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後花園 第十章
    週末找同新,平時在公司睡,成了立曙的生活方式。立曙還是每天會回家看一下,換洗,打開窗戶讓空氣流通,離開時再關上。立曙不找同新,同新就不找立曙,想讓立曙獨自沉澱一陣子。小柔除了擔心冉伶出門在外,還擔心立曙的生活好不好,想找立曙吃飯,都被同新阻止了。

    「為什麼?」小柔不滿的看同新。

    同新思考了一下,說:「讓他一個人靜一靜,他在勉強自己去愛冉伶,我是不會說話的,但是冉伶一定不希望這樣,否則不會離開。」

    「這有什麼不好?」小柔皺眉。「他不就學乖了嗎?」

    同新無奈的笑了下:「小柔,如果你知道我在勉強自己去用你希望的方式愛你,你會怎樣?」

    小柔呆了下,然後重重歎口氣。「立曙不勉強自己,就絕對不會愛冉伶寶寶嗎?」

    同新沉思著。

    「同新?怎麼辦?」小柔推他。

    「涼伴!」同新回答。「立曙自己心裡沒譜,就算我去勸也沒用,好像冉伶執意要愛立曙,誰說什麼都不能改變一樣!如果你是立曙呢?設身處地替他想想!」

    小柔沉吟許久,同新沒錯。如果自己是立曙,怎麼辦?就算不是立曙好了,還是自己,冉伶愛自己,自己只是喜歡冉伶,無法做到冉伶要的,無法接受又無法拒絕,立曙的心裡一定好亂!

    「有困難了立曙會來這裡的!」同新安慰小柔。「立曙不是不會想的人,我去惹圓欣,立曙都沒說話,他對圓欣也還是很關心,立曙就是這樣的人!給他一點時間,讓他把自己對冉伶的感覺弄清楚了,他會來告訴我們的!」

    小柔看同新,開始微笑。「我真不敢相信你當著大家的面罵立曙水性楊花!他居然沒生氣!」

    同新哈哈笑了。「我還罵過更糟的呢!」

    小柔點頭,立曙那天也說了,他知道同新向著他,把立曙當成自己,只是,壞的扔給立曙,好的自己留著。如果,這是立曙心中的愛情方式,冉伶的確無法做到。同新給立曙很多線索了!如兄弟般的同新,立曙能接受,那是愛自己的愛。那麼如寶貝般的冉伶,立曙能找到方法去接受嗎?那是別人的愛,是一種說不出口的付出與接受。

    立曙把日子挨著過。剛開始,還會找冉伶,第三個禮拜,立曙放棄了。生活還是要繼續,等待冉伶寶寶回來。回來了,要對寶寶說什麼?同新好坦白,找出來,找到了毒打一頓!但是,真的找到了,沒有人會想再傷害寶寶的,只會更疼他,更珍惜他。

    珍惜?是嗎?只是珍惜,不夠的,那不是冉伶要的!任何人珍惜寶寶,寶寶都會開心,唯獨自己,做什麼都不是!如果就這樣不再見冉伶呢?因為做不到冉伶希望的,所以不再見他,這是唯一的選擇嗎?

    立曙丟下筆,靠著椅背,最近,都不想出去拜訪客戶了!全部丟給下面的人,然後每天盯著這些業務,經理的架子全部出來了!所有的業務都有些不滿,只有若敏,表現越來越好。立曙在開經理會議時,提出要把若敏升上主任位子,業績獎金要提高,鼓勵士氣。若敏的升職會考慮,獎金提高了。下面的業務員後來就沒有不滿的臉色。

    公司的事情,相較之下,這麼好處理!為何就是解不開冉伶的事情?

    「經理,報告在此,明天見!」一位業務交上日報。

    立曙點頭。「辛苦了!」

    所有的人,在八點多就走光了,若敏交上報告。「經理還不回家?」

    立曙微笑。「等一下!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若敏沒有走,反而拉了椅子在對面坐下。「寶貝不回來,你就一直睡公司?」

    立曙沒裝傻。「怎麼看得出來?」

    「多早來,你都已經到了,多晚走,你都還在,對我來說,很明顯!」若敏答。「一起去吃飯吧?」

    立曙點頭,站起來。

    「你週末怎麼辦?」若敏問。

    「找小甜心!」立曙答。

    若敏抬眼看立曙,及時收口。

    本來以為吃過飯後,若敏就會回去,但是,若敏跟著立曙上車。

    「要我送你嗎?」立曙微笑問。

    若敏搖頭。「跟你回家看看!」

    立曙猶豫了一下。

    「經理,你沒去找小甜心聊天?」若敏問。「都過了這麼久了,還在找寶貝嗎?」

    「放棄了!等他自己回來吧!」立曙說,發動引擎。

    若敏跟著立曙回家,走進屋裡,站在門口等。經理進去換洗,沒招呼她。若敏看地板很乾淨,便脫鞋走進去。四處看了下,好整齊好乾淨的家,而且看得出來哪個是寶貝的房間,因為經理的房間衣服到處亂丟。

    若敏放下皮包,走進廚房,找到東西,開始煮咖啡。

    立曙換洗好之後,若敏也把咖啡煮好了,端到客廳,放在桌上。

    「寶寶通常泡茶!」立曙微笑。

    若敏坐下。「寶貝不在,咖啡將就一下吧!」

    立曙也坐下。「謝謝!」

    若敏看經理。「寶貝回來的時候,你要怎麼辦?」

    立曙垂眼。「不知道,想不出來!」

    「為什麼想不出來?很簡單吧?」若敏說,啜口咖啡。「跟我交往好了!寶貝回來了,說清楚,然後還是好朋友,不就得了?」

    立曙沒有回答,若敏微笑了。

    「這不是很清楚嗎?」若敏接著說。「你也不是真的誰都可以,之前你會跟別人交往,因為沒有顧忌,現在,顧忌寶貝的感覺了,誰都不想,只是不希望冉伶寶寶再受傷!這樣怎麼會想不出來?在我看來,你愛冉伶,只是你說不愛,那也沒關係,冉伶愛你,你不覺得,那更沒關係了!別人可以把感情分的清清楚楚,你沒辦法。這樣的你,冉伶還是愛,既然你無法理清楚,又不希望冉伶受傷,那就說出來,告訴冉伶你想要什麼。」

    「這不是我想要什麼的問題!」立曙歎氣。

    「不是嗎?」若敏抬下巴。「你不想要冉伶愛你,是嗎?」

    立曙皺眉,從沒想過這問題。

    「如果你不希望冉伶愛你,就不必多想了!」若敏說。「如果你因為知道冉伶愛你而困擾,又不想傷害冉伶寶寶,那表示其實你就算不愛他,至少喜歡他,你不是等著他回來嗎?」

    立曙沒說話,抽菸思考。

    若敏歎口氣。「你不愛前妻,都還跟她結婚,還忍受了兩年,對於想保護,想疼惜的冉伶,猶豫什麼?我告訴你吧!冉伶一定不要你勉強自己,他也只是要一句話。你的小甜心很可怕,已經把話說的好明白了!見到冉伶了,叫他留下來,留在你身邊,一直愛你,不要停。」

    立曙抬眼看若敏。「那是好幾句話!」

    若敏微笑。「別挑我的語病!我的個性很糟糕,想要把事情快快處理清楚,看你這樣悶著難過看的好煩,你如果連留下冉伶寶寶都說不出口,那就照小甜心說的,不要再見冉伶,忘了一切發生的事!」

    「不可能忘!」立曙吐口氣。「最近一直想冉伶,想起出去玩的時候,冉伶暈車,很難過了還不說話,想著他是不是在我身邊待的很難過,但還是忍受著?」

    「不可能!待在喜愛的人身邊,是很幸福的事!」若敏回嘴。

    冉伶有覺得幸福嗎?立曙想。在一起的時候,冉伶曾經覺得幸福嗎?出門玩時,冉伶會賴在自己身邊,眼睛總是看著自己,總是會默默的幫他準備好一切,暈車了,還怕壞了大家的興致。那晚,沒有皮卡丘,冉伶是抱著自己睡著的,當時,冉伶覺得幸福嗎?這樣就好嗎?——

    花蓮的空氣真好!

    冉伶深深吸口氣,今天好像也可以看的到太陽,雖然還冷,但是只要見得到陽光,就會覺得溫暖一點。

    「塗先生?用早膳了!」小師傅跑過來,站在上面揮手喊著。

    冉伶抬頭,揮了下手,沿著階梯,慢慢走上去,回到廟裡,跟著師傅們一起吃早餐。

    來到這裡,有一個多月了吧?

    那天,毫無目的就離開家,也不知道要去哪裡,晃到車站,就隨便買了票上火車,一直哭。街上的人一直看他,售票員對他鼓勵的笑,剪票員也一直看他。身旁的人對他側目,冉伶也顧不了那麼多,離家越遠淚水就越多,流淚的不是眼睛,流淚的是心,所以淚水留下來的時候,沒有聲音,心痛心傷都是沉默的!

    冉伶坐在火車上,靠著窗,車站一站一站的過,冉伶好希望火車就一直往下走,不要到終點,終點很絕望。

    廣播說花蓮到了,冉伶坐起來,花蓮,曾經跟學長要來花蓮,因為自己生病沒來。冉伶拿了背包下車,然後站在車站發呆。不知過了多久,兩位身穿僧袍的師傅來到冉伶面前,對冉伶合什行禮,微笑著。

    「在等人嗎?」其中一位說。

    冉伶搖頭。

    「我們一路坐在你後面,跟著你下車,你都沒發現。」另一位說。「從台北就一直哭,你遇到麻煩了對吧?」

    冉伶迷茫的看著兩位師傅。

    「我們要回廟裡,一起來吧?」頭一位說。「遠離人煙,如果你願意,一起來吧?我們走到車站,又折回來,覺得不該就這樣走掉,明明看到你很傷心!又一個人旅行!」

    冉伶點頭,遠離人煙也好。

    兩位師傅帶冉伶到公車站等公車,上了車,才坐了兩三站,冉伶就暈車。連忙下車,師傅也跟著冉伶下車。冉伶衝到路旁吐,師傅陪著。

    恢復一點之後,冉伶對師傅道歉,一直以為師傅會丟下他一直坐車上山去。

    比較直爽的師傅接過冉伶的背包,笑了下。「走路吧?運動一下也好!你沒有來過花蓮吧?」

    冉伶要拿回背包,師傅不肯。「我幫你拿!放心,我不會拿著你的東西跑掉的!」

    冉伶皺眉。「太麻煩您了!」

    「不會!」另一位也笑了。「走上山真的是運動喲!加油!」

    冉伶點頭。一路,就開始跟師傅們聊天。直爽的師傅法號叫做清由,另一位叫做清式,他們幾乎是同時進廟裡當和尚的。冉伶想問為何要當和尚,又覺得不該問,就沒有說出口。

    清由自己說了。「我出家時已經高二了,覺得什麼事都好煩,父母離婚,父親那邊又因為祖父過世兒子女兒開始搶遺產,還鬧上法庭,我忽然覺得人世間的事情好煩,就離家,跑來花蓮玩,錢花玩了,開始打工,遇到我們的師傅,他叫我跟他上山,收我進門!」

    「就這樣?你不會覺得想回家嗎?」冉伶皺眉。

    「不會,沒有留戀!完全沒有!」清由笑了。「師傅說我有慧根,我看你沒有!」

    「對不起,我叫冉伶,姓塗。」

    「塗先生,不必客氣,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清式開口。「來廟裡,不會有人打擾你,可以靜一靜!」

    「但是要早起早睡!」清由笑著。

    冉伶點頭。

    兩個小徒弟忽然帶個憔悴的客人回廟裡,師傅們什麼也沒說,還誇他們做的好,因為一眼就看的出這位憔悴的客人急需安慰,寧靜,去治療心中沒有人看的見的傷。

    剛開始的十多天,冉伶只是安安靜靜的跟著廟裡的活動生活。清晨四點就要起床,做早課,然後小師傅煮早膳,六點就吃飯了。早上打掃,整理,中午又做午課,然後吃午飯,下午師傅們會找外面的零工進來做,修理傢俱,編竹藍,有時,整理菜園。晚上做晚課,吃過晚飯後,收拾整理一下,差不多九點就寢。

    冉伶跟著做課,開始的時候,每個師傅都知道冉伶做課時都在哭。淚水是無聲的,可是冉伶身邊的悲傷氣氛,卻好像是有形的。沒有人知道冉伶為何這麼悲傷,也沒有人問。冉伶會跑到山崖邊,獨自站在那裡望著遠方,剛開始的幾天,老師傅會跟著冉伶,後來,就讓冉伶自己在山裡亂走。

    老師傅當中,有一位似乎身份比較高,不會跟小師傅說話,冉伶從小師傅口中知道這位老師傅叫做慧空。

    來到廟裡之後,冉伶趁著沒人注意時,把所有帶在身邊的錢全部丟進香油錢的捐款廂中。冉伶以為沒人看,但是在後面的老師傅都看到了,對於這位眉清目秀卻滿心悲傷的客人,都出於真心想幫助他。

    有一天,做完午課,午飯之後,慧空師傅忽然出來,冉伶坐在院子裡,看著小師傅在菜園中玩耍,慧空在冉伶身邊坐下。

    冉伶轉頭看師傅,笑了下。「師傅好!」

    慧空沒有回應,望著菜園。「怎麼耕就怎麼收!這些小輩,一點也不尊敬大自然!」

    冉伶微笑。

    師傅靜了一下。「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沒關係!」

    「謝謝師傅!」冉伶點頭。

    慧空轉頭看冉伶。「你還是看不開,那就不要逼自己看的開,有什麼事,跟我們這些老人說,說出來會好一點!」

    冉伶低頭,眼眶就紅了。

    「世間的情情愛愛,很少有一件是盡如人心的!」慧空又說。「既然你想來這裡休息,也要讓心休息一下!」

    冉伶點頭。「怎樣才能拋棄一段感情呢?」

    小師傅們忽然沒聲音了,塗先生又哭了,這樣安靜的眼淚,令人皺眉。

    「既然拋不下,就留著!」慧空說。「不好嗎?」

    冉伶搖頭,眼淚滴下來,落在冉伶的手背上。離開是痛,留著是傷,怎樣都不好!好想念學長,大家都會擔心,可是回不去!

    「留著也不好的話,你就不該如此傷心的!」慧空看冉伶。「冉伶!」

    冉伶抬眼,看不清師傅的臉。

    慧空笑了。「你是不甘心對方沒有付出嗎?還是對方喜歡別人?明知道你自己放不下,就要覺悟!你的心地很善良,不會傷害人,你真的能不求回報嗎?我看在眼裡,就覺得你傷心因為沒有回報!你自己想一想!你可以跟著我們的作息,很了不起。小輩的都誇你善良好相處,看到你不吃,也會擔心,這是我們的緣分!你有你自己的緣分,如果你因為不甘心對方不付出,所以投入更多,也更傷心,那樣,錯在你自己!自律很好,但是對自己要求太多了,會是自己痛苦!」

    冉伶呆在那裡,慧空微笑,看了自己一下,起身離開。

    那天之後,冉伶恢復平靜。很認真的跟著師傅們做課,幫小師傅打掃,煮飯,跟小師傅聊天,冉伶想要師傅收留他,小師傅們亂成一團,慧空拒絕。

    塵緣未了!——

    今年農曆年,好痛苦!

    立曙跟同新回台中家,小柔也要跟家人過年,初二又要飛,同新就沒帶小柔回家。

    沒帶寶寶跟小柔,立曙跟同新飽受戰火摧殘,大年初一一過,趁早打包溜回台北。

    立曙似乎想開了,店家開張之後,立曙就拖同新逛傢俱。

    同新瞭解,立曙下定決心了,要寶寶回來,要寶寶好,就這樣,其他怎樣都無所謂!是誰點醒立曙?一問之下,才知道是若敏。

    同新笑了好久,陪立曙逛傢俱,逛的比立曙高興,挑三撿四的,挑中一套貴死的沙發組,立曙咬牙,買了!

    同新趁著放假,幫立曙整理屋子,所有的東西都換新的,買了大尺寸的電視,沙發比同新家的還舒服,同新笑著看立曙。

    「慢慢來!寶寶不會這麼快就讓你輕鬆的!」同新說。

    年假過後,立曙比較有精神了,若敏跟立曙成了好搭檔,她自己承認還喜歡經理,但是自認比不上冉伶寶寶,慢慢的調適自己,希望寶寶能早點回家。再看到冉伶,若敏想對冉伶說不要放棄,韋經理的心思,要慢慢摸,慢慢磨!

    二月過了,還是沒有冉伶的訊息。小柔快瘋了,一放假,就煩同新,同新好脾氣的忍受所有的怨言,三月初,週末,立曙忽然提了一大堆食物,找的是小柔!

    「小柔!」立曙看她。「求求你,我可以跪下來拜,教我怎麼煮飯!」

    同新一陣大笑,小柔答應。

    立曙振作起來了,想用自己的方式告訴冉伶自己想珍惜他。不管愛不愛,但是真心想珍惜!

    三月中,小柔剛飛回來,下機就直接到同新的地方,父母已經幾乎認了同新這個未來的女婿,任由女兒在對門家串。

    小柔進門,放下行李,先去看冰箱,不出所料,同新沒有買東西。小柔換了衣服,就拎了鑰匙下樓出去買東西。

    東西買完時,已經傍晚了,小柔提著購物袋,回家。公寓門口,站著兩位身穿僧袍的和尚。小柔看他們,他們對小柔合什行禮。

    小柔微笑。「香油錢嗎?等一下!」

    兩位和尚看看彼此,其中一位看小柔。「您住在此地?」

    小柔點頭。「是啊!」

    和尚從袋子裡掏出一封信。「請問,認識一位也住在此地的先生名叫尹同新的嗎?」

    小柔的心臟跳的好厲害。「認識,怎麼了?」

    「按鈴沒人回應,可不可以把這封信交到尹先生手裡?」和尚遞過信封。

    小柔接過信,低眼看了下,收件人是同新沒錯,但是寫信的人附上名字!塗冉伶!

    小柔抬頭,看著兩個和尚。「你們認識冉伶?」

    和尚為難的面面相觀。

    小柔往前跨一步,兩位師傅就往後退一步,小柔焦急的重複。「你們認識冉伶吧?他在哪裡?」

    師傅沒回答,小柔又往前一步,他們又後退一步,看看彼此,還是逃走吧,信已經帶到了!

    「回答我好不好?」小柔再往前一步。

    師傅們轉身就跑下樓梯,停住,轉身看小柔。其中一位說。「麻煩您將信交給尹先生,我們告辭了!」

    「等一下!」小柔丟下購物袋,跑下樓梯,超過師傅們,然後轉身,攔住他們。

    要冷靜,不能這樣就讓這兩個和尚跑了,留他們下來,問出冉伶的下落!但是怎麼留?腳長在人家身上,又是和尚,自己是女孩子,拉拉扯扯會很不像話!情急之下,小柔掏皮包。「我想捐一點香油錢,等一下!」

    師傅們微笑了,站在原地不動,一位又說:「不必了!我們只是受人之托!」

    小柔拿錢,看到手機,順便掏出手機,找同新,抬眼看兩位師傅。「等我一下好嗎?我找尹先生跟你們講話,他是我男朋友,冉伶我也認識,是我們的好友,大家都很擔心他!」

    一位師傅說:「冉伶很好,不用擔心他!」

    小柔睜大眼睛,果然沒錯,他們認識冉伶,同新接了電話,另一位師傅用手肘擠了同伴一下,多嘴!

    「小柔?到了?」同新笑著說。

    「到了,有人帶冉伶的消息來找你,兩個和尚,托了一封信,信我收了,可是他們轉身就想走!」

    「你就放他們走?」同新咦了聲。

    「盡量留住了,你跟他們講,我把電話給他們!」小柔將手機拿給告訴她冉伶很好的這個。

    師傅不得已只好聽電話,小柔不知同新跟他說什麼,只見師傅一直點頭說好,是,沒錯之類的,然後,手機回到小柔手中。

    「同新?」

    「我現在馬上回去,我會通知立曙,立曙可能比我早到,把信先給立曙看,我說我想托他們帶信回去給冉伶,他答應了,你先泡杯茶招待一下!」同新講話速度很快,表示很急,但還是有條有理。

    「知道了!」小柔微笑,切斷訊號。

    兩位師傅已經悄悄話說完了,看小柔。「我們在這裡等尹先生好了!」

    「上來坐吧!」小柔微笑。「至少讓我奉上一杯茶?」

    師傅們猶豫,小柔知道他們猶豫因為客氣,就像趕鴨子一樣的,把他們趕進門廳,又趕進電梯。

    出了電梯,小柔開門,請師傅進門,他們搖頭。「我們在這裡等就好!」

    小柔看著他們,無奈的放下東西,讓大門開著。「我去泡杯茶,不要跑掉了喔!」

    師傅們有趣的點頭——

    小柔轉身進廚房。

    清由轉頭看清式,小聲的說:「證實一下也好,對不對?冉伶說,尹先生高高的,做事看起來很優雅,眉毛不粗,眼睛大大的,講話很伶俐。」

    「嗯…」清式點頭。「還說皮膚比較白,也好,不然信交錯人了就糟糕了!」

    清由側頭想了下。「冉伶沒提起這個女孩子!」

    清式伸手打清由的後腦袋。「你笨喲!冉伶不是說尹先生有位女朋友很漂亮嗎?」

    小柔出來確定人還在,兩位師傅對她笑了下,小柔也微笑,又回去廚房。

    「冉伶會不會喜歡的就是這位?」清由笑著悄聲說。

    清式呆了一下,然後搖頭。「我們不要去猜測,也不要去評論。師傅說過了,要向冉伶學習!」

    「師傅會不會真的收冉伶進門呢?」清由又喃喃地說。「他昨天跟慧空師傅談一些哲學的事,還把慧空師傅惹笑了!」

    清式也笑了。「真的呢!難得見到慧空師傅笑成那樣!」

    清由忽然歎口氣。「濟平師傅說,這個冉伶是來還債的,很辛苦,還好上天也給了他足夠的勇氣去承擔,我覺得不是!我覺得冉伶是來讓人欠他的,好下輩子慢慢還他!」

    清式微笑。「還了又欠,欠了又還,紛紛擾擾,何時了?」

    小柔端茶出來,師傅接過茶,道謝,站在門口,慢慢喝。小柔看他們,覺得好奇怪,這麼怡然自得,出家人好像都極有耐性!

    小柔抬眼。「請問…冉伶該不會出家了吧?」

    「難說!看緣份吧!」清式微笑。「他出家不好嗎?」

    小柔杵在原地,當然不好,好不容易,立曙想要對冉伶好,難道真的不愛不行嗎?小柔眼眶一熱,淚水就在眼裡打轉。

    師傅們看到小柔紅了眼,傻住了。

    清由連忙說:「冉伶沒有出家!他只是想清靜一下,他很好的!不用擔心!」

    小柔抬眼。「真的嗎?」

    「出家人跟您說謊沒有意義。」清由微笑。「放心吧!冉伶很好!」

    小柔點頭。

    一杯茶喝完了,小柔怕他們跑了,又去添兩杯茶。從皮包拿出信,看了下,不敢拆,同新說立曙到了先讓立曙看,那就等他們吧!

    師傅們也很有耐心,站在門口等了半個多小時,小柔三番兩次請他們進來坐,就是不肯。

    立曙真的比同新先到,沒坐電梯,跑樓梯上來,上到第十二層,快喘不過氣了。

    小柔聽到聲音,探頭出來。「立曙!總算來了!怎麼沒坐電梯?」

    立曙彎下腰喘氣,然後站直了。「等不到電梯,要命的慢!」

    師傅們轉身看立曙。立曙見到他們,雙手合什對他們行禮。「抱歉,希望沒有耽誤你們太多時間!」

    師傅們合什回禮。這位不是尹先生。

    「請進門坐吧?」立曙招呼。「尹先生很快就回來了!」

    師傅們開心的跟立曙進屋子裡,立曙招呼他們坐,小柔嘟嘴,怎麼立曙請他們就進來?自己三請四請,他們一直拒絕?

    立曙轉頭看小柔。「信呢?」

    小柔把信交給立曙。「同新要你先看!」

    立曙拆開信封,冉伶用筆記本的紙當信紙。好簡單的幾句話!

    『學長,我很好,請勿擔心。有地方住,我還想多留一陣子,自然會回去的。很多事情,我必須用心想,再給我一些時間。代我問候大家,勿念。冉伶。』

    立曙把信給小柔看,轉頭看師傅。「你們認識冉伶吧?」

    一位點頭。「冉伶很好!不用擔心他!」

    立曙歎口氣。「他總是看起來很好,真的好不好,沒人知道!」

    清由望著立曙。「我叫清由,這位是師兄,叫清式!」

    立曙點頭:「對不起,一急,忘了禮貌,我姓韋,名立曙。」

    「啊!你就是韋學長?」清由坐起來,開心的笑了。「冉伶最擔心的就是你,每次說到韋學長眉頭就皺了,一臉憂心忡忡的樣子,我們會告訴他你很好!」

    立曙微皺眉,既然擔心,為何不回來?

    小柔坐下,這是什麼信?別擔心?才怪!

    立曙陷入沉思,小柔不知要說什麼。

    「剛剛認識冉伶的時候,他很傷心,一個人旅行。」清式溫和的說。「每次就一個人想事情,想著想著就流淚,我們好怕他想不開,一直有人陪著他。後來就漸漸好了,我們找他,他都會跟我們聊天,現在他想事情時也不會哭了,有時還笑笑的,氣色也好很多。所以,請不用擔心他!」

    小柔點頭。「聽起來安慰多了!謝謝!」

    師傅們微笑。冉伶的這些朋友真是有趣!

    同新開門進屋子裡。「人還在嗎?」

    師傅們抬眼看進門的人,這就是了!這個一定是尹先生。之前還怕冉伶的形容很抽像,他們會認不出來,但是現在一看,發現冉伶形容的很好!所有的特徵都點出來了!皮膚白,大眼睛,優雅的氣質。

    師傅們站起來,對同新合什行禮,同新回禮。

    「抱歉,讓你們等這麼久!」同新微笑。「小柔,還有沒有茶?」

    「我去泡!」小柔立刻轉身進廚房。

    同新接過小柔給他的信,很快的看了一下,然後微笑。「這傢伙!三兩句就把我打發了!」

    立曙對同新皺眉。同新收了信,拖著立曙,對師傅們道歉。「對不起,讓我進去寫回信,要托你們拿回去給冉伶,十分鐘就好!」

    師傅們很樂意的點頭。

    小柔端茶出來,還有一盤餅乾。「這是素食餅乾,請用!」

    清由不客氣的吃了——

    同新花了十多分鐘寫信,出來時,手中拿著一個小紙袋,厚厚的,封住了,交給師傅。

    立曙對同新介紹清式跟清由,同新跟他們坐下。

    「一路趕上來,辛苦你們了!台北人很多吧?」同新微笑。

    清由點頭。「人好多,但是我們常常上來辦事情,所以比較習慣!」

    「花蓮我去過,風景很好呢!」同新瞇眼笑。

    「人也比較少,空氣好!」清式回答。「對冉伶好!」

    「請問,你們是哪間廟號?」同新問。

    「小廟,沒什麼廟號!」清由開心的說。「不知道的人不會去的!在山上,搭上山的公車可以到林子口。」

    「什麼公車都可以嗎?」同新追問。

    清由點頭。「轉進市區的不行,其他的大概都可以到!」

    同新點頭。「冉伶有沒有缺什麼東西?衣服夠穿嗎?山上冷,他有沒有大衣?」

    兩位師傅猶豫了一下。小柔站起來,去找衣服托師傅帶去給冉伶。

    清由跟清式帶了信封,跟一包衣服,小柔還塞給兩位師傅一包素食餅乾給他們路上吃,道別冉伶的朋友們,清式跟清由就直接回花蓮。

    師傅們一走,小柔就微笑。「同新,你怎麼知道是花蓮?」

    同新點菸。「瞎貓碰上死老鼠!」

    立曙也微笑。

    「這不是問出來了嗎?」同新批牙笑。「等你們兩個笨蛋想到要問時,人早就走了!」

    「我有問!」小柔嘟嘴。「他們不肯說!」

    同新看小柔。「你以為冉伶寶寶那麼老實?托人送信來,當然會交代人家不要多說什麼,也不要告訴我們他的下落,要問,就要套。我說花蓮,如果不是,他們一定會說出真正的地點,範圍就很小了!」

    「立曙!明天就去接冉伶回來吧?」小柔笑著看立曙。

    立曙點菸,一陣子之後才回答。「再等一陣子!」

    小柔訝異的看著立曙。「等?為什麼?」

    立曙沒有立刻回答,同新望著立曙,露出微笑。

    「還不是時候!」立曙轉眼看小柔。

    同新示意小柔不要再追問了,小柔垂眼想,沒再問,顯然,同新知道為什麼立曙沒有要立刻去接冉伶,而且贊成。

    立曙立刻就回家了,從過完年之後,立曙就住在家裡了,沒有每晚都在公司睡。雖然屋子裡太安靜,但是立曙要學著很多事,怎麼用洗衣機洗衣服,怎麼打掃屋子,怎麼煮飯,怎麼整理東西,怎麼燙衣服,需要知道的事情很多!

    第二天,立曙告訴若敏大概找到冉伶了。若敏也很關心冉伶的事,所以應該讓若敏知道一下。

    若敏撐著下巴,手肘放在桌面上,望著韋經理。「然後咧?你什麼時候要去接他?」

    立曙回答:「沒有準備,目前不會去接他,過一陣子再說吧!」

    若敏睜大眼睛,不可思議的說。「不去接他?為什麼?你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要去?別任性了好不好?」

    立曙看若敏,臉上寫著,你如果不明白就不要說白癡話。

    若敏撇嘴,哼,之前真是白擔心你了!

    立曙微笑。「我自己也需要時間想一些事呀!」

    若敏點頭,也是啦!

    「晚上我煮飯請你吃好不好?」立曙又微笑。

    若敏本來點頭了,後來想一想,不對,經理不會煮飯呀!「你當我是小白老鼠嗎?」

    立曙笑了。「對,如果你肯,回報是我要去接寶寶的時候會先告訴你!」

    若敏機靈的很。「之前有哪些白老鼠受害過?」

    「小柔跟小甜心!」立曙老實答。

    「結果?」若敏追問。

    「我差一點火燒小甜心家的廚房,從此被小甜心的廚房列為拒絕往來戶!」立曙答。

    若敏眨眼。「好,我先說,我是幫不上什麼的,會煮是會煮,但是我也只是差強人意,所以,純當食客!」

    立曙開心的說好。

    當晚,吃過飯後,若敏仔細想了想,有一點感動。她很老實的告訴立曙不好吃。立曙接受,然後自言自語似的說,寶寶知道大家喜歡吃什麼,自己卻不知道寶寶喜歡吃什麼,只好先從炒飯學起。其實,立曙沒有要求自己太多,他只想能夠幫寶寶的忙,寶寶做什麼事他都能幫上忙就好了。立曙炫耀的告訴若敏自己會燙衣服了,一臉得意,若敏問之前燙壞了多少襯衫?十幾件!若敏大笑,因為如果不笑,她會想為韋經理跟冉伶寶寶之間的一切感動的落淚!

    清由跟清式回到廟裡時,已經過就寢時間了,兩人匆匆忙忙準備去睡覺,看見冉伶站在後面的院子裡發呆,清式顧不得師傅罵,拖著清由去找冉伶。

    「冉伶,冉伶!我們回來了!」清式悄聲說。

    冉伶回頭,月光下,黑暗中,雙眼裡有著今夜天空沒有的星光流轉。「很累了吧?去睡!不然師傅會罵!」

    清式拖著冉伶跟師弟,往樹林邊走,這裡講話裡面就聽不到了。

    「我們見到所有的人了!」清式對冉伶說。「托我們帶東西回來給你!都在這裡!」

    清式把袋子給冉伶。

    「你的韋學長我們也見到了!」清由跟著說。「他很好,不用擔心他吧!」

    「也有一封信!」清式接著說。「尹先生寫給你的!先看吧?」

    「去廁所看吧!有燈!」清由說,興致高。

    冉伶不由分說的被師兄弟拖到廁所,然後,另外兩個小師傅也跑來了,就在等著清式清由回來!

    冉伶拿出小柔包的毛衣,兩件,然後,拿出信封,沉甸甸的,冉伶先從封口看了下裡面的東西,不出所料,一疊東西,是錢!

    冉伶只抽出信,其他的放進口袋。是尹學長的筆跡。

    『冉伶寶寶,只有幾個字,就把所有人打發,未免太不夠意思了!大家都很好,勿念。你要時間,就有時間,對自己好一點,無妨。寶寶這次,真是下了重藥,然而,該修理的人,我們已經修理過了,其他的,你能想像吧!同新字。』

    還有一段,是韋學長的筆跡。

    『寶寶,放心你,但是自己要照顧。大家都很想念你,家裡沒有寶寶,好冷清,逐漸學會一屋的寂靜,是思考的好地方。那是我的家,希望也是你的家,想回家時,就回來。曙。』

    四個師兄弟就看著冉伶讀信,讀著讀著,眼淚就一顆一顆滾下臉龐,可是,唇邊含著笑意!

    「他們看來都很好!不用擔心他們!」清由急著說。「不要哭!」

    清雲手肘撞了清由一下。「安靜!」

    冉伶抱起毛衣,抬眼看師傅們,笑了,儘管眼中還是含著淚。「謝謝你們!謝謝!」

    清式微笑。「別客氣啦!你會真心的笑就好!」

    冉伶看清式。

    「韋先生,沒說什麼話,我看他真的很掛念你。」清式接著說。「清由一直跟他保證你很好,讓他放心就好吧?」

    冉伶點頭。

    「散了吧?」清式又說。「睡覺去,冉伶晚安!」

    冉伶悄悄跟大家回房睡——

    生活變成兩邊!三月,春天腳步已經走近了,四月來時,天氣開始暖和。

    同新跟小柔已經快要論及婚嫁了,原因不是兩人想結婚,而是兩家父母不知怎麼連絡上了,同新懷疑立曙居中臥底,但是立曙死不承認,尹媽媽又護著立曙,同新沒地方找碴。

    小柔跟同新聯合陣線抵死不從,不結婚就是不結婚,還不是時候!寶寶沒回來,冉芸都想延後婚禮,他們根本無心想結婚的事。

    春假時,立曙跟同新又回台中老家,沒帶寶寶,沒帶小柔。兩人各懷心事回家,同新要反抗父母這種強制性的逼婚,立曙要告訴家裡自己可能不再結婚。

    結果是,同新換到韋家幫立曙說話,立曙到尹家幫同新力挺結婚太早的理論。最後,兩家混在一起,都到同新家鬧,這兩個兒子有夠混帳!一個不結婚,一個不想再婚,到底是哪裡教錯了?

    「沒有錯!」立曙忽然說。「一次婚姻,我把大家鬧夠了,不想再婚又怎樣?同新也只是對婚姻謹慎,有我這種前車之鑒,他能不小心嗎?告訴你們,既然冉伶寶寶大家喜歡,我就跟寶寶混一輩子好了!皆大歡喜!」

    同新抬眼看立曙,哇!死相公真的豁出去了!

    立曙不常發飆,現在忽然怒氣沖沖的說了一堆話,兩家人立刻安靜了。

    「這樣滿意了吧?」立曙抬眼看自己的父母。

    「曙!」同新打斷立曙。

    立曙看同新,很認真的說:「我要是隱瞞,只會委屈冉伶,我沒辦法給冉伶他想要的,已經夠委屈他了,說出來,大家心裡有底,也不至於以後不小心說話傷了冉伶,你不同意嗎?」

    同新皺眉,無言。

    「我想能夠陪冉伶一輩子的話,就陪一輩子!」立曙說。

    一些人皺眉,一些人開心。

    「好!」尹媽媽說。「我幫你撐腰!」

    同新看母親。「你知道立曙說的是什麼意思?」

    「拜託!我是你媽耶!冉伶寶寶喜歡立曙是吧?」尹媽媽得意的抬下巴。「立曙他娘早就猜到了,還想收冉伶做乾兒子,名正言順成兄弟不好?」

    同新呆眼看母親,然後伸手抓立曙,翻眼:「我要回台北了,曙,走吧!父親大人,管好你老婆!」

    一場紛爭,就這樣被同新斬斷!

    立曙真的顧不得任何事了!同新在回台北的車上笑著看立曙,立曙的臉色是青色的。

    「這樣好嗎?」同新問。

    「如果能有更好的方法,說出來聽聽!」立曙低聲詛咒了一句。「我的腦袋快要爆炸了,想來想去,怎樣都不好,那簡單,我想做什麼就做,再壞不過這樣!冉伶都不吭聲,我就吭大聲一點!」

    「準備長期抗戰了!」同新笑著說。

    「抗戰就抗戰,誰怕誰?」立曙悶哼。「至少,你是同陣線的人!寶寶有你這層防護罩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我來!」

    同新點頭。唉呀,立曙真是,老虎裝病貓!

    是時候了!

    週末,天氣很好,立曙獨自開車,往花蓮開。清早就出發,中午到花蓮,還迷路了!小廟真不好找!

    立曙亂闖了兩間小廟,後來聰明了,抬出清由清式的法號,終於有人指點他到正確的路。看到小廟時,已經過兩點了。

    一眼就看到冉伶寶寶,坐在廟前的空地,跟幾位和尚談天笑著。

    立曙熄了引擎,坐在車內,望著冉伶,微笑,看起來很好!

    一位和尚注意到立曙的車子停在路邊,推冉伶,伸手指立曙的車子。

    冉伶回頭,沒動。

    立曙下車,遠遠的對冉伶微笑。

    冉伶僵在原地,只是慢慢地站起來,望著立曙,沒有反應。

    立曙走向冉伶,氣色真的不錯,在冉伶面前停住腳步。

    冉伶抬眼看立曙。

    立曙微笑。「想說話嗎?如果不想,我就回去!」

    冉伶伸手拉住立曙的衣袖,帶立曙到沒有人的菜圃去。放開立曙,又只是抬眼看立曙。

    立曙被冉伶看的頗不自在,點支菸,思考了一下,呢喃的說:「一路上演練的說辭全忘光了!…我等你回家!」

    冉伶沒說話,垂眼。

    立曙輕輕歎口氣。「冉伶,我做不到你要求的!」

    冉伶抬眼。「我沒有要求!」

    立曙皺眉。「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為何是我?我無法回報!」

    冉伶眨眼,淚水又不聽使喚溢了出來。「對不起!」

    立曙轉身看冉伶,冉伶為他做的一切,為他忍受的一切,那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完的故事,不是任誰都可以忍受的。如今,自己在做什麼?繼續傷害冉伶嗎?

    立曙丟了菸,伸出手臂,將冉伶抱進懷裡。「我想了很久,真的想了很久。你就等我找到別人,我就等你不愛我,好不好?這兩件事還沒發生前,讓我努力跟你相處,哪一天,我真的可以說出我愛著你,我會說,或許,我永遠也說不出口,這樣,你還喜歡嗎?」

    冉伶開始哭,好安靜,好安靜的哭,微微點頭。

    立曙收緊雙臂。「那就回來我身邊吧?我會盡力不讓你傷心,都回家跟父母說我不想再婚了,同新跟我被罵慘了,可是,我不希望你委屈,以後跟我們回台中,你可以自在的說話,自在的做事,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做,想要我做什麼,就說,家事我會幫忙,載你上班下班,不高興了,可以罵我。像同新說的,或許,我們就這樣開開心心混到老,也難說,雖然,那情景我想像起來很可怕。」

    淚水更多了。

    「寶寶,不要哭!我不懂愛是什麼,所以你還是會很辛苦,但是,我總希望你好,希望你快樂,大家都希望這樣!」立曙貼著冉伶的額頭說。「哪天,你敲進我的愛情世界,我就跟著你。就算一輩子都做不到,我還是一輩子希望你好,希望你快樂!」

    冉伶靜靜的哭,立曙靜靜的抱著冉伶,回去可不能說自己又讓寶寶這麼傷心,不然,同新不說,小柔跟冉芸準定把自己亂棒打死!

    冉伶收了淚水,抬眼看立曙。「學長…」

    「叫立曙,我有名字給你叫!」立曙微笑低眼看冉伶,伸手抹去淚水。

    冉伶眨眼。「立…曙…等我收拾心情,我就回去!」

    立曙點頭,從沒指望這一趟就可以把冉伶帶回家。

    「那我就先回去了!」立曙說。

    冉伶點頭。

    慧空師傅說的好,如果要求太多,錯的是自己。就這樣愛著立曙,沒有什麼苦的,從很久很久以前,就知道了,也知道對立曙要求要愛自己,就是要求太多。可以待在立曙身邊,是自己要的,付出,是自己甘願的,所以,一點也不苦!立曙說的這些話,可能一輩子再也不會對任何人說,只對自己說的!

    冉伶陪立曙回到車上,看著立曙上車,看著立曙發動車子,在車內對自己微笑,揮揮手,然後離去。

    冉伶一直站在路口,直到看不見車子了,轉頭看著山間的景色,回家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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