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教父 第七章
    自從高歌帶著無名赴宴並與無痕相會那夜之後,高歌變了。他變得霸道且強硬,白天時,他不允許無名離開他的視線,而他注視她的眼神中,充滿著強烈的佔有與矛盾。甚至,他會在無名與其他弟兄們談話時。用一種惡狠狠的眼光盯視著幫中弟兄,讓弟兄們個個在他瞇眼的神情之下.快速結束談話落荒而逃。

    而在夜晚,他強迫無名每晚都必須留宿在他的臥室裡。因此每當夜晚來臨時,無名的心總陷入困境中,她不想待在高歌身旁.但她卻無法違抗他的命令,因為就算地鎖住了自己的房門,高歌依然有辦法破門而人,將她一把抱往他的臥室中。

    高歌每夜每夜都會在無名的身上留下烙印,他吻遍了她的全身,撫弄她身軀上的每一道柔美曲線,但卻又僅只於此,因為每當氣氛灼熱到無可收拾時,高歌總有辦法抽身而起,丟下無名一個人孤獨的留在房裡。

    無名不想問高歌夜裡在何處安眠,因為她怕事實會讓她心碎,因此她就像個傀儡一樣被高歌擺弄在手心中,進退兩難。

    不是沒想過擺脫這這種痛苦的折磨,但是無名做不到、下不了決心。如果擺脫能帶給她平靜,她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快刀斬亂麻結束這一切。但是一想到,只要她給姥姥一個訊息,就算那字眼是多麼的輕描淡寫.但那無非是表示高歌及「秘影幫」中所有弟兄的性命危在旦夕!想著這些人將永遠閉上他們的眼眸,無名怎麼也無法讓自己痛下決心……

    輕歎了一口氣,無名再次度過了一個不眠之夜,在黎明的第一追陽光出現時,她披上了外衣,輕輕的走到屋外,因為她實在需要透透氣了,那種矛盾早已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

    但當無名靜靜的走在破花園裡時,卻突然發現一陣嬉笑聲由她身旁的一間房中傳來,她不自主的被聲音吸引過去,由微開的門縫中,無名見到了一個她一生都忘不了的景象——尹君美衣衫不整的坐在高歌的身旁,而她的手正平整的撫著高歌赤裸的胸膛!

    用手掩住了嘴,因為無名不想讓口中那抹驚呼衝出口中,但她還是遲了,在她沒有意識到的時候,那個微弱的痛苦已流瀉出口。

    「哦,你今天起的挺早的嘛!」聽到了無名的驚呼.高歌懶洋洋的坐起身子撥了拔頭髮,望著掩著嘴站在房外的無名,「怎麼,沒有我在你睡不著?那我回去陪你好了。」

    「高歌,你不許走!」聽到高歌的話,尹君美很不高興的叫著。「你屁股都還沒坐熱!」

    「乖,我現在有事,以後有空再來!」歌輕輕拍著尹君美的臉蛋,然後一把披上衣服往外走去。

    望著高歌開始朝自己走來,無名拔腿便狂奔了起來,因為她再也不想見到高歌,他太無恥了!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她?從頭到尾他也不過將她當成個玩物一樣耍著,她居然還會為他的生命擔憂,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

    「那麼認真幹嘛?」但身手矯健的高歌卻一下子就趕上了無名,並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吃什麼醋嘛?再怎麼樣你也還是正房啊!」

    「放開我,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想到這雙手剛剛還碰過另一個女人,無名簡直無法忍受,她用盡全身最大的力量用力將高歌的手甩去。

    「再髒也是你男人的手,不要忘了你是我的女人!」高歌冷冷的說著。

    「不可能,永遠不可能!」無名急速的喘著氣,「你儘管用你的手去碰任何人吧,因為你已經沒有太多時間了!」

    「你的意思是你已經調查完畢了?」高歌挑了挑眉毛,突然冷笑了起來,「那我很想知道我的罪證是什麼?拋棄、玩弄女人?還是一天到晚無所事事?或是因為我根本碰都沒碰你一下,讓你的自尊心受損了?」

    「隨你怎麼想,趁你還有時間的時候好好的享受一下吧,因為死人是不會有感覺的!」無名繃著一張臉望著高歌此時卻依然不在乎的臉龐,她太笨了,居然到現在才看出他的真面目,他根本就是拿她當一個棋子,想秤秤自己的重量。想用她來掂掂無影門的能耐!

    「說的也是,那我現在就開始!」喃喃的說完這句話,高歌的手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無名的身子抓了過來,他強吻住她的唇,不管她怎麼掙扎,就是不放開她。

    「怎麼樣,我很聽話吧!而且我想,你應該也覺得不錯吧,看樣子你的舊情人從沒有讓你感受過當女人的快樂廠

    「你差遠了!」冷冷的笑了起來,無名不甘示弱的說著,並感覺到當自己這句話說完後,高歌的肩膀明顯一僵,但他並沒有停頓太久,他一把撕開了她的衣服,用雙手緊緊覆住無名柔美的胸部,用力的撫摸著……  

    不知何時,「秘影幫」的弟兄們已經有人起床了,當他們看到這一幕時,每個人都在一旁嘖嘖稱奇著,還有人拚命吹著口哨,不住的叫好!

    「老大,不用這樣刺激我們嘛,我們孤家寡人很可憐的耶!」

    「行行好,好嗎,高歌?就算給海兒留點面子,到房裡去辦事吧!」

    聽著身旁不斷傳來的耳語聲.無名簡直想當場死去算了,但高歌卻好像無視於這一切,依然強硬的讓她幾乎赤裸的身軀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她也不想成為那樣的女人!無名在心中不斷的狂喊著。

    「三秒鐘,放開我!」無名掙扎著身軀並冷冷的說著。

    「不可能!」高歌緊緊將她擁在懷中遇到牆角,用身體擋住她。因為就算是這個時候,他也不想讓她的任何溫柔讓別人看見!

    凝聚起所有的思緒,無名再也不想說任何話,她讓自己的腦中回歸空白,因為她無法再忍受這種恥辱,就算這回她會傷了自己,她也要立刻離開這個地方,立刻!

    「風生水起,回歸大地!」

    聽著無名口中緩緩的流出這麼一句話,高歌發現不知何時一股強大的能量衝向他,讓他不自主的往後退了兩步,而在他的眼前也閃著一陣強光,亮的讓他無法張眼。

    幾秒之後,高歌終於張開了眼,但他卻當場愣在原地,因為在那陣強光之後,原以為會有幾秒鐘看不到東西的他,發現自己的視力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他可以看到任何人事物,只除了無名!

    無名徹底的在他眼前消失了!

    

    望了望四周,高歌看著原本圍觀的弟兄們也都是一樣的傻著眼。低下頭,他看著自己手心中僅存的幾滴淚滴及幾處血跡……

    怎麼可能?無名怎麼可能會這樣憑空消失不見?

    「頭兒,海兒怎麼不見了?難不成她是仙女?專門下凡來幫我們煮飯的?」聞風趕來的小三莫名其妙的問著高歌。

    但高歌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立即的回到自己的房中,然後拿出一本泛黃的筆記本快速的翻閱著,當眼光停在其中一頁時,他無法置信的開始搖頭。

    天遁為無影門不傳之秘,可在短時間聚合全身能量並在一秒內爆發,雖能使人體潛能發揮到極致,在頃刻間移位元,以達脫逃目的。但使用時對人體傷害性極大,輕則勞神壞體,重則魂飛魄散,若非危急存亡之時切莫使用!切記!慎用!

    天遁!無名竟然使用了最傷害自己的天遁術離開了他?

    一聲驚天怒吼在「秘影幫」的陣地響起,並在樹林間來回的迴盪著,沒有人敢走進高歌的臥房一步,因為那個房內就是那陣受傷野獸般吼聲的發源地……

    

    「唔……」發出一陣細不可聞的聲音,無名想睜開雙眼,卻只覺得全身都痛,痛的她連呼吸都感到困難,但眼前卻有一個人影,一個她很熟悉的人,讓她不得不奮力睜開了雙眸。

    「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了?你想嚇死我們大家是不是?」無痕的聲音儘管溫柔,但臉上卻帶著無名從未看過的焦慮與怒火。

    「無痕……」

    「怎麼這麼不會愛惜自己?」看到無名終於認出了自己,無痕總算鬆了一口氣,但望著她嚇人的蒼白臉色,他卻怎麼無法隱忍心中的那股疑問及怒氣,「要不是你喪失意識前留下了訊息,要不是R2巡邏員及時找到你,你這條小命早就沒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什麼使用了天遁?」

    「謝謝……」撇過眼神,無名只是露出一個淒苦的微笑,並沒有回答任何的問題。但在心中她卻輕歎了一口氣,因為她原以為她終於可以不再醒來了,但似乎命運又跟她開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玩笑。「我……睡了幾天了?」

    「半個多月了!」無痕愛憐的歎了一口氣,「你看,臉色都成了什麼樣了?」

    「姥姥她……不知道吧!」

    「氣壞了,當場氣的要滅了秘影!」說到秘影兩個字時,無痕的聲音整個冷冽了起來。

    「不……不可以……」而聽到無痕話後的無名整個人都嚇傻了!她想也沒想的就掙扎著要坐起來,但這卻牽扯起一股蔓延到全身的痛意,她咬緊牙不讓呻吟流出口中,硬是要站起身來,但卻被無痕一把推回床上。

    

    「你給我好好躺著!一個破秘影算什麼,把你弄成這樣,十個秘影我都把它給滅了!」

    「不是,無痕,不是他……」心急如焚的,無名依然斷斷續續的說著,「讓我起來吧,我現在就要去告訴姥姥是我自己要走的,我弄成這樣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我現在就去!」

    「你……」望著無名痛苦、焦急而又無助的模樣。無痕不禁又歎了一口氣,「何苦呢?都到這時了你還維護他?我雖然不知道你跟他之間是怎麼樣,但是你為了逃離他膽敢經性命都不顧的使用天遁,把自己搞成這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而現在居然還擔心他的安危廠

    「我……」聽到無痕的話,無名整個人愣在原地,過往的一切突然一幕幕重回她的腦中,一時間,她的心中百味雜陳,而淚,卻不知何時緩緩的沁出了眼眶。

    是啊,她怎麼會還擔心他呢?她不是為了逃離他什麼都不顧的使用了天遁嗎?為什麼當無痕提起他的事,她竟還為他說話?竟還擔心他的安危超過自己?

    當所有的一切都重回腦中後,無名才開始感受到身上那陣如針刺般的疼痛。很痛,真的很痛,但痛的不只是身體,她的心更痛,那顆被高歌傷害得傷痕纍纍的心

    「躺下吧,姥姥要知道的話秘影那幫廢物還活得到現在?在你沒醒前我哪敢把事情告訴她?現在你給我安心的養傷,有什麼事等傷好了再說,沒我的同意前絕對不許起身!」望著無名的淚水,無痕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世界惟獨「情」字最難解,他雖不知道這其中發生的所有事件,卻很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必與「情」字有關。

    他這個師妹眼高於頂,向來對男人無動於衷,但這回卻不知為什麼竟然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傷害自己。他相信無名比他更瞭解使用天遁後的傷害,也知道無影門至今使用天遁且全身而退的先例少之又少,但她卻依然使用了,只為逃離一個男人!但在逃離之後,她擔心的依然不是自己,卻是那個讓她痛苦的男人……

    女人,永遠是矛盾的!無痕苦笑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是從何時開始,但卻知道他的師妹已愛上了那個加菲貓似的男人,愛得那樣深,那樣苦……

    「對了,他發動了天羅地網在找你,我給他放活了,說你在我這兒。」似有心又無意的,無痕淡淡的說了這句話後便轉身離去,因為他發現那個加菲貓似的男人似乎也並非對他聰慧無雙的師妹完全的無動於衷。

    他找她?有什麼好找的呢?事已至此了……

    躺在床上的無名望著無痕離去的身影哀哀的想著。為什麼不讓事情到此都告一個段落了呢?為什麼不讓所有的悲與苦、情與思念,都一筆勾消呢?他不需要她,永遠不會需要的,但為何他又要找她呢?她再也不虧欠他任何東西了,再也不想與他有任何的瓜葛,更不想讓他再有傷害她的機會,為什麼他不讓他們就此形同陌路,就當他們從未相遇過,就讓她的心中永遠不為他留下任何痕跡……

    縱使說服自己去將一切拋諸腦後,但為什麼她的心依然痛得讓她無法呼吸?為什麼不管他對她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她卻還擔心他?

    明明他們永遠只會是敵人,明明他永遠也不會需要她的……

    

    高歌知道無名的體質過於柔弱,就算無影門再怎麼訓練,她也絕不可能學會天遁的,但事實擺在眼前,她真的學會了,並且選擇用這種方式離開他,用這種方式重回無痕的懷抱!

    「該死!」高歌真的發怒了,這些天裡他早將眼中所能見的事物全當球一樣踢光,因為他一點也無法抑制自己的怒氣,而可笑的是,這種怒氣卻完全是因他自己而起!

    高歌真的不明白自己究竟帶給無名的是何種傷害,他不斷扯著自己的頭髮思索著,若不是被他傷得太重,原本一直不願暴露身份的她,為何完全不顧一切,也不在乎她自己的生命,以超乎她體能極限的方法離去?

    她要他怎麼做?難道他做的還不夠嗎?在她受傷之時,為了怕嚇壞她,也怕她拒絕他的幫助,他不惜隱藏身份,用盡心思的為她療傷。為了不傷害她,他每夜每夜聞夠了她的芳香後,用盡所有的自制力讓自己離開她,一個人躺在戶外的大石上,讓寒風洗去他心中的悸動以及不斷滋生的嫉妒,只為不讓自己再回去傷害她!

    這還不夠嗎?

    不否認自己在看到她與無痕的融洽之後,他對她的態度開始有了轉變。他格外的在乎她,不能忍受她將眼神放在別的男人身上,不能忍受她的心中還被別的男人佔據。他愛看她的一顰一笑,縱使她的笑容從未朝向他!縱使她在面對他時永遠是那樣的冰冷與不快樂

    但他對她的愛寵換來了什麼?她用逃離、傷害自己及重回舊情人懷抱來懲罰他!

    女人!高歌冷冷的笑了起來,走了就算了,他永遠不需要任何女人,就算她是第一個讓他動了真情的女人!

    要走就走吧,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她留在他身旁,他會用盡一切的心去呵護她,若她選擇離開,她再也不需要讓他珍惜!

    但縱使想的如此豁達,但又為何他的內心如此心痛如絞?他望著手邊殘留著她氣息的事事物物,想像著她現在所受的苦楚。她的身體真的受的住嗎?她會不會就此遠離他的生命?遠離他的世界?

    可是……會不會她現在正安安穩穩的在無痕的地盤,綻放著她美麗的笑容,幸福的躺在無痕的懷裡,慶幸自己逃離了他的身旁?

    「高歌!」就在高歌的心被妒嫉與擔憂啃噬得無法自拔時,尹君美突然走了進來。

    「出去!」高歌看也不看她一眼的低吼著。

    「想不到我們的鐵漢高歌也會有這麼一天啊!」尹君美望著高歌的神態笑了起來,「你活該,誰要你老不把女人當一回事!」

    「滾!」

    「我滾是沒問題,」尹君美聳了聳肩,「不過我想你也許想聽聽女人分析女人。」

    沒有做聲,因為高歌現在的心中是一團亂,根本什麼事也做不了,因此他索性坐到了床上,低著頭聽著尹君美緩緩說著的話。

    「不過我在這裡還是要先說一句,你活該!你以為每個女人都像我一樣不在乎任何事嗎?我不知道雲海兒是誰,但我明白她會到這裡來絕不會只是為了做一個煮飯婆,憑她的條件到哪裡不能成為人家捧在手心裡的寶?就只有你,當人家是個寵物一樣,高興的時候玩一玩,不高興的時候往旁邊一扔!」

    「我沒有!」高歌悶聲說著。

    「當然我知道你沒有!」尹君美呵呵的笑了起來,「要不然你也不會在慾火攻心時還不讓我碰你一下!問題是你沒有做,但她可不知道,你這個傢伙吊兒郎當慣了,哪曉得女人的心像海底什一樣,你自以為自己很瀟灑,在我看來只不過是故作灑脫罷了,要不然你幹嗎自己在這裡生悶氣?」

    「那要不然我要怎麼做?像別人一樣噁心的求愛?」高歌沒好氣的說著,「門兒都沒有!」

    「我又沒叫你這樣!」尹君美睨了高歌一眼,「不過話說回來,你雖然沒有真正的噁心去求愛,不過你的舉動真的很像討不到寵、要不到糖的小孩啊,人家跟小三說說話你就瞪得小三講話都結巴了,人家不過跟組長討論晚上的菜色,你就當她要跟人私奔,像只警犬一樣不斷的在旁邊繞圈圈!」

    「你到底是來當參謀還是來看我笑話的?」高歌瞇起眼冷冷的說著。

    「說實話犯法啊!」尹君美瞪了高歌一眼,「算了,看在你這麼慘的分上給你點信心吧。以我來看啊,雲海兒肯定也為你動心了!」

    「你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尹君美得意的笑了起來,「你記不記得你那件灰色的衣服?」

    「灰色的?」高歌皺起眉頭開始思考。「我好像很久沒看到那件衣服了。」

    「你當然看不到,因為那件衣服在雲海兒的房裡,她細細的補過,又幫你釘了鈕扣,然後放在她的枕頭下。」

    「那她怎麼沒有還我?」

    「唉,」說到現在這個男人居然一點反應也沒有,尹君美不禁歎了一口氣,「你這個白癡,就是沒有還你你才有希望啊,真還你了你現在哭爹喊娘也沒有用了!」

    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高歌的眉終於慢慢的展開。

    「雖然你是個白癡,不過你要知道你吸引人的地方就在你的漫不經心,但你的漫不經心下又有顆溫柔的心,你到底明白了沒?難道真要我說得那麼清楚?」

    「你幹嗎替她來教訓我,你們可是情敵!」聽著尹君美的話,高歌細細思考著過往的一切,心中似乎有些開竅,許久許久後他抬起頭來好奇的望著尹君美。

    「我自己是哪塊料我明白,像她那種任誰看了都想疼的女人,就連我都要動心了,何況是你啊!笨呆子

    尹君美的聲音漸行漸遠,高歌望著她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忍,但事實就像她說的,他確實為無名動心,但又一直要將這種溫柔故意掩蓋在反叛無影門的心情之下,才會對她忽冷忽熱,對她又愛又惱……

    算了,就窩囊一次好了,想通一切後的高歌苦笑了起來.誰要自己儘管天下無敵,卻依然敗在無名翩翩的石榴裙下。為今之計,只有先找到她的石榴裙角才是最重要的事!

    而他有信心,就算她在無痕的懷裡,他也有辦法將她奪回!

    

    「無憂,我托你問的事怎麼樣了?」

    一家咖啡館裡,坐著一雙讓人移不開目光的儷人,其中一個女孩的容顏如天使般的清純,而另一個,卻是病體初癒、愁容滿面的無名。

    「無名姐,姥姥說你一定得將任務圓滿達成!」無憂,一個帶著一雙無邪雙眸的女孩憂愁的望著無名,「對不起,我已經盡力了!」

    「姥姥生氣了嗎?」無名擔憂的抬起眼,「她是不是對我無法達成任務大發雷霆?」

    「我沒能見到姥姥!」無憂苦笑著,「她讓無情帶話給我的!」

    「是嗎?」無名揉了揉緊皺的雙眉,真是這樣嗎?真的沒有辦法讓她不回到那個令她痛苦的深淵去嗎?現在的她要怎麼繼續她的任務呢?誰來告訴她?而姥姥心中肯定對一切瞭若指掌,但卻為何還要她回去?

    「無名姐……」無憂望著無名悲傷的眼神,不知該怎麼說接下來的話,她不知道這個外表柔弱、內心堅強的師組這回是遇到怎麼棘手的強敵,居然會讓她變得如此憔悴。

    「你說吧!」名歎了口氣,她知道無憂必然還有話未說出口。

    「姥姥說她不要再看到『靜侯』二個字了!」

    「我知道了!」再歎了口氣,因為無名真的無言以對,姥姥的這番話已經是她聽過最嚴厲的命令了,而這無異是宣告她終將再回到她最不願見到的男人身旁。

    離開「秘影幫」三個月,無名一直在無痕的地盤之上療傷,在那裡,沒有人找得到她,也沒有人能再騷擾她。她原以為這樣一切就可以告個段落,但是卻只是奢望。

    無名無法揣度沒有完成姥姥命令的後果,因為她不敢想,她原本只是想試一試,但事實擺在眼前,無影門中沒有人能輕易放棄被給予的任務,就算是她一一姥姥最憐惜的人。

    原本無名可以不走,她可以繼續留在「秘影幫」中監視著一切,但是,高歌卻徹底擊毀了她的信念!無名一點也不想記起當她看到高歌裸著上身與衣衫不整的尹君美在他臥室裡的畫面,但是每個夜裡,這個畫面卻不斷啃噬著她的心,讓她睡不著也醒不了…

    從沒有想過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會是這樣的痛苦,無名不是沒有試圖斬斷這不該存在的情絲,但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的腦海中充滿著他慵懶的眼神,她的四周充滿著他淡淡的煙草香,任憑她怎樣努力,他依然無時無刻的存在……

    「無名姐,我該走了!」望了望表,無憂輕輕的站起身,「你好好照顧自己,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讓我知道!」

    「我會的,無憂,你去忙你的吧!」淡淡的笑了笑,無名知道自己的這個笑容是多麼的苦澀,否則無優一向無邪的眼神中也不會出現那樣的慈悲……

    走出咖啡廳,外頭的陽光是那樣的刺眼,刺得她的雙眸都閃出了淚光,低下頭,她靜靜的順著嘈雜的大街走去,然後站到了一個乞兒身旁。

    「天地?」無名淡淡的說著。

    「玄黃,天地之母?」乞兒依然低著頭,但卻悄悄的吐出一句話。

    「洪荒歲月!訊息?」

    「青龍吐月時,陳希德將造反。」

    陳希德造反?青龍吐月時?那不就是明天嗎?無  名一聽到這裡,整顆心都懸了起來,她趕緊繼續追問著,「時間、地點?」

    「子時,商丘山!」

    無名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她不知道竟會來得這樣快,快到她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陳希德的野心無名早已看出,因為他總是用一雙黑暗的眼睛緊緊盯視著高歌的一舉一動,不管何時,他的眼中總流露出一種野獸的氣息,但高歌卻總是視而不見!

    陳希德的野心在「秘影幫」中並沒有流瀉太多,但一脫離「秘影幫」,他的作為是那樣的殘暴、噬血,無名永遠忘不了上回他想侵犯她時的眼眸,那是一種不達目的替不罷休的凶狠!

    若不是高歌,若不是高歌……

    怎麼辦?站在熙來攘往的大街上,無名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因為她不知道究竟她該放任這一切自行發展,亦或是將這個訊息告訴高歇!

    無影門雖然掌握了監控全省四大幫派的實力,但這並不表示姥姥會對「秘影幫」內部的鬥爭有興趣,而她,應該違反幫規插手其間,亦或是看他們兩虎相爭?

    陽光是那樣的溫和,然而卻私毫無法溫曖無名的身體,她緊抱著自己,讓矛盾在心中不斷的來回爭鬥……

    歎了一口氣,無名無暇顧及自己依然沒有完全康復的身體,飛快的奔跑了起來,她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自己的車前,不再猶豫的往「秘影幫」處開去!或許這麼做她將會招來姥姥的責罰,或許她這麼做也改變不了什麼,但她怎麼也不能袖手看著「秘影幫」內那些可愛的弟兄們死於非命,更不能看著高歌慵懶的眼眸永遠閉上,儘管他傷她那麼深,但他……畢竟是她一生中惟一愛過的男人!

    

    但回到「秘影幫」之後,讓無名目瞪口呆的卻是——幫裡居然傾巢而出!除了幾個新進的弟兄在裡頭閒散的休息,根本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高歌呢?還有其他人呢?」抓住了一個小嘍囉無名激動的問著。

    「陳希德說要給大夥兒解解悶,帶著頭兒跟弟兄們一塊出去找樂子了!」這個小嘍囉看到無名回來,高興的手足舞蹈,「海兒,你終於回來了,你再不回來我們都快餓死了!」

    「廢話少說,他們到哪裡去找樂子了?」無名心中的急切簡直無法言喻,都什麼時候了,高歌居然還有興致跟著弟兄們出門鬼混,而且居然還是跟著陳希德一起出去!她的一切擔心根本就是白費!但縱使如此,她卻依然無法撒手而去……  

    「這……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頭兒說他們會晚點回來,因為他們晚上還有其他的事!」小嘍囉被無名這種急切的態度弄得一頭露水。

    聽完了這句話,無名只覺得自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她知道這事情急也沒用,可是一想到陳希德在子時將要大開殺戒,她就實在平靜不下來。

    不斷的來回走動著,無名在等待一線希望,她希望有哪位弟兄剛好回來,而她就可以找到高歌的人。但由白天等到黃昏,由黃昏等到黑夜,卻沒有半個人如她所願的回來。看看表,時間已經愈來愈逼近了,無名知道自己無法再等待,因此她決定先趕到商丘山去,一發現有高歌的身影她便可以立即通知他!

    「如果高歌回來的話,告訴他千萬不要到商丘山去,聽到我說的活沒有?」臨出門時,無名捉住了一個嘍囉惡狠狠的吩咐著。

    「知道了,可是海兒,你走了誰來煮飯給我們吃?」

    無顧於弟兄的詢問,無名急忙的又趕到商丘山,夜裡的商丘山是那樣的寂靜,但寂靜中卻又透露著一股詭異的氣息。

    找了一個視野遼闊的人口處,無名小心翼翼的埋伏在其間,待在這裡的好處是:只要高歌一路人這裡,她必然可以在最快的時間內告訴他陳希德的陰謀!

    寒風陣陣,吹得無名單薄的身軀都有些打顫,但她動也不敢動的隱沒在一旁,靜靜的等待著所有人的到來。然而在觀察的這段時間裡,無名卻發現有人比她更早來到此地,他們默默的埋伏在各個隱密之處,眼尖的她更發現,在許多沒人佳息的地方,早已被下了天羅地網!

    你千萬不能來!無名在心中不斷的祈禱著,因為這個地方已經成為戰場,而且她相信在她的身旁也早有人埋伏,但無名不怕這些,她只怕高歌不知道!

    

    時間一秒一秒的逝去,無名的汗不斷的由額上落下,她的身軀也開始因體力的大量消耗而抖動了起來,但她依然努力的凝聚著所有的精力,當她深呼一口氣想平靜一下自己的心神時,卻發現遠處緩緩出現八個身影!

    為首的是高歌,依然是那樣玩世不恭的神態,陳希德緊跟在他的身旁,而在他們身後一字排開的卻是無名從未看過的人!他們八個人就這麼靜靜的走了過來,愈來愈靠近

    「高歌,你來了!」突然,一個陌生的紫衣人出現在樹林間,「我等你好久了!」

    你有什麼活要告訴我?快點說一說,下一個節目還在等我們,我們沒有太多時間。」高歌用他一貫爽朗的聲音說著,然後在走到無名身旁五公尺處時,突然的停住了腳步。

    「可以,我的話不需要花太多的時間!」紫衣人嘿嘿的笑了起來,「你不是想知道雲海兒的下落嗎?」

    「我不想知道!」打了個呵欠,高歌百無聊賴的說著,「如果這就是你要告訴我的事,我聽完了,陳希德,這就是你說有關幫中安危的大事?」

    「高歌,再聽聽無妨!」陳希德站在高歌的身旁平靜的說著。

    「你難道不想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高歌,」紫衣人又冷笑了起來,「你該不會以為這場盛會她不會來參與吧!」

    「那又怎樣?」高歌有點受不了的搖著頭,「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婆婆媽媽的,我可不可以請你一次把屁放完!我很忙的,還有漂亮的小姑娘在等著我,我沒空跟你抬槓!」

    「我喜歡跟聰明人說話!」紫衣人攤了攤手,「那你認為我想怎麼樣?」

    「我不知道你想怎麼樣,我只是覺得你怎麼跟個老太婆一樣嘮叨個沒完?」

    聽著高歌與紫衣人的對話,無名的心中既緊張又焦急,陳希德就站在高歌的身旁,她很難給他傳達任何的訊息而不被發現,可是她若不趕緊將陳希德造反的事告訴他,讓他有所防範,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悄悄的丟了一矚石子到高歌的身旁,但無名卻發現他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不耐煩的伸著懶腰。

    「看樣子你到現在還沒有覺悟!」紫農人冷冷的說著,「你真的不想知道雲海兒的下落?也不想知道你幫中的那些弟兄現在怎麼樣?」

    「不想!」

    「好吧,陳希德,你幫我告訴他把!」紫衣人手一揮,陳希德立刻站到了他的身旁。」陳希德,你其實戲可以演久一點的!」望著陳希德的舉動,高歌歎了一口氣,「你這樣讓我很為難,你要我怎麼跟你死去的老爸交待?你在秘影裡有吃有喝有得玩,有權利、有地位,況且對你在外面的行為我已經給你最大限度的容忍了,你為何還不滿足!」  

    

    「我不滿足!因為你的位子本來就是我的,只是我那個死老爸不知哪根筋錯亂了,居然將它交給你!」陳希德惡狠狠的說著,「而現在,我只是要將原來屬於我的東西拿回來,只要你答應由位子上退下來,我可以保證幫中弟兄及雲海兒的安全!」

    「你的想法當然很不錯,但我不想看到東區成為人間煉獄,而且我這個位子也還沒坐熱,」高歌打了個呵欠,「所以這件事等我死了再說吧!」

    「我等不了那麼久!」  陳希德冷笑了起來,「雲海兒,或許我該叫你無名,你等了這麼久也等煩了吧,該出來透透氣了吧?」

    「別管她了好嗎?」高歌不耐煩的說著,「你有什麼法寶儘管亮出來!」

    「那可不行,我的法寶就是她!」陳希德微微一笑,然後打了一個手勢,幾個紫衣人突然由無名的身旁竄起,一把架住無名。

    「你沒事湊什麼熱鬧?」看著無名被四個紫衣人穩穩的架住,高歌歎了一口氣,「男人的事女人插什麼手?」

    「好了,要是你不想看她身首異處的話,就走到我這裡來!」陳希德冷冷的說著。

    「我不太想走路了,我今天玩得有點累!」高歌搖了搖頭,然後轉身就往來處走去。

    他的這個舉動讓陳希德跟紫衣人都有些傻眼,他們盯著高歌緩緩的邁開步子往樹林外走去,連頭都沒回一下,就像是結束了一個累人的約會想趕回家休息一般。

    皺了皺眉,紫衣人望著無名,「你的男人居然這樣對你,你想不到吧!」

    「早想到了,」無名淡淡的說著,「因為一來我不是他的女人,二來他也沒有必要為了我犧牲掉他的既得利益。」

    「陳希德,你不是說只要誘無名來就可以徹底擊毀高歌嗎?」紫衣人憤怒的望向陳希德,「你要知道動了無影門的人,我要付的代價是多麼的大!」  

    「他們是在演戲!」陳希德急急的說著,「高歌對無名的感情瞎子都看得出來,他把她當寶一樣棒在手心裡,她失蹤的那段時間他跟個瘋子一樣,絕不可能這樣對她不理不睬的!」

    「我就再相信你一次!」紫衣人冷冷的說著,然後突然如無名射了一槍!頓時,無名門哼了一聲,痛得倒地,然而高歌卻依然像沒聽見一樣的繼續走著。霎時紫衣人憤怒的高喊:「前面的人截住他們!」

    「看樣子我是高估你的用處了,我想不到你居然也只不過是高歌的一個障眼法!」陳希德望了望無名因痛意而低垂的頭,「那我留你也沒有用了!」

    儘管嘴角還留著血,但無名卻堅強的抬起頭來微笑著,「你現在發現還不晚,直接給我一個痛快吧,我正愁沒人幫我這個忙!」

    「是嗎?」陳希德皺起了眉,「可惜是可惜了,不過高歌玩過的女人我再玩也沒什麼意思……」

    然而,陳希德這句話沒有機會說完,因為已走遠的高歌不知何時回到了樹林間,他與另外四個影子軍團的男人像飛鳥一樣的飛身到樹上,先解決了架住無名的四個紫衣人,然後飛身攻擊樹上埋伏著的射擊者。

    樹林間不斷發出悶哼聲,一個接著一個的紫衣人紛紛倒地不起,陳希德見狀,立刻掏起了槍一步步的逼近無名,但不知為何,他每走一步.就有子彈落到他要落腳的地方,讓他幾乎都不知如何前進。

    望著眼前的一切,無名淡淡的笑了,她知道這或許是她的生命結束的時刻,但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她只覺得渾身是那樣的輕鬆……

    陳希德一步步的靠近無名,但無名的眼睛卻開始朦朧了,意識,開始由她的目中流了出去,她只知道,她最後看見的一幕,是高歌那英勇而無敵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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