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愛能相守 第四章
    她結婚了,就在今天。  

    看著右手中指上的戒指,陸映啞的臉上淨是茫然,她從未想過會再戴上結婚戒指,  自從經歷十一年前那個恐怖的夜晚之後,她便發誓今生今世都不再碰觸婚姻,沒想到…  …往事歷歷,縈繞耳際。爭吵的聲音、哭泣的聲音、絕望求救的聲音,都在今夜一併浮  現,棄斥她整個靈魂。  

    她無意識的微笑,輕撫上手指上的鑽石,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不要戴它。只可惜  ,龔慎夢是不可能允許她將戒指拔下來的,因為這代表勝利,代表他終於征服了十一年  前背棄他的女人。  

    面對窗外的秀麗景色,陸映啞更顯茫然。想當初賣掉陸宅之際,她不捨之外還有難  以言喻的解脫,原本以為她終於可以不必再和熟悉的景物纏鬥,沒想到命運弄人,她終  究還是回來了,回到她和龔慎夢最初相戀的地方,回到埋莽他們感情的墳墓。  

    砰一聲,突來的聲響告訴她主人回來了,也提醒她目前的處境。  

    她盡可能平靜的接受她已經不再單身的事實,可是天曉得那有多難,尤其在她確信  龔慎夢不可能出現她面前的情況下。  

    「shit!」  

    客廳傳來一陣不文雅的詛咒聲劃破平靜的夜,沉寂她的呼吸。  

    「小啞?」  

    聲音的主人似乎因找不到她而顯得倉皇,但陸映啞不確定,在她聽來,反而比較像  是詛咒她的咒語。  

    「小啞!」  

    聲音的主人似乎很著急,可陸映啞就是發不出聲音,害怕被找到。  

    「陸映啞!」  

    狂熾的怒吼聲伴隨著強力的撞擊,衝破陸映啞的防線,不消幾分鐘的時間,她就被  逮著。  

    「門沒鎖,不需要撞得這麼用力。」她相當平靜地面對龔慎夢囂張的怒氣,將害怕  藏在冷靜的面具之下。  

    龔慎夢瞇起眼睛打量她冷靜的表情,不得不?她精彩的表現加分。  

    「我還以為你逃跑了。」龔慎夢沉下臉說道,相當不悅她過於冷靜的表現。  

    「我能逃到哪裡以為」她自嘲。「你忘了我們今天剛結婚?」  

    與其說是結婚,不如說是將自己賣了。他們的婚禮沒有任何人參加,只有兩個她不  認識的見證人,一個叫關以升,另一個的名字她忘了。其中關以升是建築界的名人,相  當年輕俊俏,以冷酷著稱,和她的丈夫恰好一對。  

    「我沒忘。」龔慎夢走進房間,在她身後站定,強壯的軀體將她包圍。  

    「我這輩子的奮鬥就為了這一天,我怎麼敢忘?」伸出一雙長手,龔慎夢將她鎖在  窗台和他的身體之間,壓迫著她。  

    淡淡的自嘲聲引發出她內心悄悄的希望,她心跳加快的僵硬身體,不曉得該怎麼反  應。  

    「如果沒事的話,我想就寢了。」她猛吞口水,背對著他說話,不想讓他看見臉上  害怕的神情。  

    「當然了,夫人,我也想。」龔慎夢允諾,熱熱的呼吸散佈在她的頭頂上,帶給她  另一波恐懼。  

    陸映啞屏住呼吸等著他挪動身體,但他絲毫沒有移動的意思。  

    「請你讓開,你這樣擋著我無法出去。」她困窘的請求,試圖自他越趨越緊密的夾  殺中逃脫出來,但沒用,他太高太壯了,根本掙脫不掉。  

    「你沒有權利叫我讓開,我是你丈夫。」他文風不動,嘴角揚起不悅的弧度。  

    她沒辦法否認,她確實已經成為他的妻子。  

    「這只是權宜之計。」她艱難地吞下口水。「你既然已經得到你要的東西,又何必  執著於我的身體。」能給他的她都給了,甚至已經將股票轉到他的名下,他還想要什麼  ?「我可不覺得我得到了什麼。」他冷冷的戳破她的春秋大夢,轉過她的身逼迫她面對  現實。  

    「你手上的股票有多少價值你心裡有數,仔細算起來我還倒賠了四億,這四億用來  買什麼你應該最清楚。不過如果你想要的話,我願意再一次提醒你這些錢的作用。需要  我提醒你嗎,夫人?需要我提醒你現在你屬於誰?」龔慎夢?起她的下巴,強迫她看進  他的眼睛。其中有憤怒、有輕藐,就是沒有任何一絲感情。  

    「不需要。」她閉上眼睛,忍住心痛的感覺。  

    「很好。」他挑眉,抓住她下顎的手不曾溫柔過,只有無盡的殘忍要求她。  

    「睜開你的眼睛。」他加重手勁,不允許她的瞳孔裡失去他的蹤影。  

    她照做,憤怒的睜眼。  

    「我說過,面對恩客時你應該表現出謙卑,而不是像這樣該死的瞪著我。」冷不防  地,他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凶狠的力道差點使她的下巴脫臼。  

    「你來教我怎麼做。」她也不客氣,瞪得越凶。「原諒我沒多少接待恩客的經驗,  我從來沒賣過自己。」  

    「是嗎?」他也很快的反擊。「可是我怎麼聽說你父親將你賤價賣給一個和你一樣  高貴的世家子弟,之後又花了一半財?將你贖回?」  

    這是陸家的最高,也是她人生中最難磨滅的污點,他是怎麼知道的?  

    瞬間她覺得恐懼,昔日的魅影似乎又回來糾纏她,逼得她不能呼吸。  

    「不……不關你的事!」她突然瘋狂。「不關你的事!你沒有權利──」  

    「錯了,夫人,我有絕對的權利。」龔慎夢冷冷的打斷她,兩手緊箍住她的手腕以  免她傷到自己。「當你和前夫溫存的同時,你知道我在幹什麼嗎?」  

    陸映啞驚愕的搖頭。  

    「在掙扎、在乞求,在生死的邊緣徘徊!」龔慎夢輕笑,心中恨不得殺了她。「我  在馬來西亞病得半死,心裡卻還是想你,結果你倒好,嫁給有錢人的公子。」  

    他越想起覺得自己笨,即使她已經當面告訴他,她不愛他,也配不上她的時候,他  還是堅持她是愛他的,只是受到她父親的威脅,不得不當面侮辱他。直到他親眼目睹她  帶著微笑步入禮堂,他才相信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她是真的不愛他,不愛他這個酒鬼  的兒子。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陸映啞不明就裡。什麼馬來西亞為什麼生死邊緣?她  怎麼一句話也聽不懂?  

    「別裝了,小啞,你以為裝出一副楚楚動人的樣子我就會上當?」他冷笑。「省省  吧,把這招留給沒見過你真面目的人或許還有用。對我,發揮不了任何作用!」語畢,  他用力甩下她的手臂,冷眼旁觀她狼狽的表情。  

    「我不需要假裝。」她踉蹌的站起,扶住窗台穩定自己。  

    「因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些什?。」  

    「哦?」龔慎夢睨視著她,眼底淨是不屑。「你是在告訴我,你不知道你爹地命人  打斷我幾根骨頭,再將我丟到大海裡餵魚的事?」  

    「把你丟到大海……餵魚?」陸映啞臉色蒼白地看著他,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  

    「是的,餵魚。」龔慎夢嘲弄地重複一次。「我不得不說,你們這一對父女還真是  狠,居然在毒打我一頓之後,再把我丟進大海裡自生自滅。要不是我的運氣夠好,被一  艘馬來西亞借的漁船救起帶到南洋,今天站在你面前和你說話的人恐怕是個幽靈,而非  活生生的人!」不過由她的表情看來,她大概寧願他是幽靈,龔慎夢忍不住嘲諷的想。  

    他被爹地命人毒打之後,再丟到大海餵魚?這怎麼可能!她父親明明告訴她,他已  經放了龔慎夢,並給龔慎夢的父親一筆錢讓他和龔慎夢搬到別的地方去住。  

    她看著他,試圖找出說謊的痕?,可是她找不到,能找到的只有藏不住的怨恨,在  他明亮的眸子裡發酵。  

    「不可能,我爹地不可能做出這種事。」陸映啞拒絕相信這個事實。  

    「他告訴我他早放了你,還說你們已經搬家,因為你再也不想見到我。」  

    她沒說那段時間她有多瘋狂,時常在夜半驚醒哭著找他,像個遊魂賴在他們初次發  生關係的大樹下不肯走,課也不去上,飯也不肯吃,只是一直嚷著要他。  

    這些龔慎夢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恨她,更恨她說謊的表情。  

    「那麼就是有人說謊了,你爹地或是我。」他嘲弄地說,緩緩接近她顫抖的身軀,  再次將她包圍。  

    「還是你,小啞?」他抵著她的唇邊輕問。「或許你才是說謊的人,只是把你父親  推出來當替死鬼,好幫你貪玩任性圓謊?」溫勢的呼吸鑽進她的唇縫,也鑽進她的鼻孔  ,和她的呼吸混在一塊。  

    「我沒有說謊。」她顫抖不已的想抱住自己,卻發現他已經先她一步擁住她,帶來  刺人的溫暖。  

    「無所謂,小啞,無所謂。」他咬住她的耳垂輕笑,粘人的鼻息就在咫尺之間。  

    「反正現在我已經擁有你了,雖然是別人用過的二手貨……但沒關係,我可以將就  ,誰要你這麼迷人呢?」輕輕鉗住她的雙手,他不著痕?地將它們拉往她的身後交握,  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爬滿紅暈的臉。  

    「既然用不慣二手貨,何必委屈自己?」她憤恨難消的掙扎,就是抱不開。  

    「沒辦法,你這個二手貨太昂貴了,我放不下手。」他再一次提醒她,她是他買來  的女人。  

    「四億……」他搖搖頭。「好驚人的身價,你認為你值得這個價嗎,小啞?」  

    「不值得。」她盡量閃躲他壓下來的臉,無奈也是閃不開。  

    「可是我認為很值得。」他低笑,笑聲渾厚迷人。「能再一次摟著你,看你妖嬈雪  白的胴體?我伸張,激情難耐的喊著我的名字,花再多錢也值得。」  

    「你做夢。」她桀驁不馴的冷呸。「我絕不會乖乖合作,你也別想聽到任何聲音。  」無聊的下流胚子。  

    「我不這麼認為。」他以實際行動證明,自她身後空出一隻手慢慢爬上她的胸際,  隔著薄薄的洋裝戲弄她。  

    「嘴巴硬是沒有用的,你的身體分明還記得我。」說話的同時,他一顆一顆解開她  胸前的扣子,將她的洋裝一寸一寸地拉下,直至他的大掌前。  

    她的確記得他的手指,他的每一個撩撥,就連她自己也很驚訝,經過了那次可怕的  離婚,她應該很懼怕男人才對,為何獨獨鍾愛他的味道,甚至把他刻入靈魂的深處不肯  讓它散以為她忍不住發抖,害怕自己被吸光,卻又不由自主的投向他的懷抱。  

    「這才對,小啞,你不適合強悍,一點也不適合。」他對著她微微一笑,悄悄的放  開她的手,讓她自然的圈住他的頸項。  

    陸映啞著魔似的任他擺佈,絲毫未曾注意自己早已自由。  

    「你適合的是為我張開你的腿,展現出你的身價,說服我這四億花得值得。」說這  話時,他竟然微笑,彷彿他給她的屈辱不算什麼。  

    「你去死!」她猛然清醒,鬆開雙手試圖打他,結果又被他牢牢抓住,捏得更痛。  

    「我已經死過一次,沒興趣再死第二次。」他滿不在乎的輕哼,表情愉快得不得了  。  

    「倒是你,陸家大小姐。你從沒嘗過痛苦的滋味,現在該是淺嘗的時候。」他陰魅  地說,相當滿意她痛苦的表情。  

    不,她早就嘗過了,只是他不知道,她的遭遇比他強不了多少,至少他可以明著暢  談他的傷痛,她卻只能暗自飲泣。  

    「我早就嘗過了!」她人像只被捆綁住的小貓般怒吼。「從我第一次看見你開始,  痛苦就已經發生!」  

    言下之意,他是個掃把星,而她不過是個被颱風尾掃到的倒霉鬼,不幸碰到他罷了  。  

    「既然如此,我就讓你知道何謂真正的痛苦!」在莫名的憤怒下,他捉住她的肩膀  ,狠狠的撕裂她身上的洋裝。  

    陸映啞呆看這一切,不敢相信他竟然這麼粗暴,昔日的記憶又重新浮上心頭。  

    影像中的男子,帶著邪惡的笑容,拉扯她的衣裳,拿起皮帶抽她……「不……不要  !」她用雙手擋住臉,瘋狂的搖頭。「放開我,你該死的放開我!」她聲嘶力竭的怒吼  ,像瘋了一樣。  

    龔慎夢攢起眉頭看著她瘋狂的舉動,不明就裡的掐緊她。  

    「閉嘴!」他盡可能的捉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她仍無法控制自己,逼得他不得不甩她一巴掌助她清醒。  

    啪一聲,這一巴掌打得又清又脆,打歪她的頭,也打醒她的理智。  

    她怎麼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你他媽的以為自己在幹什麼,唱大戲嗎?」龔慎夢冷冷的聲音貫穿她的耳膜,讓  她重回人間。  

    「我……對不起。」對於她的失態,她無話可說,也不想解釋。  

    龔慎夢斜眼睨著她,懶得再說什麼,眼中忽然升起難得的慈悲。  

    「早點休息。」他隨口丟下這麼一句轉頭就走,留下一身狼狽的陸映啞瞪著他高大  的背影,難以置信他竟然這麼輕易就放過她。  

    累積下,憋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滴落,她蹣跚的走回床邊,帶著疲憊沉沉入睡,遺落  些許淚珠停留在唇邊,直至消失於枕心。  ???夜很沉靜,思想已淨,往事訴盡,痛楚仍未平靜。  

    悄悄佇立於床邊,龔慎夢的心思是複雜的,是痛苦的,面對他又愛又恨的容?,有  誰能告訴他,該如何掌握夢的輪廓?  

    她是個夢,從來就是。  

    輕歎了一口氣,龔慎夢在陸映啞的床沿坐了下來,伸出溫熱的手掌,撫摸她的輪廊  ,?他心中的夢想找到真實。  

    「告訴我,為什麼我們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他苦笑,用手指揩掉她臉頰上的淚  ,送入口  

    輕含。  

    淚是鹹,隱藏於其中的感情是苦,難以釋放的愛情是酸,強烈的撕扯是辣,夢境又  是甜……他搖搖頭,?這愛情的多種滋味憂鬱歎息。  

    「我們應該是深愛著對方的,小啞,不該像仇人一樣互相憎恨。」他的聲音嘶啞,  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愁苦的思緒。  

    恍惚間,他想起陸映啞稍早說過的話:從第一次看見他開始,痛苦早已發生。  

    是啊,如果他們能夠避免命運的捉弄,也就不至於如此了。  

    「也許你說得對,我們不該相遇。」龔慎夢對著熟睡的陸映啞喃喃說道,一掃平日  的尖銳。  

    他尖銳慣了,也憑他的尖銳掙到今日的地位。但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也曾歡笑平  和過,那是屬於年少時的往事,也是他此生最珍貴的記憶。  

    那年夏天,風很靜,天氣很晴朗,少女的臉很紅,語氣急切地捉住他的衣袖,告訴  他……「如果你允許的話,我希望能一起和你當朋友,直到永遠、永遠!」陸映啞紅著  臉,緊緊拉住龔慎夢手肘深怕他跑掉,從此不理她。  

    「幹嘛跟我當朋友,沒聽說過我是酒鬼的兒子嗎?」他不客氣的甩掉掛在胳臂上的  纖纖玉手,嘲諷地瞪著她。他有十成十的把握,她早已將他的底細摸清楚了,並且決定  拿他當遊戲玩。  

    「這……呃……」她無法說謊,她到處打聽他是事實。  

    他就知道!  

    「讓開。」他嫌惡的推開她,不想再跟她□嗦。  

    「別走!」她再次扣住他,只不過這次是用抱的,她由他的身後抱住他,緊得就跟  麻繩似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酒鬼的兒子,我……我喜歡你……」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  

    「這又是你的另外一種遊戲嗎,陸大小姐?」他憤然挑眉,受夠了這個不請自來的  跟屁蟲。  

    「如果是的話,還是老話一句:我沒空!」撂話的同時,他試著撥開緊緊纏繞在腰  際的手,驚訝於她過人的道道。  

    「放手!」他打也不是,捏也不成的氣紅了臉,心中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情愫,跟著  她緊貼身子泛動。  

    「這不是遊戲,我也沒有遊戲的心情!」她閉上眼睛在他背後拉開喉嚨高喊,不管  他接不接受。  

    「我是真的喜歡你,對你一見鍾情,真的!」  

    這個任性的小女孩,他真該殺了她。  

    龔慎夢紅著臉,突然變成啞巴。他雖然有一籮筐被倒追的經驗,但還沒碰過像她這  麼積極的,一般女孩早在他第一道凶狠的眼神下嚇跑了,不可能賴到今天。  

    他該怎麼辦?不可否認他也喜歡她。她可能不知道,從開工的第一天起,他就偷偷  注意她。  

    當時她正孤獨的坐在一大片落地窗前,凝視著窗外,他站在不遠處,隔著十公尺的  地方和她遙遙相望。她雖看不見他,他卻無法忽視她的容?,那時他不知道她的身份,  等他知道她是誰時,失望跟著打擊他的自尊。因為他知道,她是一朵不能碰的玫瑰,再  怎麼嬌嫩也不可能屬於他。  

    如今,這朵玫瑰卻巴在他身上,用柔軟的胸部貼著他的脊背說:喜歡他。他能怎麼  做,鬆手將她推掉?  

    「我配不上你,放手。」他握緊拳頭難過的說,他不是傻瓜,尚懂得相配與否的道  理,什麼鍋就該與什麼蓋配。對她,他高攀不起。  

    「我不管,我才不管什麼配不配的問題!」她任性的大吼。  

    「我就是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他應該推開她,可是他沒有,反而拉過她深深的吻她,將暗暗的思念化?實際行動  。  

    陸映啞攀著他,?他著迷亦?他心醉。她打開嘴巴,急切的與他配合,第一次在這  個大她兩歲的男孩嘴裡找到未馴的狂野。  

    這個吻是戀情的開始。  

    很快地,他們陷入熱戀,整個夏天形影不離,無時無刻都在一起。  

    「你以後想做什麼?」陸映啞賴在龔慎夢的身上,貼近他的胸口問他。此時他們正  躺在大樹底下,數著頭頂上的樹葉一片一片,數得好不快樂。  

    「變成有錢人。」他笑著摟緊她吸取她身上的味道。  

    「為什麼一定要變成有錢人?」她一骨碌地爬上他的胸口,和他面對面。  

    「因為有錢人才養得起你。」他輕捏她鼻尖,笑著回答。  

    「哦。」這點她不否認,因為她的確很難養。  

    「可是,我只要你在身邊就行了,過什麼樣的日子我都不在乎。」她突發性的補充  一句,認真的神情讓他忍不住漾開一個微笑來。  

    「我知道,可是我希望能給你一個衣食無缺的未來。」他拉下她的頭輕吻她一下,  她笑得好甜。  

    「總有一天,我要買一棟跟你有一模一樣的房子,再幫你蓋一座溫室。」他發誓,  粗糙的手指溫柔地撫摸她的臉,惹得她臉紅心跳咯咯笑。  

    「好呀,這麼說定哦。」她好不快樂,認定他一定做得到。  

    「如果到時你沒實現諾言的話,我一定打你屁股。」說著說著,她當真偷打了他一  下,惹得他的眼睛都瞇起來了。  

    「你敢打我,你完了!」他作勢要打回去,陸映啞趕緊跳開,手腳敏捷的四處擾竄  。  

    「來呀、來呀!」她邊做鬼臉邊跑。「打不到、打不到!」  

    她拚命跑,龔慎夢也拚命追,終於在離大樹不遠處攔截到她的腰,將她從背後撈起  。  

    「你死定了!」他打她屁股。「準備求饒吧。」  

    「我投降、我投降──」龔慎夢不只打她屁股,還順便搔她癢,差點害她笑死,她  最怕癢了。  

    快樂的尖叫聲充斥在陸家寬廣的庭園中,到處都聽得到他們的笑聲。  

    站在起居室的陸淮生可一點都笑不出來,事實上,他快氣瘋了。  

    「這事發生多久了?」陸淮生厲聲責問低著頭的奶媽,後者唯唯諾諾,不太敢發言  。  

    「?稟老爺,從您出國的第三天就開始了。」  

    也就是說有一個月了。  

    陸淮生沉下臉看著院子內追逐的男女,彷彿看見兩隻不成熟的幼犬在追著玩。他的  女兒當然是血統高貴的純種犬,另一隻嘛……則像是外頭突然闖進的流浪狗,跑錯了院  子撞錯了地盤,胡亂勾引他心愛的女兒。  

    「那個男孩是誰?」陸淮生瞇起眼睛看著過分俊秀的龔慎夢。這個男孩身上有種狂  野的邪氣,相當危險。  

    「?稟老爺,是幫忙蓋溫室的臨時工。」奶媽沒敢說是她介紹來的,她萬萬沒想到  小姐竟會看上慎夢。  

    「臨時工!」聽到這三個字,陸淮生怔住了,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壓抑不住的怒潮。  

    「你居然讓小啞和一個臨時工交往,你這奶媽怎麼當的?!」  

    他氣得痛捶玻璃,差點嚇壞奶媽。  

    「報告老爸,我阻止過。」奶媽連忙?自己開脫。「但是小姐怎麼也說不聽,還警  告我再□  

    嗦就要把我開除……」  

    「反了、反了!」陸淮生跳腳。「我才出國一個月,家裡就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居  然沒有人通知我一聲。」像什麼話!  

    「?稟老爺,是小姐不讓人通知。」奶媽叫屈。「我也曾偷偷試過要打電話給老爺  ,但被小姐發現了,還臭?我一頓。」  

    想當然耳,絕不會是什麼好話。他女兒的性子他最明白,平時嬌嬌甜甜的,發起狠  來什麼話都敢罵,都讓他給寵壞了。  

    「罷了。」他氣極,決定不罵奶媽了。「那男孩家裡是做什麼的?」想也知道日子  絕對不會好過。  

    「?稟老爺,他家沒什麼人,只有一個父親喝酒……」最後一句奶媽幾乎不敢講,  怕陸淮生罵得更凶。  

    果然,陸淮生一聽他女兒居然跟一個酒鬼的兒子來往,當場快氣出病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他沉下臉看著窗外還在追逐的男女,開始思考該如何拆  散他們。  

    「老爺,要不要把那男孩遣散?」奶媽擔心地問,很怕陸淮生會對龔慎夢不利。  

    「且慢。」陸淮生另有打算。「再觀察幾天,也許小啞很快就會玩膩了。」他的女  兒向來喜愛新玩具,也容易厭倦。  

    但他猜錯了,陸映啞不但不厭倦,而且還和龔慎夢越走越近,整個暑假不是繞在他  身邊打轉,就是瞪著空無一人的工地發呆,儼然一副癡情少女的模樣。  

    陸淮生發現事態嚴重。他的女兒這次意外的認真,和過去那些馬虎的交往全然不同  。  

    這天中午,他特意遣走陸映啞,來到龔慎夢的面前,看看他和別的男孩有什麼不同  ,竟能如此吸引他的女兒。  

    他很年輕、很帥,帶點邪氣,這是他對龔慎夢的第一個印象。他有一雙不服輸的眼  睛,時時散發出挑戰的氣息,這是他對他的第二個印象。他長得太過於俊俏,魁梧中卻  又帶著秀氣,肌肉堅實紋路清晰,是所有女人的夢想,這是他對他的最後一個印象。  

    綜合前面的種種印象,陸淮生得到一個結論──龔慎夢太迷人、太有魅力,是個危  險人物,留不得。  

    「在看書嗎?」陸淮生悄悄的走近正在唸書的龔慎夢,突然出聲道。  

    龔慎夢放下書本,看著一臉平和的陸淮生,就算是驚訝也沒表現出來。  

    「是的,我正在看書。」他冷靜地回答。  

    不錯嘛!不卑不亢,沒有太多年輕人的羞怯,將來也許大有可?。陸淮生暗暗讚許  。  

    「你很懂得利用時間讀書。」陸淮生點頭讚許道,上上下下打量龔慎夢。就他手上  的資料顯示,他是個相當上進的年輕人,學校的功課也不錯,課暇之餘還能靠幫別人做  作業賺錢,就連小啞也受他的影響開始用功讀書,這是很難得的現象。  

    「謝謝,這沒什麼。」龔慎夢和陸淮生對視,試著不讓陸淮生的氣勢壓倒。  

    「你太謙虛了。」陸淮生笑笑,喜歡他的膽識。  

    龔慎夢謹慎的看著陸淮生,明白他絕非簡單人物,雖然他的表情和善,態度從容,  但龔慎夢知道這是表像,他一定有什麼事情找他。  

    「我想不用我再自我介紹吧!」陸淮生決定轉入正題。  

    「是的,陸先生。」龔慎夢僵硬的回答。  

    「聽說你正在和我女兒來往?」他明言。  

    「是的。」  

    「多久了?」  

    「一個多月。」  

    「一個多月……還好嘛,不算長。」  

    「是不算長。」  

    「分開。」  

    簡簡單單兩個字結束他們之間短暫的對話,也激起龔慎夢不服氣的表情。  

    「我和小啞之間沒有任何問題。」事實上他們好得很。  

    「但你的出身有問題,你以為我會讓一個酒鬼的兒子跟我女兒交往?」陸淮生不悅  地說道。  

    「喝酒的人不是我。」龔慎夢握緊拳頭,忍住屈辱地反駁。  

    「是你父親。」陸淮生接著說。「但對我來說都一樣,上樑不正下梁也直不到哪裡  去。再說,憑你的能力你養得起小啞嗎?小啞可不是一般女孩,吃穿都是用最好的。而  你呢,你能給她什麼保證?你不過是個窮小子,還有個成天喝酒的父親,連自己都養不  活了,憑什麼追求小啞,還跟我說什麼天長地久的廢話!」  

    他並沒有說任何有關天長地久的話,但他不肯放棄陸映啞是事實。  

    龔慎夢困窘地呆立在一旁,手指不知不覺掐入掌心。從小到大,他不知為了「酒鬼  的孩子」  

    這個名詞忍受過多少屈辱,但從沒像今天這麼教人難以忍受過。  

    他喜歡小啞,不僅因為她甜美的長相,更因為她誠實的性格。身?獨生女的她或許  任性,但表達感情的方式也很直接,不像一般女孩扭扭捏捏。  

    天曉得他們真的很喜歡彼此,為何老天要安排他們的身份懸殊,讓他在陸淮生的面  前?不起頭來?  

    「放棄吧,年輕人。」陸淮生進一步逼他。「未來的路很長,犯不著為了一段短暫  的戀情自毀前程。你若肯聽我的話離開小啞,我還可以資助你讓你念完大學。反之,你  的人生只能到此為止。你是個聰明的人,一定聽得懂我的話。」  

    他當然聽得懂,陸淮生正在用他的權勢逼他。  

    深深吸入一口氣,龔慎夢極想反駁又做不到,他的確無法給小啞什麼,除了他的真  心。  

    「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他冷冷答道。「至於資助就可以省了,我能靠自己念完  大學。  」  

    「很好,你比我想像中聰明。」陸淮生頗欣賞龔慎夢的骨氣,只可惜他選錯了人愛  ,挑了一個他不該碰的對象。  

    話雖如此,要輕易放棄談何容易?  

    龔慎夢迴到家中,腦子裡不斷響起和陸淮生的對話。他答應他會認真考慮不和他女  兒來往,可是他的心……「陸老爺今天來過。」才一踏進家門,他的父親即帶著濃厚的  酒氣,醉醺醺的一路搖了過來。  

    「陸淮生來過?」龔慎夢一臉嫌惡的看著他的父親,他又喝酒了。  

    「沒……沒錯。」他父親打了一個酒嗝。「他要我幫忙勸你別跟他女兒來往。」  

    原來陸淮生不但找他談,還找上他父親,讓他幫忙當說客。  

    龔慎夢冷笑了一下,看了屋內一眼,相信他父親必是收了陸淮生的好處。  

    「你收了人家什麼好處?」他問,順便檢查客廳。果然不消幾秒鐘,就發現堆在牆  角的一箱箱好酒,瞬間明白陸淮生用什麼收賣他父親。  

    「他給了我……我……嗝!」話還沒說完,他父親就快醉倒,氣得龔慎夢極想殺人  。  

    這就是他那大名鼎鼎的父親,自小就是這副德行,從沒看他清醒過。  

    不過,這回他倒是難得清醒,因為他說了幾句頗富哲理的話。  

    「慎夢,我知道放棄夢想很難,放棄愛情更不簡單。」別看他整天醉醺醺,卻是比  誰都瞭解自己的兒子。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就算我們家不窮,也攀不起陸家。  

    就算陸小姐跟你吃苦,難道你就忍心讓她跟著你奔波?」  

    他的確沒有權利要小啞跟他一起吃苦,她是朵嬌艷的花朵,怎可枯死在烈日之下?  

    「除此之外,陸淮生還說了什麼?」他相信絕不可能就這幾句。  

    「陸老爺還說,你是個有?的年輕人,他不希望你因為這件事情斷了後路,連帶著  影響了我。」  

    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和他女兒分開,他酸夾擊他,讓他和他父親無法生活。  

    瞬間,龔慎夢有種仰天狂笑的衝動,他被打敗了,而且敗得如此徹底。  

    他會放棄陸映啞,因為他沒有籌碼可以陪陸淮生玩。  

    龔慎夢不說一句話,直接躲入房間瞪著牆壁發呆。今夜,他會找陸映啞做個了結,  但在這之前,她還是屬於他,屬於他的記憶。  

    他有她的味道做?回憶,而她呢?他能給她什麼,好讓她的回憶裡永遠有他?  

    他慌慌張的翻箱倒櫃,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任何一個有紀念價值的東西,可見他有  多窮。像他這麼窮的人,有什麼資格高攀一個擁有數十億資?的女繼承人為難怪她父親  要緊張了。  

    忽地,他瞥到了牆角的一塊木頭,突然想起,或許他可以刻一個小東西給她。  

    龔慎夢拿起木塊和雕刻工具開始沒命的刻,經過了五個鐘頭,他手中的木偶開始成  形,先有了鼻子、嘴巴和輪廓,再來是眼睛和頭髮,最後是刻在頸間的名字:小啞。  

    完工後,他拿起木偶對著他最愛的容?發呆。他是如此喜愛她,為何她會離他這麼  遙遠,比天上的繁星更難碰觸?  

    猛搖頭,龔慎夢強迫自己忘掉有多愛她的事實,他必須做個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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