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遊千金 第七章
    星期二下午,呂晴容一如往常地步下樓梯,習慣性地尋找熟悉的賓士車,不料,卻看到了她朝思暮想的連花跑車。

    她放下雪球,兩眼發亮地奔向久違的蓮花,兩手愛憐地輕撫著陽光下白得發亮的車身,簡直愛極了它優雅的造型,差點沒到對它喃喃自語的地步。

    「現在我終於確定你有一點想我了。」一直倚在車旁,卻沒被發現的藍劍尹終於自嘲道。

    聽到這句話,呂晴容才轉過頭,恍然大悟似的看向藍劍尹——沒辦法,誰教蓮花對她的吸引力來得大些。

    「嗨,老闆。怎麼是你?其他人呢?」藍劍尹聳聳肩,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其他人都忙。我最閒,所以就來啦。」

    呂晴容不疑有它,輕點了個頭後,便邁步走向駕駛副座。

    「喂,等等,你要去哪裡?」藍劍尹好笑地問道。

    呂晴容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望著藍劍尹……才多久沒見,他怎麼變笨了?

    「上車啊,我能去哪裡?」

    藍劍尹露出一個極具挑逗必的笑容,向她揮揮手上的車鑰匙,說道:「你不是喜歡開嗎?」

    呂晴容聞言,立刻一溜煙地奔回他身邊,兩眼幾乎冒出火花,不敢相信地問道:「你真的要讓我開?」

    「你又不是沒開過。」藍劍尹一副有何不可的模樣。

    「那我就不客氣了。」她一把奪下鑰匙,開了門就坐進車裡,毫不遲疑地動車子。「喂,你不上嗎?」她發現車外的藍劍尹一逕笑望著自己。他今天真是反常得可以。

    藍劍尹這才慢慢走向另一邊,開門並輕鬆地是座位裡。

    他真的不曉得該怎麼想,做為男伴兼老闆的他,在呂晴容心目中的份量竟然比不過他的車。

    「你真的放心讓我開嗎?」呂晴容在上路之後,才不甚真心地問道。其實她算準了,他瑞在後悔也來不及,反正她已經在開了。

    「你的駕駛技術值得懷疑嗎?」他反問道。

    「開玩笑!」呂晴容一副受到侮辱的樣子。「我技術好得可以當職業司機了,如果以後失業,我還可以去當計程車司機呢。」

    說著說著,呂晴容突然心生一計。

    「你要不要聘我當司機,我保證一定開得比傅豪好。」她認真地問道。她覺得這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既可以賺取生活費,又可以開到她心愛的蓮花。如果他肯答應,那她這一生便完美至極了。

    藍劍尹饒富興味地看著她,故作深思狀。

    「你確定嗎?我的司機可不好當,首要條件就是要跟我……朝夕相處,第二個條件就是隨傳隨到。你能做到嗎?」「作你的春秋大夢!你還是繼續忍受傅豪的技術好了。」呂晴容老大不客氣地回道。

    她是個學生哪,哪來的時間跟他朝夕相處、隨傳隨到?

    「喔,你可以再考慮看看。」藍劍尹語帶玄機地說道。

    「謝了。」呂晴容不想再和他抬槓,專心開著車。在交通顛峰時間開這樣的手排車並不輕鬆,但她還是樂在其中。

    她依著藍劍尹的指示直接將車開藍園。舊地重臨,她覺得有些親切,至少比那些制式飯店來得好多了。

    為了今天的晚宴,藍園比以往多了一分熱鬧的氣息:一串串的燈泡佈滿整個寬敝的庭院,連臨時塔建的白色棚架都顯出尊貴的感覺。乍看之下,讓人有種署身於歐洲庭院的錯覺。

    呂晴容將車停好,不自覺地噓了口氣。

    「你先上去休息——就是上次那個房間。美容院的專人來了,禮服也準備好了,別亂跑。我去瞭解一下事情進行得如何。」藍劍尹交代完之後,自然而然地頒身吻了下她的額頭,接著便率先開門下車了。

    呂晴容怔住了,不是被他的親吻,而是被自己理所當然的反應。她根本沒想到要拒絕,反而覺得這似乎再自然不過了。這是怎麼回事?

    她呆呆地下了車,正好看見出來接她的博姨。

    「晴容小姐,歡迎您。」傅姨對她點點頭,帶著真心的笑容說道。

    「傅姨,您好。」呂晴容毫不隱藏自己欣喜的反應——她真的喜歡這個親切的中年婦人。

    「請跟我來,這邊走。」傅姨不愧是大戶人家的管家,一舉一動都帶著高貴的氣質,但是,一見到像呂晴容這樣真誠的女孩子,興奮的神情難免溢於言表。

    「我們一直在猜您什麼時候才會再來。你是二少爺第一次帶回來的女孩子,這個家平日死氣沉沉的,難道像今天這麼熱鬧。二少爺很久沒這麼開心了,太好了、太好了。」

    呂晴容覺得自己似乎有把事情解釋清楚的必要。

    「傅姨,不是您想的那樣。」

    「怎麼不是?大家都看出來了,您跟二少爺真是天生一對。」

    「我們真的沒有。」

    「您別害羞,這些天,家裡大大小小都在傳著那天晚上的事呢。二少爺竟然讓人開他的車!誰不知道他最寶貝的就是他的車,連三少爺都不讓他開。別說開車了,就連洗軍、保養都自個兒來,從來不假手他人。」

    「那是因為他醉了。」

    「可是他今天沒醉,這是我們親眼看見的。今天也是您開的車,不是嗎?二少爺是真心對您的,這我傅姨可以發誓,藍家這四個孩子都是我帶大的,誰都沒有我瞭解他們。」

    看著傅姨自得其樂的樣子,呂晴容決定不跟她爭辯了,就隨他們怎麼想吧。

    一路上,她看見來來往往的僕人忙著佈署、準備餐點,但每個人見到她的反應都和傅姨如出一轍——帶著神秘,喜上眉梢的表情。

    「傅姨,需要我幫忙嗎?時間還早,看大家忙東忙西,我可以幫忙做點什麼?」

    「這怎麼可以,您就好好待在房裡,光是換衣、化妝就夠折騰人了。您是今晚的主角,不慎重不行。」傅姨嚴天地拒絕道。「房間到了,請您進去先歇息會兒吧。」

    呂晴容拿她沒轍,只得乖乖進了房間。

    藍劍尹從三樓書房眺望著樓下庭院籌備晚宴的情形,不禁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笑容。想著兩個月來帶著呂晴容參加各個大大小小、毫無意義的宴會,這完全不是他一向的作風。生平第一次,他幾乎是縱容自己韻直覺行事。呂晴容說對了,以藍氏現在的規模而言,身為總裁的他的確無須親自參與多項無胃的社交活動,但他的確做了,而且目的沒有絲毫是為了公事……

    都是為了呂晴容!

    他甚至為她辦了今天的晚宴。他根本不知道這樣的作為對他和呂晴容之間能有什麼助益,但他就是做了。

    「老闆。」姜武突然出現在他身後喊道。

    藍劍尹皺起眉頭,轉過身看向謝奇。他這才發現不止姜武,連謝奇、傅豪都在。

    「你們什麼時候進采的?」他不記得自己有聽到腳步聲,甚至連敲門聲都沒有。

    「我們站在這兒五分鐘了,本來想等你發現,但……我們實在等不下去了。」謝奇帶著笑意答道。

    藍劍尹板起臉問道:「如何?」

    「如我們的人所調查到的,孔宇倫會在今天晚上出現。有眼線發現他訂購了一枚炸彈,很可能會設法帶進會場。」姜武回答道。

    「報警了?」

    「是的。」

    「太好了,人贓俱獲。」

    「沒錯,他會在炸彈爆炸前警方逮捕……」謝奇帶著遺憾的神情回答。「在他被逮捕的同時,危機得到解決,宴會照常進行。」

    「很好。」他木允許我的宴會有任何意外發生。

    「宴會的準備工作進行得如何了?」藍劍尹問傅豪。

    「都沒問題,就等宴會開始、賓客人場了。」

    「很好。」藍劍尹露出滿意的神情。

    呂晴容趁著天色來暗,從後門離開屋子,準備在藍園裡好好地逛逛。穿著一襲背後鏤空的白色小禮服,她看起來就像個小公主似的。她原來好心地想幫大家分擔一些雜事,可是,每當她一開口,大家就一致露出驚惶失錯的表情,教她好生失望;而藍劍尹自從丟下她之後便不見人影。為了不讓自己悶死,她只得向外發展,尋找自己的樂趣了。

    走在藍園後的步道上,看著一大片新翠清芬、錯落有致的林子,她的心情不禁開朗了起來。在這春意溫潤的季節裡,隨風蕩漾的樹濤反而更襯托出林子裡的靜謐,更像是每棵樹都急著對這位嬌客低語呢喃。

    天色漸暗,但呂晴容卻渾然未覺。走在林中的她,隱約見到樹後幾盞星火,於是加快腳步前進;一出了林子,便-訝地停在原地。

    眼前是一幢以原本為支架的玻璃溫室……

    她不自覺地輕手輕腳走到玻璃門邊。推開門,走進一片燦爛的花海,一剎那間,她以為自己是夢遊仙境的愛麗絲,進入了一個超現的世界。花田的壯觀與主屋相比之下絲毫不遜色,廣植的花卉一區區各自獨立,卻又恰到好處地相互輝映,奼紫嫣紅的,顯出繽紛的美感。

    呂晴容忘情地穿梭在海芋、百合、紫羅蘭、鬱金香等等盛開的花叢間。她沒考慮到是不是會弄髒白色禮服,逕自蹲下與花同高,感動地看著嬌嫩的花朵,心裡突然興起一種伸手擁抱群花的衝動,因為,光是看著教人意猶未盡。

    她想自己可能是看癡了吧,因為一回神過來,她便成現了身邊多了一雙腳,也不知站在她身旁幾時了。她抬起頭,對方在背光下造成的陰影,害得她一時以為是藍劍尹;繼而一看,才發現不是。

    她起身端詳著身旁的長者。他高得出乎她意料之外,幾乎和藍劍尹一般高。他滿頭白髮和臉上透露著風霜的歲月痕跡,卻絲毫不減一股不怒自威的氣息,教人由衷產生敬意。

    「請原諒我冒失地闖了進來,這裡實在太吸引人了。」見老人一直未開,呂晴容率先招呼道。「這些花是你照顧的嗎?」

    老人極輕地點點頭,晶亮的眼神似乎也在打量她。

    「你覺得我穿得很奇怪嗎?」呂晴容隨著他的目光,自嘲地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禮服。和花朵天然的美相比之下,這一身人工雕琢的華美似乎也相形見絀了。「其實我也不喜歡穿成這副德性,可是,沒辦法呀,誰都我受雇於人,老闆要我穿什麼,我就得照辦。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人參加宴會都得這麼穿?你看,這樣一套衣服多貴啊,卻只能穿一次,再穿第二次就會被笑、被諷刺。這都是藍劍尹告訴我的。」

    老人的眼神似閃了一下。

    「你在這兒工作嗎?」呂晴容接著問道。

    老人似是遲疑了一下,接著又輕輕地點了點頭。

    「看」到了這個答案,呂晴容不禁滿意地笑了。

    「照顧這些花很不容易,對不對?」呂晴容接著問道。「要是我有這麼大一片花園,那該多好?你知道嗎?我很難得看到花不是在花店裡,或者是插在花瓶裡,就這麼真真實實地從土裡長出來呢。」

    她又蹲下去縱情呼吸著花的香氣,無視於老人好奇的眼光。

    「你在這裡工作,那你的老闆是藍劍尹嘍?」不等老人回答,她又繼續說道:「那麼,我們的老闆是同一個那。不過,這也沒什麼好稀希的,附屬是一個大企業的老闆,員工多如牛毛,在這屋子裡,哪個人不是他的手下?」她眼睛一轉,立即想到了一個反應:「藍劍文例外。當然嘍,他是藍劍尹的弟弟嘛,你知道的。」

    老人還是不作聲。

    「你覺得他這個人怎麼樣?我是指藍劍尹……就我看來他是個不錯的老闆吧,至少還滿大方的。哪,我身蘭的禮服都是他叫人準備的,連珠寶首飾也一應俱全,害我戴得好重,尤其是耳朵,都快被拉長了。你看——」她伸出右手。「剛認識他不久,他就好心地把戒指借給我。我所弄丟,把它套在手上,沒想到再也拿不下來了。可是他也不生氣,就說送我,我要買一隻賠他,他還不答應呢。」

    老人突然捉住她的手腕,眼神變得銳利萬分,突然開口說道:「他把這只戒指給你?」他的聲音蒼勁沙啞,像是多年沒說話似的。『「是啊,你也覺得不可思議,是不是,我也沒想到他會那麼大方,還說這戒指適合我呢。」呂晴容天真地回答道。

    「他竟然把這只戒指給你……」老人的眼神從戒指移向呂晴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呂晴容。」

    「你們認識多久了?」

    「兩個多月。他受傷住院,我剛好闖進他休息的病房,這樣認識了。」

    「他受傷?怎麼受傷的?」老人驚訝地問道。

    「被人搶擊啊!這麼大的事你都不知道嗎?」呂晴容好奇地反問。接著,她自己猜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原因:「可能是你每天忙著照顧這些花,才會沒注意到外面發生的事,對不對?這也不怪你……」

    接下來,她好心地告訴老人這些日子以來外界發生的大事。只見老人時而皺眉、時而沉思,並且不時打斷她,迫問她一些事情的細節。這讓一向不拘小節的呂晴容好生困擾;不過,為了不讓老人失望,她還是盡力做好轉述的責任,未了,老人突然想通似的哈哈大笑,笑聲宏亮驚人。

    「好小子,真有他的。」

    呂晴容不曉得老人為什麼這麼說,只覺得老人看起來那麼高興,她也跟著高興起來。

    接著,老人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問道:「你常闖進不該闖進的地方嗎?」

    聞言,呂晴容滿臉羞紅。她也知道;自己就是這麼沒大腦,沒想到老人一眼就看穿她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這樣闖進來,你不高興嗎?」她這才想起自己似乎打擾到別人了。

    「不、不會。這裡好多年沒人敢進來了……大家都怕我。這麼多年,就這些花和我作伴,我也無聊得緊。」老人開郎地說道。

    「怕你?為什麼?你很好啊。」呂晴容不解地問道。老人突然歎了口氣。

    「這些事太複雜,說了你也不會懂。重點是,我很高興有這樣的小娃兒來跟我作伴,告訴我那許多好玩的事。是我運氣不好,一連生了幾個兒子,就少了一個像你這樣貼心的女兒。」

    呂晴容突然眼睛大睜。

    「你有很多兒子嗎?那他們呢,為什麼都沒有來陪你,讓你一個人在這兒?」可憐的老人,沒有一個孩子在身邊,只能和這些花草為伴,他的兒子們真該下地獄。

    「那些畜生,不提也罷!」

    老人義憤填膺的模樣讓呂晴容不敢再多問。

    「這樣好了,只要藍劍尹讓我到藍園來,我就找機會過來陪你,怎麼樣?你教我怎麼種花、養花,好不好?我會很認真學的。」

    老人聞言爽快地哈哈大笑。

    「算那小子好福氣,竟然被他找到你這樣一個沒心機的丫頭。不,不是他找到你的,是你讓他找到的,記住這點。這是他的福氣……」

    呂晴容完全不懂老人指的是什麼,只是看他認真的模樣,不忍違背老人家的好意,於是便煞有事地點點頭。就這樣,兩人又聊了一會兒,突然,她感覺到玻璃屋外已經是一片漆黑。

    「糟糕!我忘了時間,宴會可能已經開始了。」她驚慌地說道。

    「宴會?什麼宴會?藍氏主辦的嗎?」老人懷疑地問道。

    「嗯,藍劍尹辦的,你不知道嗎?外面好熱鬧呢?」

    「在藍園裡?」

    「嗯。」呂晴容一點也不覺得奇怪。

    「這小子真的改變作風了。」老人喃喃自語地道。

    「你要不要跟我下去看看?你一定很少看這樣熱鬧的場面吧?」呂晴容興奮地邀請道。

    「不,我最討厭這種虛偽的場合了,你們年輕人受得了,我可受不了。你去吧。」

    「哦。」不知怎地,呂晴容有些失望。

    看著呂晴容藏不住心思的臉,老人繼而一想,便改變主意了。

    「這麼晚了,你一個女孩子走下山去不安全,我陪你走一段好了。這麼多年沒下山了,下去看一眼也好。」

    「真的嗎?」呂晴容欣喜地挽著老人的手,覺得再好不過了,至少還有一些時間和他相處。

    「走吧,真的有些晚了。」

    老人健步如飛的步伐讓呂晴容氣喘吁吁差點跟不上。

    沒多久,老人終於發現她的窘態了,他皺起眉頭看著她腳下的三寸高跟鞋,說道:「你真是個小不點兒。以後別穿這麼高的鞋子了,不適合你。」

    呂晴容心有慼慼焉地點頭,老人也體貼地放慢步伐。「記得,別告訴任何人說來找過我,也別說你同我說過話了,知道嗎?」到了主屋後門,老人特地叮嚀道。

    「為什麼?」

    「山上的玻璃屋是禁地,任何人都不准上去的,你說出來可能會嚇到很多人。」

    「哦,好吧。」呂晴容爽快地答應道。

    「快進去吧。」說完,老人轉身離開,不過一眨眼的時間便已消失在林子裡。

    「喂——」呂晴容這才想起忘了問老人怎麼稱呼,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她轉身進入屋裡。但奇怪的是,屋裡卻反常得安靜。她走回原來的客房,房裡也空無一人,正要離開之時——「晴容小姐,你在這兒!」

    是傅姨。

    呂晴容回身一看,不明白傅姨臉上的震驚和如釋重負所為何來。

    「傅姨,你怎麼了?我錯過宴會了嗎?」

    「晴容小姐,你沒事?真的沒事?」傅姨還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是啊,我只是出去走走,忘了時間了。」

    「天哪,大家擔心死了,尤其是二少爺……」傅姨突然喊道:「來人啊——晴容小姐找到了!」

    不一會兒,謝謝、姜武、傅豪和幾個僕人分別從四面八方飛奔過來,而呂晴容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你一直在屋裡嗎?沒遇到孔宇倫?」姜武首先發問。

    「不,不可能,屋裡大家都找遍了,你究竟去了哪裡?沒事嗎?」謝奇緊跟著也問道。

    「你知不知老闆擔心死了,外面那麼多重量級的人物在,他要應付之外,還要擔心你的安佰,你知不知道?」傅豪見呂晴容安然無恙,立刻不留情地罵道。其實地不是故意對呂晴容生氣,只是他心直口快,一急之下便口不擇言。

    「小豪,你怎麼用這種態度對晴容小姐說話!」呂晴容趕緊替傅豪辯白。

    「是,我沒惡意。可是大家都看見老闆憂心仲仲的樣子,他簡直快急瘋了!要不是賓客一個接一個來,他可能自己去找你了。現在除了負責宴會現場的人員之外,每個人都在找你。」

    「為什麼?」呂晴容還是沒搞清楚狀況。

    「就是……」傅豪歎了口氣。「你問他們好了,我得趕快去通知老闆,否則再拖下去,他真的會瘋掉。」

    說完,他迅速地離開,這是呂晴容第一次看見他動作如此敏捷。

    「到度怎麼了?」呂晴容委屈得看向謝奇和姜武。

    謝奇神情嚴肅地將一旁的僕人打發掉。自從認識他後,這也是呂晴容第一次看到他臉上沒有笑容。至此,她才相信自己真的悶禍了。

    「兩個月前發生的槍擊事件破案了,主使人是孔宇倫。」

    「孔宇倫廠呂晴容不然不會忘記這個人。她還記得他讓自己感覺有多不舒服,沒想到他就是槍擊藍劍尹的主使人。

    「沒錯,就是他。可是,他夠聰明,在警方展開逮捕之前就逃之天天了,目前警方正在全面通緝中。我們的人發現他最近和軍火販子接洽,很可能對老闆不利,而最好的機會就是今天晚上的宴會,因此我們加強戒備——」

    「沒想到還是讓你失蹤了。」門口傳來藍劍尹冷凝的聲音,平靜地接過謝奇未說完的話。

    「老闆!」「二少爺!」

    謝奇、姜武、傅姨異口同聲地喊道。

    呂晴容心虛地回頭望去,在看到門口的藍劍尹一臉似要秋後算帳的冷峻面容,心想自己鐵定完蛋了。

    藍劍尹緩緩走進房裡,面無表情地直盯著呂晴容,眼神平靜得讓人不寒而慄。

    「你們都下去。」藍劍尹冷聲命令道。

    「老闆,人平安就好——」以傅豪對藍劍尹的認識,他看出了呂晴容可能即將有大麻煩;再看她一臉無辜的模樣,忍不住開口想緩和藍劍尹的心情。

    「沒我的命令不准進來!」藍劍尹不留情得打斷他。

    四個人慢慢地離開房間,並且一起對呂晴容投以同情的目光。

    呂晴容看著正要離開的四個人,並且衡量著自己與房門的距離……不可能成功的。她離房門太遠不說,中間還隔著藍劍尹呢。以他手長腳長的身材,即使她有所行動,只要他大手一撈,定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當門靜靜地關上,她知道自己連最後一絲希望都沒了。

    「對不起。」她決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認錯再說。自首應該可以減刑吧?

    「對不起?」藍劍尹挑起了一邊的眉毛,像是聽不懂她的話似的。「就這三個字?你知不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你讓大家有多擔心?」

    看著藍劍尹漸漸向她逼近,呂晴容只得一步步往後退。最後,她已跌坐在床上。她不懂一向辯才無礙的自已怎麼被他說啞口無言。或許是看他氣極了,不敢跟他爭辯吧。

    古人說的,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在下面應付那麼多久,還得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麼事,不,是幾乎確定你真的出事了。全家上上下下、前前後後都找不到你,為此,我差點把謝奇、姜武辭掉,你知道嗎?原來以為萬無一失的計劃卻出了問題,我們都以為竟然疏忽到讓孔字倫有機可乘。大家有多沮喪、我焦急,你知道嗎?」

    「我……我不是故意的。」

    「我真該好好地懲罰你。」

    「我知道我錯了,以後——」

    她的話被藍劍尹的吻截瞬。她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跟前一黑,自己已被他壓在身下。

    「藍——。她根本沒有機會把話說完。

    藍劍尹放肆地碾壓著她的雙唇——他渴望已久的鮮美滋味。乍見到她安然無事,他緊繃了一個晚上的神經終於鬆懈了下來,他這才驚覺自己竟然如此在乎她!這遠比他願意給的部分多得太多了。他為她擔心受怕,而她卻不知躲到哪幾逍遙去了,這怎能讓他不生氣呢?

    在對她的懲罰之後,他便開始引導她、教導她,在她唇上輕舔、逗弄,逗得呂晴容只能無力地環著他。

    她緊扯著他的手臂,明眸光閉,任由他忘情地在她唇上肆虐。

    在兩人最忘我的時刻,藍劍尹突然抬起頭凝望著她的眼睛,眼神迷濛而專注。

    「叫我的名字。」

    呂晴容輕喘著,吐氣如蘭,適才迷醉的感覺尚完全褪去。

    「劍尹……」

    「對了,終於對了。」藍劍尹再度低下頭,給了她一個獎勵的吻,比第一個懲罰的吻更纏綿、更醉人。

    甜……好甜……這是呂晴容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詞。她從來不知道接吻是這麼甜蜜的感覺,在這一刻,她好希望時間能就此停止,讓她好好地品味藍劍尹溫暖的身軀貼著她的感覺。她的手彷彿自由意識地游移過他的寬肩、胸膛、背……她知道自己似乎太放肆了,但她就是管不住自己……也不想管。

    他們的耳鬢廝磨、濃情蜜意卻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

    「滾!」藍劍尹不假思索地回道。他的嗓音嘶啞而低沉,像是只不滿足的獅子。

    「抱歉,老闆。孔宇倫出現了,麻煩我們會處理,報告完畢,請繼續。」門外傳來謝奇帶著笑意的聲音,接著是一陣漸漸去的口哨聲及兩、三人的竊笑聲。

    「該死!」藍劍尹將臉埋進呂晴容細緻的頸項旁,深深吸了口氣,感覺自己的心跳漸趨緩和。

    「你不重……」呂晴容突然開口說道,聲音幾乎和他一樣沙啞。

    藍劍尹抬起頭,茫然地看著她。「嗯?」

    呂晴容望進距她不過數寸的眼睛,試著解釋。「你看,你壓在我的身上,可是我不覺得你重,這不是很奇怪嗎?你這麼高大,應該很重的。」

    聞言,藍劍尹又垂下頭……他真的被這個叫呂晴容的女孩子打敗了。此刻,他滿腦子激情的念頭,而她卻認真地想著他到底重不重的問題。而且,她看起來似乎非得到答案不可。

    「我用手撐著,看到了嗎?」他視線往上移,看了眼兩人交纏的身軀。「跟我上床不用擔心我太重會壓疼你,知道嗎?」

    「嗯。」呂晴容恍然大悟地點點頭。上床?他們這叫「上床」嗎?是吧,沒錯,兩人都躺在床上。

    「喜歡我的吻嗎?」藍劍尹突然邪惡地問道。

    呂晴容不假思索地點頭。這答案顯然讓他滿意,他翻身起床,然後一手伸向她,也拉她起身,但嬌柔無力的她卻完全撲進了他的懷裡……這當然是他算計過的。

    他雙手緊緊地環抱著她,而呂晴容則舒服地靠在他暖暖的胸前。嬌小的她,小臉正好貼在他的胸口。

    「聽好,下次絕對不可以再這樣了,知道嗎?」他在她頭上輕輕地說道。

    呂晴容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了。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會惹出那麼多事。我只是覺得無聊,想出去走走,結果我遇……我忘了時間,就這樣。」呂晴容偷偷噓了口氣,老人的事差點說溜嘴了。

    「再發生這樣的事,我可不輕易饒過你。」藍劍尹溫柔地威脅道。

    「我保證不會了。」呂晴容睜大晶瑩的雙眼,眼裡的情意毫無保留,看了不但教人沒脾氣,更讓人感覺更想要保護她。

    「走吧,樓下好多人等著看你呢。」藍劍尹笑著說道,一把牽著她走向門口。

    「看我?」

    「是啊,大家都沒看到今天晚會的女主人,因為她不曉得跑到哪兒逍遙去了。」

    呂晴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沒有細想藍劍尹話裡的含意。

    當天晚上正如謝奇、姜武所計畫的,在炸彈設定之前,孔宇倫便被警方臥底的人員所捕。由於計劃周詳,在這期間,沒有一位賓客受到驚憂。

    在孔宇倫被送上警車之前,藍劍尹帶著呂晴容在謝奇,姜武、穿著一身極為普通的西裝,兩眼充滿了血絲,滿臉未刮的鬍髭,臉頰浮腫得像是被人狠狠打過似的,瞬時老態龍鍾,完全不像她第一次見到時的精神奕奕、自命不凡。別說她認不出來,藍劍尹也不敢相信眼前的孔宇倫就是和他一起自小玩到大的童年玩伴。

    一接解到他含恨的雙眼,呂晴容不禁打個冷顫,往藍劍尹身上偎過去。

    「別怕。」藍劍尹知道她的怕意,輕輕摩掌著她纖細的肩膀,然後對孔宇倫說道:「我們藍家沒有對不起你,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我父親為了你事氣憤多年,至今還不肯原諒我大哥。我大哥則是八年來從未踏進家門一步,這都是你造成的。你擁有良好的家世,卻還不滿足為財販毒、走私。若是我大哥不辦你,只會有更我人受害,你不該怨我們。」

    「別在那兒假惺惺了,我只恨沒有把你害死,沒把藍氏搞垮。」孔宇倫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很遺憾告訴你:你可以暗殺我,但藍氏的根基太穩固了、不是死-個總裁就會垮的。」

    「哼!」

    「我們只為世伯感到遺憾,遺憾他有您這樣的獨生子。為了你的事,孔氏企業也從此一落千丈,世伯只能守著一間大宅子終老一生。」

    聞言,孔宇倫頓時臉色一黯,像洩了氣的公雞,鬥志全無。

    「劍尹,如果你還念我們兩家的交情,請你幫我照顧我父親。我……我對不起他。」

    「我會的。」藍劍尹保證道。

    接著,孔宇倫便被警方帶走。

    警方的人力撤走之後,藍劍尹一行人緩緩地走回會場。一路上,每個人的心情都沉重地不曉得該說些什麼,呂晴容則貼心地挽著藍劍尹,給予他無言的安慰。

    藍劍尹低頭看著呂晴容無邪的臉龐,不禁感謝老天。幸虧孔宇倫沒把腦筋動到她身上,要是她真的因而有了三長兩短,那真的會比他自己死了還痛苦。

    兩人無言的眼神交流被一陣不識趣的冷嘲熱諷給打斷。

    「唉!月明星稀,鳥雀南飛……」姜武突然有感而發地吟詠起來。

    「說你國文造詣不好,還不承認,明明是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謝奇硬生生地打斷姜武難得的好心情。

    「嘿,你們就不能應應景,說點詩情畫意的嗎?明明是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三人之中稍有文學素養的傅豪看不下去,終於說了些較合情理的話了。

    「好啊,你行。」姜武不屑地說道。

    「是啊,傅秘書,你夠狗腿。你已經當到了總裁秘書了,還想怎麼樣?」謝奇諷刺道。

    「冤枉啊,傅豪此心可昭日月,一片赤膽忠誠,無不可對人言——」

    「閉嘴!你們幾個。我知道你們的計謀,看在你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分上,每個人加薪兩個月,當作是慰勞你們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可以了嗎?」藍劍尹聽不下去,終於開口主持公道了。

    「老闆英明。」三人同聲一氣說道。一段攪局的三口相聲這才安靜下來。

    美好的夜色,就是該靜靜地屬於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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