息,等我回來。」他要求。

    沅青遲疑了半晌,終於頷首:「我答應,君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馮雲聽了還算滿意地點頭:「好,等我把湘雲找回來後,我們再談。」接著,他依依不捨地出門。

    床上的沉青瞪著再度合上的房門,嘴角竟擠出一個苦笑,是如此淒涼、哀楚的苦。

    她既非君子亦非大丈夫,這承諾,她又何必遵守?

    33

    「聽說你要到京城去,是嗎?」風采玲著急地問著手腳不停歇的兒子。

    「不一定啦,如果在半路上追到湘雲,那我就不必到北京了。」

    「如果追到了北京,你是不是可能追進宮去?」她更著急了。

    文聲謹慎地看了娘親一眼,而後無所謂地聳肩:「如果必須的話。」繼續著他的收拾。

    「不。」風采玲低呼,一把扳過兒子粗壯的身子面對她,「答應我千萬不要進宮去。」 她近乎哀求地看著他。

    「怎麼了,采玲?」 司徒青城卻在此時進門。

    好像見到救星似的,她立刻拉住他求道:「青城,你趕快阻止文聲進宮呀!」說著說著,都快哭了。

    司徒青城心疼地擁著愛妻,雙眼卻詢問地看向兒子。

    文聲聳聳肩:「如果湘雲被擄進宮去,我自然也得追進去。」

    「不。」風采玲近乎淒厲地叫道,「你不能進宮,千萬不能去呀!」。如果文聲進了宮,見到了他,那麼那段掩藏二十多年的醜事難保不會曝光,到時文聲……還會是她兒子嗎?

    彷彿明白妻子的恐懼似的,司徒青城也跟著功進:「如果湘雲真的進宮了,那也是她的命,你也不該強追進宮。」意思是寧願犧牲湘雲也不願兒子進宮冒險。

    這話聽得文聲無名火熊熊怒熾。他不笨,當然猜得到爹娘真正擔心的事,但因此而棄湘雲於不顧,實在太過分了:「我絕不會任往事再重演一次。」他冷冷道,開口才猛然驚覺自己太過衝動了。

    風采玲倏然抽一口氣,然後顫顫巍巍地問:「你……你是什麼意思?」

    文聲遲疑了,看著母親蒼白的模樣,他的心好疼。但為了湘雲,他必須說服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深深吸了口氣,他小心地道:「我知道我的親生父親正是那個混賬太上皇。」

    「不。」風采玲尖叫,雙手摀住嘴巴,幾乎全身癱軟在丈夫懷裡。怎麼會呢?他怎麼會知道?她和青城一直掩飾得很好呀!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司徒青城還算冷靜地。

    「九年前。」他不安地答。

    那正是文聲開始改變的時候呀!司徒青城皺眉地想,心痛地瞭解兒子的轉變是因為知道他不是他的親生父親:「所以你就開始不肖,只因我不是你的父親,而這一次,你更要深入皇宮大內去認親,以求取……」他沙啞著。

    「不,」文聲連忙大聲否認,雙腿竟撲通跪在他們面前,「若不是爹,豈會有今天尚且苟活的文聲;若不是爹,娘早已在二十多年前自盡身亡。爹的大恩大德,孩兒銘感五內,更不會背棄司徒家去投靠那個罪惡萬端的乾隆。」

    「那你怎麼……」

    「所以你故意裝不肖子,為的就是確保事實真相不會流露,也保證司徒家不會落人你這個外人之手,是吧?」司徒成光跟著踱進房內,臉上儘是深思後的瞭解。

    「伯父。」文聲低呼。

    「是不是?」他再問。

    文聲遲疑著,而後極緩慢地緩慢的點頭。

    「哈!哈!哈!」司徒成光喜悅地大笑,「果真是個有情有義的小子!不枉我當年鼎力支持你娶回采玲。」他笑著看向弟弟及弟妹的滿臉淚痕。

    「伯父,你……你一直都知道?」文聲不敢相信地問。

    司徒成光點點頭:「我跟你爹可是無話不談的好兄弟。」一句話道盡了手足情深,說盡了當年的情愛與諒解。

    「侄兒不肖,讓大家擔心了。」文聲一頭往地上磕去,硬咽的聲音流露出心裡的激動。

    「沒錯,你是我的侄兒,永遠是我司徒家的一分子。」司徒成光輕輕扶起了他,責怪地說道,「你這個傻瓜,竟讓我們白白的為你擔心那麼多年。所幸現在一切真相大白,否則你可真是罪大惡極,是不是呀,青城?」他轉頭看向弟弟。

    司徒青城點點頭,而後沙啞地說道:「可是不管他再怎麼傻,怎麼壞,他永遠是我的兒子。」

    「爹……」文聲再度跪下,「你也永遠是我的爹。」滴滴淚珠熾熱地滑下。

    「少爺,少爺,不好了。」一名小憧匆匆地闖了進來。

    文聲抹於眼淚站了起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啞著聲音問道。

    「馬廄裡的馬全被下了巴豆,不能跑了呀!」

    「什麼?」文聲驚吼,這幫盜賊倒也太精明了,他心寒地想道。

    「惟一還能跑的只有文柳少爺的那匹『流萍』了。」真是奇怪,這匹白馬竟不吃糟中的喂料,彷彿早知不對勁似的。

    看來只有他單騎去追了,文聲驀地決定。

    「文聲?」司徒青城一手搭上兒子的肩,眼眸中盛滿了擔心與瞭解。

    「爹,你安心。」文聲朝他安慰地一笑,「孩兒不傻,凡事更會三思而行。」

    「你想要做什麼?」 風采玲驚疑地問,震撼與感動的心緒尚且不能回復。

    「放心,兒子是去做我當年沒做的憾事。」他擁著妻子,企盼她能安心。

    「我一定會回來,完整無缺地並偕同司徒家的兒媳婦。」文聲也輕聲保證,緊抿的雙唇代表著堅定的信心。

    司徒青城看著兒子器宇軒昂的身影即將步出門口,心中充滿驕傲,他感謝老天爺賜給他這麼一個好兒子,雖然遺憾他不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但也真的很以他為做。

    「文聲,」 司徒青城叫住了他,等到他回過頭後,他說,「爹相信你一定會回來,並且帶著我的兒媳婦,但是爹要告訴你——你自幼承受司徒家訓,早已儼然是我司徒家人,這一點,今生永遠不變。」

    文聲愣了愣,隨即釋懷地笑了:「是的,今生我永遠是司徒家人。」   

    333

    風采玲看著兒子的身影愈來愈遠、愈來愈渺小,終於沒人黑夜,融進四周,消失了蹤影。

    但她的心無法因丈夫、大哥的保證而安定。她仍是擔心,倘若天有不測風雲,倘若人有旦夕禍福……實在有太多的倘若了。

    「別擔心。」 司徒青城輕輕摟住她安慰道,「我們的兒子很聰明,能力也很強,他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沒錯。」司徒成光也跟著附和,「這個聰明的小子瞞了我們九年,實在是個深藏不露的傢伙,誰曉得他還有什麼本事是我們不知道的。」他笑著說,心中卻極苦澀,弟弟一家人即將有美好的結局。而他呢?兒子離家至今毫無音訊,眼看二十五年前的預言已經成真,難道他就只能乖乖地認命嗎?

    但風采玲的心情並沒有改善多少,可是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無奈地她#點頭。

    「希望當年的悲劇不會再重演一次。」她衷心說道。

    誰又何嘗不希望呢?

    T_T 司徒大哥拜別:

    非不知兄恩義長,非不知汝憐妹情深。奈何吾卑微低賤,禁不住眾情盛恩。如今,卻又名節盡喪,辜負兄長殷切期望,苦心維護。

    慚愧!

    如今,只能天涯路上我獨行,盼能再尋一村柳暗花明。兄切莫追尋,成全妹區區心願。

    臨行,取兄百銀兩,來日定悉數奉還。

    盼祈見諒,不勝感激。

    妹沅青留筆

    瞪著桌巾上驚心觸目的幾行血字,馮雲只覺得全身如置萬年冰窖,竟無一點暖意。

    她走了,沒留一字半語給他,只丟下濃濃恨意讓他悔恨不已。而她還帶走了他的孩子,獨自剩下他啃噬痛苦。

    「沅青,你好狠。」他喃喃低語。

    為什麼她不等他回來?他會向她懺悔,盡他一切所能地彌補,讓她以後衣食無缺,而他——會疼她一輩子,愛她一生。

    但如今,一切都完了。

    她已經走了,去尋找另一村的柳暗花明。

    一隻手重重地搭上他的肩。

    馮雲抬起茫亂的眼睛,視而不見地瞪著緊蹩著眉頭的方大夫:「你就是那姑娘肚子裡孩子的爹?」語氣中肯定地意味高於詢問甚多。

    馮雲也不否認,隨即肯定的點頭,但臉上仍充滿哀傷。

    方大夫搖搖頭,惋惜地歎了一聲:「看來你也滿喜歡那姑娘的,怎麼會把事情弄到如此情況呢?」

    「因為……我……我是個傻瓜。」他黯然說道。

    方大夫搖搖頭,這情之一物真是害苦了人。瞧,原本意氣風發,自信滿滿的一個有為的年輕人,如今卻為了一個「情」字流失了風采而憔悴,整個人恍如失了魂魄般,直喃喃自己是個傻瓜,天下第一字號大白癡。

    唉!他又歎了口氣。

    不忍見他如此自責而難過,他忍不住提醒道:「你為什麼不去追她?雖然她走了將近一天了,但一個姑娘家的腳程畢竟快不了多少。」

    此語恍如當頭棒喝,馮雲頓時清醒了不少。是呀,她走了,他可以追,她不見了,他可以找呀!

    怎麼還呆呆站在這裡,什麼都不做。

    隨即他不再多說,轉身就想跨出房門,一天一夜為找尋妹妹而累積的疲憊早已拋之腦後。

    但,才剛出房門就撞上了急喘喘的父親,只聽他急吼吼地嚷道:「快,馬已經準備好了,我們趕快上京去找你妹妹。」

    馮雲愣了愣,心頭登時大亂。

    妹妹與沅青,到底他該先顧哪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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