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惹出來的事 第二章
    對樂群而言,之前的方柔和小悠,還有現在的唐士祺,帶給她的,是家的溫暖。  

    這是她從小夢寐以求卻又不願承認的渴望。  

    曾經,她也擁有過,家庭特有的溫暖——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  

    樂群是單親家庭。  

    在她小學的時候,父親因意外去世,留下她們母女三人相依為命。  

    父親那個不大不小的公司,從此由母親接手管理。  

    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笑話,看失去丈夫的未亡人怎麼經營亡夫的事業,看公司業務怎樣慘澹,看母女三人怎樣淒慘落魄地向他們搖尾乞憐——誰叫那男人的遺產只留給她們!  

    母親是個堅強的女性。  

    她勇敢地擔下重擔,將全部的心力投注在父親的公司。多年來,將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因此她們母女的生活真是衣食無虞。  

    可是,母親卻疏忽了親情的經營。  

    一天之中,她幾乎見不著母親的面。  

    每天早上起床見到的,只是母親留下的紙條跟零用錢;三餐不是在外面解決就是吃姊姊一成不變的蛋炒飯;晚上睡覺前也還不見母親回來;假日時,母親還要到公司加班,要她們姊妹乖乖留在家裡。  

    原來,她們失去的不只父親,還有——母親。  

    天真單純的心靈,因為失怙而早熟,告訴自己要體諒母親的辛勞,但叛逆的天性卻無法忍受母親無形的傷害,兩相矛盾的掙扎痛苦,讓樂群淡薄了親情,疏離了家人。  

    不再期待,也就不再受傷害。  

    或許,母親後來也發覺了吧!  

    想要拉近漸行漸遠的距離,想要多做點事來彌補,即使樂群不主動跟她聯絡,她總能夠透過她的手腕與關係掌握關於樂群的訊息,並瞞著她替她打點一切,不顧她的意願。  

    就比如說跟方柔搭上線,讓唐士祺住進來。  

    其實樂群心知肚明,母親處心積慮的設計是為了自己,早就懷疑唐士祺是母親拜託來照顧自己的。  

    只是,又如何呢?  

    這樣的母愛來得太晚,樂群潛意識地抗拒她的關懷。  

    就樂群看來,現在的母親成了嘮叨囉嗦又愛管閒事的老媽子。  

    有時候,她還真不曉得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樣的老媽。  

    「啊!好端端地怎麼突然胡思亂想?」  

    樂群努力地眨著眼睛,想要眨回眼中的淚水。就算現在只有她一個人,她也絕不輕易掉眼淚。  

    只是一滴淚水還是冷不防地滑進樂群手上熱呼呼的牛奶裡。  

    「都是唐士祺啦!莫名其妙!」  

    瞪著牛奶,嘴上嗔怪著:心裡卻流過一絲暖流與甜蜜。  

    摻了淚水的牛奶不知是何味道?  

    至少樂群-的是溫暖取代了酸澀。  

    樂群潛意識地抗拒母親遲來的愛,連帶地也抗拒唐士祺的關心,這是當初她惡意對待唐士祺的原因之一,但現在卻能坦然接受唐士祺的照顧,之間的轉變是為什麼?也許是唐士祺鍥而不捨的善意,也或許是唐士祺即時帶給了她孤冷的心一絲溫暖。  

    「咦?這是什麼?」  

    樂群在沙發上摸到了一件物體,拿起來看,才發現是一隻男用皮夾。  

    「鐵定是那個傢伙的,這麼重要的東西也隨便亂丟,拿去還他!」  

    正要起身將皮夾拿去還給唐士祺,一不小心,皮夾掉在地上攤開來,樂群撿起來,不經意看到攤開的皮夾裡放著一張女人的照片。  

    異樣的感受瞬間擦過樂群——  

    「這是誰?」端詳著照片,樂群充滿疑惑,不舒服的感覺越來越膨脹。  

    「搞不好是那傢伙的女朋友,還滿漂亮的嘛。」她忍不住嗤之以鼻,會將照片隨身收藏著,想必是關係匪淺。  

    不知是什麼心理作祟,樂群惡作劇地抽出那張女人的照片,隨後拿著皮夾走到唐士祺的房前,敲了門示意,唐士祺隨即開門。  

    「唐士祺,你看你掉了什麼?」樂群搖晃著手上的皮夾。  

    「啊!我的皮夾!」唐士祺連忙接過。  

    「我在沙發上撿到的。」  

    「一定是我下班後窩在沙發上時掉的。謝謝你。」唐士祺感激地說。  

    樂群有一種看到漫畫人物眼睛閃爍著感謝光芒的錯覺,她下意識地搓揉著自己到手臂。  

    「你冷嗎?」唐士祺注意到她的動作。  

    「不是。」她懶得跟他解釋,「你不檢查一下裡面的東西嗎?難保我沒動過喔。」她有意地誘哄他打開皮夾。  

    「你不會的啦!」唐士祺義氣地寄予樂群無上的信任。  

    真是個好人!算了,直接點明。  

    像是要破壞他對她的信任,「可是我看到了喔!」  

    「嗄?」會意不來樂群看到什麼,他發出單音節的疑問句。  

    樂群慢條斯理地亮出方才抽出的照片,「哪,你看!」  

    沒有錯過唐士祺閃過的異樣神采,樂群緊接著問:「這是你什麼人?」  

    落寞的神情難得出現在唐士祺臉上,他沉默了一會兒,「先把照片還給我,好嗎?」  

    樂群先是因方才唐士祺的落寞看傻了眼,接著聽到他的要求,她撇撇嘴,不甘不願地把照片遞還給他。她實在不想還!  

    不過東西畢竟是他的,還就還嘛!只是她也正圍等他的答案,照片裡的人到底是他的誰?  

    眼見樂群不肯善罷干休的樣子,唐士祺輕歎一口氣之後,才緩緩的說:「她是一個存在我回憶中的人。」  

    樂群皺著眉頭,很受不了地說:「幹嘛那麼文藝腔啊?連我這個中文系的都快受不了了。她到底是誰啦?」  

    他淡淡地笑著說:「過去式,沒什麼好提的。」不願提起,不是怕傷疤再被挖起,而是因為他的厚道。  

    過去式?「她是你的前女友啊?滿漂亮的,怎麼分的啊?」  

    不知為何,「前女友」三個字讓樂群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針對樂群的問題,唐士祺只是搖搖頭,不再開口。  

    樂群卻自顧自地繼續想像與延伸。  

    「你之前的時間在服兵役,難道是——兵變?」樂群脫口而出,在看到唐士祺的反應之後,她就知道自己猜對了。  

    吞了一口口水,她向低下頭去的唐士祺說道:「呃,對不起。」  

    她也真是的,怎麼這麼口無遮攔?別人過往的傷心事她又何必追究到底?  

    唐士祺卻抬起頭來笑笑說:「我不會在意的啦!只是那都已經過去了,不好再多說什麼。」  

    良知雖然告訴她別再繼續問下去,但她實在好想知道他的一切——這是單純的好奇心作祟嗎?  

    「是她主動離開你的吧?你一定很難過。」這樣的問法簡直是在別人的傷口上抹鹽但她管不了那麼多,她想知道他是否真的像他自己所說的不在意。  

    樂群這麼尖銳的問題,如果是在事情剛發生的時候拿來問他,他一定痛死了!  

    幸好他想得開,經過一段時日的療傷跟調適,現在的他對過去的那段戀情早已是雲淡風輕。  

    「難過是一定會有的,最喜歡的人離開自己,怎會不難過呢?只是,她有追求幸福的權利與自由,既然有更幸福的選擇,就讓她去吧。」強摘的瓜不會甜,勉強的感情只會讓兩個人都痛苦而已。  

    「真爛!」未料樂群突然吐出令人摸不著頭緒的話。  

    「什麼?」唐士祺疑惑地偏著頭。  

    「說你啊,像顆爛掉的軟柿子啦!」她實在無法認同唐士祺的想法。在她看來,他根本是還沒有嘗試就認輸,還用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讓自己合理化,就算要做個爛好人成全別人,也未免太委屈自己了吧?  

    「你……這是在安慰我的失戀嗎?」這朵多刺的玫瑰,說話真是傷人啊。  

    「如果你真的愛她,就應該要有你最能給她幸福的自信啊!怎麼還把她拱手讓人?我懷疑你真的愛她!」  

    從這番話裡,唐士祺可以感覺得出樂群的思想中擁有那種遇事的執著與拼勁,這是特屬於年輕的活力與熱情,但感情的事不是單靠熱情就可以解決的。  

    「我愛她,但她已經不愛我了呀。強留一顆冷卻的心在身邊,她痛苦,我也痛苦,不如放她走。」  

    他說的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可是……樂群想著,可以輕易放手的愛情又算什麼?  

    看樂群陷入思考,時間也晚了,唐士祺催促她:「很晚啦!明天還要工作,你早點回房休息吧。」  

    看唐士祺一副要趕她去睡覺的樣子,她甩頭離開又忍不住回頭說幾句:「該早點休息的人是你,我白天又不用工作,而你可是要早起的人耶!該收工了你!」真受不了這個人,雖然他趕她是為她好,可是他有時也該多為自己著想。  

    走出唐士祺的房間,樂群還是不能理解唐士祺的想法。愛情是包含佔有慾與執著的成分,要是真的愛她,怎麼會輕易放她走?她沒看過像唐士祺這麼大方的人。  

    但她反過來又想,唐士祺這種祝她幸福的愛情方式,也許才是對雙方都好的方式,畢竟兩情相悅才是幸福,單方面強烈獨佔的愛,恐怕到最後只得到毀滅的下場,甚至是玉石俱焚。  

    「想不到他那樣的人也會被拋棄,實在看不出來他是個有著情傷過去的人。」樂群搖搖頭,為唐士祺感到惋惜。  

    照理說,多半有著被拋棄,尤其兵變經驗的人,都會覺得自己是被背叛了,而因此對人有著不信任感,也有些人開始有自卑感,但唐士祺不像是有這樣情結的人。  

    他一定很愛她吧?不然下會還留著她的照片,甚至收在隨身的皮夾裡。  

    「還說是存在他回憶裡的人,哼!」樂群想起這些,剛才的不舒服感又回來了。  

    「人家都不要他了,還留著照片做什麼用!」她有些生氣地嘟著嘴。  

    其實也沒什麼好為他惋惜,他的前女友不要他,是她的損失,她相信唐士祺會遇到更好的選擇。  

    「唐士祺,我跟你說!」  

    很難得唐士祺上班以後,不在房間裡跟他的電腦捉對廝殺,而是輕鬆地在客廳裡看電視,樂群回來一看見沙發上的唐士祺便高興地想與他分享今天在工作上的收穫。  

    「什麼事這麼高興?」唐士祺記得自己是第一次看到樂群這麼興奮。  

    他今天好不容易讓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正在好好享受難得的閒情。  

    她在他旁邊坐下來,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才喘口氣開始說話:  

    「今天我們team在準備資料時邊打屁聊天,然後就聊到幾個節目的idea,大家都聊得天花亂墜、天馬行空,不過那些都是大家的夢想,剛好leader在旁邊,喔,就是我們節目的製作人,這些都被她聽到了,她剛好有一個新節目正要開始企劃,覺得我們的idea很鮮,很符合她構想中的節目型態,所以就叫我們每個人交一份企畫書,她要選其中一份來做節目,」她像連珠炮般一口氣將事情經過告訴唐士祺,神色語氣間滿是興奮。  

    說完之後,又大大地灌了一口水。  

    「這麼說,你有表現的機會嗎?」唐士祺眼見自己倒來的水快被樂群喝光也不甚在意,倒是感染了樂群的歡喜。  

    「嗯,至少不會再覺得自己像個打雜的小妹了!」她幾乎要以為助理的工作就是做盡各種雜事。  

    「你很高興?」他問。她臉上煥發出一種神氣的光采,讓他移不開眼。  

    「當然啊!我就是一直想當創意人才找這份工作的,現在好不容易又往前跨進一步了,就算只是一小步,可是也離我的目標更近了!」  

    樂群的眼睛裡閃耀著如星辰般燦爛的光芒,充滿著希望與理想。  

    唐士祺發現他真是喜歡她這樣的神情。  

    「祝福你的目標能早日達成!」希望她能一直保持這樣的笑容。  

    「嗯!所以為了能早日達成我的目標,我現在就要進去思考企畫書要怎麼開始。」將水杯放回茶几上,她站起身來。  

    「你剛回來不休息一下?」她真有拼勁。  

    「我要趁現在充滿幹勁的時候趕快衝刺,不然誰知道哪時候我的懶人病又發作啊。」她笑著回答唐士祺,做了一個淘氣的表情。  

    看著樂群回房的背影,唐士祺突然有一種年輕真好的感慨。  

    「咦?我好像也不老嘛!」唐士祺搔搔頭自我調侃了一番。  

    連續好幾天的緊繃工作,讓他有些疲累感,但是他也還年輕,今天暫且休養生息,明天就要繼續往前衝。  

    受到最近拼勁十足的樂群的影響,唐士祺近日的工作情緒也開在滿檔,真的可以用馬力十足、正蓄勢待發準備往前狂飆的跑車來形容他。  

    「原來平常看起來懶散的人,一有了自己理想的目標之後也可以變得這麼積極啊!』因為對自己的工作表現很滿意而心情愉快正準備下班的唐士祺,一想起近日來的樂群為了企畫書忙得焦頭爛額,就覺得驚奇又佩服。  

    「是另一種面貌的樂群。」他計畫著下班後該買些什麼替樂群補充營養。  

    雖然這時候回去樂群已經上班了,可是她回來就開始熬夜,他實在不贊成她熬夜——即使他也偶爾為之——不過一個為了理想而努力的人,他又怎麼忍心阻止?再說樂群的脾氣也不是他說了她就順從的人。樂群是成年人,她會懂得工作與健康的分寸,所以他也只好多幫她準備些蔬菜水果等維持健康的食品保養她的身體,還有些消夜點心應付漫漫長夜。  

    上次他幫她帶回了蛋糕搭配熱牛奶當消夜,結果她嫌半夜吃蛋糕會發胖——不吃!  

    呃,這也對啦!他原本是想蛋糕的熱量可以幫她補充熬夜用的體力,不過也確實容易發胖,女孩子總會注意到這些問題,是他疏忽了。  

    「還是多買些水果好了,水果含的維生素與礦物質對身體很有幫助。」唐士祺邊喃喃自語地走出辦公大樓。他下班了。  

    「祺!」  

    有人在叫他!這聲音——  

    太熟悉了,他不由得呆楞在當場。  

    來不及讓他呆楞太久,熟悉的香氣隨即撲面而來。  

    這香氣的主人曾經讓他魂牽夢縈——凌綾。  

    「祺。」  

    一頭如絲綢般柔順的長髮隨著她搖曳生姿的腳步擺盪成美麗的弧線,直到那張細緻有如精緻白瓷可以媲美白玉娃娃的臉龐來到唐士祺面前。  

    唐士祺無言地看著這熟悉的容顏,有詫異,也有些許傷感。  

    「對不起。」柔柔的聲音道出在那之後從未出口的歉疚。  

    唐士祺及時收回慌亂的心神,看著她的眼睛說道:「你其實不用說。」  

    不用太多言語,他知道她為何而道歉,但他從來沒有怨怪過她,一切都只是她選擇後的結果,而他尊重她的選擇。  

    「這是我欠你,早該說的。」她的眉頭糾結著,彷彿有著很深的痛苦。  

    唐士祺搖搖頭,不想在已經過往的是非上爭論什麼,他問她他現在最大的疑問:「你怎麼會來找我?」  

    她抿抿唇,眼神逃離他的,看向別處。「原先我一直在考慮該不該來找你,畢竟是我負了你,也許你會不想再見到我,但是……」她再度咬唇,欲訴還休地,終於下定決心說道:「我需要你的幫忙。」  

    「你有什麼麻煩?」他沒有任何猶疑,義無反顧地問道。  

    「我……」凌綾話沒說出口,眼淚卻撲簌簌地掉下,我見猶憐的靠向唐士祺的肩膀。  

    唐士祺輕輕摟住她,哄著她說:「來,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  

    說著,唐士祺領著她到附近一家咖啡座。  

    在一個靠窗的座位上,唐士祺看著對座低著頭的她。  

    她的淚水已止住,卻從進門到現在不曾開過口。  

    唐士祺等服務生送上咖啡,他將其中一杯推到她的面前。「我幫你點的拿鐵,你喝一點,可以舒緩心情。」  

    「謝謝。」她抬起頭來溫婉一笑,拿起咖啡輕啜。  

    她看起來仍是那麼柔弱、惹人憐惜。  

    當初他愛上的就是這如水的氣質。  

    「我後悔了。」她望著咖啡的白色漩渦輕啟櫻唇。  

    「後悔?」  

    「我後悔選擇了他。」  

    唐士祺知道她所說的「他」是誰,在他服兵役期間取代他地位的人。  

    「他對你不好?」  

    「我已經無法忍受他的霸道。」  

    是她不懂事。唐士祺是個溫柔的人,待她極好,可是偶爾她還是會覺得他不夠男子氣概。  

    在他去當兵的時候,另外一個他出現了,他作風強勢,她卻誤以為這樣才是男子氣概,這樣的他讓她覺得新奇刺激,這是跟唐士祺在一起所感受不到的,她的心立刻被吸引。  

    於是她選擇與唐士祺分手而跟他在一起。不料真正相處之後,才發覺他根本是蠻橫霸道,當初讓她新奇刺激的感覺消失了,互相折磨才開始。  

    這時候,她才真正瞭解唐士祺的好。  

    難道世間人真得等到失去之後才懂得珍惜?  

    「你需要我怎麼幫忙?」看她的模樣,她過得並不好。  

    難道真的像樂群所說,當初他不強行挽留她,是錯誤的決定嗎?  

    當初他的原意是想讓她更幸福呀,如今他只能盡其所能助她一臂之力。  

    「我想跟他分手,他不肯,甚至還口出惡言威脅我。」凌綾扭緊了手指,娓娓道來。「你能不能幫我想個辦法,讓他答應跟我分手?」  

    她的雙眼盛滿了無助的哀憐與祈求的盼望,那是雙令人無法拒絕的眼眸。「我本來是想請你佯裝我們復合,讓他惱羞成怒而主動跟我分手,後來……」她頓了一下,無語。  

    「覺得這個辦法不好?」唐士祺猶如老師般地諄諄善誘。  

    「嗯。」她連點頭的動作也輕柔如水。  

    「確實不妥。他如果惱羞成怒,恐怕反而會做出傷害你的事。」唐士祺摸摸下巴,推敲著這麼做可能的後果。  

    「後來就是考慮到這點,才讓我拿不定主意。」其實她想出這個方法還有另外一個用意——  

    眼前這個男人還在乎她嗎?  

    「我想先確定一點,你們之間已經到了不能再繼續的地步嗎?」他不能不顧慮到這一點,他希望凌綾這次真的想清楚了,而不是一時衝動。  

    「事實上我們之間已經沒有情分了,他不答應我分手的原因,不是因為他還愛著我,而是因為他怕失了面子。」  

    他繼續摸著下巴,今早刮掉的青髭現在已冒了出來。「這麼說,撇開面子自尊的問題,他本人也想結束這段感情嘍?」  

    「他嫌我煩又愛粘他,我想他早已對我厭煩了。」這段感情走到如今的地步,她感到悲哀,只想趕快擺脫。  

    看著當初她背棄他所追求的戀情成了這模樣,他除了無限欷-與無奈,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許你們應該分開一段日子,看看他的反應和後續的發展……」  

    「我堅決和他分手,不會因而改變。」  

    凌綾外表雖然看起來柔弱,但有些該堅持的還是會堅持。唐士祺心想,也許這就是當初他沒有強力挽留她的原因,因她一旦下了決定,即使天崩地裂也難以撼動。  

    他搖搖頭,甩掉一些現在已無關緊要的想法,說道:「我知道。只是你們現時情緒上的問題,恐怕會讓你們無法心平氣和地談分手。分開一陣子,可以讓你們雙方冷靜,到時候再好好思考問題或者攤開來談判,效果都會比較好。」他誠心地建議。  

    凌綾擰著眉,閉眸沉思了一會兒,未了才點頭說:「你說的是。」  

    唐士祺回報以一個微笑。  

    接下來,他們開始討論如何讓凌綾與她現任男友順利分手的可行方法,時間也緩緩流逝……  

    而在流逝的時間中,凌綾也在唐士祺柔和卻不失英挺的眉宇間,確定了一件事——她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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