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看招! 第四章
    這夜,剛用完晚膳,來了個令人意外的訪客,而這訪客一來也立即引起騷動,沃娜先是聽到尖叫聲,然後就聽見有人喊著,「小姐,小姐。」

    她走出內屋一看,之前在衙門遇上的小姐又昏倒了。

    「怎麼了?」沃娜問了梅老」聲。

    梅老笑道:「她瞧見蜘蛛從她腳下爬過就昏倒了。」

    沃娜受不了地翻了下白眼。「好了,快扶她坐好。」她指示蒲臨讓她嬌弱的小姐坐在板凳上。

    蒲臨攙著小姐讓她坐好,當她瞧見沃娜從腰袋裡掏出瓶子時,急忙道:「小姐一下就醒了,你別拿那個臭東西……」

    「什麼臭東西。」她瞪她一眼。「這不臭,一下就醒了。」

    蒲臨來不及阻止她,就見她拔出塞子,她急忙停止呼吸,一手連忙摀住小姐的口鼻。

    「拿開。」沃娜拉開蒲臨的手,讓王嬌聞了下瓶子。

    這次王嬌沒有被臭醒,她動了下,緩緩睜開眼睛。

    「我怎麼了?」她虛弱地問。

    「你昏倒了。」沃娜將瓶子放回袋內。

    見小姐沒喊臭,蒲臨才開始呼吸,咦,她嗅了嗅屋內,奇怪,不臭耶。

    王嬌這才想起之前看到的蜘蛛,她立即緊張地東張西望。「我怕蜘蛛,這兒有蜘蛛。」

    沃娜懶得跟她解釋,直接問道:「你來做什麼,家裡要驅蟲子嗎?還是你想買蟲?」

    王嬌的視線落在她身上。「不,不是。」

    「那你要做什麼?」她問。

    她緊張地瞧了梅老一眼,小聲道:「我可以跟你單獨說些話嗎?」

    梅老立即道:「我到外頭散散步。」他微笑地走出店舖。

    「有什麼事你說吧。」沃娜實在不明白她找她做什麼。

    王嬌示意蒲臨也到外頭去,蒲臨起先不肯,不想讓小姐跟沃娜單獨在一起,可王嬌沉下臉後,她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婢女離開後,王嬌才說道:「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沃娜訝異地挑起黛眉。「幫什麼忙,我為什麼要幫你?」

    王嬌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沃娜即將失去耐性時,她才開始述說今晚來這兒的目的……

    ☆☆☆☆☆☆☆☆☆

    白雲寺

    溫亭劭混在人群當中,觀察寺廟僧眾的一舉一動。

    這些年寺院林立,僧人眾多,管理不易,光是寺院就可分為禪剎、律寺、教院(講院)、應院、庵捨、白衣社會、道場、戒壇。

    這些大大小小的寺廟加一加,僧眾非常可觀,甚至有盜賊罪犯躲藏在其中,因此引發了一些問題。

    前天有位僧人到南衙(開封府)指稱有罪犯在白雲寺,希望官府能派人多留意,今早黃起跟他提起這件事時,雖沒明說要他過來,但話語中多有暗示,他順水推舟也就接了這檔差事。

    其實大可派人來調查,但朝廷近日也察覺到不少寺廟有藏污納垢之嫌,所以希望能多提出些證據,好擬定細則管理。

    王善對這件事很重視,昨天朝議時還特意提出來討論,所以他才決定親自過來調查。

    他將寺廟裡外走了一遍,熟悉地形,有時停下來與僧人說說話,就在這當兒他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是沃娜。

    她奇特的服裝讓她在人群中顯得特異而突出,他疑惑地皺下眉頭,不明白她為什麼會上這兒來。

    按理說苗人有自個兒拜的神靈,與中原不同,她上寺廟實在奇怪,見她跟一名僧人往內院走,他疑惑地跟了上去。

    「施主,這兒不能隨便進來。」

    溫亭劭在進入內院不久即被一名僧人攔下。

    「為什麼?」溫亭劭問道。

    「這兒是靜修之所,外人不能隨便入內。」年輕的和尚對他解釋。

    「我瞧見一個認識的朋友進來。」他維持和善的態度。

    「那大概是來參佛抄經的。」和尚解釋。「我們有辟靜室給信眾抄經,施主如果需要的話,可以先到外堂登記。」

    「原來如此。」他微笑以對。「打擾了。」

    和尚朝他點個頭,看著他離開內院。

    這邊沃娜走進靜室時,好奇地看了看四周,這兒只有個小矮桌和蒲團,桌上擺了一小鼎、佛經與文房四寶。

    帶她進來的和尚為她點上香後說道:「那我就不打擾施主了。」他轉身走了出去。

    沃娜在蒲團上坐下,無聊地翻閱佛經,裡頭寫什麼她一個字也看不懂,她將佛書丟到一邊,開始磨墨。

    一刻鐘後,她畫好了幾張人像,還無聊地打了幾次呵欠,不到一會兒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等她睡著後,一個鬼祟的人影推門而入,小心地關好門,在她身邊蹲下,瞧著她睡著的容顏。

    「真是個美人兒。」他撫了下她的臉頰,欣賞著她無瑕的肌膚與紅潤的雙唇。

    外頭,溫亭劭趁僧人不注意時再次回來內院,他沿著廊廡一間間的查看,找尋沃娜的蹤跡。

    他不知道她到底來這兒做什麼,但他可以肯定她絕不可能來這兒抄經,她大字不識一個,如何抄經?

    為官五年,經手的案子也不算少,有些案子、或者有些人在當下看似正常,但你隱約就是會覺得不對勁,而現在他就有這種感覺。

    他小心地戳破紙窗,往靜室看去,的確有信眾是來這兒抄經的,並無任何異狀,當他來到倒數第二間靜室時,正好瞧見一名僧人正在解一名女子的衣裳,那衣裳太特殊了,他不用瞧臉也知道這姑娘是誰。

    他頓時冷下臉,踹門而入。

    和尚驚跳起來,訝異地與他對視。

    「沒想到這兒藏了花和尚。」溫亭劭甩開扇子,扇著涼。

    「施主誤會了,是這姑娘昏倒了,貧僧只是扶她躺下。」

    「怎麼她的衣衫看來有些凌亂?」他依舊笑笑的問。

    「是……」僧人頓了下。「我瞧她面孔泛紅,想是熱病,所以給她寬了下衣裳,讓她透氣。」

    「原來如此。」溫亭劭含著笑。「倒是在下誤會了。」

    「是。」

    「還有一事要請教師父。」

    「請說。」

    「這香……」他指著鼎上裊裊上升的白煙。「聞了叫人不舒服。」

    「大概是劣香,我去換過。」

    「等等。」他擋住他的去路。「別忘了姑娘。」

    「是。」他一拍頭。「差點忘了,就有勞公子……」

    「還是勞煩師父攙起姑娘吧,在下自小病弱,手無縛雞之力。」他笑容滿面地說。

    聞言,和尚首次露出了笑容。「那也只能如此了。」他彎身要抱起沃娜。

    就在他碰上沃娜的衣裳時,手上忽然多了條蛇,他驚叫一聲,本能地想甩開蛇,沒想到他一碰上蛇,蛇卻一分為二,愈來愈多。

    溫亭劭瞧著和尚莫名的開始叫嚷起來,還手舞足蹈地拍著全身,他疑惑地挑起眉毛,就見沃娜睜開眼,一腳踢開和尚。

    「狗和尚,要你生不如死。」她俐落地由地上躍起,賞了賊和尚一掌一腿,將他踢得倒在地上。

    這時只瞧見和尚淒厲地叫著,不停在身上拍來拍去,打來打去。

    「他怎麼了?」溫亭劭問道,當他聞到屋子的迷香時,就曉得自己太衝動了,這事不需他插手幫忙,沃娜也能全身而退。

    她整天與毒為伍,這點迷香不可能迷昏得了她,他因為站在外頭沒聞到迷香的味道,以為她著了人家的道讓人給打昏了。

    沃娜沒回答他的話,俯身吹熄迷香。

    「你怎麼在這裡?」沃娜斜睨他一眼。

    「這話該我問你。」他瞧著和尚在臉上、手臂上都抓出了血痕。

    這時他們引起的騷動已讓其他靜室內的人走出來一探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沃娜跑到外頭,見最後一間沒人出來,她立馬就踹門入內,就在她破門而入時,裡頭的人由窗戶飛出。

    「哪裡跑。」沃娜大叫一聲。「站住。」

    見沃娜去追另一名和尚,溫亭劭瞄了眼最後一間靜室,發現有個姑娘躺在地上,衣衫有些不整。

    他立即對一旁的人說道:「這寺廟的和尚不乾淨,外頭有衙差,叫他們進來,在他們進來前,誰都不許靠近這姑娘。」

    快速地交代一名中年婦女寸步不離地陪在姑娘身邊後,溫亭劭往沃娜的方向奔去。

    沃娜一路追著賊和尚,當他跑進一間禪房時,她也跟了進去,見他要從密道逃走,她朝他射出銀針。

    「哎喲。」對方唉叫一聲,閃身消失在黑暗的密道。

    沃娜立刻追上去,當溫亭劭趕到時她消失在黑漆的階梯下,他歎口氣順手拿了禪室的燈燭走下去。

    「沃姑娘,別追了。」他朝四周觀看一眼。

    聽見溫亭劭的聲音,沃娜不期然地勾起嘴角。「你怎麼也來了?」

    「別追了,前頭說不定有陷阱。」

    「他中了我的毒針,跑不遠的,你害怕你在上面等我。」

    「你怎麼老聽不進別人的話。」

    「我不聽你的。」藉著燈光,她瞧見賊人已經毒發倒在前頭。「別跑。」

    就在這時溫亭劭聽見密室的門關上的聲音,他抬頭往上看,石門砰地一聲關上,氣流將燭火給熄滅了,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他拿出火摺子點燃燭火,正好瞧見沃娜不知塞了什麼東西進和尚的嘴裡。

    「你給他吃什麼?」他走下階梯,來到兩人身邊。

    「沒什麼。」她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誰把門給關了?」

    溫亭劭蹲下身,這才看清和尚的長相,他大約三十上下,身材有些圓胖,左眼有個青黑色的胎記,現在正痛苦的呻吟著。

    「出口在哪兒?」他問道。

    和尚面色發白。「救我,我告訴你出口。」

    「別理他,讓他爛死在這裡。」沃娜冷哼一聲。

    「聽到了嗎?」溫亭劭微笑地說。「這姑娘脾氣大,你惹火了她,只是自討苦吃。」

    聽到他說吃,沃娜立即拿出一條蛇,要塞到和尚嘴裡。「讓你吃。」

    溫亭劭忍住笑,她一定是聽到最後一個字「吃」,隨口就胡謅起來。

    「啊……」和尚嚇得揮手。「在前頭,這裡像迷宮一樣,我……我給你們帶路。」

    溫亭助對沃娜說道:「先解了他的毒,出去後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沃娜瞧他一眼,溫亭劭以為她會跟他作對,沒想到這次她倒爽快,由袋內拿出一顆藥丸,丟到和尚身上。

    「便宜你了。」她哼地」聲。

    過了一會兒,和尚感覺舒服多了,起身由地上站起來。

    「快走。」沃娜說道。

    「好。」他領著他們往前走。

    「別想搞鬼。」溫亭劭說道。「那解藥只是暫時的。」

    「我不會搞鬼的。」和尚立刻道,嘴巴上是這樣說,但他心裡卻在想脫身之計,若是讓他們送進官府,他只有死路一條。

    七彎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後,溫亭劭訝異地挑起眉,有水聲。果然,更往裡去,竟有一條地底河流貫穿而過。

    「由這兒出去。」和尚說道。「接的是惠民河。」

    「沒想到這底下還別有洞天。」溫亭劭說道。「怎麼發現這兒的?」

    「聽說之前的莊主建的,可已經很久沒用了。」

    「你怎麼發現的?」溫亭酌又問。

    和尚頓了下後才道:「我與弟兄有一天捕魚時無意中發現的。」

    「原來是由外頭混進來的假和尚。」溫亭劭冷下臉。

    「混進來做不要臉的事。」沃娜怒火中燒地踹了他一腳。

    「哎喲。」和尚差點摔跤。

    「先出去再說吧。」溫亭劭踏上綁在一旁的小船。

    沃娜緊接著跳上去,船隻不穩地晃了下,溫亭劭扶住失去平衡的她。

    「小心點。」他站穩腳步,這種小船很容易失去重心而翻船。

    兩人站得極近,沃娜感到一絲不自在,她彆扭地轉過頭。「哼,不要你假好心。」

    他已習慣她說話的調調,所以也不以為忤,和尚上船解開繩子後,開始搖櫓,行走了一段距離後,外頭的亮光開始透進來。

    溫亭劭定眼瞧去,發現洞口讓許多水草籐蔓給遮住了,

    和尚一邊往洞口搖去,一邊在心底算計著,當船隻來到洞口前,溫亭劭與沃娜分心地撥開纏在身上的籐蔓時,他忽然縱身而下,躍入水中,像魚兒回到水裡一般,剎那間就消失了蹤影。

    「別跑!」沃娜也想跳下河。

    「別追。」他抓住已跳起的沃娜,他有法子找到這雜碎,不用急於一時。

    沃娜讓他拉住手臂,硬生被扯回船板,身子失去平衡的搖晃著,船跟著劇烈搖晃,兩人無法穩住身子,雙雙掉進水中,濺起水花。

    沃娜喝了幾口水,踢著腳浮回水面,她生氣地就要罵人,可一張望,卻沒瞧見溫亭劭的身影。

    「五毛?」她抹去臉上的水珠。「五毛?」

    見四周還是沒有動靜,她立刻潛回水裡,搜尋溫亭劭的身影。

    溫亭劭在跌入水中時,先找尋了下和尚的蹤影,但河水黃濁,並不容易看清楚,他放棄的正打算浮上水面時,卻瞥見沃娜朝他游來。

    他心念一轉,決定假裝溺水,依她的個性若是他無恙的浮出水面,她肯定會對他發脾氣,她個性蠻橫,根本無法與之說理,還是裝溺水省事的好,說不定她會丟下他不管。

    很快地沃娜來到他身邊,摟著他的身子,將他拖出水面。

    一浮上水面,沃娜立刻叫道:「五毛,五毛?」

    一聽到她又喊他五毛,他索性裝死,不回應她。

    沃娜以為他真的溺水暈過去了,拖著他的身子往前游,幸好這一段河道比較窄,而且他們離岸邊還算近。

    沃娜踢動雙腳,很快游到岸邊,只是身上衣物的重量,再加上拖著他,她已經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先歇口氣後才抓著河邊的雜草費力地爬上岸。

    當她好不容易將他拉上岸後,整個人已經快累癱了,她抹去臉上的水,開始搖晃他。

    見他沒反應,她急忙壓他的肚子。「吐水,五毛。」

    他依舊沒反應,她擔心地將臉頰貼在他的胸口,康叢諦厙壞男奶聲讓她安下心。

    溫亭助偷瞄她一眼,她的舉動讓他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他沒想到她會如此在意他的生死,她的聲音聽起來是真的很擔心。

    原以為她會對他很生氣,將他救上岸後,說不定就一走了之,沒想到她卻如此關心他的生死。

    驀地,他想起沃彩說的話語,看來沃娜果然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不饒人不認輸,內心卻很溫柔。

    「五毛。」她拍拍他的臉,見他還是沒反應,她探了下他的鼻息,還好,還能呼吸,她繼續壓他的肚子想把水給壓出來。

    都是她太莽撞了,如果不是她一心想追那個和尚,他們兩人也不會掉進水裡,都怪她,一生氣就忘了她早把蠱毒餵進和尚嘴裡,他是絕對活不過三日的。

    溫亭劭輕咳一聲,決定還是別繼續裝下去的好,他假裝吐了幾口水,而後慢慢睜開雙眼。

    沃娜一見他醒了,立即板起面孔。「笨死了你。」

    她一開口,他就後悔自己醒得太早了,他坐起身,看了下週遭的環境,他們竟到對岸來了。

    「為什麼不說話?」她雙目圓瞠。

    「說什麼?」他站起身。

    「我救了你。」她立刻說道,「你的命是我的。」

    他瞟她一眼,有些好笑道:「在下我也救過姑娘,兩次。」他提醒她。

    「哼。」她揚起下巴。「那不算。」

    「怎麼不算?」他撥開蘆葦往前走。

    「前兩次我可以救我自己,我是醒的,可是這次你昏過去了,不能救自己。」她立刻道。

    他微笑。「姑娘真會強詞奪理。」

    「又說我聽不懂的話。」她生氣地說。「你要去哪裡?」

    「找個地方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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