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天使 第八章
    莫晶兒抱著-滿食物的紙袋及一束粉紅色玫瑰,口中哼著小曲,在人行道上走著。

    人行道旁有座綠意盎然的小公園,是她每天必經之途。她習慣挑張-椅坐下來,眺望眼前的美景與人群。

    微風沁人心脾,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及孩童的嬉鬧聲。他們成群結-在溜滑梯或漾秋千,她看著一名金發小女孩在跳繩,兩個男孩正在玩腳踏車-速,一名將大拇指含在嘴中的小小孩正在和一個較大的女孩玩-飛盤。

    另一張-椅上坐著一位母親,正樓著她那牙牙學語的小寶貝,舉高那小小的身體,將鼻尖理進那溢滿乳香的小肩-,換得那-兒純真的笑。

    她能聽見一陣輕快熟悉的旋律從心底揚起。是了,他們第一次共舞的曲子。他們在她家大掃除,兩個人都灰頭上臉的,那天很冷,十一月天,輪-鎮在黑夜中看來有些蕭瑟落寞,和她方才在壁爐中加旺的火焰成反比。

    「你的父母有收集這種東西的嗜好啊?」

    他們清出一只大鐵箱,搬動時喀啦喀啦的響,外表灰-得像哪個世紀的海-所留下的。敲開快要腐掉的鎖,裡面竟是一些玻璃高腳酒杯及餐具。

    她的愛人為了擦拭這些東西,雙手搞得髒兮兮的,黑發頑皮地在他額前-起。

    她走過去,羞赧生澀地在他鼻尖上印下一吻。「以前我父母常常說等孩子大了,老來時就要把這些餐具用在將來要開的小館子裡。媽媽掌廚,煮些可口的菜。」

    「那你爸爸呢?」

    「媽媽說,」她笑著模仿母親當時的樣兒,插著腰,鼻頭往上一。「掃-所去!」

    他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小星星就是這樣,平常有點兒天真,動作有點兒稚氣,個性有點兒迷糊,卻牢牢套住他不羈的心。

    「你等一下。」他走向放置一旁的收音機,調轉頻道,不一會兒,一首流水似雲、輕若似無的音符盤旋了整個空間。

    「你看,」他微笑著。「我們有音樂、有溫暖的火、有可愛的回憶,不好好跳一支舞對此刻的良辰美景似乎說不過去。」

    她遲疑地將手伸給他。「我不太會跳。」

    「沒關系,我正巧是個好老師……」

    一顆皮球滾到她腳邊,將她由回憶中拉出。

    「球球……球球……」它的主人隨之駕到。那是個發色及膚澤十分白皙的小娃娃,一根手指含在那粉色小嘴中,屁股上包的尿布使身體在走路時一搖一擺的,逗趣之極。

    「小乖乖,這是你的嗎?」莫晶兒撿起球來,忍不住想和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多玩玩。

    那孩子竟也不怕生,任她輕輕碰觸自己軟嫩的小臉蛋。

    「克-蒂亞、克-蒂亞,你在哪?」

    顯然是這小娃娃的母親了。她再次疼惜地捏捏小娃娃的臉蛋。

    只見一個年輕的女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

    「真對不起。」她滿含歉意地-首,莫晶兒好脾氣地笑笑。

    「沒關系,她真可愛。」

    如果她和冷焰會再有個小孩,會不會也這麼可愛?一思及此,她臉紅地想起昨晚火辣的情節。

    「謝謝。」

    任何母親對有關自己孩子的贊美永遠都不會嫌多,兩名年輕女人彼此交換會心的一笑。

    「她多大了?」莫晶兒注意到對方罩衫下微隆的小腹。

    「一歲八個月,皮得要死,到處亂跑。」年輕女人微微-首,莫晶兒目送她牽著那個娃娃的小手離去。

    又發了好一陣子呆,她才從椅子上起身。

    公園出口正好就是一條大馬路,莫晶兒緩步走去,視線捕捉到方才那對母女。

    她們顯然正-足在那兒等紅綠燈,做母親的正利用這空檔整理掛在手臂上的外套。等到莫晶兒走得更近一點,她可以看見那名叫克-蒂亞的小女孩正在把玩著那個小皮球。

    接下來的動作猶如一幕幕拉長的鏡頭。

    球不知怎地從那雙小小的手掌中滾落,就在母親分神的那一刻,小娃娃短短的胖腿已經跨了出去。

    手中的紙袋及玫瑰花掉落在地上的同時,年輕而恐懼的女性尖叫充斥她整個耳膜。

    「克-蒂亞!」

    年輕女人非但來不及拉住女兒,反而不小心跌了一跤。她充滿疼痛地喊叫,雙手捂住腹部。

    莫晶兒沒花時間猶豫,一馬當先沖了出去。

    小克-蒂亞聽見母親的尖叫,呆呆地停住腳步回頭。

    一輛開得飛快的保時捷出現在馬路地平線的另一端。

    莫晶兒一把推開孩子,只來得及回頭——

    「你說什麼?」

    忘卻自己正在開會,冷焰這一起身差點連桌帶椅給掀了起來。

    「您認識一位莫小姐嗎?她一個小時前在小華盛頓公園前的馬路口救了一個小孩子,她自己卻——」

    夠了!

    一把扔下行動電話,冷焰如被火燒到似的沖了出去。

    「喂?她在哪家醫院?」在一旁的威廉敏捷地及時接住,要不然這真可憐的機器早四分五裂。可不能說他偷聽,他只是正好坐在老板旁邊嘛。

    「我們這裡是聖安堤附屬醫院……」

    「再開快一點!」冷陷不耐煩地吼著可憐的司機。

    他沖出公司後並未費事去發動車子,而是把路旁一個准備上車的可憐-伙給拖走,「鴨霸」地占據這輛車。

    「先生,市-最快也只能開到五十-,你不能再叫我加速了。」司機比比時速-,九十哩。

    冷焰全身發抖。

    車禍!她傷得嚴不嚴重?八年前,自己因此差點喪失一條腿。好長一段時間,他常常在半夜中醒來,一遍又一遍地確定自己的兩條腿都還存在。

    現在他卻要失去莫晶兒。

    不,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他不斷搖頭,冷汗從額角-出。

    雖然他尚未確認自己對她是何種情感,但她很重要,重要得不能讓一場該死的車禍奪走她。

    他-下一張-票,沒等司機找零就沖進醫院。

    莫晶兒正巧從走廊迎面而來。

    「小星星!」他臉色慘白,張臂將嚇了好大一跳的她用力-入懷中。

    「焰?」

    她睜大眼,方抬起頭,一只巨掌已扶住她後腦勺,他猛烈地吻住她。

    「天啊,晶兒,你不要緊吧?」冷焰隨即推開她一點,仔細迅速將她掃描一遍後,重新摟住她。

    她設法喘口氣。「我沒事,焰。那輛車沒撞上我。」

    「我以為你死了!」

    「沒有,那輛車停下來了。」

    原來保時捷的主人亦在同時看到了莫晶兒。方向盤一轉,不僅硬生生地避開了她,自己也撞向安全-上的樹干,目前人還在昏迷中。

    這是他們回家時,一路上莫晶兒娓娓道來的事。

    隨後趕到的威廉成了他們的司機。一來是冷焰沒把自己的車開來,二則是他驚魂未定,非得緊緊確定她的存在不可,所以此刻將她像個-兒似的抱在懷中。

    「你很幸運咆,晶兒。」在前面的威廉吹出一聲長長的口哨。

    「我知道。」

    她真的是很幸運。除卻雙肘肌膚因突然撞擊地面的瘀青,及砂石磨出的破皮外,醫生再三和對他大聲咆哮的男人保證她絕不用住院。

    他觸碰她纏滿紗布繃帶的雙腕,指尖輕輕地描繪著。

    這個舉動使得她喉頭一陣哽咽,就算他記不起以前的事也不要緊——

    至少,他現在開始在乎她。

    也許他還會再度愛上她——這會不會是個奢望呢?

    一番折騰,回到公寓時已經快要七點了。

    「好好睡一覺,」他抱著她進入-室,輕輕將她放到床上。「晚安。」

    「但——」

    他以吻堵住她剩下的話,莫晶兒只有乖乖地-回肚子裡。

    「趕快閉上眼睛,我會關燈的。」

    媽的,再不走人他又會壓到她身上去了,他匆匆地連頭也不敢回地離開房間。

    威廉正興——趁這空檔在客廳酒櫃前挑選一瓶瓶佳-,回頭看見老板時毫不客氣咧嘴笑笑。

    「還需要兩個酒杯及冰塊,威士忌要冰的才夠勁。」

    他大剌剌地往沙發一坐。

    冷焰拿這個有頑童個性的-伙沒-,琥珀色的透明液體立刻斟滿了杯子。

    「對了,你們和教堂訂好時間沒?」伯克真有口福!威廉將一口酒灌入喉中,贊賞的咂咂舌。

    「她又沒答應要嫁給我。」而且很怪的是,冷焰之前還能趾高氣昂地「命令」她和他結婚,但經過昨夜後,他忽然退縮了。

    「傻瓜!她為什麼不答應?」

    「因為她猜出我本來想娶她的理由——為了孩子,但現在——」他搖搖頭。「我不知道。」

    威廉真想找塊豆腐讓他撞撞。

    「算了算了,反正那都是你們的家務事。」

    兩個男人又閒聊了一陣,威廉才告辭。臨走前還順便「借」走一瓶五O年代的白蘭地。

    「就算做今晚的車資吧!」威廉笑咪咪地表示著。

    真是上輩子沒燒好香才會交到這種朋友。冷焰解開-衫頂端兩顆-扣,無聲地歎息。

    今晚總算安靜下來了,他-定去看看莫晶兒的睡容。

    但尚未走入-室,他就聽見走廊末端的浴室中傳出水聲,淅——啦的。

    不會吧?

    他快步走過去,「啪」的一聲旋開門把。

    「你在做什麼?」

    莫晶兒這輩子從沒這麼尷尬過!

    她的長褲連同底褲正掛在臀部微-的邊緣,套頭針織的線衫正卡在她的頭上,遮住整張臉。她剛剛脫到一半,手肘因拉伸收縮的動作而痛得不得不停下來,稍事休息——

    然後他就一頭撞進來了。

    「出——去!」她的尖叫因衣物的阻隔而聽來有點模模糊糊。她真是-臉-到姥姥家了!

    然後是一陣往下拉扯的力道終於解救了她的頭。

    「你在做什麼?」

    她轉向仍在放著熱水的浴缸。「我要洗澡,今天又累又髒,我喜歡帶個香香的身子上床。」情緒莫名的惡劣及緊繃令她燥熱不堪。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然後冷焰低咒一聲,伸手開始解褪她的長褲,脫到底時示意她自動從那團衣物中跨出。

    「你要做什麼?」她懷疑地看向他。

    他並未答話,只是開始扯動她一邊肩頭的毛皮。

    這下她可明白了!「不用,我可以自己來。」他想幫她洗澡?這個想法令她臉紅,盡管已有了肌膚之親,但她仍不太習慣這種親。

    而他卻只是用更快的速度-掉她全部的衣物,然後拉著如新生兒般光裸的她走向設置在一旁的-蓬頭,還不忘順手先關掉浴缸的水龍頭。

    「我可以自己——」她看他拿起-蓬頭。

    「閉嘴!」

    調好水溫後,他先輕柔地灑及她全身,爾後拿起肥皂開始在她身上-抹。如果不是她太尷尬得無法顧及其他,她會發現他極小心地避開她包-起來的部位,深怕水沾濕紗布。

    這個大男人不會害臊,她都會臉紅了!莫晶兒可以感到雙頰滾湯。

    其實冷焰亦蠢蠢欲動得一觸即發,但一想到她的傷,只有把持住自己。

    身上的透明泡沫很快被他細心地-干淨後,他拿起一條大浴巾包住她,帶她走出浴室。

    「今晚你穿這個睡會比較舒服一點。」他拿來自己的法蘭斯-布睡袍,套在她赤裸的身體上。

    的確很舒服!厚厚的布料透出一抹極淡的男性麝香,他的味道,莫晶兒喜愛極了。

    「坐下來。」注意到她微濕的發絲,他找來一支吹風機,輕柔地吹著,還吹不到一半,便發現她已經睡著了。

    *         *         *

    「星期五」事件圓滿解。

    看見報紙上的頭條標題,冷修恩氣得抓狂。

    另一方面,「他」憤怒的程度絕不亞於冷修恩。在「他」手中,從沒有失敗的經驗,當然也不打算就此開始。

    思索片刻,他抓起了電話。

    吉姆.沙比這兩天正好在休年假,他不知道打過多少通電話都聯-不上,姑且再試試看吧。

    「——喂?」就像過了一世紀那麼久,電話終於被接起。

    「他」知道吉姆.沙比開車出紐約到別州瘋去了,不知道冷氏發生的一切。

    「誰呀?」-倦的不耐在聽見上司機械似的聲調時清醒,他豎耳傾聽。

    接下來的消息令他震撼。

    「你說什麼?」吉姆.沙比的聲音隨著對方字字句句提高。

    「冷靜下來。」

    「別人現在懷疑的是我,你當然不擔心!」

    吉姆.沙比正對著話筒大吼。「你是我的上司吶!為什麼倒楣的就只有我一個?」

    「我會盡量轉移伯克的注意力,讓你完成你應該完成的工作,不要再對我抱怨。」

    話筒彼端清靜的聲音下著指示。「我希望你最近動作愈少愈好,他已經派了金鼎陵在-視你。」

    「我不玩了!冷氏企業可以讓我去坐牢的。」

    新手就是新手,碰到一點小阻-就緊張得如世界末日一樣。

    「不會有事的,吉姆。這件任務絕不能搞砸,否則我們的聲-將會蕩然無存。這是件大CASE,小子,只准成功不准失敗,要不然大家就吃不完兜著走,而我敢保證你一定是第一個。」

    「不行。你們事先沒告訴我會弄到坐牢,我要停手。」

    「你不能停手。」

    「我可以!」吉姆.沙比此刻大有豁出一切的氣概。「我必須自保。」

    嘟——

    吉姆.沙比竟然掛電話了。

    玩狠的?

    那個黑鬼還不是對手。

    另一端,吉姆.沙比掛了「上司」的電話後,煩悶地在房裡來回踱步,終於抓起外套准備出門。

    而一直隱守在吉姆.沙比所租-公寓側門的金鼎陵看見他走了出來,便立刻-車向前,保持一段-慎的距離跟蹤在後。

    他耐心地尾隨至一家開在小巷的酒吧。猶豫一下,金鼎陵亦下了車。

    如果這-伙打算進去喝幾杯,那恐怕還有得好等。

    金鼎陵知道這種酒吧是全紐約龍蛇雜處的地方。這裡有一拳能把你打得住上一個禮拜醫院的大漢,有狡猾自私的人口-子,有袒胸露臀的阻街女郎,此外各式光怪-離的情-在此是見怪不怪的——兒子替母親找嫖客,男人替妻女拉皮條的比比皆是。

    在這裡,光看人的外表是不准的;毒-、-擊要犯、條子、線民、男妓女妓、嫖客……什麼樣的人都有。

    他不動聲色地在角落的陰影中坐下,看見吉姆走向吧台。隔壁放著一張撞球台,一群叼著香菸的青年霸占著。

    「要什麼?」

    一個面目陰沉的小男孩不知何時站在他面前。

    「啤酒。」金鼎陵沉著以對,盡量不引人注意。

    畢竟這裡很少會出現穿西-打領帶、皮鞋光可-人的-伙。他可不想直的進來、-的出去。

    吉姆.沙比叫了摻水的威士忌,有一口沒一口地啜著,誰都看得出來他心有旁頡?br />

    「嘿,吉姆。」一個耳垂上至少穿了五個金環的黑人大搖大擺地在他身邊坐下,然後神秘兮兮地-近他的耳旁。「我手中有點『樂子』,怎樣,有沒有興趣?」

    「別煩我。」吉姆.沙比已經夠煩了,他不需要一個混混來提醒他這項嗜好。

    「嘿,老兄——」

    「你這個沒有屁眼的屎蛋,聽不懂是吧?」

    「媽的,老子最討厭別人罵我!」

    對方顯然惱羞成怒,二話不說,一記拳頭狠狠地飛向他的下類。

    什麼?酒才剛端上桌的金鼎陵縮回欲取的手,聽見一陣玻璃被敲破的聲音。

    前面的騷動很快變成圍觀。吉姆.沙比成功的左勾拳擊中目標時,對方迅速地從腰間拖出一樣東西

    砰!

    這聲-響結束了一切的吵鬧。

    半個小時後,離此條街最近的一家私人醫院的急允抑校一名值班醫生宣布,吉姆.沙比在第五次電擊治療無效下停止心跳?br />

    死得好!

    慢慢掛下話筒,得意的笑忍不住-展開來。

    都還沒向-織請示裁奪呢,吉姆.沙比就替自己省下這道麻煩。

    「企業傭兵」中第一條守則:沒有「同情心」這種名詞。

    第二條守則:不分親故。

    金鼎陵沒有留下來看吉姆.沙比最後有沒有搶救成功,他甚至和那些怕惹禍上身的人一起走出酒吧,回到吉姆.沙比租-的公寓。

    依照他的判斷,警方至少會在明天才來這兒,因為有不少目擊證人可以證明這是一場臨時起意的肢體沖突,並非有計劃殺人。

    「沒想到這個技巧還是有再派上用場的一天。」他喃喃自語,手中拿著一根從路上隨意撿來的生-鐵絲,熟練地插入-匙孔。

    門在黑夜陰影中輕輕滑開一條-,他閃了進去,門再度悄然-上。

    日光燈照出標准單身漢亂七八糟的房間。

    金鼎陵熟練地戴上皮手套,蹲下來開始一樣一樣地翻-著。

    他檢查完客廳後,退後一步,長腿小心地跨過一些可樂瓶罐-

    室亂得和客廳差不多,一眼讓人注意到的便是那台-新得格格不入的電腦設備桌。他筆直地靠近,鞋尖不經意踢到東西。他彎下腰撿起一-掌心般大小的錄音帶。

    「這是什麼?」他抿著唇靠近桌子,打開抽-,發現裡面有好幾-一模一樣的東西。

    單人床上的被單也是-巴巴的亂成一團,紅色的電話答錄機格外明顯地置在凹下去的枕頭邊緣。

    電話答錄機的帶子!他恍然大悟地找出答案。他將帶子放進機器中,快速地倒帶,並按下PLAY。

    仔細聆聽了一會兒後,他拿出隨身行動電話?

    又過了半個小時,他如同來時悄悄地退出吉姆.沙比的公寓,跳上車開走。

    「什麼事這麼急?」門鈴一直響到第五聲,威廉才——來遲地開門。「會在這個時候找我。」

    「抱歉,」金鼎陵隨著主人進入房子?「打擾你了。我想這是很重要的,聽聽這個。」

    威廉好奇地看著地開始放錄音帶。第一-還沒放完,威廉的臉色已青青白白了好幾回。

    「這個是——」

    「從吉姆.沙比的房子裡找到的。」金鼎陵點頭。「當初你反追蹤的結果沒錯,他的確就是『星期五』的發明者。」

    除了威廉及冷焰外,沒有人知道病毒是莫傑解除的。歸功於威廉是他兩一致-定-取的保護措施,以免莫傑不得安寧。

    沉思了片刻,威廉將手指一彈。「有一種方法叫聲-圖像分析,也就是用聲音靠電腦來勾繪出這個人的樣貌,包括老少、性別、身高體重等等,也許可以用那種方法來試試。」邊說著,他邊在電腦面前坐下。

    *         *         *

    會議室中坐著幾個人,臉色均沉凝無比。在昨夜接獲消息後,冷焰一早就召喚他們集合。

    妮娜.蘇西傾身向前,好奇地看著桌上的電話答錄機。「這要做什麼呀?」

    「我相信你們都知道昨夜發生的事,吉姆.沙比死了。」冷焰淡淡地開口。「金?」

    金鼎-點頭,按下答錄機的開關。

    ……別人現在懷疑的是我,你當然不擔心。

    我會盡量轉移伯克的注意力……不要再對我抱怨……我希望你最近動作愈少愈好,他已經派了金鼎-在-視你。

    我不玩了!冷氏企業可以讓我去坐牢的。

    不行……我要停手。

    你不能停手。

    我可以……我必須自保!

    令人心情沉重的嘟聲響-整間會議室。

    「這是金從吉姆.沙比的公寓中發現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把和這個人的每次通話都特別錄下——也許他害怕有個萬一吧,而我得感謝他這麼做了。」威廉解釋著,並目不轉睛地看著聲音的主人。

    「……」

    「沒有什麼話要說嗎?」威廉忍不住地問。

    「……」

    「為什麼?」冷焰輕聲道出他的問題。「為什麼,妮娜.蘇西?」

    沒錯,答錄機中那清冷的女音正是她。

    褐發麗人一臉平淡,眼梢、唇邊慣有的笑意全無。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纖纖十指擱在交疊的大腿上互握著,她甚至有些無聊的樣子。

    「不只是這通電話的記錄。」金鼎陵道。「他把每一次通話全錄下來,這些記錄可以-串出一項計劃。也就是說,真正的『星期五』是你。」

    妮娜垂下頭,肩膀微微起伏,三個男人花了幾秒才了解她居然在笑。

    「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只是在執行我的任務罷了。」妍麗的玉容-出冷笑。「有人出錢想整垮你,就這麼簡單。」

    「我叔叔?」

    「我還是有點職業道德的,冷先生。」

    一絲靈光乍現。「你是『企業傭兵』的人?」

    妮娜聳聳肩起身。「我會在今天提出辭呈。」她不肯再多說。

    「我們共事不算短的時間了,你為什麼還會這麼做?」威廉忍不住問。「我還以為我們是同心齊力的。」

    「你是在指友-嗎?那能當飯吃嗎?一斤值多少錢?」她優雅婷娉的站姿如尊女神——復仇女神。「只有錢才能當最可愛的朋友。我失敗了,-了這個臉,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來找冷氏的麻煩。能借一下電話嗎?我得先打一通電話給我的律師。」

    冷焰緊閉了一下眼睛,感覺一絲痛楚滑過心房。

    金鼎陵隨即起身跟著她出去。

    「妮娜,」他背著手,走向落地窗。「究竟是誰請你來的?」他不死心的又問,從玻璃的反映中,他可以看見已經打開門的妮娜停下腳步。

    她微微動了一下紅唇,但仍沒有說出他要的答案。

    *         *         *

    莫晶兒擔心地看著冷焰。

    他今晚的臉色實在太可怕了!陰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煮的羅宋湯好嗎?」她舀了一碗,輕柔地-著。

    他靜靜地看著她。

    「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晶兒?」

    她吃驚地回視,旋即苦笑。

    「為什麼不呢?我不是吝-的守財奴,我們處得也不錯,又有了小傑。你還在猶豫什麼?」

    妮娜的所作所為給了他十足的震撼。若一個十分信任的部屬都能背叛,那世上還有什麼是值得信賴的?他急切地想抓住某樣東西來安定自己的心。

    這個女人曾經愛過他,但現在呢?

    「不,我不會嫁給你。」莫晶兒放下餐具離席。

    他永遠不會知道方才求婚時,盯著她的藍眸是帶著多冷酷的算計——

    像是在評估她在這場婚姻中有多少附加價值。

    莫晶兒就算再怎樣愛他、有多想嫁給他,她仍有她的自尊在。

    「晶兒?」他跟著她來到客廳。

    「我不會嫁給你的,再過不久,我還是要離開紐約。」

    她開口時,聲音恍如從遙遠的彼端傳來。

    「……我還以為你有點喜歡我。」

    我愛你。

    「噢,你是個很棒的情人,我當然喜歡你。」

    她放作輕佻地-下這句話,便往-室走去。她想好好一個人靜一靜……也許還會大哭一場。

    一條硬實的胳膊及時擋住她,莫晶兒看見他風雨欲來的森然表情,立刻後退一步。

    「一個好情人,嗯?」

    他往前跨一步,莫晶兒就退一步——直到背碰著牆,無路可退。

    他以身體困住她,抬起她的下類,重重的吻迅速落下,吻得她喘不過氣來,體-的火苗燃起,允許他的探索更加深入。

    纏綿的身形來到床邊,她意亂情迷地被放在床上,他站在她雙腿間,將手輕按在她身上。

    「願不願意嫁給我?」輕柔堅-的問話喚回她開始-散的心志。

    「不。」她掙扎的想起身,他卻將手中的力道加重,慢慢滑入裙布下,尋找柔軟的陰影。

    「不嗎?」他的聲音既溫和又危險。「不如來看看你的身體如何回答。」他細語著,將她想揮舞相向的拳頭拉到頭頂。

    「你——」

    他重新試著捕捉她的唇。

    「你不可以——」

    什麼話的速度都不及他指尖的挪動,敏感的碰觸令她嬌軀一頭,無法克制地喊出一聲狂喜。

    他好整以暇地加深侵入她開始潮潤的肌膚。

    「喜歡嗎?」攻擊稍微撤離,卻又突襲得更深。他重復著這個動作,她不停地扭動著身體,面色潮紅。

    「請你……不……不要……」她狂亂喘息。

    「啊,你要求我什麼?」他微諷,聽起來十分冷漠。

    中指壓得更深,拇指卻徐徐逗弄。

    「我要殺了你!」她尖叫著,身體隨著他愛撫的熱度擺動,使她的威脅聽起來很可笑。

    「你要用什麼武器?」他低低笑著。

    他們的結合是驚心動魄,一遍又一遍地給予及付出,接受及索取,-鐵的刃包入柔滑的絲。

    「說你會嫁給我。」

    「不!」

    他後撤,臀部擺動逗弄她,舌深深探入她唇中。

    喔,她幾乎要哭出來。她需要他!她需要他盈滿所有的饑渴。

    「你會嫁給我嗎?」

    「會、會、會!」她哭了出來。

    「不要忘記你的承諾。」

    莫晶兒知道自己永遠忘不掉這一夜。

    他是只精力無-的黑豹,一次一次地占有她而毫無倦意。他的唇及手品-過她每一-曲線,殘酷地利用她的身體逼她許下承諾。

    任何承諾。

    是的,是的……

    是的,我願意和你結婚。

    是的是的,我絕不會離開你。

    是的是的,一切都聽你的。

    曙光從窗-微透,莫晶兒的身體及神智都疲乏不堪。

    他巨大的手掌包住她嬌小的胸時,她幾乎哭了出來,身體卻開始主動回應他。

    「不,沒事了。」他立刻松開。

    她才知道自己真的啜泣出聲。

    冷焰拉起被毯-住兩人的身體,將在懷中的她調整姿勢,讓她的臉頰帖住自己赤裸的胸膛。

    她終究還是投降了。

    這是她昏沉入睡前的最後一絲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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