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護親親 第八章
    「喬浚!」

    才剛要入睡,突然在腦中響起的聲音讓喬浚猛然從床上跳起來,還有些茫然地四下張望,怎麼回事?

    在辨洲鎮上的生活真的是太平靜了,連那些喬家的祖宗們都很少來打擾他,幾乎讓他忘懷以前那種周圍滿是別人看不見的「東西」的那種日子。

    稍一細思之後才想到方才是一個曾曾曾奶奶對著他大吼,硬生生地將他從夢中驚醒,平常他們絕對不會輕易做這種會嚇死人的事,除非真有什麼不好的情況發生了。

    半個腦袋還沒完全清醒的喬浚還有些摸不著頭緒,先起身穿好衣服。

    「祖奶奶,出了什麼事要您這樣叫我?」

    他絕對不是在抱怨,這對他來說可是大逆不道的惡行。

    「傻小子,你未來的媳婦出狀況了,你還能睡得這麼安穩嗎?」

    「什麼?!」喬浚心中一慌,左腳剛套進褲管,右腳便想往前跨,差點跌了個狗吃屎,所幸及時穩住,不過這下也完全清醒了。

    「怎麼回事?」他急急地問道。

    「咱老婆子弄不清那些大大小小的毛病,不過丫頭看起來很不舒服,待會兒她家裡的人就會來找你,快生把自己準備好,別耽擱了。」

    喬浚沒有再多說廢話,心中卻是擔憂不已,-葶感冒才剛好不久,怎麼又出了問題?這讓他開始對自己為她所做的檢查感到懷疑了。

    只要一想到她正在受苦,他的心就絞痛不已,為什麼他明明在她身邊,還是不能讓她輕輕鬆鬆、無病無痛呢?

    沒有時間讓他自責太多,喬浚剛穿好衣服,祁家的司機蔡謹昌便在門外喊門了。

    「喬醫生、喬醫生!快起來啊!小姐不好了!」

    「快去吧!可別讓咱們喬家未來的媳婦兒出了什麼差錯!」

    曾曾曾奶奶還特別叮囑過後才隱身於黑暗之中。

    喬浚根本沒注意到她又說了些什麼,剛聽到祁-葶「不好」的時候就差點讓他亂了心神,根本理不了那麼多。

    「-葶怎麼了?」

    喬浚一開門就抓著蔡謹昌的胳臂急急地問,後者就算訝異於他的「衣裝整齊」,也沒心思想得太多。

    「小姐晚上剛要入睡時突然過敏發作,楊嬸馬上派我過來接喬醫生,情形似乎不太好,喬醫生你……」

    喬浚不等他把話說完,關上門便往診所裡沖。

    「你等我一下!」

    他力持鎮定,做一個醫生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冷靜,不管而對的病患與自己有再親密的關係,都不能因而亂了心神,否則只要一個判斷錯誤,所造成的遺憾將是難以彌補的。

    喬浚亂中有序地依可能的症狀將該帶的藥品準備齊全,便坐上蔡謹昌的車,在夜風中呼嘯而去。

    ※    ※    ※

    「-葶!」

    喬浚一進門就提著裝滿藥品及醫療器材的包袱往祁-葶的房間沖,讓每次他到祁家都堅持引路工作的林誠毫無用武之地,只有悶悶地摸著鼻子在後面。

    「急什麼嘛!小姐不就好好地待在她房裡,人又不會偷偷跑掉,急成那樣做什麼?」

    這年輕小伙子真是性急,一聽到佳人有難就慌得亂了手腳,說什麼他都應該走得安穩一點,不然莫名其妙栽了個跟頭不是太冤枉了點嗎?

    如果喬浚的注意力不要這麼「集中」的話,或許可以從林誠那安逸的神情中看出祁-葶的情形其實並不是很嚴重,否則就算是這位一向冷靜的管家也不見得能在這種狀況下保持他一貫的冷然。

    「-葶!」喬浚而對緊閉的門戶,柔聲道:「是我,你還好嗎?我來看你了。」

    他沒有忘記自己醫生的身份,只不過現在屬於「男朋友」的部分跑得比較快一點,姍姍來遲的醫生身份,要等一下才會開始發生作用。

    林誠跟在後頭,此時才緩緩跟上,道:「表小姐和楊嬸正在裡頭陪著小姐,以前趙醫生為了怕發生這種突發狀況,已經開了一些常備藥讓我們準備著,小姐剛剛吃了藥,現在已經好了一點,不過我們還是不太放心,所以只好請喬醫生跑一趟,不然我看大家晚上都睡不著覺的。」

    聽了林誠的說明,喬浚的心裡稍穩了一些,但沒有親眼看見無恙的祁-葶,他說什麼也無法放心的。

    「-葶,快開門啊!讓我看看你吧!」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被擋在門外,心中更是焦急不已。

    喬浚叫了半晌,總算把門給「叫」開了,但站在門口的梁素文卻攔住了他的去路。

    他不明白她的行為動機,只是急著想把擋路的「障礙」推開,「表姊,別攔著我,讓我進去看看-葶。」

    雖然梁素文的年紀還小他一歲,但他照樣跟著祁-葶叫表姊,完全是一副「以妻為尊」的態度。

    「等等。」梁素文硬是擋住他的路,不讓他通過,「-葶表妹對見你不是很想,而且她好多了現在,你不用擔心。」

    她的英式中文還是沒有進步多少,但其中拒絕的意味仍相當清楚,喬浚這下可急了,「-葶怎麼會不想見我?表姊,幫幫忙,讓我進去。」

    梁素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她能體會喬浚著急的心情,但房間裡頭的祁-葶也是相當固執的。

    「我同情你,非常,但是你不明白女人心,-葶表-因為不舒服的身體,心情已經不好,而且她的臉由於過敏,所以和平常不太一樣,她不希望被你看到,還請你體諒。」

    但喬浚是不接受拒絕的,「表姊,不見到-葶我真的不能放心,讓我幫她檢查一下吧。」

    梁素文是一臉的為難,她也不想阻止他們見面,面對他急切的神情,讓她感覺自己好像棒打鴛鴦的惡棍,問題是祁-葶也相當堅持,要不然剛剛就不會在裡面「磨」這麼久了。

    「表小姐,讓他進去吧。」楊嬸地出現在門後,很乾脆地道。

    「但是……」

    「沒關係,小姐只是在撒嬌,如果真的很不舒服,她也顧不了這麼多的。」

    楊嬸先將梁素文輕推出門外,再一把將喬浚扯了進去,「喬醫生,小姐就交給你了,好好安慰她吧。」

    隨後她便把門輕輕關上,房裡只剩站在門邊的喬浚以及把自己悶在被窩裡的祁-葶。

    他靜靜走向床沿,伸手便要扯下她蒙在頭上的棉被,「-葶,別悶著自己了,快出來吧。」

    「不要!」祁-葶悶著聲道,「你出去啦!」

    「-葶……」他聽到她要哭要哭的聲音,真是心疼極了。

    「走開啦!」她像是鐵了心,就是不肯伸出頭來。

    「-葶!」喬浚不想凶她,但也不能看她這樣對待自己,就怕她悶壞了,「你不聽我的話嗎?」

    一陣沉默之後,祁-葶終於還是慢慢地掀開了棉被,卻仍固執地翻身側躺,背對著他。

    「還覺得很不舒服嗎?」他恢復溫柔的聲音問道,基本上,她能做出那些賭氣的動作,就表示她的精神還算不錯,不過這並不表示她的心情也能保持在最佳狀態,恐怕還是最惡劣的情況吧。

    他伸出的手一碰到祁-葶的肩都,立刻被她一縮閃掉,「不要看我!」

    喬浚不由得覺得有點受傷,她從來沒有像這樣躲避他的碰觸,雖然她現在情況特殊,但他總認為自己在她心中應該是特別的。

    然而他卻不瞭解一件事,就是因為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太特別了,所以她不願被他看見自己的這一面,就怕破壞他對她的好印象。

    「-葶,你在生我的氣嗎?」喬浚輕輕地問道。

    「沒有啦!」祁-葶說什麼就是不肯回頭。

    他又問:「那你為什麼不肯回頭看我?」

    「人家真的沒事了嘛!」她答非所問地道。

    「-葶,回過頭來,我再幫你檢查一下。」他很有耐性地道,就像在哄一個頑固的孩子——她的作為也真的很像就是了。

    「不要。」她的回答還是一樣,只是語氣中稍微少了一點方纔的堅持。

    「為什麼不要?」喬浚也不是會輕易放棄的人。

    祁-葶也不說理由,只是堅持著同樣的答案。「不要就是不要嘛!」

    「-葶!」他真的不想對她太嚴厲,不過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能太放縱她。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悶悶地道:「人家現在很醜嘛!」

    他幾乎為這個答案失笑,但是他很用力地忍住,現在絕對不是取笑的時候,要是他在臉上表現出一點點的笑意,他知道她肯定當場跟他翻臉。

    就因為她這麼在意,喬浚知道她真的把這件事看得很重要,他坐在她的床沿,先不嘗試碰觸她,說道:「-葶,你真的覺得我是那麼膚淺的人嗎?」

    祁-葶靜靜地搖著頭,她當然知道他不是那種人,可她就是沒辦法讓他看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嘛!

    「-葶,不管你現在是什麼模樣,都絕不可能是醜陋的,你在我的心中,永遠都是最美的女人。」

    他將手輕輕搭在她的手臂上,這次她沒有抗拒,他像拍撫一隻貓咪,一樣溫柔地上下輕撫著她。

    「-葶,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就回頭讓我看看你,我保證無論如何我都不會笑出聲音來的。」

    「你敢笑就試試看!」祁-葶想,她的心情已經夠不爽了,還被他這麼說,她能不火大嗎?

    結果一氣之下,也忘了一開始時讓她不敢回頭的顧慮,她猛地轉過身,怒火沖沖地瞪著他。

    他只見她臉上佈滿了大大小小未退的紅疹,鼻子與雙唇更是較平常腫大不少,說是「變形」也未嘗不可,通紅的臉再加上不善的神色,老實說,已經完全不復正常狀況下的嬌俏。

    「-葶……」喬浚心疼地一手撫上她紅通通的臉頰,「很難過嗎?」

    他毫不避諱的碰觸讓祁-葶的心定了下來,總算不再排斥他的注視,「浚,我真的很醜,對吧?」

    女人對於自己的容貌都是相當注重的,尤其是面對心上人的時候,說什麼也不願將不完美的一面顯露出來,若非是喬浚的真心真意,她也無法突破自己的心防,讓他看見自己這副模樣。

    「怎麼會呢?」

    喬浚柔情似水地凝望著她,說道:「你在我的心目中永遠都是最美麗的女人,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就算是情人眼中出西施也好,你現在的模樣只是讓我更覺得憐惜,恨不得能為你承受這一切的苦楚,心疼都來不及了,又怎麼會覺得你不好看呢?」

    祁-葶輕喊一聲,猛然撲進了他的懷中,突來的病痛讓她心慌不已,只有在他身邊才能讓她感到真正的安心。

    他疼惜地摟著她細瘦的肩膀,真捨不得讓她這小小的身子承受這樣的折磨,偏偏他除了靜靜守護著她之外,什麼也不能做,令他心中挫折不已。

    他輕輕執起她的下巴,讓她面對自己,在那微微腫起的紅唇上印下一吻,由行動表達他對她深深的憐愛。

    「別……這樣真的不好啦!」

    祁-葶仍有些微的抗拒,她可以感覺到自己臉上明顯的發紅、發燙,同時也有些腫脹,她不敢直視鏡中的自己,卻依舊明白現在的她看起來有多可怕,儘管喬浚真的不在乎,她也做不到平常心。

    「不會啊!」喬浚說什麼都不肯放開她,甚至又吻了她一下。好不容易等到她放下防備,主動投懷送抱,怎麼能放過這個機會呢?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平常被我徹底吻過的小女人,紅紅的臉、腫腫的唇……」他輕撫著她的紅唇,低沉的聲音夢幻般地道,「如果不是你現在身體不舒服,我是不會這樣就放過你的。」

    祁-葶因為他的話輕顫了一下,本以為自己不會有什麼感覺的,沒想到他的觸覺因為過敏而更加敏感,他的每個碰觸都成功地引發一股熊熊的火焰,讓積聚在她體內的熱度更不斷高漲,令她有些昏沉沉的,幾乎忍不住即將出口的呻吟,在他的面前,她真的連一點感覺都隱藏不住。

    喬浚輕歎一聲,放棄了對她更進一步的接觸,她那嬌弱的模樣讓他幾乎愛不釋手,只可惜現在不是時候。

    「來,-葶,我再幫你做一點檢查。」

    他輕輕地放開了她,先讓她靠著枕頭坐好,雖然看得出她已無大礙,但還是多做一點檢查確定比較好。

    祁-葶戀戀不捨地眼開他的懷抱,流連著其中的溫暖。

    經過了短暫的沉默後,他已確定是食物引起這次的過敏,或者該說是中毒,由於她的體質無法適應某種物質,因而在消化系統將此物質吸收,繼而隨著血液輸送至全身之後,便引發了抗拒的反應。

    然而,喬浚不解的是,祁-葶所有的飲食全都是由楊嬸一手包辦的,再怎麼樣也不該出這種差錯,要是一個不好,甚至可能會要了她的半條命,楊嬸不可能如此疏忽的。

    「-葶,你記得今天吃過什麼東西嗎?」

    他一定要找出讓-葶發病的禍首,否則說什麼都不能安心。

    祁-葶偏著頭想了一下,這個問題很普通,卻不容易回答,如果不是在相當特別的情況下,很少有人能如數家珍地算出自己在某餐吃了什麼食物,就算是她這樣高智高的天才,當她將心思全放在喬浚身上的時候,也會常弄不清自己剛剛到底吃過些什麼東西。

    「和平常差不多啊!早餐是楊嬸特別熬的小米粥,加上上等牛肉為餡的湯包,還有幾樣小菜……」

    祁-葶為了不負楊嬸的精心手藝,還是將幾道菜一一細數出來,「中午是在診所和你一起吃的,當然也是楊嬸的愛心,菜色你也知道,不會有問題的。晚上楊嬸弄得比較清淡……」

    喬浚沒有注意到她說的晚餐菜色,而專注在她剛剛說的那一句話,沒錯,由於他不能時常丟了上門求診的病患,因而最近中午她都是帶著楊嬸做的便當到診所和他一起吃,就當是兩人世界的甜蜜約會。

    而今天因為臨時有人扭到了腳筋,稍微耽誤了點時間,所以她先將餐盒放在一邊,靜靜在診療室中等他,這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那些就診的鎮民也將這種情形視為平常,毫不在意未來的「先生娘」旁觀,還不時與她有說有笑,幾乎把「埋頭苦幹」的醫生大人忘在一旁了。

    稍後用餐時,已經被養刁了胃口的他注意到雞湯的味道似乎有點不太一樣,而她在喝湯時也曾微微皺了皺眉,剩了半碗。當時並不以為意,但現在回想起來,很可能有人偷偷在湯中加了一點化學調味料,影響到味覺的平衡,幸好她因而沒有喝太多,否則症狀或許就不會這麼輕微了。

    對方的目標顯而易見,是針對-葶,否則不會用這種手法,而他也已經猜到了這個「某人」的身份,知道-葶是這種特殊體質的人並不多,能做得如此不著痕跡的更難找到幾個,不論她的目的是什麼,對-葶做了這種事,他絕不原諒!

    「浚,你怎麼了?」祁-葶敏銳地察覺到喬浚心思的轉移,輕聲問道。

    「沒什麼。」他不願讓這種見不得光的事影響她的心情,溫柔地道:「你也累了,快休息吧。」

    「嗯。」她乖乖地讓他扶著她躺回床上,卻又拉著他的手,「浚,你別走,陪我好嗎?」

    這是她最脆弱的時候,喬浚也同樣放不開她,他點點頭這:「好,我就在你身邊,好好睡。」

    握著他的大手,祁-葶終於闔上雙眸,沉沉睡去。

    ※    ※    ※

    至於樓下的其他人,看喬浚始終未曾走出小姐的房間,心知肚明是怎麼回事,皆欣喜地互看一眼,樂觀其成。

    他們就知道只有喬醫生能安撫得了小姐的情緒,要不是有他在,因為身體不適而心情惡劣的小姐說不定還不肯好好休息,依喬醫生的能耐,現在小姐八成已經乖乖睡覺了。

    而樓上的房裡,喬浚因疲憊而不知不覺地躺上了床,祁-葶則由於身旁明顯的陷落而偎進他的懷抱,舒舒服服地沉入最甜美的夢鄉。

    ※    ※    ※

    周紫英心虛地走入祁園的大門,當她今天一早到診所時,就接到喬浚的電話通知,要她帶著必須的藥品到祁家幫忙。她當然知道是怎麼回事,只怕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了。

    「周小姐嗎?這邊請,喬醫生正等著你。」

    林誠神色如常,不是因為他的修養到家,而是喬浚並未將懷疑說出來,否則若讓他知道小姐受的苦和眼前這個女人脫不了關係,周紫英受到的絕對不是冷眼相待就可以打發的。

    林誠漠然的表現反而讓周紫英放下了心,他們不會發現的,她只不過是想讓祁-葶受一點罪,沒什麼大不了的。

    到了祁-葶的房門外,林誠推開門後,展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幅絕美的畫面。

    喬浚靠著床頭櫃半坐半躺,而祁-葶則是把他的大腿當枕頭,安適地蜷縮著,只是從門口的角度看不到她甜美的睡容,他一手不停地輕輕順撫她披散在兩人身上的長髮,而從窗口透進的陽光暖暖地灑遍整個空間,營造出靜懿與醇美的氣氛。

    不過這樣的美景並未維持多久,林誠清了清喉嚨,宣告他們周紫英的到來,「喬醫生,周小姐來了。」

    喬浚看了他們一眼,眸中所有的溫柔立即一掃而盡,那冷惻的目光讓周紫英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林伯,你先下去吧。」

    林誠恭敬地行禮退下,現在在他們的眼中,喬浚與小姐是同等地位的,面對未來的姑爺,當然要必恭必敬的。事實上,祁園的下人眼界之高,在那些常在此進出的高地位、高財勢、高智慧的人們眼中可是有名的,要在他們面前佔點份量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而以林誠的表現來說,是絕對的無懈可擊,讓人想抱怨都找不到借口,那些人只好對這有意無意的視若無睹忍氣吞聲了。

    像周紫英從開始到現在都沒讓他正眼看過。

    喬浚先讓祁-葶在床上躺好,小心翼翼的,不讓太大的動作驚醒她,昨晚她睡得並不安穩,身體的不適令她總是睡睡醒醒的,看到他在身邊,才又復而睡去,一直到晨光乍現,體內的毒素大略清除之後方能真正沉入無夢的睡眠。

    淺眠的喬浚可以感受到她每一個輕微的動靜,但除了輕擁著她、給她一點安慰之外,也無法為她多做些什麼,真是心疼極了。

    但因為如此,他對此時出現的周紫英擺不出什麼好臉色。

    「跟我來。」他不想讓她打擾祁-葶的安眠,因此領著她來到一間無人的小會客室。

    周紫英不知所措地跟在後頭,「喬醫生,這是……」

    他先深吸了一口氣,才猛然轉過身瞪視著她,「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突如其來的質問嚇著了她,「喬醫生,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喬浚冷笑,「是嗎?那你明不明白你幾乎殺了她?」

    「我……」周紫英臉色泛白,她嘴上可以否認,但是她卻很清楚自己做過什麼事,他冷漠的眼神讓她差點連呼吸都忘了。

    「沒錯,我手上並沒有任何證據。」他很乾脆地承認,「但是你敢對著我說,你真的什麼都沒做過嗎?」

    不敢,所以周紫英面對他的咄咄逼人,只能沉默以對,甚至不敢正視他冷然的雙眸。

    「你連一個最牽強的理由都沒有嗎?」

    喬浚通常不是這種冷到會令人心寒的人,但受到傷害的是他最心愛的女人,這讓他想仁慈都軟不下心腸。

    周紫英知道自己必須說些什麼。「我承認是自己對你癡心妄想,但祁小姐也不該那樣瞧不起人啊!就算我真的配不上你,她那樣用財勢嘲諷人又算什麼呢?我也只不過是想給她一點小小的教訓,不是真的要害她。」

    一陣沉默之後,她以為自己會被喬浚的目光支解,差點要喘不過氣來,最後終於等到他淡淡地開了口。

    「你當護士的目的是什麼?」

    周紫英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間愣住了。

    喬浚繼續道:「是為了在必要時,能掌握到教訓人的籌碼,或是抱著救世濟人的大願,還是純粹只想謀得生活所需,順便釣一個金龜婿呢?」

    周紫英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因為她發現無法給自己一個答案。

    「我承認一開始沒有和你說清楚是我不好,但現在不攤開來說明白是不行了。」

    喬浚直視著她道:「你很幸運,-葶現在沒有什麼不妥,否則你很可能連這裡的大門都走不出去。或許你見到的都只是不起眼的市井小民,但要說到報復,你連他們的一根指頭都不及。現在我可以再給你一個機會,看你是要在診所裡繼續做下去,還是早點離開這裡,那對我來說並沒什麼分別,但若是你再對-葶做什麼,我絕對不會輕饒的!」

    當他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周紫英真的冒出了一身冷汗,她知道他是認真的,臉上沒有笑意的他有起來是如此嚴厲,令人不敢違背,不禁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逞一時之快而做出那樣的事,沒有任何好處不說,還惹上一個披著天使皮的惡魔,看到他這副面孔,就算她有再多的幻想,也只能趕緊甩到一邊,只求能自保就萬幸了。

    「好好想清楚,機會只有一次。」喬浚說完該說的話,輕輕舉起右手,「不送了。」

    周紫英也不敢再待下去了,逃命似地奪門而出。

    喬浚這才撤去一身的冷意,很快就會知道她的選擇了。

    「浚,你好凶喔!」祁-葶站在門外,剛剛的場面她都看到了。

    沒有喬浚在身邊,她很自然地就醒了過來,正好趕上這一場「戲」。

    「-葶。」他連忙走到她身旁,摟住她單薄的肩膀,「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你不見了嘛!」她愛嬌地道。只是一個晚上,她就戀上了睡在他懷裡的感覺,又怕以後都戒不掉了。

    「是她嗎?」祁-葶也猜到了,憑她那顆聰穎的腦袋,沒什麼事能瞞得過她的。

    喬浚輕輕點點頭,微笑道:「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對你凶的。」

    她也對他粲然她笑了,這才是她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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