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戀狂舞 第十章
    「人呢?」背生是狂神強壓下的怒火狂潮。

    不惜連夜從西雅圖趕回尼斯堡,誰知人去樓空,不假有他,除了這兩具以為有人當靠山的女人外,沒人會這般多管閒事,若是保讓她脫離禁房,那倒還無所謂,要是……

    「走了。」裴姬勇敢地迎下狂神欲爆發的怒氣。

    「你們讓她去哪裡?」他繃緊的情緒急需放,但願這兩個被寵壞了的女人能有個令他放心的答案。

    「中國。現在,大概已在飛機上了。」向洛琪替裴姬分擔另一半的責任。

    「中國!他媽的,你們將我的話當放屁是不是,我才離開幾個小時而已,我的命令全被你們當成耳邊風。」難忍的怒火無法自制的爆開,尼斯堡內二度上演著古小月不告而別的戲碼。

    「她會回來,完好如初地回到你身旁。」裴姬由衷地盼望這具保證能讓狂神鎮定些,他看起來像是獸性大發的狂獅,被奪走寶物後,讓他更顯得焦躁不安。

    「不,她不會回來了,尤其在她找回了記憶後,更不可能回到這裡,古小月會徹底地消失,更不會回到屬於我的世界……」從此,他的世界宣告瓦解,變成寸草不生的廢墟。

    真情真意的心終究沒能留住生性飄泊的遊魂,她回去屬於她的世界,留他守著一片孤寂情何以堪。「狂神,相信我們一次,有賀青陪著古小月很安全,只要她一尋到根,便會立刻回到這裡,這是她要我們傳達的承諾,你要相信她,否則她的離去只是多此一舉,賀青要我們將這文件交給你。」狂神了無生氣地接過紙袋。

    裡面的內容已無意義,她的危機解除了,可是他的呢?用盡手段獵捕的靈魂已遠去,得之他幸,失之他命,傾洩而出的情感該如何收回。

    「臨別的贈言她就只給這麼多?」在古小月的心中,他究竟算什麼?說走就走是她一貫作風,他總在追逐,追逐她不安定的身影,他因她而飄泊的靈魂只期望能再因她而安穩,這個夢恐怕永難實現,兩具始終飄泊不安的魂魄何時能再次聚首?

    「她很快便會回這裡,而且是一個全新的古小月站點在你面前,臨走前她這麼說,笑得很開心。」裴姬與向洛琪二人心生煩憂,難道她們做錯了,不該放古小月走?

    狂神頓時的倉皇令她們深感內疚。

    他當然有足夠的愛來等待她未定的歸期,只是擾亂人心的思念將如何排解,帶著一顆被遺忘的心,他得等待多久,才能伴他度過這段日子?

    很快——是嗎?

    等待總在心慌意亂時,期盼卻是朝朝暮暮。

    這樣的期盼究竟何時方休?

    古小月啊,你可有足夠的情意來實現回來的承諾,別又讓我空待一場圓不了的癡人憨夢。

    翠綠的樹葉並未消減長街的寂寥,蕭條依舊伴清風,情感過街終不留。

    「認得這裡嗎?」賀青淡淡地問,身上的飄泊物質與清風融為一體。

    「一點印象也沒有。」這條街的風很大,春天才萌生的嫩葉敵不過狂風的肆虐,飄落滿地。清風街古舊的木製路牌仍屹立如昔。

    從日本搭機回中國的路上,賀青將關於古小月的資料讓她看過一趟,按理來講,對於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應該殘留的印象才是,誰知將她帶到舊地重遊,仍喚不起她的記憶。

    賀青莫可奈何地搖頭:「不行,已經三天了,這條街來來回回已讓你逛了數回,該看的一項也沒漏,我想不必再留於此地浪費時間,我們立刻前往河南洛陽,那兒也許會讓你有所反應。」

    「河南洛陽,我的故鄉?」資料上雖是這麼寫,偏偏她對這地名卻陌生得緊。

    「嗯!你的故鄉,是人都有個屬於自己的故鄉。」賀青的清眸霎時飄向了未知的遠方。

    「青姐,你的故鄉在哪兒?同我一樣嗎?」

    「不一樣,我不知道我的故鄉在哪兒。是日本人,還是中國人?我也曾找過自己的一切,哪一國人已無所謂,賀青就是賀青,不需要身份來定義我存在的價值。」

    古小月臉上寫滿問號,「聽不懂就算了,你只要管好找你所要找的一切,走吧!」兩個走同了街口,突有莫名的感覺,令古小月不禁停住回頭——什麼也沒有,陣陣清風伴飛葉……

    「怎麼了?」賀青關心地問。

    「沒有,沒什麼,只是想再多看它一眼。」

    接下來的日子都沒有停歇,沿著古小月曾到過的各地,她們一一前往,花了近兩個月的時間,古小月的情形還是沒進展。

    最後一站,也是她最終的希望——河南的洛陽,孩提時住的古家老屋——一幢已是雜草重生的三合院廢墟,旁邊有一間木屋,看似有人居住,木屋的土地不似三合院的破敗。

    「你真的一點記憶也沒有嗎?」賀青訝然,古小月的病情果然嚴重,過去的記憶已忘得一乾二淨,最後她惋惜歎道:「這房子裡有你太多的辛酸血淚。」

    「我以前的生活真的很慘對不對?否則你不會和烈一樣只要一提及我的過去全是一臉哀傷。」有多慘她已無法想像。

    「要不要進去看看?」賀青鼓勵著,試圖邀她進入一探究竟。

    首先兩人來到大廳,出乎意料之外,像是有人整理過一番,太師椅、桌子均是灰塵不沾,神桌上古家老爺的靈位仍完好地立在上頭,由桌上的素果鮮花可知有人祭。

    此時賀青已將一炷香遞給仍很茫然的古朋。「於情於理你都該祭拜古老爺,只要你姓古一天,這都是你得遵從的禮節。」

    祭拜過後,她倆來到後院,庭院上停放著多支小木馬。高架上的鞦韆隨風晃動,一個個似有若無的畫面模糊地經過古小月的眼前,快得令人來不及捕捉。

    「對這裡有感覺嗎?」

    「嗯……沒有。」她選擇隱藏,隨即古小月的眼光被立在牆角的大水缸吸引,直覺朝那兒走去,「這水缸好大,你看,還有水也!」她興奮地喊著。

    「是很大,足夠容納一個孩子,大概是你泡澡的水缸。」賀青直覺地判斷。

    倏地,靈光突現,黑白影像又迅速地從古小月眼前晃過——一個頭綁辮子的小女孩光著身子浸在裡頭,看不表面貌,古朋突然疲憊纏身,下意識地拉攏身上那件獨特的風衣,藉由熟悉的味道來緩和自己,就好像烈陪在身旁一樣。

    「你很冷嗎?」河南省即使已是春天,還是有些許的寒意,古小月的小動作逃不過賀青的觀察。

    「有一點。」

    「誰呀?誰在裡頭。」一陣老婦粗糙的嗓音由遠到近,不久一位年近七旬的瘦削老婦拄著枴杖慢慢走來。

    「兩位小姐有事嗎?」老者慈祥地問。

    「這裡的屋主呢?」賀青不答反問。

    「唉,死的死,走的走,離鄉背井,音訊全無,全散光嘍!只留我孤老人一人。」老者感慨萬分。

    「您是……」輪到古小月發問。

    「古家的老總管,如今這兒只留下我一人,守也守不久數!時間一到,我也得去見老爺夫人,古家就這麼敗落了。」老婦佝僂的身形步入大廳,「兩位看來不像是本地人吧!到這兒來有何貴事,找人嗎?」

    「您可知道古家小姐的行蹤?」賀青試探地問。

    「你是指古小月小姐呀!嗯……好久羅!那娃兒天生命苦,六歲被夫人賣走後也不曉得流離到何處了,也好,省得留在這兒受苦受難。這位小姐認識我家小姐是不?前陣子也有位外地來的先生到這裡追查古小月小姐的事呢。」

    「外地來的?」

    「他沒說明他是打哪兒來的,應該是個外國人,可是除了他那對藍眼珠外,怎麼看都像個東方人,長得很俊呢!就是冷了點,問完了事掉頭就走,都把我搞糊塗了。」回憶當時情況,老婦不免喃喃抱怨。

    銀狐?之前薩傑曾要他到此處調查,老婦形容的想必是他吧!東方人!老婦果然好眼力,銀狐的血統的確複雜,連他可能也不曉得自己的出生血統吧!賀青暗自想著。

    「你家的古小月小姐寢室位在何處?可否請您帶路?」

    賀青突兀地請求讓老婦有些遲疑,「這……帶你們去看看也不打緊,反正荒廢許久了。」老婦輕輕地道。

    古小月面對這一切無法言喻,老婆婆一再提起她的名字,而她竟一點也無法回應,只因一切均是空白。

    一股莫名的衝動與狂想驀然闖進賀青的腦海,「老婆婆,您犯不著震驚,我有憑有據,我身旁這位便是您古家流落在外面的古小月小姐,她膝上那堆疤痕您不會忘吧,那是在孩提時被她兄姐弄傷的證據,或者手臂上的那些籐條毒打過後遺下的井字痕跡……」

    「你瘋了!」狂吼震遍尼斯堡,「誰允許你擅自作決定的,人交到你手上是信得過你,而你竟將她獨自一個人留在中國,留在那幢廢屋,交給一個人生將盡的老婦,賀青!你可真行哪!」苦等兩個月的狂神,所有的牽掛、擔憂隨著接到的消息一迸暴發開來。

    「你若是以為將她永遠禁固在身旁就能永久安穩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決定將古小月留在中國時,她早已屢次想到狂神的情緒反應,果然如她所料,狂神還是看不清自己的感情,一味的佔有——這種激烈的愛很難持久。

    「把她一個人留在那個鬼地方有用嗎?待個一年也是一樣,她再也記不起任何事來了,她什麼都不用記,記得我們已是萬幸了,留在中國無疑是浪費時間。」以古小月的狀況看來,能照顧得了自己嗎?萬一……該死的,他就是放心不下。

    「不會浪費時間,我們得相信她,古小月不曾放棄過自己,你又何必放棄她。」古小月勇敢地答應她獨自一人留在中國慢慢摸索,令她十分動容,這才是賀青欣賞的古小月。

    「沒有任何醫生的輔助治療,再怎麼努力也枉然。」狂神一逕地否定。

    「你錯了,就是因為你們一直陪在她身旁,展現幸福美好的一面,讓她更加依賴,日子一久,她懷疑幸福美好背後潛著何種現象中,促使她想去探索自己的過去這是個好機會,那個既陌生又熟悉的地方會幫助她達成目的,別去阻擋,讓她從何處跌倒,就由何處重新爬起,給她時間,古小月就像是生命力堅韌的野草……狂神,你這道狂風將她吹折過一次,所以你必須停手,既然依舊猛暴,她依然能挺立不移,那時,才是你們共存的最佳時機。」

    「用你的愛去等吧!」語畢,賀青帶著疲累的身軀離開尼斯堡,該做的她僅止於此,如今是抽身之時,她得開始向目標而行了。師父給她的時間有限啊!

    多久?這個答案時時刻刻在狂神心中掠過,任狂神自己也料不到,他竟盼了一萬七千五百二十個小時,足足兩年。

    並非她噁心難收,而是以她現在這模樣恐怕沒有人認得她,翻牆面是最好的入城途徑,只是地點與時間不怎麼對就是了,唉——怎麼還是一點也沒變。

    「站住!你是誰?為何闖入尼斯堡?」低沉的嗓音自她背後傳來,古小月知道聲音的主人正拿著一把槍對準她的後腦勺。「說話。」男人狂傲地下著命令,「這些黑豹全是性喜嗜血的殺手,你也不願命喪黃泉吧!」

    黑豹群狂吼的聲響引來了所有人,「狂神,對方是誰?」哦!是薩傑的聲音。

    「不知道,還未摸清底細。」

    「你是誰?再不說話恐怕生命難保,這些豹獸性大發可不是鬧著玩的。」同樣站在女性的立場,裴姬姊果然人性多了。

    「凱凱,你在哪兒呀?」小琪的聲音?嘿,全員到齊羅!

    「怎麼回事?」是薩傑焦急的聲音。

    凱凱不見了!

    拜託,向洛琪這傢伙還是一樣糟糕嘛!

    「別慌,四處找找。」

    「把孩子交出來!」狂神朝她,一把槍硬生生的抵在她腦門上。

    「少裝算,孩子交出來,否則一槍斃命。」

    「媽的!你在說什麼屁話啊!」真是的,這傢伙就是有逼她捉狂的本事。

    經她這一吼,所有人全部詫異,懷疑地定在原地,雙雙利眼直直射入她後腦勺。

    「轉……轉過身來。」狂神逼自己發出驚愕的聲音。

    「去你的!」話聲一落,古小月已正面迎向眾人,「我就知道,你們這票渾球還是把我給忘了。」她不悅地擺出古小月式的模樣。

    「你……古小月?怎麼……變成這副德行,我的天啊!傑,扶住我。」向洛琪首先發難。有啥好大驚小怪的,只是把一頭垂地的長髮剪了而已嘛!雖然太短卻很率性啊!

    「可把你給盼回來了。」裴姬忘情地來到跟前,與古小月相擁,一切情誼盡在不言中。

    「歡迎歸來。」薩傑擁著嬌妻由衷地道。

    「為何每次你一出現,總是驚天動地。」生性嚴謹的幻狼忍不住開口,眼神全是笑意,兄弟的幸福可有著落了。

    「因為我行嘛!」她的驕傲一如從前。

    「喂!你還杵在那兒發什麼呆啊!一天到晚思念著的人兒活生生地站在你眼前吶!」裴姬的手指不怎麼客氣地指狂神的胸膛。他呆掉了。

    「拿開你的手,看在你肚子裡那隻小狼的份上,這次不和你計較,免得出事又怪到我身上。」狂神大夢初醒,臉上卻是紅得驚人。

    「你在害羞。」幻狼中規中矩的音調讓他無地自容。

    是有一點……太突然了,她……她變了……變得更……更美麗也成熟了許多。

    「走吧!咱們找凱凱去,那小傢伙肯定又躲在草叢中玩泥巴了。」薩傑露出溫煦的笑容,不久後,尼斯堡或許會熱鬧許多也說不定。

    不到半刻,閒雜人等全部自動散去。

    「你見鬼啦!」她暗自猜測過數百回,當他乍見她時應有的表情,唯獨這一號表情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狂神突然面色凝重。「找到了嗎?你要的記憶。」

    「當然。」

    想也知道,專屬古小月的驕傲全回來了,她不再是那個天真嬌柔,凡事只會依賴他的病人兒了。

    「你很失望。」古小月慧黠的眼眸,閃耀的神采映入他眼底,令狂神迷惑。

    這不是古小月的特有眼神,也不似病中時的柔順,她真的變了,不,或許該說是少了些什麼,總之古小月變得令他捉不著焦點,不能再以過去的狂傲方式與她相對,更不可用寵溺萬分的柔情態度。

    「這兩年……你過得可好。」狂神找了個最好延續的話題,避免自己老是望著她出神的尷尬。

    「不好。」怎麼好得起來……

    狂神急了,「怎麼回事?中國那票人找上你了?他們不是已經將你除名了嗎?還是病情有什麼後遺症出現?說話啊!」他覆蓋於恢復了慣有的狂大的口氣。

    「都不是。」這傢伙既然這麼關心,卻該死的不曾去探望過她,卻還說他對她有情?騙三歲小孩啊!

    「該死的你,怎麼也不把自己照顧好,都幾歲的人了,才兩年沒見,一個好好的人全變了樣,生活過得不好怎麼不和我聯絡,我可以……」

    「你可以怎樣?你有種來看我嗎?若有,你不會讓我苦等,不會讓我到現在才迫不及待地回到這裡——獨自一人。」

    「我當然有去看你!」狂神忍不住低吼出聲。

    「狗屁!我連個鬼影子也沒見過半次。」埋怨的星火跳動劇烈。

    「若真讓你見著了躲在暗處的我,我怕我克制不住自己的私心,將你帶回美國。」他遠遠地見她待在舊地努力地追尋自己的過去,看著她被噩夢驚醒卻不能擁她入懷呵護著、安慰著。這一切她怎麼明瞭。

    「我的記憶恢復時,你清楚嗎?」狂神沉重的眼神已說出答案,「既然你明白我已完全正常為何不出面?」

    「出面?!」狂神痛苦地輕笑,「就算我出面又如何,古小月,我太瞭解你,你不是個輕易原諒別人的人,我不相信在你記起一切後,對於我的作為,你不曾埋怨過。」

    「我承認我的確恨過你,恨你不該一意孤行以那批槍械威脅我。恨你不該霸道地封鎖我原有的記憶,可是這些全是你一手造成的,不是嗎?但是我更恨你的逃避現實,你寧可躲著,也不願勇於面對我。」

    「辦不到,我受不了你怨恨的眼光投向我時的殘酷。」那會要了他了命。

    「那我怎麼辦?你一天沒種見我,我就得待在中國一天,起到你有勇氣面對我?!」賀青說得果然沒錯,霸氣的人向來死腦筋,缺少細密的心思,狂神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而她卻成為血淋淋的例子。

    「你會需要我嗎?」始終保持低姿態的狂神抬起頭認真地問。

    這……「我想一下。」

    她很努力地想著,答案已不再是會與不會的斟酌,而是該怎麼讓她的肯定答得理所當然。

    「老兄,我被你害得那麼淒慘,工作沒了,記憶沒了,如今即使我需要你負責也不為過啊!」這藉口夠理所當然吧!拜託,可別拆台。

    「賀青要我給你時間,待你真正茁壯後才能與你重逢,你恢復了,卻也消失了,我知道你帶著對我的恨繼續你的飄泊,而今仍然回來,出現在我面前——告訴我,你茁壯了嗎?你這株生命力強的野草,能再承受得起我無法為你更改的一身猖狂?」若不能,那麼他想通了,花了兩年的歲月他想通了一切,寧可放手,也不願讓她再因他的自私受到傷害。

    「我承認你這道狂見總是吹得我無法招架,可是這兩年的時間我並沒有白過。追尋記憶,沉溺自己動盪不安的思緒,我選擇流浪並未消失,走得愈遠愈陌生,我會更想念曾經熟悉的一切,是是非非也好,殘酷溫情也罷,至少這些都是我過去的人生,不能遺忘只能接受,既然接受了,何苦讓自己再因它們又痛苦一次,於是為了讓恨與埋怨變成沉默,我找到了心中偏僻的角落將它們埋在裡頭,讓它成為回憶,相信歲月會像灰塵一樣鋪在上頭,久了也舊了。

    「我始終敵不過你,不過我讓自己變得更堅強,你扳不倒我的,再也扳不倒。」她露出深具信心的笑容,迎向他眼神中恍惚的狂傲。

    「這回,我不想扳倒你,只想讓你安定。」他走向她,直到兩人之間再也沒有空隙,「想靠岸了嗎?你這飄遊已久的靈魂。」他的手,不安分地爬上她的腰,鐵臂緊密地將她圈在他的世界裡。

    「你讓我靠?」這主意不錯。

    「只要你願意,我的港口全年無休,任你想靠多久就靠多久,但答應我,別再出海航,等待是很折磨人的。」被思念折磨兩年,人也變得更脆弱,愛情恐怖的殺傷力果然驚人。

    「我……那個……我……」一句話,支支吾吾,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

    「你得學著對我開心門,隔了兩年,我們最需要的便是溝通,這才能更拉近距離。」廢話,這鬼道理她當然曉得,可有些話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出口的,老天,在她失憶時那股口不擇言的白癡勁是打哪兒來的?

    「其實說了也不要緊,既然已決定讓下半輩子由你全權負責了。討你大爺歡心也不算罪過,聽好?我要說了。」她暗自在心中吶喊一聲後,預演完畢,這下正式來了。

    「我很——你。」第三個字被她以超速帶過,根本聽不清她此話最重要的意義。

    「什麼?」屏住氣息,停掉胸口那顆始終無法寧靜,跳躍不停的心胸,只留住全心全意地聽覺為的就是別聽漏了一字一句,可該死的,最重要的那個字還是給漏掉了。

    他炙熱的眼神閃著無盡的問號。

    他還沒聽清楚嗎?可是她已經沒有勇氣再說一次了。

    「你……」能不能再說一次,他用眼神暗示。

    她死合搖頭,不要,不要,死也不要。

    丟死人了,生平首席告白,卻落得如此下場,原本應該會感動得亂七八糟的男主角這下子居然一臉霧煞煞。

    熱氣直衝上她渾沌的腦門,血液快速地循環,微紅,赤紅,表情僅能用羞愧形容,俏顏已紅到看不出任何情緒。

    狂神趕緊將她擁入懷中,讓她有緩衝情緒的空間。

    「算了,下次再講一樣,不急。」雖然他的期待撲了個空,但夠了,自尊至上的古小月能何做到此地步已是極限。

    真混蛋!古小月你真的很沒種。

    啥東西在玩她的腳?我的天啊!狂神,這……

    「原來你這小傢伙在容,失蹤了兩年才回來,他哪知道她會不會又心血來潮再次演出失蹤記。

    「你故意的是不是?」她的怒顏迅速端起。

    「我故意什麼?」他回問得坦蕩蕩。

    時間又靜止在兩人火光交錯的凝視裡,以及男娃波波波……的童稚聲中。

    狂神不在乎滿是口水的肩膀,眼神由慢怒化為癡迷,望向他最鍾愛的人兒,只望能一生一世在一起。

    「給你三分鐘,此時你有要求,本人絕不反對。」

    會心的微笑,邪惡的輕笑,果決的狂笑……古小月一連串的來意不明的筆意搞得他心底發毛。

    春陽底下,神采風發的狂神一身傲氣與驕陽再度融為一體,看傻了古小月,渡江而出的情感已來不及收回。

    「愛你」細語的呢喃融入徐風裡。

    就這句話,擁著古小月踏入城堡,狂神得到了全世界般,「走吧,咱們結婚去。」

    兩顆飄泊已久的心,終於找到彼此的歸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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