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情事 第九章
    喻希柔在陣陣的疼痛中醒來,看來綁架她的青衣男子顯然不耐煩她的極力反抗,乾脆一掌擊暈她。  

    但也不必這麼用力啊。她勉強撐起疼痛不已的身軀望向黑暗的四周。  

    這是什麼地方?為何四週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彷彿知道她醒來似的,霎時一道光亮劃破黑暗,藉著燭光,她看清了幕後主使人的臉孔。  

    楊雲霸!  

    她驚愕到忘了張嘴求救,只能眨巴著一雙大眼,不可思議的瞪著他。  

    「驚訝嗎?小寶貝。」楊雲霸的眼神就跟他的話一樣髒,一雙佈滿紅絲的眼睛賊溜溜的在她身上來回掃射,彷彿正在考慮該不該當場扒光她的衣服,來個霸王硬上弓。  

    「請把嘴巴放乾淨一點,楊公子。我可不記得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寶貝。」噁心自大的豬,看了就討厭。  

    「嘖嘖嘖。」楊雲霸發出怪叫聲,露出一臉陰狠的笑容,「嘴巴仍然是這麼利啊,當心你再也說不出話來!」  

    別的女人或許會被他猙獰的表情嚇到,不過喻希柔根本不怕。  

    她知道揚雲霸不會殺她,否則也不需要花這麼大的力氣將她綁來,最有可能的目的是為了她的繡圖。  

    但令喻希柔覺得奇怪的是,除了她和玄明之外,沒有其他人知道她將繡圖繪製成冊的事,就連小凝也不知道,莫非真如語劍所言,玄明出賣了她?  

    「你為何綁架我?是不是因為那些繡圖?」她直截了當的問。  

    「聰明。」楊雲霸再次驚訝於她的敏銳,難怪能將繡坊經營得那麼好。「我的確是為那些重疊繡圖。」  

    「是玄明告訴你的?」雖然不願相信好友會出賣她,但她必須問個清楚。  

    「答對了。不過別想歪,他是在我的嚴刑拷打之下才吐露出這個消息。」楊雲霸說出與江玄明套好的說詞。江玄明為防止事情出錯,先與他串通好了,免得到時無法補救。  

    「你怎麼可以如此對他?!他那麼瘦弱。」喻希柔憤恨道。可憐的玄明,必定是挨了不少拳頭吧。  

    他不得不佩服江玄明的陰險,明明骨子裡壞得徹底,卻硬是有辦法裝出任人欺侮的可憐相。從喻希柔憐憫的眼神看來,他們已經成功的騙過她,讓她相信江玄明會出賣她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放心,他死不了的,倒是你才該擔心你自個兒的處境。你給我老實說,繡圖你藏在哪裡?翻遍了你家也找不到,是不是藏在身上?」搜遍了她隨身攜帶的行李也不見那些繡圖,她究竟把它們藏在哪兒?  

    喻希柔只是端起一張毫無表情的俏臉,一臉平靜的看著楊雲霸猙獰的面孔。多虧了語劍的深思熟慮,要不是他未雨綢繆先將繡圖以寄鏢的方式寄回京城,恐怕此刻繡圖早已落人楊雲霸之手,而她泰半也跟著沒命。  

    「少跟我裝啞巴!」楊雲霸原本就沒什麼耐性,再面對喻希柔的一字表情更是顯得浮躁。他喜歡看女人尖聲哀叫,而不是像她這樣冷靜得像塊冰。「你的倔強不會給你帶來任何好處。識相的話,就快點招,省得受皮肉之苦。」他冷冷的放話威脅,等著看她連聲求饒。  

    未料,他的威脅絲毫沒有收到任何效果。  

    「想打我儘管來,但休想我會說出繡圖的下落。」那可是她畢生的心血,她情願燒了它們,也不願落在這小人的手裡。  

    「打你?我哪捨得?」儘管她的態度做得讓他想賞她一巴掌,但他有更好的治人方法。「我還有更憐香惜玉的作法,比如說……」他以行動代替言語朝喻希柔逼近,喻希柔只得拚命往後退。  

    「你要是敢碰我,我就咬舌自盡,讓你一輩子得不到繡圖,楊氏繡莊永遠取代不了喻氏繡坊。」她是說真的,而且說到做到。  

    這句威脅成功地阻嚇了楊雲霸的色心,他只得收回腳步,斜眼地看著她認真的表情。  

    可惡!他這輩子還沒見過哪個女人能像她一般倔強,明明處於劣勢,仍是一瞼的鎮靜,彷彿「咬舌自盡」只是個普通字眼,不算什麼。  

    算了,今日不成還有明日,他就不信在他的折磨之下,她還能剩下多少骨氣。  

    「算你行,但別以為你已經逃過一劫。我勸你最好合作聽話點,否則有你受的!」  

    說完,楊雲霸就如同方才出現時一般突兀的離去。喻希柔這才吐出一直憋著的那口氣,整個人幾乎癱瘓。  

    好險!她不禁佩服自己的急中生智,但她也明白不可能每次都這麼幸運.遲早有一天楊雲霸會捺不住性子,死拖活拉的要她說出繡圖的下落。  

    她絕對不會說的!即使要犧牲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會將她的絕學給人,尤其是楊雲霸,更是想都別想!  

    只是她的拖延戰術又能用到何時?她不知道,只能抱過一天算一天,她只能祈求上蒼讓掄語劍快些找到她,好重回他溫暖的懷抱。  

    自喻希柔被綁的那天算起,又過了兩天。在這兩天之中掄語劍日夜兼程的策馬狂奔,差點累死自己與胯下的馬。  

    他不在乎自己有多累,他唯一在乎的是希柔的安危。  

    要不是因為自己一時的情緒衝動,她又怎麼會陷入危險之中?  

    他是混蛋!掄語劍不禁責怪自己。都已經是二十六歲的大男人了,卻還為她對朋友的忠貞猛吃飛醋。他應該覺得慶幸才對,慶幸他所看上的女人是個待人忠貞的真性情女子,而不是像個吃醋的丈夫,為了一點小爭吵就負氣離去。  

    但他是真的覺得受傷。或許他也是自私的,因為自己付出太多,相對的希望對方也給予同等的回報,而那其中包含了信任。  

    他太貪心了嗎?他不知道。他只是希望希柔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不再小心翼翼的防範他的每一個動作,猜測其背後所隱藏的目的。  

    然而他卻忘了一點——人有自衛的本能。即使強悍如他,遇見超乎想像之外的事物仍免不了驚慌,更何況是外表堅強,其實內心孤單、怕失去朋友的希柔呢?  

    他曾說過她是他的鏡子,而今這面鏡子正忠實的呈現出另一個掄語劍,那是潛藏於冷靜外表下的另一個自我——一個也會為情所苦的普通男人。  

    他真是笨啊!策馬狂馳的掄語劍不禁為這個新發現露出苦澀的笑容。望著愈離愈近的京城,他的心中沒有絲毫興奮,有的只是心焦。不知道綁走希柔的人會用多殘酷的方法通問繡圖的下落,柔弱纖細的她又該如何承受?  

    一想到喻希柔被折磨的畫面,掄語劍更是策馬狂奔,心中想的淨是盡快回去搬救兵。未料,就在由城西人長安城的林子裡,他看見一位身著黑衣的白髮老人,手中揮舞著銳利的劍朝另一位身穿綠衣的男子劈去。  

    掄語劍不假思索,反射性的抽出長劍代綠衣男子接下這致命的一擊。  

    白髮老人瞄了他一眼,灰色的眼睛流露出難懂的光芒,像是慶幸,又像是解脫。他有種荒謬的感覺,似乎白髮老人並不真的想殺綠衣男子,否則也不會故意將劍使偏。  

    但情勢容不得他多想,因為綠衣男子顯然已經負傷,鮮血正不斷地往下流,他必須立刻為他止血才行,沒空理會施展輕功逃逸的白髮老人。  

    等他看清綠衣男子的長相時,更是驚訝,他出手相救的人竟是——李少允,他的妹婿!  

    「少允?!怎麼是你?」他不敢置信的扶起他。要不他眼明手快及時擋下那一劍,只怕少允所受的傷絕不只有這樣。  

    「我才想問你這句話呢。」李少允有氣無力的倚著掄語劍而立,「你不是上洛陽迎親去了,嫂子娶到手了嗎?」雖然渾身是血,但他的腦子可沒變笨。  

    「還沒。」掄語劍回答得乾脆。即使有夫妻之責,但他和希柔尚未拜堂,仍不算正式夫妻。「希柔在回京城的途中被劫,我正打算調集人手救回她。」  

    「被劫?!」李少允不禁瞪大了眼。最近大伙是走了什麼霉運,怎麼一個比一個倒霉。  

    「先別說廢話。」掄語劍不怎麼溫柔的將他扶上馬,看出他只是受了些皮肉傷,尚耐得住騎馬的顛簸。「我先帶你回成王府再說。」看來要指望少允幫忙是別想了,就算他只傷及皮肉,但他那愛夫成狂的小妹也不可能讓少允帶傷幫忙救人。  

    算了,再想別的法子好了。作好決定後,他也跟著上馬,朝成王府前進。  

    「我可以幫忙救人。」李少允自告奮勇,卻換來論語劍嘲諷的一瞥。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要是讓語蘭知道你竟敢讓自己受傷,她不捶死你才怪。」  

    當掄語劍扶著渾身是血的李少允出現在成王府的大門口時,王府立刻響起一片尖叫聲,跑得最快的,當然是掄語蘭。  

    而她也沒讓掄語劍失望,立刻掄起她的小拳頭,猛捶李少允沒受傷的肩膀。「什麼叫只是皮肉之傷而已?」  

    一陣河東獅吼之後,好不容易才躺回床上的李少允,緊接著又被成王爺削了一頓。但引起掄語劍注意力的人並不是豪氣干雲的成王爺,而是跟在他後面的大美人。  

    這個女人長得可真美,艷麗中帶股英氣,只可惜引不起他任何興趣,此時他的心中只掛念著一個人,那就是他的未婚妻。  

    不過他十分肯定自己曾見過她,突然一個影像閃過他眼前,他想起來了,她正是五年前遭山賊圍攻的美麗女子。  

    當時她就是一個惹人側目的清麗佳人,五年的歲月更是增添了她的美。  

    但他的美與她無關,他想要的人只有希柔。  

    「是祥叔干的,我知道一定是他。」  

    絕艷女子沉痛的語氣引發了他的好奇心。「你口中的祥叔,可是一位白髮老人,眼睛是灰色的?」  

    她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看來這位名喚麗清的姑娘有著一段耐人尋味的身世及往事,但他實在沒空久留,他必須立刻趕回掄莊調集人手,再不然花錢找鏢局也行。  

    「掄公子,這次少允的事多虧你了,這份恩情我會牢記在心。」吳麗清有禮的向他道謝,就跟五年前獲救的時候一模一樣。  

    「好說。」他不禁露出一抹微笑,「我們曾見過面,對不對?在五年前。」  

    吳麗清的表情說明她相當意外,似乎對於他的記憶力大感驚訝,而且當時她是做男裝打扮,沒想到他竟然能認得出來。「你還記得?」  

    「像你這麼美的姑娘,很難忘記。」他的語氣不帶一絲的輕佻。  

    而站在她身旁那位長得一雙貓眼的陰柔美男子應該就是「玉狐」李少儒了。愛情的力量真是大啊,竟連傳聞中剛愎自負,現女人為無物的李少儒,也無可避免的因為愛而變得患得患失的。  

    唉!誰又不是呢?即使冷靜如他,還不是照樣無法克制地往感情的漩渦裡掉?  

    「我該告辭了,還有要事待辦。」這麼一耽擱,他真怕自己會來不及救人。  

    「大哥,你要上哪兒去?你不回掄莊嗎?大嫂呢?」一頭露水的論語蘭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吵得心急如焚的論語劍不得不回答她。  

    「我要去救人,希柔被劫了。」他憂鬱的看著妹妹,表情是藏不住煩躁。「我現在要去召集人馬救人,不跟你多談。還有,別叫她大嫂,我和她尚未成親,她不過是個責任罷了。」或許是語蘭瞭然於心的表情激怒了他,也或許是他尚未忘記所受的傷,掄語劍自然而的以「責任」作為借口,以掩飾他的心慌。  

    就在他即將踏出房門口的那一剎那,吳麗清叫住了他,同時給了他一個新希望。  

    「掄公子,請你到雲仙客棧找一位叫襲人的朋友,他會幫你打點好一切。」  

    他點頭,立刻轉身離開,往她所說的雲仙客棧疾奔而去,連跟語蘭道別都來不及。  

    一到達雲仙客棧,掄語劍立刻向店掌櫃的詢問襲人的房間,然後迫不及待的走上樓。  

    他輕輕的敲門,等待對方的回應。房門立刻被打開,應門的男人大約同他一般高,一瞼莫名的打量著他。很顯然地,這位英俊得不像話的男人就是麗清姑娘口中的襲人。  

    「你是……」那男人不解的看著他。  

    「敢問閣下是否稱為襲人?」掄語劍問道。  

    「我是叫襲人沒錯。」他仍是滿瞼的疑問,「閣下是……」  

    他連忙拱手道:「在下掄語劍。是麗清姑娘引我來此,說你或許可以幫我的忙。」  

    沒想到襲人一聽見他的名字,雙眼倏地微瞇,口氣冷然的說:「我能幫你什麼忙?」  

    奇怪,這人認識他嗎?怎麼一臉慍意,恨不得剝了他的皮?或許麗清姑娘弄錯了,這人並非朋友。  

    「如果你不方便——」  

    「沒什麼不方便,只要告訴我你需要什麼。」  

    在襲人強硬的語氣之下,掄語劍只得說明來意,並不解的看著他勾起一抹惡作劇式的笑容。  

    「麗清有沒有告訴過你,我們是土匪?」  

    他幾乎能確定這個人原本是對他存有敵意,雖然他並不知道是為了什麼,但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得出來,一切敵意都已雨過天青。  

    「那又如何,我掄語劍交朋友向來不分職業貴賤或身份高低,你是土匪這事影響不到我。」他甚至有當乞丐的朋友呢,土匪還算是小意思。  

    眼前這位名叫襲人的男子顯然是這幫土匪的頭頭,只見他喚來一位叫思珞的年輕男子,交代了一番話,跟著又出現幾位長相俊秀的男人。  

    掄語劍十分懷疑這些男人的出身,說是土匪,但個個長相俊俏,就連教養也屬一流,完全沒個土匪樣。  

    尤其是那位名喚「大刀」的年輕人,更是嚇了他一大跳。別說是他,任何人都無法將那細緻有如小姑娘的嗓音和那麼粗壯的體格聯想在一塊。  

    「掄兄,喻姑娘可是在這裡失蹤的?」大刀的細腔怪調拉回了他的思緒。此刻他們回到喻希柔的失蹤現場,也就是那間客棧的門口。  

    「正是。」離她失蹤至今已有四天,不知道她怎麼了?必定是受盡委屈吧。  

    「這可糟了!那綁架之人根本沒留下半點線索。」就連腳印也被過往行人踩亂了.根本無從辨認。  

    「未必!」  

    蹲在地上的思珞突然冒出這一句話,點燃了掄語劍幾乎熄滅的希望。  

    「怎麼說?」  

    一票人跟著蹲下,查看思珞所說的「末必」究竟是何線索,結果只看到一條紅絲線鑲嵌在地上的小洞中,顯然是某人故意留下來的線索。  

    「是希柔。」掄語劍不禁勾起一抹驕傲的微笑。他的小女人真是聰明,連被擄走都不忘留下線索。「這是她隨身攜帶的絲線,也是她留給咱們的記號。」要不是他太緊張,失去冷靜,早該發現才對。  

    其他的人聞言全都勾起了一抹微笑,這位姓掄的公子總算肯露出一點人樣,從他們被大當家指派要協助他救人的那一刻起,就沒見過他神色冷然以外的表情。  

    「方向呢?」他看向思珞問道。  

    「往北。」他肯定的回答。  

    在追蹤好手思珞的推斷下,他們選擇了搜索無人居住的廢棄屋子,因為在喻希柔的極力反抗下,必會使投宿變得困難。  

    事實上,思珞並沒想錯,喻希柔的確被關在離城鎮不遠的空屋裡,而且處境日益艱難。  

    接連五日的拖延戰術,令揚雲霸的耐心正急速流失,再加上他日漸顯現的邪念,她真怕,怕他會不管繡圖的下落,乾脆來個霸王硬上弓。  

    她該怎麼辦?她非常明白自己不可能一直拿繡圖的下落當擋箭牌太久,可是她也十分清楚,一但-漏了繡圖的去向,她唯一的下場就是——死。  

    她並不怕死,但死也要死得有價值,絕不可喪命在楊雲霸那種卑劣小人的手裡。  

    語劍為何還不來呢?難道是她留的那個線索他沒看到,或是看不懂?  

    看著窗外逐漸暗下的天色,喻希柔不由得心生恐懼,這代表楊雲霸將再一次到來,而她沒把握自己是否能逃得過再一次盤問,昨夜他差點翻臉。  

    救救我吧。喻希柔默默地祈求上蒼。但老天恐怕是摀住了耳朵,因為房門被人打開,走進來的人正是喻希柔最怕的楊雲霸。  

    「小寶貝,想我嗎?」楊雲霸的嘴臉就如過去幾天般的猙獰、淫邪,透過昏黃的燭光,更顯驚悚。  

    「少噁心了。」喻希柔盡量保持冷靜的說道。由楊雲霸身上傳來的酒臭味判斷,他可能喝了不少酒,還是少激怒他為妙。  

    「我噁心?」被罵的人極度不悅,楊雲霸帶著渾身的酒氣朝她逼近,她只有不斷退後。「你又有多聖潔?別以為有『大唐第一繡手』的名號就有多了不起,再厲害也不過是個女人!」他邊說邊朝喻希柔走近,直到她無路可退為止。  

    「既是個女人嘛……天生就該當男人的奴才,任咱們享用!」在酒精的催化之下,楊雲霸早將繡圖的事拋到九霄雲外,此刻他腦中充滿了慾望,根本容不下別的。  

    「你要是敢碰我,就別想得到繡圖。」在絕望中,喻希柔只得祭出最後的法寶。  

    色慾薰心加楊雲霸已決定先佔有她再說,至於繡圖,等她成了他的人,不怕她不說。  

    「你省點力氣吧。」他的身子就如同他的語氣般沉甸甸的壓上她的身軀,教她動彈不得。「等你成為我的人,還怕你不說嗎?」說完,他便動手撕她的衣服。  

    不過還沒來得及剝掉她的外袍,他便發現自己的身子被人提了起來,隨後又被拋向牆角,撞了個滿頭包。  

    是誰如此大膽,竟敢打斷他楊大爺尋歡作樂?  

    挺起肥胖沉重的身軀,楊雲霸發現自己望進一雙生平僅見最冰冷的眼眸之中。那是對清如銅鏡的瞳眸,此刻卻閃動著最駭人的殺意。  

    在這一刻他覺得恐慌,整個人不知該往哪裡藏。而站在男子身後的三個男人,則是個個抱胸而立,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你……你是誰?」依來人的氣勢、長相,楊雲霸心中已猜到七八分。  

    「你認為我應該是誰?」掄語劍回答得輕鬆,但表情卻與他的語氣完全相反。  

    「掄……掄語劍。」天殺的,他是如何找到這裡的?  

    「饒……饒命啊。」顧不得是否有損楊氏繡莊的顏面,楊雲霸只得不斷地求饒。面子算什麼,小命要緊啊!  

    「饒命?你客氣了。」說著,掄語劍一把提起他的衣領朝另一邊的牆壁丟去。  

    站在一旁的思珞趕緊向旁移一大步,以免遭受池魚之殃。  

    這一撞可非同小可,楊雲霸發現自己流血了,汩汩流下的鮮血很快染紅他素白的袍子。但他還沒來得及發出哀號,隨即發現自已被掄語劍左一拳、右一拳,打得無力招架,更遑論還手。  

    「你猜這傢伙挨得了幾拳?」逸亭邊數邊問。就他個人的觀察,這傢伙絕對挨不了十拳。  

    「五拳。」思珞沒事最愛坐莊。「我打賭這人渣挨不到第六拳必掛。」  

    「賭了。」大刀和逸亭異口同聲地喊道。  

    「喂,肥子,你給咱們爭氣點。」逸亭邊叫邊數。慘了,才第四拳,那傢伙就一副已經快不行的樣子,沒戲唱了。  

    「要是敢現在就掛,小心死後還得挨拳頭。」大刀也跟著口出威脅。  

    縮在一邊發抖的喻希柔則是被這一幕給嚇呆了,不,應該說是驚呆了才對。  

    這……還像話嗎?哪有人拿人家的生命打賭的?雖然她也很想用力踹楊雲霸一腳。  

    「第五拳——掛了!」恩珞興奮的大叫,惹來「輸錢二人組」的白眼。  

    大刀不甘心的踹了已然昏厥的楊雲霸一腳,「沒用的傢伙,竟然挨不了五拳。」  

    「瞧這傢伙渾身軟趴趴的,淨會欺侮女人。」逸亭也不甘示弱的補上一拳,打得滿身是傷的楊雲霸更是淒慘。  

    「謝啦,兄弟.讓我大賺一筆。」思珞高興的咧嘴笑道。嘿,加上前回的帳一起算,大刀他們不去搶錢莊才怪。  

    「好說。」論語劍淡淡地回道.仍是面無表情。  

    正當思珞三人懷疑他是否還有正常人的情緒時,他卻出人意表的大步一跨,伸手摟住喻希柔,將她緊緊的擁在胸悶.「你受驚了。」  

    她是受驚了,不過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表情。  

    他的聲音微微地顫抖,顯示他正極力控制他的情緒。他的眼神流露出驚慌,明白地告訴她,她在他心中的地位,而這深深地觸動了她的心靈。  

    喻希柔再也忍不住的哭了,伸手輕撫他的臉,這是一個愛她的男人,她何其有幸才能遇見他?  

    她知道自己變了,但她不在乎。在愛情的包圍下誰能不變呢?過去的她害怕改變,但現在她卻慶幸自己的改變。  

    上天引掄語劍出現在她生命裡,就是要她去看世界。  

    透過掄語劍的引領,她相信自己必能看得更多、更遠。不為什麼,只因為他是一個如此特殊的男人,充滿了智慧與自制力。  

    「這傢伙該怎麼處理?」雖不想打破眼前感人的氣氛,但思珞還是開口問道,因為有些人就是這麼討厭,連昏倒都惹人嫌。  

    「丟出去餵狗。」掄語劍冷冷的回答。敢碰他女人的人渣,餵狗還算是便宜他了。  

    「這傢伙這麼肥,我看連狗都懶得啃。」逸亭搖搖頭說。  

    「我有個建議!」大刀細尖的喊叫聲幾乎貫穿在場所有人的耳膜,逼得大伙只好摀住耳朵。  

    「有話快說。」思珞喝道。真受不了大刀的聲音,他怎麼不乾脆投胎當個女的算了?  

    「附耳過來。」  

    一陣耳語之後,接著是一陣哄堂大笑。  

    沒隔幾天,便傳出楊雲霸這一代惡棍被脫個精光,綁在洛陽城門口,供路上的行人評頭論足。  

    楊雲霸遭人脫光衣服徹底羞辱的消息,未幾便傳遍大街小巷,成為洛陽人茶餘飯後的笑話。  

    楊雲霸本想報復,但在地方人士的強力遊說之下,萬般不願的放棄了報復念頭,原因是成王府。  

    因為成王爺在兒子的示意之下,御狀一告,立刻將邢連三兄弟告得鼻青臉腫,盡速搬離喻氏繡坊,連夜滾回搖搖欲墜的徐王府,再也不敢打繡坊的主意。  

    經過了這一連串的失敗,楊雲霸沮喪的發現到一件事——惹不起掄語劍。不要說是惹不起,就連一根手指頭他都不該去碰。現在的他只想求平安,一點貪念也沒有,更不要說是那些繡圖的下落,掄語劍沒率人剷平楊氏繡在就已經是老天垂憐了。  

    差點被聖旨嚇昏的邢氏三兄弟自然也是做如是想,他們知道掄語劍的靠山很硬,但從沒想過會硬到連聖旨都請得動。經過了這次教訓,邢氏三兄弟決定好好地死守徐王府,再也不敢為非作歹了。  

    一切似乎都已塵埃落定,唯獨一個人心有不甘。  

    站在空無一人的喻氏繡坊,江玄明的眼神是怨恨的.為什麼連老天都不幫他?世界上若沒有喻希柔這個人,那該有多好?  

    她就像只九命怪貓,無論他使什麼詭計,她都有辦法躲過。在掄語劍的保護之下,要取她的性命、奪得她的繡圖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最可恨的是他們即將成親,由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顯示,他們將於這個月底成親。一想到這裡,江玄明又是一陣心痛。  

    既然得不到她,何不乾脆毀掉她?他無法眼睜睜的看她成為別人的新娘,尤其新郎倌還是可恨的掄語劍。  

    但手無縛雞之力的他該如何才能對抗掄語劍及其背後強大的勢力?這可真是傷腦筋,他除了模仿之外就沒別的長處……  

    模仿?對了!江玄明差點忘了自己的絕活。喻希柔一定想不到,他除了能模仿她的刺繡之外,還能模仿一手好字。  

    他連忙四處翻箱倒櫃亂搜一通,冀望能搜出喻希柔親爹的字跡,供他臨摹。  

    「有了!」他興奮的大叫一聲。手中的帳本正是他要的東西,有了喻老爺的字跡,他就有把握模仿得唯妙維肖。  

    哼!你們等著接招吧!江玄明在心底暗暗發誓,怨毒的目光流露出一股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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