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不牽線 第三章
    如果說想學烹調,的確是在哪兒都可以學,特別是中伯的手藝,那真的是沒有幾個人能及。她也知道如果是在中伯這兒學,將來要當個大廚都沒問題,不過……她並不只是單純的想學烹調而已。

    她有夢想,她想實現那個小小的夢想,那至少讓她看到未來,這是她活出自我的第一步,也是……不依賴邵中揚所踏出的第一步,如果不趕決踏出這一步,也許她很央就會迷失在這豪門深院裡,找不到自己了。

    她該感謝邵子秋的,是他的直接和坦白讓她夢醒,從一個想要這個家裡的人認同她的夢裡醒過來,不是他,她可能至今還在這棟房子裡尋找、妥協。

    在這個家,即使小到一個擦窗的工作都有專人負責,光是前頭的花園就有兩名園丁,她當然還是如往常的無所事事,兒子也給木嬸抱去了奶奶那兒,奶奶並沒有要她過去,她也知道她的主動只會招來木嬸同情的眼光,然後找一些借口安慰她、推辭她……她淡淡一笑,不再想下去。

    對她而言,這幢房子有如城堡那麼大,花園也很大,光是圍起這裡的高牆就不知道綿延了多長,種植在牆沿的樹木不知道有多少棵,她看見園丁牽著長長的水管在灑水,有人喊叫,好像是叫他去接電話,顏素涓站在那兒,見他跑開去,她回頭,望著躺在地上的水管,沖刷而出的冰涼的水沒人上裡……她目光一閃,跑過去拿起水管,接下園丁丟下的工作,幫植物澆水——

    哈,很好玩呢,在這麼炎熱的夏天裡,玩水是最愉快的事了,她一會兒灑水,一會兒把水沖刷在手上,白皙的兩條光裸的手臂淌著水,在艷陽下泛著燦亮亮的水光……

    盯著她乾淨的愉快的笑容,邵於秋緊緊扯著眉,她顯然正玩得高興,並沒有發現他的接近。

    她不配有這樣愉悅的笑容,在她奪走了別人的笑容以後,她憑什麼還能笑得這麼開心!

    「你為什麼還不走?」

    從她的身旁,竄出極度冰冷而厭惡的口氣,顏素涓一怔,轉過臉,接觸到他不善的瞪視眼光。

    笑容消失了,總算稍稍平撫他的憤怒,雖然堂哥說不是她的錯,要他別管這件事,但是他無法容忍這樣的女人在這個家裡這麼若無其事,明明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

    「你再怎麼討厭我,都改變不了我已經是中揚的妻子這個事實。……說真的,我很羨慕中揚有你這麼為他著想的堂弟,我也會把你當成我的弟弟的,我真的很希望我們能夠和睦相處。」顏素涓目光柔了,有羨慕也有感激地對他笑。

    這惹起邵於秋多大的惱怒可以想像,啪地一聲,他拍開了她手中的水管,打紅了她的手!

    「你配不上他!你也不配這個家!別以為我會跟所有的人一樣容忍你!即使我堂哥接受你,在我的眼裡你永遠只是破壞我堂哥幸福的第三者!」他指住她,犀利不留情的指責,妄想她因此而離開。

    他的手指幾乎指上她的眉心,顏素涓整個人僵硬,望著他恨不能將她撕碎的目光,手上熱辣的疼痛彷彿在告訴她,他還真的有可能這麼做……

    她退一步,在他依然瞪視她,卻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的當口,她彎身撿起水管,然後出其不意壓住管口中央,揚起水管把形成的強力水柱噴向他——

    「該死的你敢!」來不及有錯愕,邵子秋只連忙曲起手肘擋住,卻已經被噴了一臉的水,一身濕了。

    不敢也已經做了。顏素涓倒是在心裡歎息,在這麼大熱天裡,她其實也想把自己噴一噴月B倒是涼快多了,遺憾她今天是穿白色T恤,而且牛仔褲如果濕了那是很厚重的,一點都不適合

    她望著他由淺藍染成深藍的牛仔褲,細長的眼睛裡短暫的浮上一層歉疚,很快的讓笑容給取代。

    「天氣已經夠熱了,火氣別這麼大。如果你想把我趕走,我建議你,對我動武的話,你堂哥是不會同意的,恐怕是反效果;如果只是怒罵,那是激不走我的,我都這麼有臉皮……來當第三者了,你想怎麼可能會被你罵走,你真的想趕我走,冷靜下來想想別的辦法吧。」她丟掉水管,頭也不回地回屋子裡去。

    她幾乎可以感覺得到背後那雙合冰含火的目光就要衝過來吞噬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卻險些撞著迎面而來的人,她抬頭,只是禮貌地淺淺一笑,很快的走開。

    邵念壬望著她的背影,回頭走過來,望著差他兩個月,卻老是欺負他的這個「冬水」,邵念壬那一臉的笑比高照的艷陽還刺眼,「……大快人心哩。」還不要命的說。

    不過老實說啦,他這個樣子居然沒有半點的狼狽樣,反而性感得要命,真是討厭。

    邵子秋無言的彎身。

    邵念壬在他拿起地上的水管時,早已經回頭跑得老遠。

    「……叛徒廠邵子秋氣憤的甩掉水管,一身濕淋淋。

    ☆        ☆        ☆

    這個房間,就連接在那間「新房」隔壁,不過這裡每個房間都很大,隔音效果也做得很好,所以雖然僅隔一牆,除非是連接的陽台都打開了,否則有著絕對的隱私。

    這個房間,是邵子秋的,那間新房,以前屬於單身時候的邵中揚的。

    「我說,你別這樣瞪我行不行?害你自尊心受創的不是我,冤有頭,債有主嘛。」邵念壬離他遠遠的坐在木椅子裡,高蹺著腳,抱著胸膛,一臉的……一分同情、九分的幸災樂禍。

    邵子秋去洗了澡,換了一身乾淨衣服,他那短短的頭髮正用毛巾在擦乾,冷冷的一張臉,倒是已經不見了火氣。

    那個女人倒是提醒了他一件事,所以他決定採納她的意見了…

    看見他轉為若有所思的表情,栽人自己的思緒裡沒搭理他,邵念壬好奇地開始猜測他此刻腦袋裡的念頭。

    「子秋,你是不是在想要怎麼對付堂嫂?」有一些故意的,在他的面前叫她堂嫂。

    果然立刻就引來邵子秋極度反感的冷眼,邵念壬馬上高舉雙手投降,一臉嘻笑,「別這樣,我叫錯了行不行?大不了以後直接叫她顏素涓嘛。」反正年紀也沒比他大,還小他三個月哩。

    「我不想跟你說話。」他冷冷地,眼光冰冷地掃射這個「叛徒」。

    「幹嘛啊,雖然我是覺得她看起來沒那麼可恨,可是我也沒說就跟她站成一線啊。我也沒忘記我們這次回來的任務,只是像你這樣光是激罵她也不見成效不是?我只是不想浪費口水嘛。」他要是敢忘了任務,回去不被那群兄弟的口水給淹沒才怪,當初還是義憤填膺、自告奮勇回來的哩。

    從邵子秋睇視他的眼光可以明白,他顯然並不相信他的借口,就別讓他知道他收了那隻狐狸精什麼好處,否則有他受的!

    唉唉,居然這樣懷疑他的人格,他也不過是打了一通電話給邵中揚……實話實說而已,只是不小心被他聽到,就這樣記恨。

    「好好,我發誓,不管你再怎麼欺負……顏素涓,我絕對絕對不再通風報信,這總可以了吧?」

    「哼。」對於壓根不在意的事,他是根本懶得開口解釋。反正邵念壬說不說都一樣,那個女人也會說的,那種女人……

    「現在總可以談正事了吧?為了避免你真的誤會我,我提供我的意見供你參考。」實在是犯不著為了一個「外人」壞了他們堂兄弟的感情嘛,何況其實,誰都看得到邵中揚明顯的改變,不管是不是顏素涓的錯,娶了她才令邵中揚消瘦,笑容黯淡,這總是事實,他不幫自己兄弟幫誰?「我看堂哥真的不愛她的,娶她只是為了責任——」

    「你別廢話!」

    「聽我說完啦。如果顏素涓真的像她所說的是為了愛堂哥而嫁給他,只要堂哥不愛她,你想這婚姻能夠維持多久?我聽木叔說,堂哥現在是早出晚歸,甚至有時出差好幾天不回來,有哪一個新婦能夠忍受這種丈夫?照這樣下去,那個顏素涓應該早晚會死心的。」

    「你居然會去相信她的鬼話?」哼!那種女人會有愛,也只是愛名利,愛金錢、地位而已!

    「我是說如果。」邵念壬耐心的強調,看在他也是為了替自己的兄弟抱不平才情緒激動的份上,沒跟他逞口舌,繼續說:「第二種情況,如果她是愛慕虛榮的女生,嫁給堂哥是享受名利地位,就連堂哥都被她那個純情的外表給騙了——」

    「純情?」用哪一隻眼睛在看——

    「好啦,你一定要跟我辯嗎,現在不是討論個人觀點的時候吧?反正如果她真的只是為了地位和名利巴著堂哥不放,那麼,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出她的把柄,把她給趕走,這樣你還有什麼意見?總比你那套冷嘲熱諷就妄想把人給氣走的天真想法還管用吧。」邵念壬抱起胸膛,臉上是得意洋洋的。

    邵子秋只是冷冷睇視他,他的嘲笑並沒有招惹來他的脾氣,「反正我沒你的詭計多端,我早就承認了。」

    邵念壬一怔,皺皺眉頭。早知道討不了這傢伙的便宜。

    「你的意見呢?」

    「……我贊成」

    邵念壬扯起嘴角,「我已經想好辦法了,咱們分成兩頭進行,現在開始你監視她的一舉一動,我去調查她的過去,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可以利用的蛛絲馬跡。」

    「為什麼是我去監視她?」那反感的眼神又瞪起。

    「在台灣,我人面比你廣嘛。」邵念壬笑著拍拍他,「為了堂哥,忍耐、忍耐。」

    「……哼。」別說是在台灣了,換成是在美國也一樣,邵念壬是什麼三教九流的人物都結交,不分好壞全部搜括在「朋友」的範圍內,他只是不想像他一樣一濫交」而已。

    哼?別以為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肯定是在罵他交朋友沒有節操,也不反省、反省自己的個性,老是冷冷冰冰地,他懷疑除了他們這班堂兄弟他還會有些什麼朋友,就連一卡車喜歡他的女生都對他「只敢遠觀」,應該有話說的人是他才對,像他這樣挑三撿四,小心未來一輩子就活在孤獨裡了。邵念壬睇著斜眼,忽然想起什麼……

    「對了,剛才我進來的時候好像看到她要出門,不知道她會去哪裡?」一早他稍微打聽了一下,那個顏素涓從進門到現在沒出過幾趟門,也從來不花枝招展的打扮,夜晚更是大門沒踏出過一步,一點都不像個二十歲的年輕女生……

    邵子秋瞪他一眼,「你現在才說,人早走遠了。」

    說得也是,「那只好等下一次機會了。」

    「……小孩子呢?」

    「小春天啊,在奶奶那兒玩呢。聽木嬸說,奶奶很疼這小傢伙。本來我們還懷疑說不定那孩子不是堂哥的,不過一看就知道了,那眉眼、頭髮、輪廓,跟堂哥小時候的照片一個模樣,不認都不行。」說起春天,邵念壬不由得揚起嘴角,別說奶奶喜歡了,他見了都喜歡呢……也許等小傢伙三歲的時候,就可以教他把馬子了。

    邵子秋睇視他,看進了他腦袋裡的邪惡念頭,冷嗤一聲,走出房間。

    「喂,你去哪裡?」

    「看小孩。」他睇一眼「新房」,不悅地扯一下眉。

    邵子秋的確是一個對人、事、物都很執著的人,對於他住慣的房間也一樣,雖然一年回來台灣不到幾趟,房間裡的一切都遵照他的意思擺放,沒有人敢去動,另外,他的不肯妥協和反叛,也是他雖然討厭顏素涓,仍然不肯另外選一間房搬的原因,他不打算讓顏素涓在這裡住太久,該離開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啊,我也去。」反正閒著沒事,把小孩抓來玩玩也好。

    「你最好離他遠一點,他見了你都會被你教壞。」

    「幹嘛啊,你也只不過是他叔叔而已,別擺一副老爸的架子好不好?堂哥都沒講話了。」

    「哼,那是堂哥不知道,他要是知道你拿他兒子來打發時間,他會親自「送」你上飛機。」

    「那可不一定了,聽說堂哥連看過他兒子幾次都數得出來。倒是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才應該離那孩子遠一點,別去欺負他才是。」兩個人走下樓梯,又繞過大廳,往另一個方向去。老人家喜歡安靜,住的地方和他們都隔著一段距離。

    「我不是你。」

    死傢伙!

    ☆        ☆        ☆

    邵念壬從奶奶那兒得來的訊息是說,顏素涓去學烹任了

    值得懷疑的地方是,她並沒有使用家裡的交通工具,拒絕木叔派司機送她的好意,一個人背一個背包,騎著單車出門。

    邵子秋開車,遠遠地跟在她後頭,她騎著單車,停放在一處公車站旁,然後上了一輛公車。

    他緊跟著,大約二十多分鐘,才看見她下車,然後往前面走……他扯起眉頭,這條路他再熟悉不過,邵氏集團的總部就在前面而已,放眼都看得到招牌。

    以為她的終點是他堂哥的辦公室,本來打算離開了,卻看見她從邵氏大樓的大門前走過,沒有進去,他的車開到邵氏大樓的門前。因為是不准停車的地方,警衛立刻就過來叩車窗了,他按下車窗,目光盯著前頭的顏素涓,把一張屬於邵家才有的通行證遞出去,對於警衛立刻轉變的笑臉沒有多說,邵於秋只揮手讓他走開O

    不過他馬上改變主意招回了那名警衛,因為他看見顏素涓拐進一家店裡。

    他立刻下車,把鑰匙扔給警衛,「幫我停車。」

    「是!……邵先生,等一下我把鑰匙放在櫃檯好嗎?」警衛的聲音有一些慌張,盯著這輛名貴的黑色跑車,吞嚥了一下口水。

    「嗯。」邵子秋頭也不回往前面走,經過幾個店面,停在顏素涓彎進的地方……是一家賣簡餐和咖啡的餐廳,叫「廚房」。

    他的目光放在門上那塊「準備中」的牌子,離中餐時間還有幾個鐘頭,顏素涓進去幹什麼?……

    「先生,我們這裡不賣早點。」一個愉快而親切的聲音。

    邵於秋回過頭,看見一個外表約三十多歲,穿著清涼,曲線畢露卻不失氣質的冶艷型成熟女人,以她的身材和臉孔可以站上模特兒伸展台了,卻相當不搭調地兩隻手搬著一個大木箱,裡面傳來陣陣腥味,誰都能輕易猜出裡面裝著必須冷藏的食材,一些肉或魚類……

    「……請問,這裡的老闆姓什麼?」

    好像一點也不顯得重地抓著木箱子,望一眼這個很有味道的男孩,目光裡有些許疑惑,她仍然愉快地一笑,「我姓貝,就是這裡的老闆,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邵子秋聽她的自我介紹,存疑的目光解除了,轉為若有所思的眼光多望了她一眼,一個搖頭後邁開大步,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

    貝老闆望著那帶一點冷酷的背影直到遠去,才回頭用手肘頂開門,把一箱子新鮮食材搬進廚房裡,她看見顏素涓已經穿戴好制服,站在那幾處理每天早上由產地送來的新鮮蔬菜。

    「早。」她先出聲。

    「早啊,貝師傅。」顏素涓回頭微笑,過去幫她打開冷藏庫的門,「今天比較晚哦。」比起老闆這個稱呼,她喜歡人家稱她師傅的。

    「在市場遇到個朋友,一聊就差點忘了時間。」對食材的選購,她視為非常重要的事,所以一定親力親為。一邊把食材放進冰箱,她笑著一邊說:「剛才在外面遇到一個很俊的青年,模樣挺酷的呢,我要是年輕個二十歲,說什麼也一定去倒追了。」

    「哦!」有一些訝異的,這個貝師傅雖然很親切,待人也很和善,不過主見極強,不可否認眼光是相當獨到的,不管是外表或內在,能讓她大力讚賞的人寥寥無幾,說外表好了,明明是紅透半邊天的偶像明星,她也能給人家挑出一堆缺點來,不容易的是她的觀點還能引起共嗚。而她的外表,就曾經給這個師傅批評到不能出來見人的地步。她還真想看看能讓這位四十歲還丰姿綽約的美女師傅說出這番話的那名青年呢。

    「涓啊,不是我說你,該打扮的時候還是需要稍微裝扮一下的,你還這麼年輕,一次遇人不淑,不代表以後沒有機會,別放棄  自己。」這是貝老闆最常對她說的話。

    顏素涓從來無意瞞騙什麼,只有邵中揚,是她這一輩子唯一的有口難言。

    過去和他交往,因為他的公司就隔幾個店面而已,店裡的主顧客很多都是他們公司的員工,如果傳出她這個廚房的學徒和邵氏的少東交往,那無論是對她或邵中揚都會造成麻煩和困擾,  後來她懷孕,他結婚,這件事情更浮不了檯面。

    所以一直以來貝老闆只知道她未婚生子,還和孩子的父親  分了手,她並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知道她和孩子的父親  其實已經結了婚……

    就因為邵中颶曾經有一個有名的前妻,本身又是一個企業少東,所以現在,她更難對貝老闆開口說她已經結婚……何況,她連喜筵也不曾請過,甚至連喜帖都沒發出去……而現在又回到這裡工作。以邵中揚妻子的身份,要解釋這一切都太困難了,所以她選擇什麼也不說,就讓貝老闆以為她還是一個未婚媽媽,孩子則由她的奶奶在帶……這樣就夠了。

    雖然一直為這件事覺得很對不起貝老闆,但目前暫時也只能這樣了……以後,她相信她會有機會跟她說的。

    「唉,剛才那青年年紀就跟你差不多,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機會遇上,不過以你這副樣子人家准看不上眼,非得要經過我這雙巧手不可……」貝老闆隨口說著,忽然眼睛一亮,「對啊,我怎麼從來就沒有想過可以以我這雙巧手好好的把你改造一番!」

    顏素涓幫忙把所有的食材都擺放好,對她一笑,「我不想令你沮喪,謝謝你的好意。」

    她回去洗菜,做準備工作,貝老闆望著她,對她這麼毫不心動覺得可惜。

    老實說,她還真的很喜歡這個女孩子,她工作勤勞又上進,思想獨立又不依賴人,雖然對她的私人感情有些意外,倒不影響她對顏素涓的評價,她看得出來傾素涓對那個負心漢是很一往情深的,不是一個感情隨便的女孩,因此反而對她存有同情。

    嗯,剛才那名青年實在不錯,以她還不曾出錯的眼光來看,絕對會是一個對感情很真心的人……對了,無緣無故,他怎麼會來問這裡的老闆姓什麼?……是找人嗎?

    邵子秋從「廚房」離開後,走進邵氏大樓,搭電梯直達二十三樓,去年邵中揚由總裁的行政助理實習畢業後,接任了總經理的位置,辦公室就在這裡。

    邵中颶昨晚也是兩、三點才到家,一早又到公司開會,邵子秋在他的辦公室等了一會見才見到他。

    辦公室內吸收了早上的陽光,迷人的光芒透過薄薄的葉片式的透明窗紗,整個氣派非凡的室內顯得更明亮寬敞。

    「有意思到公司來幫我嗎?」邵中揚很忙,一入辦公室,對他招呼了聲,立刻往辦公桌後入座,一面看一份廠房設計圖,一面打趣地說。

    「你不缺助理。」邵子秋拿著秘書端進來的咖啡,站在窗口,筆直的身影安靜卻有莫大的存在感。

    「開玩笑的。」邵中揚淺淺一笑。知道他回來的時間短,還得回去完成學業,他不忍心還壓搾他短短的假期,「不好意思,我挪不出時間陪你們,你和念壬好好玩吧。」

    邵子秋望著他,他根本是有意用工作麻醉自己,誰都看得出來他對前一任妻子的感情,「……堂哥,你為什麼要和堂嫂離婚?」

    他承認的堂嫂始終只有一個,邵中揚也明白他指的是誰,無法抬起的目光有著無比的痛楚。

    「別談這件事。」他低沉了的嗓音洩漏了情緒。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傷口還是新的,禁不起任何人的撩撥。

    「你很愛她。」邵子秋深幽的目光鎖住他,說明了一件事實。或者應該說,還很愛她。

    對他極愛追根究柢的個性,邵中揚無奈的淺笑,「愛一個人,不代表這輩子就一定能擁有她。」

    「……為什麼放棄的人就一定得是你?」明明是一對,為什麼得讓一個硬插進來的第三者分開?他極不認同這一點。

    「……因為我做錯了一件事。雖然我和相思交往後已經和所有的女人分手,但是在結婚前夕,當我知道素涓有我的孩子時,我隱瞞了相思……是我的錯,我不應該瞞她,我傷害了她。」所以他無法對相思要求不要分手,他很清楚她的個性,她是那麼厭惡欺騙……

    「為什麼你要娶顏素涓?你可以給她一筆錢,甚至領養孩子,你可以不用娶她,你根本上了她的當。」那厭惡顏素涓的表情毫不掩飾。

    邵中揚的眼神帶出疑惑地瞅著他,放下了手上的工作起身,「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他是不是只顧著自己的療傷止痛,完全把素涓給忽略了?

    「我沒有誤會。」他始終堅持他的觀點和認知。

    「……告訴我,你,還有家裡所有的人是怎麼想素涓的?」他是不是把她一個人放在家裡孤立無援了?她從來就沒有對他抱怨過一句,她總是用笑臉對他,也沒聽家裡任何一個人說過一句什麼……他從來就沒有站在顏素涓的立場去替她設想,甚至在幾天前,邵念壬打電話給他時,他也認為她自己能夠應付,而沒有把她和邵子秋的不和放在心上去根究原因,他以為那只是一時的,直到今天,他看見他臉上那麼明顯的厭惡。

    他不明白,為什麼到現在堂哥還問這個,到現在他還打算為她說話?「事情很清楚,顏素涓就是去向對一切不知情的堂嫂挑明,並且要求堂嫂離婚的人。我不明白堂哥為什麼還要娶這樣的女人?」

    邵中揚一怔,心中訝異而愧疚,「……抱存這種念頭的只有你,還是家裡每一個人都這麼想?」

    子秋沉默而帶著存疑的眼神瞅他。

    邵中揚大概可以猜想得到了。相思說得沒錯,他傷害了一個女人,不應該再傷害另外一個女人……結果,他以為負起責任了,卻還是讓她受傷。

    他歎了口氣,按著邵子秋的眉膀,「不是素涓,你們都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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