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愛到牙疼 第四章
    窗外灑進的陽光輕洩在雨濃身上,漸漸喚醒了她,雨濃眨眨雙眼,抬手揉揉眼睛,不經意地看了手錶一眼,九點了。

    她詫異地又看了一次,真的九點了,天啊!怎麼這麼晚了,她一向六點就會醒的,怎麼今天……她立刻坐起來,慘叫聲,「天啊!」 

    她咬牙,抓緊床單,她的頭要爆炸了,怎麼會這樣?她不停地深呼吸,瞧見身上仍穿著連身裙,對了,她昨天晚上去PUB,然後喝了酒,難道這就是宿醉?可是她才喝兩杯,怎麼可能?不是都要喝好幾瓶才會醉的嗎?

    雨濃像個老嫗般,慢慢地下了床,走到浴室,她每走一步,就覺得好像有人拿鐵槌敲她的頭,她實在很想躺著不動,可是她十點有課要上,而且全組的作業在她這兒,她不能不去。

    可怕的是,她身上還有煙味呢!連頭髮都有,她嫌惡地皺下眉頭,好臭,她一定要洗個澡。她脫下身上的衣服,盡可能不要牽動到頭的部分,但是洗頭要如何不動到頭呢?這根本不可能。

    當她沐浴後,她覺得自己快死了,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房裡,在床沿坐下,看了床頭的鬧鐘一眼——九點五十分,怎麼會?

    她大驚失色,趕緊再看手錶確定時間,果然是九點五十,完了,她要遲到了,她竟然花了五十分鐘沐浴!不過依她剛才像死人一般慢條斯理的速度,會花去這麼多時間,她不應該訝異的。

    她立刻站起來準備上學,卻呻吟出聲,「我要死了。」她按住太陽穴,那裡好像有人在打鼓。

    這時她瞥見鬧鐘下壓了一張紙,是雷澈寫的,他說早上醒來若不舒服,可以打電話給他,雨濃只遲疑了三秒就拿起電話,雖然她不喜歡麻煩別人,但她現在實在無計可施,方纔她去浴室時,瞧見茵茵的房間空無一人,所以她實在找不到其他人了。

    「喂,雷大哥嗎?」雨濃虛弱的說。「我快死了。」

    雷澈笑出聲。「我馬上上去。」他也剛起床不久,正想打電話給她,沒想到她就打來了。

    「謝謝。」雨濃掛上電話,她走到書桌前,拿起要交的廣播作業,她打算將錄音帶交給老師就回來休息,她今天這個樣子實在沒辦法上課。

    當她蹣跚地走出房間時,雷澈正好開門進來,手裡還拿了一杯飲料和牛皮紙袋。

    她的臉又青又白,頭髮濕濕地垂在肩後,仍穿著連身長裙,她看起好像剛從地獄走回來。 

    「把這個喝下去。」雷澈將杯子遞到她面前。 

    「我喝不下去,我想吐。」她有氣無力的說。

    「這是解酒用的,等一會兒你就會舒服多了。」他把杯子移到她唇邊。

    雨濃嘗試性喝了一口棕色飲料,差點沒吐出來。「好難喝。」她整個臉揪在一起,那飲料喝起來好像泥水似的。

    他捏住她的鼻子。「一口氣喝下去,否則你會難過一整天。」他強迫地灌入她的嘴裡。

    雨濃停止呼吸,閉起雙眼,一副要殉難的模樣,但她只喝了三口就推開飲料。「我要吐了。」她開始乾嘔。

    他歎口氣,將剩餘的一半放在桌上。「以後別再喝酒了,你根本沒酒量。」

    「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不是要喝一打才會宿醉嗎?」她按住太陽穴。「有人在我的腦袋裡面釘東西。」

    他輕聲笑道:「是一個人敲還是一群人?」

    「我想有兩個。」她痛苦地呻吟。

    「那還好,有一次我喝醉,差不多有一打人在那裡蓋房子,而且還是高樓大廈。」 

    雨濃笑出聲,但隨即閉上嘴巴,連笑都好難受。 

    「你還是回去躺著。」他預備扶她回房間。

    「不行,我要先到學校交作業,這是我們這一組的。」她拿起手中的錄音帶。

    「廣播節目?」 

    「嗯,綜藝節目,我們已經做好了,今天一定要交。」她還在揉著額頭。

    「我送你去學校。」他扶著她走出屋子。

    「謝謝。」她拖著沉重的步伐跟著他。

    當她終於坐上他的車後,她覺得自已面如死灰。「我再也不喝酒了。」她氣若游絲地靠著椅背。

    雷澈從車上拿出一條乾淨的毛巾遞給她。「頭髮擦一擦。」她的發尾仍濕濕地滲出水珠。

    「我不要,剛才洗頭就好難受。」她閉上雙眼。

    「真是沒辦法。」他挑眉地看她一眼,只好自己動手。「你實在叫人擔心。」他攤開毛巾纏住她的發尾,至少這樣能吸乾多餘的水。

    雨濃睜開眼。「謝謝。」 

    「不用謝我,好好照顧自己才是真的。」他發動車子,駛出停車場。「如果想讓家人放心,就必須好好努力。」

    「我知道,幸好昨晚爸爸沒打電話來,如果他們曉得我喝醉了,一定會很生氣。」

    「我想他們有打來,昨晚我送你回來的時候,電話響個不停。」不過他並沒有接電話,有了上一次的經驗,他想陳家人不會樂於聽到他的聲音,更何況那時雨濃已醉得不省人事。

    「完了,他們一定很擔心。」雨濃坐直身子,她覺得頭好像沒有方纔那麼痛,一定是方纔的「泥水」發生作用了。「我得打電話給他們。」

    雷澈在紅燈前停下。「你打算怎麼說?」

    「我不知道。」她蹙起眉頭。「我應該說實話嗎?」她問他。 

    他輕笑道:「我可不能教你說謊。」 

    「那我還是說實話好了,不過不說我喝醉了。」她覺得這樣比較好一點。「好像飄雨了。」車窗上有著一絲一絲的雨水痕跡,她貼著玻璃往外看,有種遺世獨立的感覺,和外面的世界隔開了。

    「小時候我常趴在窗邊往外面瞧,幻想我是古堡裡的公主。」 

    「為什麼?」他開動車子,往左駛去。

    「因為我不能出去。」她落寞地歎口氣。「媽媽說我和別人不一樣,她告訴我每個小孩都是天使的化身,而天使會投胎到人間為父母帶來歡欣,可是我因為不小心從天上摔了下來,翅膀折斷了,所以需要好好休養。」她轉頭告訴他,「小時候我都一直這麼相信,所以我喜歡待在高的地方,想像我是一個天使;你曾經這麼想過嗎?」

    「沒有,我是一個缺乏想像力的人。」他微笑。

    「我不覺得。其實音樂就是充滿想像的東西,這是大哥說的,大哥如果不學醫,一定會是個音樂家。」她再次歎氣。

    雷澈深思地瞧了雨濃一眼。「我想你大哥並不會因此覺得遺憾,有時候興趣不一定要發展成職業,但是仍可以盡情地沉醉在其中。」 

    「如果是你,你會因為某些事或某些人犧牲某些你很喜歡的東西嗎?例如:作曲。」她問。

    他搖頭。「有許多事情是不需要放棄而能並存的,犧牲這兩個字太嚴重了,充滿大多的憤慨;如果是不得已而割捨某些事情,也並不一定會因此而陷入絕望或不快樂,每件事都是一體兩面,單看你怎麼去看待,就像你大哥沒有成為音樂家就不一定代表他現在有多懊悔,人有時盲目地去追求某些目標,只是因為它仍未被實現,而不是他真的想要,如果他仍念念不忘,總有一天他會去完成的。」 

    他想陳學聖之所以沒有走上音樂的路而去學醫,一定是為了體弱多病的妹妹,雨濃深深明白這點,因此而覺得虧欠他。

    雷澈在校門口停下車。「你在車上等我,我把錄音帶送過去。」

    「不用了,我的頭疼已經好多了。」雨濃拉開毛巾就要下車。

    他扣住她的手腕。「現在在下雨,你的頭髮還沒乾,小心感冒,不要跟我爭辯,你在哪棟教室上課?」 

    「可是——」 

    「雨濃,這並不麻煩,快點。」他不悅地皺下眉頭。

    她見他生氣了,只好把錄音帶給他。「謝謝。」她向他指出他們在哪間大樓上課。

    雷澈離開後,雨絲愈下愈大,雨濃在車上尋找有無雨傘,可是卻都沒有發現,於是她拿了鑰匙下車,打開後車廂。

    「還是沒有。」她壓下車廂蓋,豆大的雨珠不停落下,她站在原地想了一下,立刻走到警衛室。 

    「伯伯,不知道你有沒有雨傘,我等一下就還你。」

    「我這裡愛心傘很多,儘管拿沒關係。」老伯抽了一把綠傘給她。「小心,別感冒了。」

    「謝謝。」她露出笑容,隨即跑進學校,往教室快步走去,遠遠地瞧見雷澈正走出大樓,她撐著傘跑向他,雨也愈下愈急。

    雷澈訝異地瞧見她向他跑來,雨濃喘著氣在他面前停下,雨傘高高地舉起,將兩人圈在雨傘下,她綻出一抹愉悅的笑容。「好在你還沒淋濕。」他的頭髮只是微微濕透,衣服也只沾了些水珠。

    「我不是叫你在車上等我。」他接過傘。

    「雨愈下愈大,我擔心你走回來時變成落湯雞,台北的酸雨可是很嚴重的,小心變成禿頭。」她俏皮地回答。

    他笑著搖頭。「真拿你沒辦法,怎麼會有傘?」

    「我向警衛伯伯借的。」

    他一邊走一邊問道:「頭還疼嗎?」

    「好多了,雖然那個東西很難喝,可是滿有效的。」她聽著雨滴打在傘上的聲音說道:「媽媽說我是在雨天出生的,所以取名為雨濃,後來我發現我遇到雨天的機率很大喔!雖然台南真的很少下雨。」 

    「你喜歡雨天?」他低頭看著她。

    「嗯。」她笑望著他。「有雨的聲音比較不會寂寞。」她好玩地踏著積水。「這是我第一次蹺課,有一點罪惡感,不過也有些興奮。你以前蹺過課嗎?」

    「當然。」 

    「那你都是為了什麼蹺課?」

    他輕咳一聲,看了她一眼。「睡遲了。」

    「為什麼?」她又問。

    「因為作曲作的太晚,這是大部分原因。」他立刻換個話題。「等會兒我先送你回去。」 

    「你呢?」

    「我要去唱片公司一趟。」昨晚他趕出了一首曲子得拿去公司。 

    「噢!」雨濃低下頭,沒有說什麼。

    他瞄了她一眼。「想去嗎?」

    她猝然抬頭。「我可以去嗎?」她的雙眼充滿期待,滿懷著希望。

    「如果你想去的話。」

    「我想去,真的。」她激動地抓著他的手臂,感激地注視他。「謝謝。」如果她一個人在家,她會覺得好寂寞。

    「那就一起去吧!」他微笑地說。

    雨濃回以燦爛的笑靨,他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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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到唱片公司,雨濃便好奇地東張西望,但她沒想到大家對她也很好奇,問了一些好奇怪的問題。

    「雷澈,怎麼不介紹一下,這可愛的小女生是誰?該不會是你的新歡吧!沒想到你挑這麼幼齒的!」

    「小妹妹,可別被大情聖給騙了。」

    「你讀幾年級,妹妹?」

    雷澈挑眉地看了週遭「有為」的青年一眼。「別擋路。」這些人就像蒼蠅一樣在耳邊不停嗡嗡直叫,真讓人受不了。

    「介紹一下嘛!」其中一個人喊道。

    雷澈從口袋裡掏出香煙,立刻有人拿打火機幫他點火,大家都曉得他三天丟一支打火機的。 

    「還不走開。」雷澈瞪他們一眼。「你們是來工作,還是來打屁的?小心被老闆瞧見。」

    雨濃見雷澈沒有介紹她的意思,只好自己說:「我是陳雨濃,你們好。」她向他們點個頭。

    立刻有人開始報上自己的名字。「我也姓陳,真巧,我叫陳功,名字不錯吧!要不要跟我去喝咖啡?」他留著「江口洋介」式的髮型,瘦瘦高高的。 

    雨濃被他的大膽嚇一跳,他們都還不認識,他就要請她喝咖啡? 

    「小心她的家人告你誘拐未成年少女。」雷澈又道:「她有四個哥哥,家裡是開武道館,你最好先去訂一副盔甲再來追她。」 

    所有人哄堂大笑,雨濃也笑個不停。雷澈輕搭著她的肩,通過狹長的走道,進入錄音室。

    「雷澈,你怎麼來了?」江新義一臉訝異。

    雨濃瞧見錄音室裡有個漂亮的女生正在唱歌,她穿著緊身皮衣皮褲,削著俐落的短髮,臉上的表情冷冷的,可以說是面無表情,但她的聲音好有磁性,聽了好舒服,尤其是她的低音,在午夜時定能觸及人的心靈。

    「我把曲子譜好了。」雷澈將牛皮紙袋遞給江新義。「一首是蘇梅君的,一首是娜娜的。」 

    娜娜,這名字好耳熟,雨濃思索著,對了,昨天晚上在PUB要演唱的人,可是她怎麼沒印象聽她唱過歌?

    「謝天謝地,你終於寫好了。」江新義鬆口氣,這才注意到一旁的雨濃。「你也來啦!今天早上還好吧?」 

    「好難受,不過現在已經好多了。」雨濃微笑地回答。

    江新義呵笑著說:「以後還是少喝酒的好。」

    「我已經不敢喝了。」雨濃說,她新奇地瞧著錄音室各個不同的音軌。「她唱歌真好聽。」

    「這可是我發覺的。」江新義一副驕傲的模樣。

    「昨晚我有聽她的歌嗎?為什麼我記不起來?」雨濃問。

    「她還沒開始唱歌,你就睡著了,是雷澈送你回去的。」江新義一邊說,一面動手調了幾個音軌。

    雨濃一點印象也沒有,她小聲問雷澈:「我喝醉時沒有做出奇怪的事吧?」她的臉微微泛紅,不曉得她的睡相是不是很可怕?

    「譬如?」雷澈笑問,他將香煙捻熄在煙灰缸裡。

    雨濃漲紅臉。「有些人喝醉時會大聲講話,喋喋不休,我希望我沒做出這麼失禮的事。」

    「你喝醉的時候很有趣。」江新義插了句話,想到昨晚的情形不由得笑出聲。

    「怎樣有趣?」她該不會跳脫衣舞吧?雨濃更緊張了。

    「別這麼憂心,你只是說話比平常直接而已。」雷澈拍拍她的肩。

    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她說「黃色笑話」?可是這不可能,因為她根本不會說黃色笑話。

    「嗨!你們也來了。」曹建輝推開錄音室的門,他手上提了一袋飲料。

    雨濃記得他,他好像叫阿輝,因為他紅棕色的頭髮實在太明顯了。 

    「你好。」雨濃有禮地點頭。

    「不用這麼客氣,見第二次面就不該生疏了。」曹建輝笑著拿罐飲料給她,各丟了罐啤酒給雷澈和江新義。

    「坐下吧!」雷澈拉著雨濃坐在靠牆的沙發上。

    雨濃看著手上的果汁和他手上的啤酒。「早上喝酒不是不好嗎?」她小聲問雷澈,江新義和曹建輝則正在討論娜娜的歌聲和雷澈作的曲。

    「這給你。」雨濃將柳橙汁給他。「我不渴。」

    「不用了,我並沒有打算要喝啤酒。」他把啤酒放到長几上。「你在學校應該交到新朋友了吧!有空可以和他們出去玩。」

    「我有。」她點頭。「她們都很照顧我,大家都對我很好。」

    雷澈頷首,那就好,他還擔心她不適應。

    「只是我有時不知道如何跟人相處。」她將微濕的頭髮掠至肩後。 

    以前高中的時候,她並沒能交到什麼好朋友,放學時哥哥都會來接她,而老師因為哥哥他們的叮嚀都特別照顧她,只是這樣的情形讓同學覺得她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而她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自然而然她也就沒有特別好的朋友。

    「不過,我會好好努力的。」她給自己打氣。「對了,我聽茵茵說你有很多CD,真的嗎?」見他點頭後,她又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因為我們做廣播作業需要一些音樂,我只借幾片就好。」

    「只要你拿得動,借幾片都沒關係。」他無所謂地聳肩。

    「謝謝。」雨濃高興地不知該如何表達。「你真好。」她一逕地直笑。

    他莞爾道:「這時候的好人已經不多了,小心被騙。」她實在單純的可以。

    「沒錯,說不定雷澈借你CD是別有企圖。」曹建輝走過來,坐在另一面牆的沙發上,灌口啤酒。

    「怎麼會?」雨濃搖頭,她見娜娜也走出錄音間,正在和江新義說話。「怎麼不錄了?」

    「等一下是蘇梅君錄音的時間,她應該快來了,如果見到我們還霸佔這裡,她可是會板起晚娘面孔。」曹建輝又喝口啤酒。

    「蘇梅君要來?」雨濃興奮地張大眼。「完了,我忘記帶紙來,我要請她簽名。」

    「不要緊,這裡多的是紙筆。」雷澈說。

    「不過她會不會幫你簽名就不曉得了,她那個人可是大牌得很。」曹建輝捏扁啤酒罐,丟到垃圾桶內。

    雨濃還沒回話,就瞧見有人開門進來,正是蘇梅君,她今天又比昨天更美艷了,她穿著一襲緊身的黑色短裙,足蹬三寸高跟鞋,臉上掛了一副大大的太陽眼鏡,長髮高高的綰起,露出優美的頸項,手腕還帶了金鏈子,手上則拿著絨皮的小包包。

    「她好漂亮。」雨濃讚歎。

    「不漂亮怎麼可能走這行。」曹建輝理所當然的說,美女見多了,也就不覺得有什麼特殊之處。

    蘇梅君拿下太陽眼鏡,走向他們。「終於見到你了,雷澈。」

    「有事嗎?」雷澈聳眉。 

    「見到女士不是該起身嗎?」她交叉雙手於胸前。

    雨濃立刻就站起來。「你好。」她有些緊張。

    曹建輝笑出聲。「雨濃,你坐著就好。」

    蘇梅君轉向雨濃。「這個小妹是誰?」 

    「我不是小妹,我叫陳雨濃,昨天我們見過面。」她解釋,近看蘇梅君更漂亮,她從來沒有這麼近看過明星。 

    蘇梅君只是聳聳肩膀,她一天見的人太多了,怎麼可能對她有印象。

    雷澈拉一下雨濃的手,示意她坐下就好,不用直挺挺地站著。

    雨濃坐下,小聲地問雷澈:「哪裡有紙?」

    雷澈指著牆角的箱子。「那裡有她的海報。」

    蘇梅君的唱片宣傳海報早就印好放在那裡了,那些都是要送給唱片行的。

    雨濃趕緊起身到箱子前拿了一張海報,緊張地衝回來,「可不可以麻煩你幫……啊……」她撞上長几的一角,整個人往前撲。

    雷澈伸手接個正著,雨濃跌在他身上,曹建輝則哈哈大笑。

    雨濃狼狽而慌張地爬起,瞥見雷澈帶笑的眸子。「小心點,已經第三次了。」他微笑地說,她愈緊張就愈容易出錯。

    「對不起。」她急忙將掉落地的海報撿起。

    「什麼事這麼好笑?」正在和娜娜說話的江新義偏頭問道。

    「沒什麼,只是雨濃栽個觔斗。」曹建輝笑著回答。

    江新義和娜娜走了過來。「小心點,可別摔傷了。」江新義說,隨即轉向蘇梅君。「該你錄了,最後一首曲子已經寫好了。」

    雨濃小聲地說:「可不可以請你幫我簽名?」她把海報遞到她面前。

    「如果有筆的話。」

    雨濃立刻拿起茶几上的簽字筆。「謝謝。」她好高興。

    一等她寫完,雨濃立刻又向她道謝,興奮地拿著海報,蘇梅君對江新義說道:「快點錄吧!我等會兒還要趕回攝影棚拍戲。」

    雨濃坐回雷澈身邊,看著大明星進入錄音室。「她人滿好的。」她不覺得蘇梅君有耍大牌的樣,她很親切地幫她簽名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是雷澈帶來的,她當然得做個人情。」曹建輝說。 

    「是嗎?」雨濃望著雷澈。

    「說得現實的話就是這樣。」雷澈看了手錶一眼,昨天寫曲熬夜,想回去睡個回籠覺。

    「噢!」這種人情世故還真是複雜,雨濃不知還能說什麼。 

    「阿輝,我要走了,你走不走?」娜娜冷淡地說。 

    「我去上個廁所就走。」曹建輝起身走出錄音室。 

    「我們也該走了。」雷澈對雨濃說道:「我去和阿義說幾句話。」

    「好。」雨濃點頭,見他起身走向江新義,她禮貌地向娜娜點個頭。「你好。」

    娜娜冷冷地瞄她一眼,沒有回話。

    雨濃見她一臉漠然,覺得有些可怕,她似乎不是個容易親近的人,於是可怕的沉默杵在兩人中間;當雷澈招手,示意該走了時,她大大地鬆口氣。

    她拿著海報,在經過娜娜的身邊時,仍禮貌地向她說聲再見。

    「討厭。」

    雨濃愣住,她是不是聽錯了?「什麼?」

    「討人厭的傢伙。」娜娜冷冷地瞪她。 

    雨濃覺得好像被人甩了一巴掌,為什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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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垂頭喪氣的?」

    雷澈啟動車子,見她不停地歎氣,不曉得出了什麼事?

    「我是不是很惹人厭?」雨濃難過地說。 

    「當然不會,為什麼這麼問?」他駛出地下停車場。

    「我第一次被人家說討厭這種話。」她歎息出聲。「真是不好受上 

    「誰討厭你?」他摸不著頭緒地問。 

    「娜娜。」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是不是我昨晚喝醉的時候惹怒了她?」

    「你昨晚沒見到她。」 

    「那她為什麼討厭我?」她更無法理解了。「我長得很可怕嗎?」她摸摸自己的臉。 

    他笑出聲。「你很可愛,不可怕,不需要太在意別人的看法。」

    「我曉得,可是好難。」她又歎口氣。

    「別垂頭喪氣的,打起精神來。」

    雨濃深吸口氣,振作精神。「嗯。」她笑著點頭,他的話總能振奮她的精神。

    「有人討厭你嗎?」她問。 

    「我想有吧!」他聳聳肩。

    「誰?」

    「這我就不曉得了。」

    「我想不會有人討厭你,你很好、很好。」她拚命點頭。 

    他看了她一眼,揚眉道:「我哪裡好?」

    「都好,我是說真的,你不要笑。」她紅了雙頰。

    「沒有人會那麼好的。」他咧嘴而笑。

    「當然,我並不是說你十全十美,但至少你很照顧我。」她微笑。「雖然爸爸和哥哥都說男人很壞,但我覺得你是好人。」 

    「你哥哥說的沒錯,你這麼相信人,很容易被騙的。」 

    她搖頭。「事情不是這樣的,我上台北之前,媽媽曾去找過算命師,她是想問我適不適合上台北,會不會有什麼不測?」

    「結果不好嗎?」

    「相反,結果很好,可是爸爸和哥哥卻更生氣了。」

    「他們原本是想若算得不好,就可以阻止你來了,對嗎?」他猜測。

    「嗯,但是他們生氣的不是這個,算命說我往北大吉,而且紅鸞星動,會有喜事傳出,爸爸和哥哥一聽,臉色更難看了,所以才會告誡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叫我不要和任何男人有所接觸。」

    「他們不想你這麼早嫁人,他們捨不得你。」他說。

    「我知道,所以他們說那些話我可以理解,但這並不表示他們說的是真的。」

    「但也不表示他們說的是假的,相信人性本善是一回事,但完全沒有警戒心就太天真了。」他慎重地說。 

    「我並不是一點警戒心都沒有,至少我曉得什麼叫『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已經十八歲了。」她不喜歡老被當成孩子。

    「十八歲還太年輕了。」他搖頭。

    「難道你十八歲的時候也這樣想嗎?」她蹙起眉頭。

    雷澈摸摸下巴,想了一下。「天啊!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現在覺得自己好像真的有點老了。 

    「你十八歲的時候是怎麼樣的人?」她好奇地問。

    他挑高眉毛,認真思考。「應該和現在差不多吧!」

    她微笑。「也像現在一樣喜歡挑眉毛嗎?」她好玩地伸手摸摸他的濃眉。

    他故意將眉揚的更高。「我想是吧!」

    雨濃笑出聲,和他談話好愉快,時間也過得特別快,當他們開回大樓時,雨濃才發現已不知不覺過了半個鐘頭,兩人先到附近的小攤吃中飯,才一起走回住處。

    當兩人笑著走上二樓時,雨濃瞥見雷澈大門前一抹熟悉的背影。 

    她驚喜道:「小哥——」

    陳學廣立刻回頭。「阿妹。」他丟下手中的香煙,雨濃正好衝上前撞進他的懷裡。

    「你怎麼來了?」雨濃仰頭直笑。 

    雷澈站在一旁,確信了一件事,雨濃果然能由背影分辨誰是誰。 

    陳學廣拉開笑意盎然的妹妹,一臉怒氣地揚起拳頭揍向雷澈。

    事情來得突然,雷澈的下巴結實地挨了一拳,他往後倒退一步。

    雨濃愕然。 

    陳學廣不斷進攻,雷澈開始反擊,雨濃則跑向前。「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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