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女大鬧南清國 第二章
    南清國數一數二的富商樓家,在一天之內嫁掉兩個女兒,可謂大事一樁。

    女兒樓雲嫁入同為富商的呂家,乾女兒葉星則進宮為皇后候選人。

    眾人表面皆喜見這兩樁喜事,實則惋惜葉星入宮守活寡,因為堅強獨立如空谷幽蘭的葉星比嬌弱如百合的樓雲更加引人注目。

    葉星一路上迷迷糊糊睡得不省人事,連到了皇宮也不知道,比起其它人,她顯得怡然自得。

    來自全國各地的佳麗都在官外排排站,準備住進宮院,通常宮院的安排端看佳麗給領路侍官的領路費多少而定。

    「小姐,小姐!」轎外陪轎的紅娘掀開布簾,喚醒睡翻了的葉星。

    「嗯?」葉星張開惺忪的眸子。

    「小姐,領路侍官前來收取領路費。」

    「領路費?」一談到「錢」這玩意兒,葉星則清醒大半。

    「小姐有所不知,假若小姐給的領路費多,即可住進順安宮,那是離鎮清宮──聖上所居之處最近。」紅娘解釋著。

    「假若本小姐不願給呢?」葉星最討厭假公之名行一己之私的人。

    「這……小姐,您還是給比較好。哎呀!領路侍官來了。」紅娘看得出葉星無意付錢,「小姐……」

    「讓我來。」葉星不是吝嗇,只是不喜歡花冤枉錢。

    她伸出青蔥玉手,命領路侍官俯下身。

    「不知貴妃有何指教?」領路侍官以為她要「大方出手」。

    「我想知道不給小費是不是沒地方住?」葉星一雙剔透好奇的黑瞳和善的盯著他。

    「當然不,只是您得住進永冷宮,那兒離冷宮最近,與冷宮沒兩樣,沒人會來探望您呀!」領路侍官故意想嚇唬葉星,以賺取更多的領路費,「而且更恐怖的是……聽說永冷宮鬧……鬼。」

    他這一席話,沒嚇著葉星,反而嚇著了抬轎的轎夫。

    葉星輕佻起黛眉,不點而紅的朱唇彎成一抹絕美的弧度,讓領路侍官看呆了,殊不知,凡認識葉星之人絕不會在見著她這微笑後還呆呆的站在原他,因為,這代表──

    葉星暗自握拳,預備著,「我沒問題了,來,這是『賞賜』給你的!」

    領路侍官尚迷惑在葉星的笑容中,頓時感到眼冒金星,右眼一陣刺痛,他下意識摀住受傷的右眼,手顫抖著指著葉星,葉星則笑得更魅惑,當下,一個美麗的鞋印硬生生的印上領路侍官的胸口,他飛了出去……四周驚呼聲此起彼落……

    紅娘張大嘴,意識到葉星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她連忙闔上嘴,噤聲。

    老天爺,葉星喜歡「仗勢欺人」是遠近馳名的,凡是她看不順眼的人……思及此,紅娘不禁嚇出一身冷污。

    約莫過了一刻鐘,當宣佈葉星將住進永冷宮時,周圍傳來的竊笑十分明顯,但葉星才懶得理他們,她又不是為當皇后才進宮,住永冷宮對她反而有利,因為這樣她才能常溜出去玩呀!

    ☆  ☆  ☆  ☆  ☆  ☆  ☆  ☆

    永冷宮,名副其實十分的冷清,侍女只有一位,幾乎啥事都得自己動手。歷代被「分派」到永冷宮的貴妃因得不到皇帝的青睞,往往早夭,久而久之,鬧鬼一說亦不徑而走。

    先前彼領路侍官嚇到的轎夫們一到永冷宮門口便拋下葉星一人,全逃光了。

    葉星無所謂的聳肩,不想枯坐轎中,遂逕自下轎。

    「哇!這太誇張了吧!」葉星看著斜掉一半的匾額,在層層的蜘蛛網及斑駁的字跡下依稀可辨「永」字,兩扇厚重的大門,漆早已掉光而「輕掩」著,彷彿一碰就會掉下來似的,「既然要掉不掉的,我來幫忙好了!」

    只見葉星一個俐落的分腿踢,那兩扇門即「功成身退、光榮退休」,門倒下碰地的巨響,引來一名嬌小的女孩,女孩一見葉星身著南清之嫁衣──紅紗衣,馬上下跪討饒,「貴妃饒命,采衣不知貴妃駕到有失遠迎,請貴妃恕罪!」

    「這兒只有你一個?」葉星暗自吐舌,幸好剛剛的動作沒被瞧見,她四下環顧,發現永冷宮著實像座廢墟?  

    「是的。」采衣頭垂得低低的,有些怕葉星。

    「多久以前來的?」

    「兩天前。貴妃,我已經很努力的打掃了,可是……仍是趕不及在您來之前……」采衣惶恐的說。

    「我沒怪你。」葉星直覺采衣十分膽小,「你叫什麼名字?」

    「回貴妃,奴婢名喚采衣。」

    「采衣,起來吧!我們把這門抬進去當柴僥,還有不要叫我貴妃這爛稱呼。」

    「可是……您是貴妃呀!奴婢、奴婢……」

    「不管你叫什麼,不准叫我貴妃!」話完,葉星使勁一踢,可憐的門飛進庭院,回頭望見采衣她張口結舌,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嬌小的身子不住發抖。

    她大皺其眉,「不要哭!我最討厭人家哭了。」

    「貴……貴妃,不要趕我走,采衣再回順安宮會給欺負死的,采衣不要回順安宮,求貴妃不要送走采衣……」采衣嚇得下跪,像拜神一樣拚命拜葉星,淚如氾濫洪水般奔流。

    葉星歎口氣,拉起-衣,好言相慰,「我不會趕你走,但你也得答應我別再哭了,也別再叫我貴妃,好嗎?」

    「那我要叫你什麼?」采衣止住眼淚,迷惘的問。

    「叫我葉星好了。」

    「那怎麼行?您貴為……」采衣大為反對,但葉星不吃這套。

    「煩耶!你叫我小姐算了。」葉星揮揮衣袖,又一踢,另一扇門也被她踢進庭院。

    「是,小姐。」采衣十分有精神的喊。

    葉星對她笑了笑,希望她不要像樓雲一樣囉唆才好。

    ☆  ☆  ☆  ☆  ☆  ☆  ☆  ☆

    「永冷宮沒飯吃?」葉星的鬼腦筋此刻呈「笑」字型,太好了,可以溜出去了。

    「小姐,永冷宮沒飯吃這麼值得高興嗎?」采衣從御廚房裡得到消息時,差點哭出來。她剛來的前兩天不給吃的也就罷了,沒有理由貴妃住進永冷宮後也沒得吃呀!回宮後告知葉星此事,卻見葉星一雙美目早已興奮的「亮」起來。

    「當然不值得。」葉星不打算讓采衣曉知她的「陰謀」。

    「那您怎麼笑得那麼開心?」采衣不解的偏著頭。

    「啊?」原來自己……「我這是『悲』極生『樂』,是至高境界,修為不夠的你是無法做到的。」

    「哦!」采衣愣愣回答她,「小姐,我們該如何是好?」

    葉星星眸一轉,「皇宮後面的森林通到哪兒?」

    「回小姐,據采衣所知,皇宮後而的森林是一片原始林,它有多大無人知,更遑論通住哪兒了!」

    「那皇宮的圍牆有沒有什麼洞呀、後門的?」

    「沒有,惟一可出入皇宮的地方只有大門。」

    葉星真是難以置信,以前看電視,皇宮總會有狗洞或是小門可以出入,怎麼這時代的皇宮沒有?

    沒辦法了!葉星起身把衣服上的灰塵-一抖,采衣張大嘴看著葉星的舉動。

    天啊!小姐竟肆無忌憚的坐在滿是灰塵的桌子上,而她身上那件衣服還是用「翻江灑柳紗」裁成的名貴華裳,更令采衣吃驚的是她那頭細如絲、柔如水的及腰秀髮只是隨便的編了個鬆垮的髮辮!

    這這這……實在成何體統!

    「采衣,不想讓蒼蠅飛進你的嘴巴的話最好馬上閉上。」葉星好心的警告著。

    「小姐,您怎麼穿成這樣叫成何體統,來,我幫您把頭髮梳好,衣裳髒了趕快換下來。」采衣邊說還邊動手要幫葉星。

    自己真不稱職,竟讓小姐穿成這樣!采衣在心中責怪自己。

    孰料,葉星笑嘻嘻的暗使巧勁,采衣馬上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小……小姐……」

    「采衣,別擔心,小姐我出去溜躂溜躂,穴道兩個時辰後即自動解開。」葉星轉身走兩步,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又回過頭,「我會帶食物回來的,莎喲哪啦!」

    「小……小姐!你好歹也梳個頭,換個衣服呀!」采衣雖不知她要用何方法出宮,但也知道她的穿著很……「新潮」,出去不是被當瘋婆子便是把人嚇昏!

    葉星解開髮辮,重新扎上一個比較能見人的麻花辮後,再左右張望一下,發覺沒人後,葉星網上一躍,以風般略過宮牆上站哨的守衛。

    「好像有道影子飛過。」

    「是風吹。」

    引起這道風的俏佳人站在宮牆外竊笑後,隨即消失,她決定先去拜訪一下那對新婚燕酊的愛情鳥。

    ☆  ☆  ☆  ☆  ☆  ☆  ☆  ☆

    呂府

    樓雲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古箏,一雙眼緊盯著走道,似乎在期待什麼,眉宇間全無新婚的喜悅,反而盈著憂急交焚的愁緒。

    忽地,浩中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樓雲的視線中。

    「相公!」樓雲飛奔至浩中懷裡,「有沒有消息?」

    浩中沉默的搖首,「皇宮的消息本不易探出,或許再等個兩天。」

    「浩中,我好簷心葉星,依葉星的性子,不知會惹出什麼離譜的禍,皇宮不比樓府、呂府可以任她玩的。」樓雲這兩日的坐立不安全是因為擔心葉星。

    「雲,你也明白葉星,要她不惹禍可能比摘星還難。」才相處沒多久,浩中對葉星這結拜義妹的本事可透徹得很!

    「浩中哥哥,兩天不見,您老就說起妹子我的壞話,教妹子以後怎敢登門造訪呢?」葉星優雅帶些慵懶的聲音自壤有青色琉璃瓦的圍牆上傳來。

    夫婦倆一聽,立即看向聲源,浩中一派無辜的聳聳肩,沒有作賊心虛,反倒坦蕩,好似他所說的無一句虛言;樓雲一掃陰鬱,滿腔喜悅在見著葉星不雅的盤腿坐及不符形象的麻花辮時,全「昇華」成怒叫。

    「葉星,馬上從上面給我下來!你看看你,坐不成坐,頭髮也不梳好,你的侍女在做什麼?閒著拍蒼蠅嗎?」葉星乖乖下來站到她面前,她眼尖的又挑出葉星衣著的缺點,「還有你的衣服,你是把它丟在地上踩嗎?怎麼這麼……」

    葉星終於受不了的伸手摀住樓雲喋喋不休的小嘴,對浩中說:「浩中哥哥,你可真幸運,沒被樓雲的嘮叨給煩死,小妹我致上最高敬意。啊,對了,我肚子餓死了,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要吃得先整理好你的儀容。」樓雲反手一拉,葉星便被拉往房去。

    「哎唷!樓雲,先讓我吃飯啦!」葉星的抱怨漸遠。

    浩中則欣見委靡兩日的妻子「生氣勃勃」,不過他也沒膽上前摻一腳,因為一介書生的他,怎抵得過兩個女人的聯手對付呢?

    ☆  ☆  ☆  ☆  ☆  ☆  ☆  ☆

    采衣慌張的在永冷宮荒蕪的庭院內繞圈,自她穴道自動解開後,便一直呈此「狀態」。

    一道桃紅色的風定在采衣面前,采衣眼一亮,寬心道:「小姐,您去哪兒了?奴婢好生擔心。」

    「喏,給你吃的。」葉星把手上的食物交予采衣,動手解下頭上無謂的「負擔」,如瀑長髮隨之披散。

    餓了一天的采衣顧不得形象,狼吞虎嚥起來。

    「小心,別噎著了。」葉星伸手拍拍滿嘴食物的采衣,「告訴我採衣,皇上是個怎樣的人?」

    吃得津津有味的采衣聽到這話,腦中不禁浮現她與皇上僅此一次的「邂逅」,再想到他不必開口,只用那張覆有千年寒冰的臉「看」她時腳底便竄升的寒意,采衣不自覺的打個冷顫。

    「采衣,別告訴我你沒見過皇上。」葉星知道並不是每個宮女都見過皇上,但采衣一定見過,因為她開口問了呀!

    采衣搖頭又點頭,葉星聰穎地瞭解她的意思,搖頭是不知道皇上是怎樣的人;點頭是她見過皇上。

    「好吧!那你對他有什磨感覺?」

    采衣又想起那抹寒意,連忙搖頭。

    「沒感覺?不是?那是什麼?你怕他?」葉星和采衣像在打啞謎般的溝通。

    采衣在好不容易吞下食物後開口,「小姐,身為奴婢實在不該多言。」

    她不想小姐有先入為主的觀念,這樣要得寵就難囉!

    「有什麼就直說,我不喜歡人家吞吞吐吐。」

    采衣在葉星沉下的目光下只得吐實。

    「真的?!他身旁只跟著一名侍衛,而那名侍衛的武功很了得?你們從未見過皇上出手?」爺曾告誡過葉星,一個人愈深藏不露,他的修為愈屬上乘,像她,喜歡用在學校學的柔道、跆拳道、空手道來掩飾她真正的武功,上次修理王大富那草人用的也是學校教的,但皇上是嗎?

    葉星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她對皇上產生興趣了,得找個機會去會會他,看他是深藏不露抑或是懦弱無能。

    「小姐。」采衣可憐兮兮的叫。

    「嗯?」況浸於自己思緒的葉星回過神。

    「您可別打皇上的主意呀!」她知葉星有武功底子,也知葉星的鬼點子多,怕的是她敵不過皇上的貼身侍衛。

    「我?怎麼可能?」葉星睜眼說瞎話。

    ☆  ☆  ☆  ☆  ☆  ☆  ☆  ☆

    日子一晃眼也過了二十一天啦!

    葉星和采衣將永冷宮徹徹底底的換了而貌,把原本頹圮的廢墟變成溫馨的殿堂。

    而葉星開始閒了,坐不住的她是見不得沒事做的,但那些千金會做的事她一樣也做不來,要溜出去找浩中夫婦,又不好意思常去叨擾;而當她把古箏、琴等樂器不是弄斷弦就是整體破壞時,采衣曾嚴重警告她,不准再接近它們,摧殘它們。

    其它事跡,哎!不談也罷!

    是日,葉星心情出奇得好,好到采衣開始懷疑她這古靈精怪的小蛆不知在搞捨把戟。

    「采衣。」用完晚膳,葉星拿出兩套黑衣,一套給采衣。

    「小姐,這要做什磨?」

    「換上。」葉星命令。

    須臾,葉星及采衣皆換好黑衣。

    「我們今晚要做一件好玩的事。」

    「什麼事?」

    「去鎮清……不!是去御書房觀光。」

    「哦!可是永冷宮就有蠟燭可以照亮,我們幹麼還去御書房『觀光』?」采衣納悶的問。

    葉星憋住笑,不想多作解釋,只道:「御書房的光比較特別。」

    「哦。」采衣不疑有他,但隨即一想,不對呀!才要開口,她們已經躍上屋頂。

    「小……小姐,御……御書房……到了!」采衣突然說,她本來是想勸葉星去別的地方觀光的,不知為何,就脫口而出這番話。

    「謝啦!」葉星將采衣安置在屋脊旁,「留在這兒,等我出來。」

    不待采衣響應,她便跳下屋頂,收斂氣息欺近御書房,出奇幸運的,門口竟沒人守著,微微一笑,輕盈翻進窗口。

    采衣才想警告葉星小心一點,葉星就不見了,她只有祈禱小姐能好運一點。

    ☆  ☆  ☆  ☆  ☆  ☆  ☆  ☆

    御書房內除了翻閱奏章的聲音外,寂靜是僅有的形容詞。

    葉星藏身於金雕的屏風後靜悄的打量著房內惟一的兩人。

    坐著的那個,理所當然是皇上,由於戴著冠又略低首沒法兒看清他的樣貌;另一個隨侍身側身著藍衣、虎背熊腰的人,大概是侍衛吧!

    先和侍衛交手測他的底,再把那身形似儒生的皇上嚇一跳……葉星想得太愉快以至於洩漏行蹤……

    紹擎率先警覺的一瞄,後來至剛亦察覺,因而大喊,「來者何人!」

    糟了!葉星渾身寒毛全豎,呈備戰狀態。

    「是我。」一陣濃烈的香氣伴著紛雜的腳步而來。

    葉星暗自鬆口氣,但她忍不住捂起口鼻,以免被香味嗆死──雖然她已蒙面。

    至剛看出來人的華麗裝扮,該是某宮的貴妃吧!他不禁好笑的想著,又是個不知死活的無知女子。

    「順安宮貴妃賴芷芹拜見皇上。」賴芷芹行禮。

    賴芷芹是當今丞相之女,也是皇太后跟前的紅人。

    紹擎擰下眉,隨即舒展,仍是看著奏章,不打算開口。

    「皇上……」賴芷芹有些難堪。

    至剛代為問道:「不知貴妃深夜至御書房有何事?」八成又是送參荼、冰糖蓮子湯之類的。

    「皇上日理萬機,臣妾特地送上參荼。」賴芷芹自侍女手上接過托盤,雙手舉高。

    屏風後的葉星忍笑忍到眼淚都掉下來,太……太好笑了,沒想到來御書房還能見著電視上演的畫面。

    不止葉星想笑,至剛也微泛著笑,看皇上仍無反應,這賴芷芹路人皆知之心,恐怕白費了。

    「貴妃,皇上今日心情不佳,您……還是請回吧!」

    賴芷芹臉色一變,她長這麼大還沒人敢不買帳,連皇太后都被她哄得團團轉,皇上怎能……

    她當下驕縱脾氣便要發作,驀地想起他是皇上,非平凡人,一口怒氣硬吞下。

    「既然皇上公務煩心,臣妾不叨擾,臣妾就此退下。」話完,便領著侍女浩浩蕩蕩的離去。

    此女頗識大體,秦至剛觀眼皇上,他仍不為所動的參閱奏章。

    倏然,紹擎銳利的盯向屏風,至剛也發現異樣。

    「誰?!」話音落,虎虎生風的拳立即送上,葉星輕易一踢化解。

    她牽動嘴角,「你管不著。」刻意壓低聲音。

    她談笑風生的與秦至剛過招,知道他的武功雖厲害但仍差自己一截,本想再同他玩玩,可是見那皇上自始至終都未因她的侵入而稍變顏色,不禁覺得氣不過,懦弱無能的人不該如此神色自若。

    是以,一個措手不及的迴旋踢踢中至剛,趁他未回防前,調皮的搔他癢,未料,他真的怕癢而出招防守,葉星沒給他機會,點住他的穴道,葉星趁此空隙而跑去和皇上「玩」。

    才近身,葉星的攻擊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被格開。哼!僥倖!葉星再發動攻勢,卻始終無法讓皇上離開椅子,而他還穿著礙事的朝服、戴著冠,竟可以招招抵擋,於是葉星的興致被挑起,看來這皇上並不無能嘛!

    她犯了一個習武人不應犯的錯誤──輕敵。

    紹擎不知這人是何動機,自登基以來遭刺已不勝數,但沒見過可以在剛剛制服的,雖然他用了二十招,但他明顯是在和至剛「玩」。

    玩?紹擎不喜歡這想法。

    無論如何,他沒閒功夫?

    跟這刺客玩耍,是以,他找出防禦的弱處,一掌擊中來人胸口。

    葉星連退好幾步,胸口的悶痛證明皇上不是三腳貓功夫,可她不願就此認輸,將書桌上的奏章揮向他而想逃走時,已被自己解開穴道的至剛擒住。

    「跪下!」至剛將葉星的右手向後拉,另一隻手壓著她的肩想讓她跪下,見葉星不從,膝一曲,葉星跟著下跪,葉星惡狠狠地瞪至剛一眼,而卻得到至剛的反瞪。

    至剛這輩子沒這麼丟臉,此刺客竟知道他怕癢,這簡直是奇恥大辱。

    「夜闖皇宮意欲為何?」至剛問道,順手扯掉她的蒙面巾。

    是她!嚴紹擎沒什麼表情的臉明顯一愣,凌厲的眼霎時變得柔和,閃著有趣的光芒,她竟大膽到隻身闖皇宮,不過她的武功的確了得,有趣!

    剛剛忙著與他對招,沒看清楚皇上的容貌,這會兒看清楚了,沒想到他長成如此……就連葉星看過的明星也比不上他帥氣、俊美、瀟灑……如果在二十世紀,葉星一定會拉他去當電影明星,而且必定會紅得發紫,迷倒眾生,葉星不禁為自己的鑒賞能力露出一個極滿意的笑容,外加點頭。

    紹擎微皺下眉,她看他的模樣就好似自己是待價而沽的物品,他覺得自己有必要拿出皇上的威嚴來。

    紹擎輕咳幾下,把葉星的魂招回,她猛然覺醒,發現有四隻眼正注視著自己,她直視紹擎。

    「你……為何闖入這兒?」

    乖乖,連聲音都具磁性,音質好到可以去唱歌,他不止可以當明星,還可當歌星,不生在二十世紀,實在太可惜了,葉星搖頭一歎。

    「搖頭歎氣不能構成答話的條件。」

    「說!」至剛加重力道。

    媽的!她要能逃走,定給他一個「大禮」,葉星毫不畏懼的迎上紹擎冷淡的眼。

    「不為什麼。」

    「住口!竟敢出言不遜!」至剛大喊。

    「喂!我跟他說話你插什麼嘴?難道身為侍衛連這等基本禮貌都不懂嗎?還有,你叫我開口我就開口,叫我住口我就住口,當我是什麼?你最好客氣一點,不然我會再搔你癢!」葉星反駁威脅並用的恫嚇。

    「你……」至剛的臉綠了。

    「至剛。」紹擎朝他使個眼色,他即鬆開手,退至一旁。

    「可知擅闖皇宮犯下何罪?」

    「我哪裡擅闖了,我住這兒……哎呀!」葉星自知失言,連忙住口,現在只能祈禱皇上和侍衛的聽力不佳,沒聽見她的「輕聲細語」。

    一絲笑意隱現,紹擎下令。「押下去天牢,聽候發落。」

    「是。」至剛本欲招來士兵,但一想她刁鑽至此,還是自己押解。

    誰知,葉星點了他的笑穴,迅速逃離。

    對面屋脊旁的采衣一見到葉星出來,馬上出聲喚道:「小姐。」

    「快走!」葉星拉了采衣就跑。

    「哈哈哈……別……哈哈哈……跑哈哈哈……」至剛笑得不可遏抑。

    「別追了。」紹擎動手解開至剛身上的笑穴,讓他恢復正常。

    「可是皇上……」至剛不甘就這樣被戲弄了。

    「汪意到她剛說的話嗎?她住這兒。」

    「皇上?」至剛被紹擎語中的笑意嚇到了。

    自小同皇上一起長大,從沒見他笑過或是任何笑意的表現,也許是肩負重任、也許是個性使然,但至剛仍……

    「汪意到她跑到對面屋脊上拉走的女孩嗎?只有宮女才梳那種髻。」紹擎自顧自說著,未發現至剛的異樣,「我要你把卡片查一查,看看哪一宮沒送來。」

    卡片是每宮貴妃上任之時所送至鎮清宮的邀請卡,葉星沒送,因為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是,我馬上去查。」至剛回過神,立即銜命而去。

    而紹擎經此一鬧,已無心再看奏章,想著剛發生的情景,他的嘴角略上揚。

    多久不曾笑了?有十來年了吧。

    ☆  ☆  ☆  ☆  ☆  ☆  ☆  ☆

    「小姐,采衣懇求您別再去宮中任何地方觀光了。」采衣已換下黑衣著回「制服」,她恨自己未阻止愛玩的葉星,差點釀成「大錯」。

    「好。」葉星不耐煩的脫去黑衣,連帶肚兜也脫掉,一頭栽進澡盆中,熱騰騰的水讓她舒口氣,胸口傳來疼痛,她低頭看著掌印,清晰的烙在白皙的皮膚上。

    「死皇上,臭皇上!打那麼重幹麼!又不是欠你錢沒還!」她汲起一些熱水潑在胸口,不服氣地咒罵。

    「小姐,您一個人在說什麼呀?」采衣在浴間外好奇的間。

    「我有說話嗎?」葉星反問,讓采衣產生錯覺。

    「小姐,萬一皇上找到這兒來,該如何是好?」采衣說出隱憂。

    「安啦!他又不知道我們是誰,更何況永冷宮地處偏?

    「僻又沒人管,他哪會想到那麼遠!」葉星十分樂觀。

    「可是……」

    「別可是了。」葉星起身,跨出澡盆,采衣先遞大浴巾給葉星擦身,再遞肚兜給葉星。

    葉星十分奇怪,不喜歡別人幫她穿衣服……不僅是穿衣服,她也不喜歡別人把她那頭髮梳成繁複的花樣。她會幫忙清理宮中、種花、打獵……由於永冷宮沒有補給,皇宮背後又是山,所以葉星常去打野味回來,別的千金小姐一知道野兔或是其它動物要拿來吃,不是昏倒便是嘔吐,也不是說葉星沒同情心,只是她選擇先填飽自己再說別的。

    更重要的是,她完全沒小姐脾氣,只不過有時她很暴躁,縱使如此,采衣仍是非常喜歡這位獨立性強的小姐,但偶爾也有例外……

    「采衣,救我!」葉星打斷采衣的冥想。

    「我來了。」采衣回神過來時,看見葉星正在和衣服「奮戰」,「小姐,您別太大力會把衣服扯壞。」

    「我不知道這些布為何老是和我作對。」葉星無計可施地讓采衣幫她穿衣。

    「小姐!」采衣倏地驚呼,「您的胸口……」

    「這個呀!沒什麼大不了的。」葉星大而化之的說。

    「受傷哪能說沒什麼大不了?!」

    「沒事。」

    「小姐……」

    「我說沒事就沒事。」葉星鼓起腮幫子。

    采衣還想說什麼,但見葉星那模樣,也不敢說什麼。

    「為了慶祝沒被捉到,我們明天晚上來露天烤肉,我去打野味,你翻牆出去買必需品。」

    「可是城牆那麼高……」采衣抱怨著。

    「放心,我會幫你的。」葉星保證似的拍拍她。

    采衣可不敢對葉星的保證寬心,像上次,她就把自己像捉雞一樣捉上城牆,引起守衛注意後再把她丟下城牆,然後在要親上地面之前「救」了她。

    直到現在,她仍心有餘悸。

    ☆  ☆  ☆  ☆  ☆  ☆  ☆  ☆

    「皇太后駕到。」一群人出現在御書房門口。

    「兒臣參見母后。」紹擎依禮拜見。

    「皇兒請起。」

    「謝母后。」紹擎起身,此時,皇太后身邊的人下跪。

    「臣妾參見皇上。」

    紹擎這才認出這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是昨晚「造訪」御書房的貴妃,叫什麼名字來著?他想不起來。

    「平身。」他看著起身的賴芷芹,直覺此女頗有心機,憧得自皇太后身上下手。

    「謝皇上。」賴芷芹嬌中含羞的拋個媚眼予紹擎,而他看也不看。

    「母后前來,不知……」

    「皇兒,各宮貴妃入宮也有一段時間了,你有無中意的妃子?」

    「兒臣認為國事為重,婚事倒是其次。」紹擎今日見皇太后帶賴芷芹前來,心中已知她的用意,但他無意遵守。

    「話是沒錯,但國不可一日無後,母后希望你記住。」皇太后明是勸告暗是要紹擎速下決定,當然最好是身旁的賴芷芹,「這位是順安宮的貴妃,也是丞相賴理之女賴芷芹。」

    賴芷芹微一欠身,紹擎回一頷首。

    皇太后目的達到,起身與賴芷芹離去。

    「兒臣恭送母后。」紹擎待皇太后走遠才攏眉,散發的「冷氣」無人敢近。

    「皇上。」至剛向紹擎打個揖。

    「查得如何?」紹擎斂起氣息,又成了個沒情緒的人了。

    「僅有永冷宮沒有卡片。」

    紹擎想了一下。「今晚。」

    「皇上?!」至剛明僥他的意思。

    「母命難違。既然一定得選一宮,倒不如去會會永冷宮那位,傳令下去,今晚臨幸永冷宮,但別知會永冷宮。至剛,你和我。」

    「是。」至剛代為傳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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