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親仇愛紅顏 第三章
    李香玉發現自己一遇上這個太少爺就再也無法找回理智,她在進府之前千算萬算就是漏掉了這麼一個環節。不是說這大少爺武功極高,且性格怪癖,不喜他人近身的嗎?怎麼情形會有那麼大的出入呢?性格怪癖還好,至於不喜他人近身?

    她睨著腰間那條粗壯的胳臂,暗暗咬著銀牙,有些氣惱自己的身不由己。

    「大少爺,可否放開奴婢?」

    「那你不許回房,今晚陪我睡。」他伸出——只手勾起她的下巴盯著她躲閃的眸子看,他從不知道世上竟會有這樣的一雙眼睛,似乎含著千言萬語,她的眼睛會說話呢!

    忍住尖叫的慾望,李香玉冷著臉拒絕:「大少爺,男女授受不親,這樣會玷污奴婢的清白。」

    他絲毫不將這些放入耳裡,摟住她的細腰,提氣飛上尾梁,讓她騎坐在他上面,自己也對著她坐下。

    李香玉臉都嚇白了,兩隻手緊緊地扯住他的衣服,「少——爺——你做——做什麼?」天啊,這瘋子不會是想摔死她吧?

    「說,陪不陪我?」

    「可是……」

    「好。」他作勢拉開她的手,惹得李香玉尖叫連連,「說不說?」他一臉壞笑,得意洋洋地威脅著。

    「到時候我就留你一個人在這裡喔!」

    不小心瞄到腳下的情形,她的頭登時暈了起來,冷汗一個勁地往下流,心臟收縮得發痛。

    「你好壞!」她再也經受不住了,淚珠大顆大顆地滑落,委委屈屈地哽咽起來,從沒有人對她這樣過,他真是個壞人。

    「咦,你哭了?」他頓時慌了手腳,抬起一隻手為她試去臉上的淚,並粗手粗腳地留下幾抹紅痕,「別哭,別哭呀……」

    「我要下去。」她哭道,「你好壞,這樣嚇人家。」

    「好好,我帶你下去。」他摟緊她,飛身下了屋樑,抱她到床上坐在自己的腿上。

    李香玉見掙脫不開,又氣惱地流著淚。

    「你為什麼還要哭呢?」他煩躁地看著她,「你要怎麼樣嘛!我不是抱你下來了嗎?」

    「你放開我。」她扭了扭身子要下床,

    「不要。」

    「你——」她氣得想打人,這個土匪!

    「不許哭了,不然就再送你回去。」

    李香玉嗔怒地瞅著他,櫻唇微微地嘟著,小女兒的神態讓江定雄整顆心都柔軟了。

    粗糙的大掌撫亡她宛如嬰兒般粉嫩的肌膚,拇指輕輕地摩擦那兩片紅紅的櫻唇,漸漸地,他不再滿足於動手,改以臉頰輕輕磨蹭,再換嘴唇,吻過她的額,她的俏鼻,最終不顧她的掙扎蓋在兩片紅紅的唇上。

    「啊…」,」他一把推開她,抹去嘴角的血跡,粗聲吼著:「你咬我?你敢咬我?」

    李香玉撲倒在床上,恨不得跳起來一刀殺了他,這個登徒子,該死的討厭鬼竟然敢親她,顧不得自己正扮的角色,她扭著頭倔強地對上他的眼,大有挑釁之意。

    「好,我今兒個一定要讓你乖乖聽話。」他猛地撲向她,用厚實的身軀將她壓在下面,以一隻手捉緊她兩隻揮舞的臂膀,將之壓在她頭上方,騰出一隻手指著她的俏鼻,盛氣凌人地問著:「說,還聽不聽話?」

    天啊,打一個雷將這個魯男子劈死吧!李香玉被他壓得喘不過氣來,一張小股漲得通紅。

    「咳咳,咳咳咳,你先放開我。」她早晚會被他折磨死!

    「你先說聽話,我就放了你。」他皺著眉稍稍抬高了身子,真是不濟事,他還沒用力呢,就咳成這樣。

    「好吧,我聽話。」

    她無奈地應著,否則以他的重量,不壓死她怕也只剩半口氣了,她可以冷靜地應付一個狡猾的正常人,卻對這樣一個孩子氣的大男人束手無策。

    「這才乖。」他咧嘴笑了,起身斜臥在一旁,兩條胳膊仍纏住她的腰不放,兩條腿也與她的相交纏。

    「我要回房去睡。」李香玉再次要求。

    「不准!」

    「可是——」

    腰間的手臂收緊,他不高興地斥著:「你又不聽話,今晚你要陪我,不許回房。」

    李香玉無力地癱在他的懷裡,從未有過的挫折感湧上心頭,罷了,這一天也實在受夠了,一切都留待明天去煩惱吧,剋星啊,怎麼就獨獨沒料到這個剋星呢?進入夢鄉前,她再次扼腕。

    訌定雄等懷裡人安靜了,才將臉埋進她的秀髮中,芳香怡人,他滿足地歎口氣。第一次那麼強烈地要留住一個人,雖然她是萬般的不願,不過,沒關糸,他會讓她聽話的,誰也不能來和他搶,誰也搶不去,他決定了,他要將她帶在身邊一輩子。

    ——$$$——

    「少爺——」

    江喜捧著的水盆差點全倒在地上,一張嘴傻傻地張著,兩隻本就不大的眼睛此時呈現的是一片茫然。

    難道是夢未醒?他不該跟江華鬧得那麼晚才回房,這下子好了,瞧他做了個什麼夢,少爺的床上竟有個女人,且躺在少爺的懷裡,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向來不許女人近身的少爺怎可能摟著個女人睡在床上呢?再說,少爺可能根本還不懂男女之事呢。

    「滾出去。」

    一聲刻意壓低的聲音自床上傳來,將江喜自神遊太虛中拉回。

    「少爺,我是不是在做夢?」

    他禁不住又一次問出口,這怎麼可能,就連大夫人他都不願近身的,再說,這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滾!」

    「嗄?是,是。」江喜躬著腰端著水盆出了屋,放下水盆後,便跌跌撞撞地往總管的房裡奔去。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呀?

    等閒雜人士走了之後,江定雄才鬆開皺緊的眉頭,兩支胳膊撐起身子,滿臉興致地看著熟睡的李香玉。看著她毫無防備,櫻唇微噘的樣子,可愛得像個小娃娃。

    不舒服,一種說不出來的不適感干擾著她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好眠,香玉嚶嚀了一聲。

    猛地睜了眼,印入眼的一張大臉,著實將她嚇了一跳。

    「喝——」

    她下意識地抬手啪地給了他一巴掌。屋子裡靜了一會兒。

    「你打我?」

    他睜大了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經歷的。

    李香玉這才清醒過來,心裡暗暗叫糟,只好勉強地漾出笑臉來應付,「對不起,大少爺,我剛剛嚇了一跳才會失了分寸,您大人大量,就饒了香玉吧?」

    「不行。」

    「那少爺想怎樣?」

    「除非你幫我揉揉」他拿起她的小手放在臉頰上,盯著她柔順的嬌顏。

    李香玉尷尬地動了動手指,輕輕地揉著,「可以了嗎?」

    「還要。」他舒服地笑起來。

    香玉無奈地繼續,強忍住不耐煩的表情。真是失算!她怎地任自己陷入這樣的處境。

    「你的臉好嫩。」他抬起粗大的手掌,對著她的粉頰動手動腳起來,「為什麼你全身上下都這樣嫩呢?」

    這話說得太輕浮了,而他的手腳也太不規矩了。李香玉壓下拍掉他手的舉動,不打算繼續昨天的糾纏不清。

    「大少爺不是說有好多好玩的事嗎?是什麼?」罷了,就陪著他去玩吧,反正調查的事也暫時處於僵住的階段,這個大少爺看起來也不會是心思邪惡的人,而且武功又極高,待在他的身邊也沒什麼不好。

    他聽了,忙拉她起身,「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這事了,你會騎馬嗎?」

    香玉搖了搖頭道:「奴婢不會。」

    他搖了搖手,很不耐煩的樣子,「什麼奴婢不奴婢的,別再這樣叫了,我聽了就不舒服。」

    香玉淡淡地笑著,對著他瞅了一眼,道:「那麼,大少爺就等等,香玉梳洗好了就來。」

    「呃,香玉?」

    「什麼?」她停了腳步,轉過身來。

    「你不覺得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他似乎有些緊張,不自在地看著她。

    香玉的眼中閃過一絲光亮,卻不動聲色地回答,「大少爺有什麼不同?香玉看不出來。」

    他攏了攏頭,有些苦澀地開了口:「你或許現在還不知道,等過些日子就會明白的。好了,快去打扮去吧,我等你。」

    見香玉走開了才繼續道:「就怕你知道我是個極蠢的人,也會與定邦一樣,明裡頭是怕我的,暗裡比誰都瞧不起我,連爹都不許我隨便外出,只怕丟了江家的臉。」

    江喜剛由總管那兒回來,見著大少爺落寞的樣子,不禁奇怪地走了過去,這家裡的人沒有敢給大少爺氣受的,莫不是順著他,處處陪著小心,眼前這副樣子不知是為了哪樁。

    想是剛剛那個丫頭的緣故吧!他聽總管說了,是新來的,原本呆在書房的,不想被少爺要了來。這可是怪事了,他江喜服侍少爺也有十幾年了,從不見他對一個女孩子這樣在意過。少爺的心智不足,他江喜可不是,也不知那個丫頭用了什麼狐媚的法子竟讓少爺將她帶在身邊。

    不行,以後他江喜的任務要變得重大了,他要提防著那個叫香玉的丫頭,她別想在他江喜的面前耍手段。

    忠心的小廝暗暗下定了決心。

    ——$$$——

    衛府的正義堂內,李大海等人正回稟著鐔局裡的事物,賬房先生在一旁拿著單子,核對著賬目。

    一切都處理妥當後,衛耀麟讓其他人退下,只留了李大海一人。

    「一切都按原計劃進行了嗎?」

    「是的。」李大海頓了一下又道。

    「江槐天身邊的八個護衛也都查清了底細。」

    「那老賊有慶王爺這個王牌,就以為高枕無憂了。只是他放心得太早了,爹當年以假屍體冒充我和清泉,還是將這隻老狐狸給騙住了。」

    李大海猶豫一下,還是開了口:「在調查過程中,屬下總是覺得有人在幫我們。」

    「是嗎?」衛耀麟皺了眉,有些不解。

    「對方的目標似乎與我們一樣,也是要先對八大護衛下手。」

    「會是誰呢?」衛耀麟有些激動,一個人名閃過腦際,但還是搖了搖頭,可能嗎?那麼多年都沒有聯絡,怕早已在那場災難中喪命了。

    「顏兒那邊還好嗎?」他黯然地轉了話題。

    「探子來報,小姐一切都安好,但小姐說在府裡查遍了跟江槐天十幾年的人物,筆跡上都無法對上號。」

    「知道了,那丫頭還沒有回來的打算?」

    李大海搖了搖頭道:「小姐說再等等。」

    「這丫頭,膽子也恁大。大海,一切都照著原計劃進行,八大護衛必須先除掉。再者一定要繼續追查寫密函的人。還有,看看慶王爺與玄澈貝勒之間到底怎麼樣了,也許,這正是我們利用的機會。」

    「玄澈貝勒?」

    「對。我總覺得慶王爺這個人與當年的事有關,玄澈貝勒現在正與他鬧得不可開交,我心裡模糊地有個猜測,若真被證實了,那麼貝勒爺就是個最好的憑借。」

    「屬下明白。」

    「大海,這些日子就有勞你了。」

    「爺,這些都是大海應該做的。」

    「大仇若能得報,地下的亡靈也就安息了。」他歎息著。

    「放心吧,爺,惡人終有惡報,只是時候未到而已。」

    「嗯,你下去吧。」

    「屬下告退。」

    衛耀麟看著他出了正義堂,自己也跟著走出大廳,沿著鵝卵石砌的花間小道,信步來到秋水閣。似乎已成了一種習慣,在諸多煩惱纏身,世間奸詐看盡時,到這方淨土尋找一份詳和安寧。

    「呀,是大爺來了。」金燕就著窗於看見了來者,忙抽身到門前挑了簾子候著。

    衛耀麟應了一聲,跨進屋裡,金燕忙跟在後面福著身子喊了聲爺:

    「你先下去吧,我有話要跟夫人說。」

    金燕咬著唇應了,憂心地看了唐清泉一眼走出了房間。不曉得是不是她的錯覺,大爺看夫人的眼神越來越讓人不安了。她比誰都清楚夫人的可人之處,卻不曾想連大爺也——這可是違背倫常的呀,大爺若是一個不小心,可就會害夫人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為了夫人,以後她該仔細行事了,絕不能讓夫人受到傷害。

    「會議結束了嗎?」唐清泉在畫上添了最後一筆,放下手中的畫筆打量起畫中的馬蹄蓮。

    「嗯?」衛耀麟走到她身邊也跟著欣賞起來,不愧是清泉,潤色搭配上都恰到好處,她的才情也令他心動不已,這女子的每一處都吸引著他。即使是違背倫常,即使會流言四起,引起湃然大波,他也甘願做撲火的飛蛾。

    只是——她能懂嗎?

    「有什麼事惹你心煩嗎?」

    放下手中的畫卷,唐清泉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眼,關切地問著。

    「若是大仇得報後,你願與我隱退山林嗎?」

    唐清泉怔住了,金燕前些日子的話猶在耳邊,「夫人,奴婢瞧著大爺的心思有些怪,大爺是個不被禮教約束的人,但您可要拿捏好分寸,奴婢斗膽勸上一句,這大爺也該娶個少奶奶了。」

    這些年對耀麟的婚事不管不問,一切都交給李大哥,卻不曾想耀麟真會有這種心思。

    他——怕只是一時的迷惑吧!她可是小娘啊!

    是啊,是他小娘。

    幽幽地歎口氣,唐清泉轉過身,走到椅子邊坐下,「耀麟,你也該成家了。」

    「什麼?」

    衛耀麟桃了眉看她,眼底風雲漸湧,他有種預感,她接下來的話會引起一場風暴。

    「前幾天,李大哥派人送了幾張畫像來,我瞧著都不錯。特別有一張是張府的二千金,生得一副羞花閉月的模樣,連我瞧著都覺得喜歡,待會兒,我叫金燕把畫像送到你房裡,你自個兒瞧瞧,喜歡了,就下聘禮求親吧!」

    「你是什麼意思?」

    他咬著牙,發出的聲音讓人聽得發寒。唐清泉瞟了眼他攥緊的拳頭,仍吸了口氣,繼續道:「素來子女的婚事由長輩做主,我是你娘,雖非你親生父母,但在輩分上還是有資格為你做主的。衛家就只有你這一血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該比誰都懂這個道理。」

    「砰——」案几上的硯被一拳打碎,未干的墨汁進向四處,沾染了他的衣袍,「誰准許你用長輩的身份壓我,告訴你,你沒資格決定。」

    他跨步到她面前,一隻手將瘦弱的她抓起,另一隻手掐住她的下巴,逼著她與他相對,「是什麼原因讓你突然改變了決定,這些年你不都是不過問我的婚事的嗎?你在怕什麼?說!你的心裡究竟在想什麼?」

    無奈地與他相視,又怯懦地垂下眼簾,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心在吶喊,也在顫抖著。

    「耀麟,你該懂的。」她虛弱地說著,隱忍著不讓淚滑落,不能落淚,否則,就更加地糾纏不清了。

    「我不懂。」他放鬆了力道,以長臂攬上了她的肩頭,「我只知道這些年,你一直在騙我,也在騙你自己,你問過你的心嗎?它告訴過你什麼?清泉。」

    沙啞地喊出她的名字,這個在夜裡他喊了無數次的名字,清泉,清泉……

    「不——」她被這稱呼嚇壞了,死命地想掙脫出他的懷抱,「不可以的,這太荒唐了。」

    「荒唐?」他收緊了臂膀,不讓她有逃開的機會,「你說這荒唐?你敢看著我的眼睛說,你從未心動,對我毫無感情?」

    唐清泉看著他的眼睛,那雙深沉的眼瞳中是赤裸裸的情愛。心因悸動而猛跳著,她從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她認為這一生就該這樣無怨無憂地過了。可是,怎麼會這樣的一番結果?

    耀麟是那樣的令人驕傲,那樣的高大,讓她不由得想依靠。可她不能毀了他,那樣的話,相公在九泉之下也不會輕饒她的。

    「我不愛你。」

    她咬了咬牙,吐出了幾個字,也成功地打垮了他的強悍,感覺到腰間的手臂鬆開了,她的心也開始隱隱地抽痛。走吧,耀麟,離開這個秋水閣。如果這個謊言可以結束你心頭烈火般的情,那麼地底中的火刑,就由她一人承受吧!

    他轉過身,向門外走去,在甩上簾子的時候,冷冷地道:「你打算做騙子做到什麼時候?」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秋水閣,只留下紫玉色的竹簾來回地擺動著,一次又一次。

    淚,終於可以肆無忌憚地誼瀉而出。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要這種捉弄?她抬起頭向天,不想怨的呀,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就不能讓她過沒有心痛的日子?

    「相公……」

    她無力地低泣出聲,滿腹的苦悲無處傾訴,她怎敢再去衛靖的牌位前細細地說於他聽,是無從開口,也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的……愧疚呀……

    ——$$$——

    「喲——你就是李香玉?」一把帶著濃香的折扇挑起子她的下巴,逼得她不得不面對來者。

    一身白色的袍子,衣服上不見半點的塵埃,五官不似江定雄的分明,稍嫌脂粉氣,一雙邪妄的眼睛正在對她上下打量,這樣的一個男人,終於和她心中猜測的對上了號。其實,其他的人也是沒差錯的,只除了江定雄。

    她再一次歎息,不願再想那個老惹她頭疼的人物。

    「說話,是個啞巴?」

    江定邦收扇子,一雙泛著紅的眼睛仍在她臉上探巡。好個江總管,什麼時候弄了個美人兒進來也不告訴他一聲,竟巴巴地送給那個傻子去,這者東西是不想混了。

    「給二少爺請安。」李香玉規矩地行了禮,乖巧地垂首立在一旁。

    「嗯,瞧你這模樣真讓人心疼。」心癢難耐,進出花月樓十多年,從沒見過這種溫婉的美人兒,一雙不老實的手爬上了她的腔頰,「美人兒,跟著大少爺受了不少氣吧?不如跟了我吧,保證你有享不盡的富貴。」

    「香玉不敢。」低身又行了個禮,閃身躲開,「二少爺的美意奴婢心領了。只是,奴婢已被大少爺討了去,不敢擅自做主,何況——」

    「何況什麼?」訕訕地收了手,江定邦啪地將扇子打開,等她的下文。

    「奴婢不敢亂說話。」

    「你說,有什麼我擔待著。」

    「大少爺的脾氣您也是知道的,昨兒個早上,江總管派了人來喊奴婢去書齋幫忙,被大少爺打了出去,現在還不能起床。香玉只怕連累二少爺,大少爺的拳頭的確很嚇人。」

    「呃——」江定邦扇著扇子暗自懊惱,他雖然瞧不起那個傻子,卻也不得不忌憚他的拳腳,江定雄的武功迄今為止還沒遇上過對手,若不是因為怕惹是非不敢讓那傻瓜到殿上應試,只怕做個武狀元是不成問題的。

    「那你可以等他不在時來找我呀——」明的不行只好來暗的,瞧這小丫頭分明對他有意,而他也不想錯失這樣的佳人,唉呀,真是越瞧越心動。

    「香玉,你巴巴地在那兒做什麼。」雷震般地怒喝響起,將李香玉和江定邦嚇了一跳。

    第一次不再排斥他的出現,李香玉鬆了口氣,看向走近的江定雄。

    「大哥。」江定邦的額頭沁出了冷汗,下人們果然說的不假,這傻瓜真的很寶貝李香玉,從來沒見過他在乎誰,惟獨對這個丫頭不願放手。

    江定雄冷冷地看著他,兄弟倆向來不親,江定邦雖然表面上對他畢恭畢敬,但眼裡的鄙視是騙不了人的,而他的恭敬也都是自己的拳腳教導出來的。想著又哼了一聲貪懶怕累的傢伙,真沒用,承受不住他一個招式。他若敢來同他搶人,行!得先吃上他幾拳再說。

    「大哥找香玉嗎?」汗珠大顆大顆地滑落,江定邦感覺到整顆腦袋都涼颼颼的,「我剛巧經過,沒見過這丫頭,就喊住了隨便問了幾句,原來是大哥房裡的丫頭。」

    「怎麼,我不能要這丫頭嗎?」

    「怎麼會呢?」伸手以袖子擦拭汗珠,這傻子的力氣嚇人,他還清楚地記得他加諸在自己身上的拳腳,只因為他無意間罵了大娘。他那凶狠的眼神,現在想起來還讓他嚇得兩腿發軟。

    「大少爺。將松鼠帶回來了嗎?」

    李香玉開口解開僵局,江定雄說要捉隻松鼠送給她,這些天她已經收到諸多類似的禮物,蟈蟈、小兔子、山雞。

    「當然捉回來了,拿給你看,你竟然不在房裡等我。」他不高興地瞪著她。

    「那——現在去看好嗎?奴婢喜歡松鼠。」

    「真的?」

    「奴婢什麼時候騙過大少爺。」

    「那就走吧。」他牽起她的手往屋裡走去,留下目蹬口呆的江定邦獨自在花園中迎風而立。

    真是該死,竟然晚了一步。

    刷地收攏了手中的折扇,他咬牙切齒地往外走,全都是江福那老東西的錯。真不甘心哪,一朵鮮花偏偏插在牛糞上。

    他還是先去花月樓上解解渴,這些日子王亮風家的小兒子老跑來跟他搶人,哼,也不數數他江定邦在風月樓呆的日子,惹毛了他,非讓他吃不子兜著走!

    ——$$$——

    朱紅的大圓柱,發著耀眼的光亮,彩畫雕樑,連桌椅和茶都是極講究的精品,一切的一切都顯示著府邸的富貴和繁華,自從當年江槐天向皇上獻上紫晶珠後,又有慶王爺撐腰的江槐天的宮途可謂是一帆風順的。

    江家的主母此時正坐在深棕色的太師椅上,白皙的臉上雖然保養得當,但還是無法抵擋歲月留下的痕跡。但舉手投足間發出的卻是無法改變的尊貴氣息。江槐天是她父親最寵愛的門生,而她也就順理成章地嫁了這個有為的人。

    幾十年的夫妻早已分不清在彼此心中各自的地位為何,而她也由一個原本渴望愛情的女人成了一個認命的主母。父親曾是朝中重臣,錢財權勢也都盡情享受,三妻四妾,美女服膝,比起自己的親爹,江槐天算是好得太多,只是,仍難勉會要心酸,丈夫在新婚一年後就納了一名妾,且出身於青樓,會耍狐媚,心機深重得讓她不得不防。

    她與二房鬥了十幾年,為了爭寵也為了生存。

    幸而從小就看多了娘親們的手段,才讓她在這場女人的戰爭中處於有利的一方,她的才學,她的家世背景和她在江家的地位都是她的資本。

    直到那女人兩年前死了,老爺隨後又納了秋華。看著滿府的紅色,她突然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為那個她恨十年的女人,也為自己。她們兩個一直在爭鬥,一直在互相窺視,為了什麼?又為了誰?正主兒依舊悠閒地過著日子,喜氣洋洋地再娶個女人進門,根本不理會她的酸澀和漸漸死去的心。

    她累了,也不願再花心思去對付那個新婦,她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兒子的身上,這孩子自小就是武學奇才,又聰穎過人,一直是她的驕傲,若不是在十二歲時練功走火人魔,心智不再隨年紀的增長而成熟,那麼現在的雄兒又會是怎樣的讓女孩著迷呢!

    而老爺卻因為自己的名聲地位,遲遲不願讓雄兒娶妻,只怕這個不長進的兒子會讓他在同行中出醜,時時擔心雄兒言語上的不當會讓江家留下笑柄。一直壓抑著他,訓斥著他,父子之間的感情已淡為陌路人了。

    怎能不怨呀,這樣的一個丈夫和父親!

    「聽說,雄兒問你要了個丫頭。」尖著嘴將熱氣吹開,江夫人抿了口茶,垂著眼皮問著堂前恭身立著的江管家。

    「回夫人,是有這麼凹事兒,進府沒幾個月,叫香玉。」

    「雄兒還像以前一樣早起晚睡勤練功嗎?」也許這丫頭是個轉機,雄兒這些年從不近女色,孩子氣地抱怨女孩兒麻煩得像惹人厭的家貓,讓她又好氣又好笑。小的時候,他被一隻貓抓破了臉後,就開始徹底厭惡貓兒,說它裝著一副可憐樣兒,其實是一肚子的壞水。想著,她笑了,兒子是江槐天賜給她的惟一寶貝,如今,已經是她生活的重心了。

    「還同以往一樣,香玉很得少爺緣。」江總管知道大夫人的心思,自己也樂見太少爺終於開始懂得男女情事。只不過,瞧那玉丫頭似乎是個傲骨頭,不知願不願做個妾。要是別個丫頭,早該燒香拜菩薩去了,只這香玉他不敢亂出主意,免得落個裡外不是人。

    「你去把她帶來,我要好好礁瞧。」

    「剛剛大少爺帶著她出去放紙鳶了。大少爺這些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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