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簽 第十章
    離開後,長離以為他們要去樂府,哪知道寒季書又改變主意,說要帶她去霞雲觀看落日,又派墨明去樂府通知樂靜驤,請他們夫婦一塊來賞日、觀月和品茗。

    馬車跑了一陣子,長離忍不住仰首看他,「爺,為什麼你非要把小姐趕離京城?我不是已經答應你,從此不管小姐的事,也不去小姐那兒了嗎?」

    「我有趕她嗎?我是送她去投親,不是趕她。」

    「可是,爺的做法明明……」

    「好吧!那就算是我趕她們好了。我是為免除以後的麻煩,萬一她們以後改變主意又來找你,憑你這個耳根軟的爛好人,你斷是拒絕不了她們。」他把臉往她俯近,用著鼻尖逗她。

    長離迅速地往後退,身體卻被他的雙手撐住退不了。「爺,離兒才不是什麼濫好人。爺,別玩離兒了。」

    他堅毅的唇形,柔和出一個笑意,「對你我一向慎重,你怎麼認為我是在玩你,我現在不過是要吻你,這樣說夠不夠慎重了呢?」

    「不要這樣,爺。」她雙手擺在他的唇上,「離兒還有事要問你,你這樣……離兒會分心。」

    「好吧,你說。」

    雙手被他拉到懷裡鎖著,身體又讓他環住,長離無所遁逃,螓首微微磨蹭著他陶懷,「爺,為什麼你把所有事情,都推說是離兒給的,那明明是你--」

    「不說你,要說誰?難道你忘了承諾我的話?是你答應要留在我身邊一輩子,我才應允的,你忘了?」

    「沒有,離兒沒忘記答應過爺的事。可是爺說的最後那件事,我一點也不知曉,那明明是爺自個兒作主的。」

    「是,那是我作主的沒錯,但卻是為你而做。你答應秦夫人的事,沒有做到你就會一直心難安,往後你會老想著秦夫人、秦夢蝶她們,可我很自私,我要你心裡只想著一個人,那個人叫寒季書。離兒?」

    「嗯?」

    「往後你要將我牢牢放在心田里,不管在你心裡哪個位置,全都要記得我,嗯?」

    他吻她兩片誘人的唇,逗人的舌尖毫不猶豫地竄入她馨甜的口裡。

    長離隨他吸吮得愈深,靈魂也好像被吸走了。思緒也如他所說的,完完全全被他佔滿,她呼吸的每一道氣息裡也只有他的氣味。

    他忘我的吻,讓她神魂顛倒的回應,時空彷彿停止。

    「喂,霞雲觀到了,你們到底下不下馬車?」傅蔚儒躍下馬,邊走邊大喊,走到馬車旁打算掀開布簾。

    「別掀!一會兒就下去。」寒季書出聲喝阻傅蔚儒的動作。

    「別又來了。」傅蔚儒低喃一聲,才悻悻然離去。

    寒季書低頭看見雙手捂著紅顏的人,一個衝動,他將唇印貼到她潔白玉嫩的雪胸上,而後將她漂亮的小暈紅含入口中。

    「爺……停下來好不好?」

    「好,等我這一口滿足了,我就停下來。」

    「爺!」長離似抗議的嚶嚀著。

    她不知事情是怎麼發生的,以往他怎麼玩她,最多只到頸扣下一點點,況且這種事他只會在府裡和她玩。這次不但超越之前的行為,還是在荒郊野外的馬車上,她羞愧地摀住臉,他卻表現得自自然然,好像他和她做這種事是天經地義的。

    「離兒……我愛不釋手……」他由一邊吻到另一邊。

    長離隨他刺激的咬嚙,雙手扶到他雙肩上,想推開又想抱住他。

    「爺……爺……」

    寒季書慢慢地將吻回到她的嫣唇上,「好,我知道該停下來。再不停,等會兒蔚儒可能就受不了。」說完話,他一把將她抱起。

    長離一時無法恢復正常神色,雙手緊攀著他的身體。他愛憐地吻她紅嫩的腮頰,自動幫她整理被他褪去的衣服。

    當她的理智終於爬回腦子裡時,他已經幫她把織帶繫好了。

    「好了,換你了。」

    寒季書身體往後傾,半裸的健壯體魄展現在她眼前,「快點呀,還是你要你的爺這樣下馬車?」他手指著胸前一塊紅印說著。

    長離的目光轉向他指著的地方,臉頰馬上又霞光一片,她奮力向前,快速動手將他的衣服穿好。

    「傻丫頭,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這不過是我要你的一個小前戲,你就羞成這樣,等真的進洞房時,你要怎麼辦?」

    「爺要我?」長離聽到他說要她,不禁怔住了。

    「要你?我當然要你,你以為我不要你嗎?」他看她似乎被嚇住了。

    長離思緒不明的搖頭,知道他要她,她心裡有一股喜悅,卻也有些惶恐,他想怎麼要她?

    「怎麼?你不要我嗎?」

    「不,離兒當然想和爺在一起,可是……」

    「可是什麼?怕身份、怕家世?還是怕感情不夠真、不夠深、不夠專?」

    「爺。」她不知怎麼回應他,只好投入他懷裡。

    寒季書歎氣抱住她,最近只要談到這種話題,他的懷抱就是她逃避問題的避風港。「算了,不想說就別談,蔚儒應該等得不耐煩了,我們下去吧。」

    她不語的任他抱下馬車,離開前,她仰首道:「爺,離兒願意……」

    「不許說了,我說過今天不談這件事情了。」他用吻封住她。他知道她想說什麼,她願意不求名分的當他的妾,但這不是他要的,他不要她說,也不想聽她這麼說。「走吧,這問題,我們等時機成熟了再來談。」

    時機成熟?什麼時候會成熟呢?

    他不知道,但他希望不要太久,因為他對她的-望已經瀕臨隨觸即發的地步了。

    ***

    「怎麼這麼慢?我一壺茶水都沏好了。」

    「沏好就喝啊!難道你不會喝茶,還要我來教嗎?」對於傅蔚儒的抱怨,寒季書也沒好氣的反駁。

    「你……哼!離兒,快坐下來喝茶,剛沏好的碧螺春,溫熱得好喝。」

    「謝謝。」長離拉著寒季書坐下,對於端到面前的茶水,她則端到他面前,「爺,您先喝。」

    寒季書一手抓住她的,斜睨了眼傅蔚儒,「我喝一口,余的你喝。」

    長離對他的話尚未回應,茶水已到她唇畔。

    「快喝。」

    長離把水喝下去,聽到傅蔚儒大叫了聲,「哎喲!燙死人了。」

    「傅大哥,要不要緊?」她看著被茶水燙著手的人,不停揮著手。

    寒季書抓住傅蔚儒的手,迅速用一旁的冷泉衝下,「身上有帶著藥膏嗎?快點拿出來。」

    「在這兒。」傅蔚儒用沒燙著的右手,從懷裡拿出一罐小青瓶。

    寒季書邊為他擦藥,邊念道:「這麼大的人,還像小孩一樣,吃醋眼紅就做無聊事。」

    「我哪有。我只是太驚訝了,你寒小人不是一向不與人……」

    「那是不與你,不是不與人。」

    「胡說,以前在胡大爺那兒,不也有人就是要你這麼做,結果你一口氣把酒喝完,還很冷酷的說:『我一向不習慣讓旁人吃我吃過的東西。』讓人家氣惱的走了。」

    傅蔚儒很有義氣的,沒把所有重要的地方和人物不明確的講出來。

    寒季書看了眼被傅蔚儒說得低下頭的人兒。她已經不只一次和他共食了。對她,他很習慣這麼做,原因可能是她的食量太小,常常不能把一般常人的量吃完,在外頭讓人服侍時,吃不完她會不好意思離開,就用著眼光默默求他,他也只好義不容辭的為她解決困境。

    蔚儒說得沒錯,他不習慣和人共食,更不願意食人用過之物,但不是指全部的人。

    年少時,他們四君子四處雲遊,彼此常共飲一壺酒。年紀稍長後,他就只與畫君做這事,因為他們兩人還是常常結伴同遊山水。

    想到畫君,寒季書會心一笑,他好久不見他了,這次畫君下江南,本來邀他同行,但因為若文的事,他讓老朋友獨自去江南。而畫君這趟江南行也夠久了,他還不曾見過離兒,他該讓天鵬去把他叫回來。

    沒錯!回去就捎封信,讓天鵬帶去江南給他。

    「喂!綁這樣可以了,別再綁了。」傅蔚儒發出喝止聲,不讓寒季書把他的手綁成豬腿。「嗟!綁這樣好醜。你今天這麼好心,為什麼不讓墨衣來處理?親自動手的結果,是把我綁成這樣子,教我等一下怎麼見人?」

    寒季書聽完他的抱怨,看一眼一旁的墨衣,又看蔚儒的手,他還真綁得太過分了。

    「這樣也還好,我沒有把你整個人都綁成這樣,算不錯了。墨言。」他輕鬆的語氣,說到最後語調一轉,喚了聲護衛。

    「爺,約八、九個人。」

    「墨衣,帶小姐離開。」

    「爺,來不及了。」墨衣說完話,難得出手的劍出了鞘,人站在觀亭前,看著全身黑衣的人由正前方跑來。

    長離看著那些人,想到阿山的來信。她太疏忽了,才會讓他帶她來這兒,讓那些人有機可乘。

    「爺,這就是山大哥說的事?」

    「不要緊,你別伯。」

    「離兒不怕,離兒是擔心爺,這兒保護爺的人太少了。」長離隨他起身,雙手緊抓住他,想把他拉到身後保護。

    寒季書對她這種保護的動作,窩心一笑,「我的離兒寶貝,你想保護我?」

    「爺,都這時候了,你別再開玩笑。」長離臉色凝重,向後仰起頭看他。

    「我說離兒,你看我是在開玩笑嗎?」他將她摟了摟,「何況我只是想問你,是我會武功,還是你會武功?到底誰才是真的該站在前面?這麼重要的事,你不會忘了吧!」

    「可是,你是爺、是主子……」

    「但你是我的離兒,我的女人。」他在她的粉頰上印個吻,「當個乖女孩,聽主子的話,站到後頭去,別為我太擔心,我可以保護自己。況且這兒還有墨衣、墨言,蔚儒也會武功,我們不需要你保護,倒是你,待會打了起來,趕快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著,不然我若分心照顧你,就無法全心全意對付敵人了。」

    「嗯,離兒知道。」

    他拉她到身後,看著涼亭外的人,打量怎麼打,才不會傷到他掛心的人。

    「墨衣,別讓他們進亭子。」

    「是。」

    「傅大俠,你……」

    「一點小傷,不礙事。」傅蔚儒右手一拉,綁好的布條全落到地上。

    「麻煩一下,注意我的寶貝,她不會武功,別讓人傷著她了。」

    寒季書說完話,出手打退想進串子的黑衣人,一會兒便與對方打了出去。

    傅蔚儒很想置身事外,專心保護佳人,奈何對方太多人,他們人手不足,一人對兩人打得有些手忙腳亂。

    長離看著觀亭外打鬥的男人們,她很想聽話,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可是他們全在亭子外面打,她除了站在亭子裡看,根本無處可去。

    本來以少敵多,寒季書他們打來就累了些,加上一個不會武功的人在一旁難免會分心。所幸他的武功不弱,可以抵擋這些攻擊,但他還是希望墨明可以趕快回來,就算只有他一個人回來,還是多一分力量。

    黑衣人打著打著,發現就這樣一直打下去,他們要完成任務很難。倒是亭子裡的人,顯然對寒季書很重要。

    「亭子裡。」

    「是。」

    在一應一答中,三名黑衣人退離了他們,迅速往長離而去。

    寒季書知道他們的目的,身旁對手一退,他手中長劍一擊,將困住他的人一劍刺去,隨即飛快的朝她而去,希望能阻止黑衣人的攻擊。

    「離兒,閃。」

    長離是想閃到一旁。她看著從三個不同方向的來人,不得不往出口走。

    「離兒!」

    千鈞一髮之際,他將她自劍下拉開,但自己卻沒這般好運氣。

    「爺!」長離被他抱在懷裡,她摸不到他背後的傷,溫熱的血液流過她的手,悸動了她的心。「爺,你在流血……你受傷了!爺,叫墨衣、墨衣……」她心慌慌,說話的聲音抖個不停。

    「不,別叫墨衣。你別緊張,我只是背有點痛,但還死不了。」寒季書拉著她,忍著痛,快速退到墨衣、墨言身後,對著趕來的傅蔚儒怒道:「傅老頭,我是怎麼交代你的!」

    「我沒忘,可是我也很忙啊!」傅蔚儒對剛才的事心驚又心虛,「你的傷還好吧?」

    「痛死了,但一時之間死不了。」

    「那就好,我看到救星了。」傅蔚儒對著遠處行來的人大喊:「靜驤、老棋子,快來救命啊,寒小人受傷了,他說痛死了!」

    寒季書被他這一喊,頓覺顏面盡失。從小到大,哪次他和別人打架有這般呼痛喊救過?但傅蔚儒就不一樣了,他怕死怕痛,偏偏又很愛玩這種遊戲,即使他將對方打個半死,他還是有辦法這樣裝模作樣地喊,好像這世界上,他是唯一被欺負到最可憐的人。

    黑衣人聽到他這一喊,本想既然任務裡的人全出現了,一併解決也好。但他們一回頭,看著一大群護衛在眼前,根本不是他們可以應付的。

    「退!」

    「一個也不許漏!」齊澍謙下令。

    「是!」

    ***

    「……離兒,別哭了、別哭了,只是個背傷,沒什麼大礙。」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寧願那刀子是落在我身上,也不要爺替我受,我不要爺受傷。」她邊說邊哭。

    寒季書拍著哭趴在腿上的淚娃兒,已不知怎麼開口安慰她了。

    她真是不哭則已,一哭就打算把眼睛給哭瞎似的。哪有人這麼會哭,哭到他覺得房裡都快氾濫成災了。

    他受傷之初,她雖臉色驚慌,但整個人還算鎮定,看著澍謙他們幫忙退敵,之後大家將他抬上馬車,她也安靜地看蔚儒為他醫傷。不過那時他已發現到,她的眼神彷彿失了焦點,精神看來有些茫然失措、失神難安的樣子。

    他以為她是過度驚嚇。當傅蔚儒弄好傷口後,他將她抱進懷裡安慰。起初她不言不語地讓他抱,後來她醒悟到他受傷、流血,才開始無法遏止地哭起來。

    她哭到現在已有兩個時辰,這時他才真正見識到,原來女人真是這麼能哭,而他也首次發現,真有女人可以哭到讓他心慌、心痛又捨不得。

    一想到這裡,他慶幸之前沒把她真的逗哭,不然以她這等哭功,他讓她多哭幾次,寒府早就流到東海去。而他就算不淹死,也會心痛而死。

    哇!事情真是這樣發生,他就是殺死自己的罪魁禍首。

    「離兒,別哭了,上來。」他蹙眉看著她埋頭苦哭,從開始哭之後,她都沒抬頭讓他看。他強勢地把她的頭抬起來,「不許哭了!你真是想眼哭瞎的是不是?」

    他氣急敗壞,本來聽她這樣哭就受不了了,真看到她哭到兩眼、鼻子、雙頰都紅腫,才真快被她嚇死。

    長離搖搖頭,淚一流出眼眶,手自動要去擦。

    「別哭、別擦。」他好心疼她的模樣,「上來!你再不上來,是要我動手抱你嗎?」

    「爺,你受傷,不能亂動。」她說著說著,淚又流出眼眶,聲音嗚咽不已。「萬一不小心,傷口又會流出血,傅大哥說那會很痛的。」

    「你怕我痛就別哭,上來。」見她搖頭,他出聲恐嚇,「你真不上來?好,我就自己動手抱你,還是你選擇自己上來,讓我的傷口流血,讓我忍著疼痛的將你抱上來。」

    她擦著淚搖頭,見他真的奮力坐起,連忙脫掉鞋子爬上床。

    「爺,你受傷了,怎能這麼胡來!」

    「過來,坐過來。」他不理她,拍著胸口說。

    長離猶豫地看他,他在她遲疑中直接動手,拉她偎入他的懷抱。

    「這樣有沒有安心一點,不要哭了,我真的沒事,嗯?」

    「爺,對不起,離兒很少這麼愛哭的。」她雙手緊緊抱住他,梨花般的淚顏,緊偎在他的胸口上。

    「我知道你不愛哭,也不愛在人前哭泣。」他勾起她的下顎,低首吻上她紅得發睡的淚頰,輕輕吻掉她的淚,柔柔地覆上她腫得可怕的眼瞼,「以前我想逗你哭,你偏不哭;現在要你別哭了,你卻哭得唏哩嘩啦。」

    他退離她一些距離,大手輕輕壓著她的眼角、鼻樑,為舒解她的壓力。

    「離兒,你心裡若有悲傷,我不會禁止你哭,但別哭這麼久,既傷神又傷身。尤其是眼睛,擦這麼多次,萬一擦瞎了,就得換成我來為你哭。」他掐著她的下顎,順著淚痕,吻上她哭到還微微顫抖的唇。「離兒,你可有想過,為什麼哭得這麼傷心,是不是心裡很在意我?」

    「離兒當然在意爺。離兒的心為了爺的傷,好痛、好痛。」

    「不、不,我說的在意,不是主僕問的那種,不是因為我代你受傷,你才為此愧疚不安、心痛。」

    長離聽到他這麼說,連忙搖頭想解釋,但他壓住她的嘴巴,不讓她開口。

    「你先別急著說話,先認真想想我的問題。今天我若單純的是你主子,你會難過、會擔憂,但你會哭得這麼傷心嗎?而我若是蔚儒或是阿山,你也會如此心痛、在意嗎?先認真地想一想,再回答我。」

    「爺,離兒不必想也可以告訴你答案,今天你若不是離兒的爺,離兒會愧疚、會擔憂、會難過,但不會哭、也不會傷心。」

    「那你是不是願意承諾,我在你心目中是最重要的那一個?」

    「離兒當然承認,爺在離兒心中當然很重要。」

    「離兒!」寒季書嗔怒一聲,見她低頭躲避他的目光,捺著性子將她的臉抬起,讓她不得不與他對望,「你想躲我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要等我被人--」

    「不許這樣說,不許你胡說!」長離激動得不讓他把話說出來。

    看她眼眶又溢出新淚,他溫柔拭去,「好,我不說。但你是否該對我承認?」

    「我……」長離面對他的問題,一直下不了決心。

    其實就算不開口,他們也是心知肚明,但他為什麼非逼她說出來不可?

    「離兒!」

    「我……」看著他的臉,她就是說不出口。最後,她索性躲入他懷裡,緊緊抱著他的身子深呼吸,「爺,你是離兒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比離兒的爹娘,甚至離兒自己都重要。離兒是說真的,就算爺不是離兒的主子,爺依然還是那個重要的人,這輩子都不會變的。」

    他撫著她的發,很高興聽到她終於還是承諾了。「既然承認了,那麼再來是不是該答應我,早點入我的門呢?」

    「入爺的門?什麼意思?」

    「不懂我的意思?」他將她拉好坐直,兩人面對面後,慎重的對她說:「入我的門,就是當我的媳婦,我也老大不小了,不能一直等下去啊!」

    「爺,不行的。」長離因為他的話白了臉。

    「不行!哪裡不行?是身份不行?家世不行?還是……」

    「不行,什麼都不行!」長離堅定的搖頭否定。

    「誰說不行,道理在哪裡?」他怒瞪她慼然的側臉,強把她拉回來正視他,「對我來說,你的身份、家世與我相當,同是書香子弟。你告訴我,哪裡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爺比我聰明、世故,別故意對長離裝傻、裝迷糊。」

    長離轉身想離開,想和他拉開距離,卻被他從背後抓回懷裡。

    「離兒,別為一點小事固執好不好?」

    他聽她又喊自己長離,知道她有意疏離,但眼前機會難得,若讓她再縮回固執的城牆,他不知又要等多久。他不能再等了,再等,恐怕真要讓她為他挺著圓滾滾的肚子,才能把她哄進門。

    「你別怕我會像你爹那樣。你若怕,我現在就答應你,等你入了門之後,我不會因任何理由而納妾的。如果你認為我這種身份地位的人會有這項權利的話,我答應你,我放棄這項權利。」

    他輕搖著她的身體,緩緩將吻印在她的頸背上。

    「爺,離兒所在意的是我們之間差距真的太多了。你是爺、是官家之子、是名滿天下的書畫樓的主子、是京城四君子、是皇上殿前倚重的太子師傅。」長離數著他的身份,最後想不出來了,歎氣道:「長離什麼都沒有、都不是。若有,也只有答應爺,終生都要在寒府當丫鬟的份。」

    他扶住她低垂的額頭,將她轉回懷裡,「離兒,不管我有多少身份,不管你的身份多麼貧乏,在你眼前的我只想要一個身份,那就是你奉長離的夫君。」

    「爺!」長離因他的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氾濫而出。「爺,謝謝你對離兒的厚愛,離兒也真的願意當爺的小妾。」

    「你願意,我不願意。」寒季書回抱她,「為什麼我真心真意想要的人,就只能當個妾?我現在又無妻妾,為什麼你只想當個妾?難道你真認定我不會是個專情的人嗎?你認為我會像你爹一樣,只能當個負心漢嗎?」

    「不是的,離兒沒這個意思。」

    「沒這個意思,為什麼不答應我?」

    「爺,夜深了,你還受著傷,早點--」

    「離兒,今天你不和我說明白,我不放你走。你想要我早點休養身子,就早點點頭答應我,不然就算我的傷口潰爛、傷勢加重,我也要和你這樣耗下去。」

    「爺,你為何非要逼長離說出來?長離就是沒法子克服這種出身卑微的事實啊?為什麼你一定要我認清,我們有如雲泥之間的差距!」她為他的執意感到氣憤,哭道。

    「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傻瓜。」他抱著她,讓她痛快的哭,等她哭到想停歇了,才扶正她的臉。「離兒,我的離兒呀!你難道不懂,我若不這樣逼你,你會放開心胸,正視你我之間的感情嗎?」

    她逃避他的目光,他只好頂著她的秀額跟著她移動。在無處可逃之下,她只有無奈地看著他。

    「你一直在意你的地位、你的家世、你的顧忌、你的心情,可你是否曾想過,我一直對你付出的感情、心情和感受?」

    他等她回應,但她沉默不語。他擁她貼入懷裡,頭靠在她的秀肩休憩。

    「離兒,困難是人找的,方法也是人想的。你若真對我有情,應該可以找到平衡你的心情,附和我對你的情感,以及解決我渴求你的願望之方法。你早該放棄那些束敷,飛入我的懷裡,而就算你真沒法子,你也該相信我,我敢一再對你表示情意,就表示我有辦法解決你我之間的差異。我愛你,絕不會讓你因為愛我,而受到任何一點委屈。」

    「爺,離兒說了,你是離兒這輩子最重要的人,難道這樣的表白,不是對爺有情嗎?離兒也說了,願意當爺的妾,這不也是對爺有情嗎?」

    「不夠啊!我要的不只這些。況且你若真對我有情,就該當我的妻,入我寒府的門,為什麼你不能答應我?你不願意答應,是你對我還有一些猶豫,還不能全心全意的相信我、對待我吧!」

    「爺,離兒當然是全心全意對你,離兒見你受傷,以為要失去爺,難過得好心痛,恨爺為什麼要護著離兒?為什麼不讓離兒自己承受?離兒寧可自己受傷、流血,那皮肉之痛怎麼比也比不上現在這股心痛,爺怎麼會認為離兒不是全心全意對你?」

    看她又流淚,他感歎自己的功力退步了。逼這麼久,竟只是讓她哭,卻不能讓她棄甲投懷,虧他方才跟傅蔚儒暗中打賭,半個時辰內他一定拐她點頭答應。

    「你既是全心全意對我,就答應我呀!我逼你表白心意,為的是要你答應當我的媳婦。離兒,我若是只要你當我的妾,早在你暗示願意把身子給我時,我就讓你進我房裡,不會一直等到現在。你應該看出我的用心,知道我對你的心意,點個頭答應我,真有那困難嗎?還是我的深情真的抵不過你認為的身份、地位?還是你認自我的情還不夠專一,所以你無法感動,無法答應我?」他看著她的眼,一口氣把話說完。

    「爺……」她跪在他身前,內心滿是感動。她何其有幸,讓他為她付出那麼多,多到她愧疚難安,多到她心動神搖。最後,她哭著倒入他的懷裡點點頭。

    垂首看她的動作,她的點頭是表示她終於答應了!他放心地鬆口氣,腦中倏然想到,她光點頭又沒允諾,哪天她的自尊心又作祟,搞不好又反悔了。

    「離兒,你是不是終於願意答應我了?」他等她回答,得到的是沉默,他不死心地又問:「離兒,你若不好意思說願意,那你至少喊聲阿書,讓我知道你的心意好嗎?」

    說完後,他認真的等她回應。

    長離貼在他懷裡,仔仔細細想著自己對他的感情。

    是啊!是該回應他的。經過下午的事後,她真實的體悟到她不能沒有他、不能失去他。就算猶豫著彼此的身份,但她還是不願意有與他分離的可能;想當他的妾,是不想讓他日後在人前沒面子。然而,他若是執著不已,那麼她還要躊躇下去嗎?她還要因執著,而傷害他也傷害自己嗎?

    不,她不要一直與他虛度光陰,不要任著時間流逝,也讓他對她的愛無情流逝。對於感情這事,她沒經驗,但她知道她不要像娘爹一樣,在人生走到最後時,只是抱著遺憾離開;她不要他們之間最後只留下遺憾。

    既然不想有遺憾,那她還執著在這一點做什麼?答應他,點個頭,不難的。對,答應他吧!

    「離兒?」

    「嗯?」她仰首回應他,見他深情的鳳眼訴說著滿滿的情意與執著,她真不想再堅持了。

    她捂著嘴,強忍住眼淚,吞了吞梗在喉中的幸福與感動,泛著水氣的濕眸深情地開口。

    「爺,你今生今世是離兒的爺,也是離兒的……阿書。」

    寒季書先是聽到她喊「爺」,心都快停了,以為之前的努力還是全功盡棄。直到她終於將「阿書」喊出口,他才終於放下懸宕已久的心。

    他狂喜的抱住她,不顧背後的傷口,用力將她抱緊,傾注所有深情吻住她。吻到兩人都快窒息了,他才放開她,朝著門外大喊--

    「傅蔚儒,你該進來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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