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折腰 第四章
    絹值貴甚黃金,掌握了絲綢,等於掌握了天下。

    有了定州絲、錫州蠶、揚州繡、東北皮裘,只要再把崎山桑林拿下,絲路將飄滿色澤艷麗的宮家大旗。

    太順利了,諸事順心得令人厭煩……

    「阿皓,你越來越像生意人了。」宮色祺譏諷入門那位體形肥胖的男子。「狎妓、冶遊很煬身,宮家還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可別太快下去找你大哥。」

    「路上耽擱了下,讓二哥久候了。」宮皓尷尬的乾笑數聲,拖著笨重步伐,一屁股坐下。

    「崎山的事辦得如何?」放下刻了一半的黑玉鬼工球,宮色祺揮手讓僕人退下。

    宮皓急喘著氣,「以一匹織金綾換一株樹的條件,終於說動齊王,可是……」

    「李家也在覬覦這座寶山?」

    崎山以上等桑葉聞名全國,其質較宮家自詡為上品的沁山桑精良許多。以崎山桑葉餵養出來的蠶絲,色澤之豐潤、純淨舉世罕見,近年又因崎山上發現珍奇藥草而有了治病延壽之說,以訛傳訛,結果竟成為皇親們競相爭購的珍品。

    崎山桑因貴胄青睞,價值一翻數倍,稀世而搶手,連宮內的綾錦和文繡兩院也打起主意。

    競爭對手如此多,家世皆不容小覷,一一擊敗是多麼教人興奮的事呀。嗟,什麼崎山桑不桑的,在他宮色祺眼中,神話容易創造,錢財亦是。競爭的過程,較之結果吸引人太多。

    「這陣子李家和齊王往來密切。」宮皓端起荼盞,急呷了數口。

    「李家打算怎麼做?」多貪婪的人性,他喜歡。

    「李家手筆灰大,提出一匹織金緙絲換一株樹的條件,動搖了齊王。」宮皓四下環視故居。移居溫暖的揚州太久,幾乎忘了雲陽的灰暗,忘了這座死氣沉沆的宅院有多讓人不舒服了。

    「就要結成親家了,自家人有事好商量。對了,找你回來便是這事,婚事交給你張羅。」他可不願浪費心力在乏味的活兒上。

    「是色裳嗎?」宮皓詫異。

    為利益聯姻在豪門世家本是見怪不怪,宮家子女個個皆如此。令他不安的是李家雖為富庶天下的商賈,卻是殺人越貨的梟雄出身,剷除異己的手段毒辣。色棋在外奔波多年,不可能不知。

    「明天納采,重九那日李家會來迎娶色裳。」宮色祺吹開球上的玉屑,譏諷地笑了笑。「除了暖床外,這些女流之輩只值這麼多了。」

    「這麼快,色裳知道嗎?」秋末出閣可會冷死人的,從雲陽至李家快則十來天,迎親隊伍人眾,至少要走上二十天。李家偏北,氣候比雲陽惡劣哪。

    宮色祺匪夷所思地瞧著弟弟,活似他的話十分愚蠢、可笑。「阿皓,你爹當糊塗了,這個家幾時輪到女人拿主意?」

    宮皓識趣低首,乖乖飲他的茶。

    一般商賈對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唾血門第,多是能避則避,情願損失生意也不願聯姻,色祺卻好為人所不敢為,因此苦慘了宮家女人。色裳到底是他的嫡親妹妹,他怎麼忍心推羊入虎穴?

    看多閨怨,實在不願兩個妹妹又嫁得不幸福,可惜人微言輕,他無能左右色祺。這輩子除了色祺自己,恐怕沒人能動搖他的意念。

    「不必通報了,閃開!」

    門外起了小騷動,宮皓納悶地探頭。

    「二哥,我還沒向大娘請安。」見宮色裳來意不善地推開侍從,宮皓決定先避避。他這個妹妹與色祺如出一轍,皆性烈且高傲得聽不進任何話。

    「你的膽子快耍比莞兒小了,」宮色祺專注地描繪閻王臉廓。「滾吧,晚膳再繼續。」

    「色裳,別來無恙?」宮皓對入門的妹妹拱手問安。

    「廢言!」宮色裳繃著臉,懶得一瞥多時不見的兄長。

    宮皓好脾氣的讓出書房,笑笑離去。

    「你越來越粗蠻無禮,別忘了這兒是誰的地方,沒規矩。女孩子家就要出閣,性子最好收斂、收斂。」宮色祺盤腿坐在臨窗的軟榻上,瘦弱的身軀與清秀的臉龐,都讓他像個半大不小的少年,不似二十七歲的成熟男子。

    「我不嫁人。」

    「我可有聽錯?」宮色祺大皺其眉。

    「我不嫁人。」

    兇惡的眼殘暴一瞇,他不由分說,隔空賞了乖戾的妹妹兩巴掌。

    「要我嫁,除非宮莞先嫁。」宮色裳惱怒地撫著頰不改其口。見他眼睛危險瞇細,

    她抽緊下巴,語氣死冷地挑??道:「你最好一掌打死我,省得煩心。」

    宮色祺加重力道又賞了她兩耳光,將倔強的她甩僕進椅子裡。「回房去打點嫁妝,少在這兒煩我!」

    「為什麼不讓沒用的宮莞先出合,我是你的親妹妹呀!」頰上的腫燙燒灼進心裡,宮色裳失了冷靜。

    「你怎麼老愛與莞兒計較,親不親有啥分別,一樣是老頭的女兒。你先嫁是因為你先生,要怪便去怪娘。」宮色祺煩透了。

    「才不,即使宮莞長於我,你也不敢讓她嫁人,只要冉沃堂還跟在宮莞身邊,你便不敢。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何以連夜趕回來,不是為了我的親事,是宮莞的親事讓你驚覺到冉沃堂可能替他人效命,這件事惹煩了你。」宮色裳惡意地笑著。「你留不住冉沃堂的,宮莞遲早會離開宮家,他會隨他的小姐走,你終究嬴不了也得不道這位『好幫手』!」

    可能連他也沒發現,他只要一心煩便會悶頭刻鬼工球。贏不了冉沃堂,殺了他便是,天下何其大,不愁沒人才呀!

    「聽起來,你似乎知道不少事呢。」宮色祺抓來綾巾,仔細地擦拭刻刀,手微微抖顫。

    「你最好殺了我,免得宮莞知道真相。」她怕這個殘暴的哥哥,比她強的哥哥……

    「你這是在威脅我。」他痛恨兩種人,一是背叛他的人,另一種則是面前這種得寸進尺的賤人。

    「你不也讓親事威脅到我的一生?」宮色裳怨懟地咬牙恨道:「宮莞憑什麼比我幸福,她擁有了冉沃堂,難道還不夠多?」執著於冉沃堂,不等於執著於宮莞,他們兩個形影不離,本是一體。

    宮色祺擱下刻刀,恍然大悟,「難不成我們尊貴的宮家五小姐喜歡上人家的冉護衛?早說嘛,我可以替你安排的。」

    「宮色祺,你休要激惱我,他連替我提鞋,我都嫌髒!」

    「嘖嘖嘖,多尊貴的小姐。可惜,你要人家提鞋,也得瞧瞧人家願不願意。我尚沒能耐讓冉沃堂幫我提鞋,你好大的口氣。」宮色祺下榻,為免錯手打死不知天高地厚的妹妹,決定找冉沃堂過招。「重九那日李家會來迎人,你別繃了張死屍臉,觸到自己楣頭上,可怪不得人。」

    「我說了,不嫁。」宮色裳追至門口,倔強的語氣中隱含不易察覺的憂傷。

    「這麼說你是找死羅?」不能利用的人便是廢物,留著何用?

    「你最好打死我。」

    「君子有成人之美。」宮色祺耐性盡失,回身連續出掌……

    聽聞宮皓返家,宮莞拿著給小侄子的繡衫找兄長敘舊。循聲找來書房,她卻在房門口怵目驚心地看見宮色裳軟軟滑下地,口中血水直嘔;那個重創她的白衣男子,像落入降阱無法脫身的野獸,發了狂般不停出掌,臉上泛著令人髮指的興奮。

    「住手!色祺哥,你在做什麼,色裳是你的親妹妹呀……」宮莞急奔過去,護住放棄抵抗的姊姊。「你……居然連手足也下得了手……你怎麼可以……」抱著受傷的手足,她失聲痛哭,壓抑多年的淚水終於潰決。天啊……他是人是獸,怎麼忍心……怎忍心傷害自己的妹妹呀……

    「莞兒,你不要你的冉護衛啦,哭成這樣。」宮色棋雙手環胸,嘖嘖有聲地諷笑,對自己的暴行毫無悔意。「你若不要冉護衛,哥哥我可以勉強收下。」

    「住口!你為何將色裳傷成這般,她是手足呀!」宮莞憤怒得全身猛打顫。

    「多……多事。」宮色裳臉上沾滿了血水,不領情的想推開宮莞,卻使不上力。

    「來人,快來人啊!」宮莞淚濕衣襟,抱緊宮色裳,焦急狂呼。「來人!」

    「小姐……」聞聲奔來的奴婢們,如驚弓之鳥,畏懼地候在遠處。

    「快去請大夫,求你們快去請大夫呀!」宮莞解下貂篷,小心蓋上氣息轉弱的姊姊,溫柔的眼滿溢哀痛的淚水。宮家經歷的悲傷還不夠多嗎……奴婢們遲疑地瞧向宮色祺,不敢輕舉妄動。

    「沒聽見小姐的話嗎?還不快去!」宮色祺闊步返回書房,拿起刻刀。

    「你走……走開……」讓最瞧不起的宮莞憐憫,她寧可自了。

    「色裳,好忍著些……大夫就快來了。」宮莞摸出白絹,試著平穩雙手,好拭去她嘴角的血水。沒有用……血還是一直流……止不住……焦灼的眼淚一滴滴滑落。

    「我……我不……嫁……」宮色裳看向宮色祺,忍痛重申。

    施力過當,一刀毀了數日的成果,宮色祺氣呼呼地砸爛上等黑玉。「宮色裳,若不是應允李家存先,我定一掌打死你。」

    一串霹靂響在耳際,宮莞震驚地瞪大波眸,無法接受這個太過殘酷的事實。

    將、將色裳傷成這般,只因為……只因為她不肯依他的安排嫁人……他竟不念半點手足之情,痛下毒手……

    是她的寄望過高嗎……原以為殘酷是有限度的,他終究是人,不是嗎?…對兄長殘暴性子傻傻的抱持希望,只因與他骨血相連……人家不都說虎毒不食子?……這是多麼悲哀的事,宮色祺不僅沒人性,竟連禽獸也不如……

    宮莞哭哭笑笑,淚水止住,無法再淌下一滴。對這個殘缺的家,她徹底絕望了,哀莫大於心死呀……

    「我絕不……嫁。」宮色裳推開宮莞,摸索著門框,固執地想要獨自撐坐起。

    「別以為我會任你為所欲為,就算是屍身,我也會讓你坐上李家的花轎。」宮色祺暴戾的語氣有著和妹妹同樣的不屈與頑固。

    「放過色裳吧,我代替她。」宮莞平靜地上前扶住傾斜的宮色裳。

    宮色祺不敢相信地一愣,宮色裳卻奇異的轉怒為笑。

    「色祺哥沒聽見,你……你說清楚點……」宮色裳的笑容擴大,嘴畔的血水與抹不淨的血痕,讓她死白的面容添上一絲弔詭的艷色。

    「我嫁。」宮莞堅定地破涕為笑。

    是她不夠堅強、不夠冷血,不配當宮家人,所以她要離去。

    ◆◆◆

    氣沖沖衝出書房,發現風雪已歇,深秋的寒意卻依然剌骨。

    宮色祺揮開欲替自己加衣的貼身小斯,躍上馬背前,瞥見九曲橋上那名器宇軒昂的青衣男子,穩穩行來。對橋這端的人,他似乎視若無睹。

    「多忠心的看門狗,片刻離不開主子是吧?」將韁繩甩還小斯,宮色祺譏嘲的踱至路中。

    冉沃堂走下九曲橋,冷淡地繞過他,未置一詞。

    「放心,今天沒心情陪你過招。」沒有莞兒這個弱點可攻,冉沃堂根本不會還手,他的退讓只會更加羞辱人。「有事情問你,留步吧。」

    宮色祺異常平和的口氣,留住冉沃堂穩健的步子。他沒回身,背向宮色祺的身影十分冷漠。

    煩躁的揮退小斯,宮色祺踱入九曲橋邊的畫舫,憑窗傲視一望無隙的遼闊園林。

    大地已被連下三日的狂雪洗白,褪去了斑斕色澤。

    「我見莞兒妹妹一年比一年清瘦,好生不捨。這些年一直在找三娘,好讓她們骨肉團聚,你不會湊巧知道三娘的去處吧?」

    「屬下不知。」

    「嘖,除了莞兒,你對其他人向來不留情面得近乎無禮。」宮色祺嗤哼的語氣,帶有不經心的試探,「冉沃堂,我也算是你的主子吧?」

    冉沃堂緩緩回身面對他,「小姐才是屬下的主子。」

    宮色祺氣煞。「在家從父,我兄代父職,如今莞兒待字閨中,再怎麼說也是聽我的。怎麼她是你的主子,我卻不是,你說個道理來解我疑惑。」

    「老爺將屬下給了小姐,主爺親耳聽見,何必為難屬下。」不想為已成定局的事再費唇舌,冉沃堂舉步欲去。

    「若我殺了莞兒呢?」頰際的肌肉隱隱搐動。

    「保護小姐不力,是屬下無能,自當以身殉葬。」冉沃堂雲淡風清的口吻,聽不出忠誠之外的情感。

    「荒唐!」今日諸事不順心,宮色祺爆發了。「躲在一個娘兒們身後看頭看尾,會比幫我打理宮氏家業重要嗎?我不忍你一個男兒漢平庸一生,淪為沒出息的閹入。紹果你怎麼回報我的賞識,一句他奶奶的『以身殉葬』!枉我拿你當兄弟看待,阿皓、大哥我尚懶得用心思。你打小沒出息,大了也未見長進,開口、閉口小姐,眼睛只瞧得下你尊貴的小姐,心思無論怎麼轉,水遠轉不出莞兒。好個身殉,現下連死也要纏著你的好小姐。冉沃堂,你他奶奶的到底有沒有自己的思想、感情!」  

    「主爺喚住屬下,想說的便是這些嗎?」冉沃堂一臉置身事外。

    宮色祺怒極反笑。他實在很厭惡冉沃堂這種氣定神閒的模樣。

    在冉沃堂出現前,他本是萬事順遂的天之驕子,以為天下唯他獨尊。結果與冉沃堂的一場比試,一舉擊潰他滿滿的自信。

    不服氣的追纏冉沃堂到大,幾乎被挫折到大。好勝心在纏鬥中更形執著,他不服輸,宮色祺只能是贏的一方。他宮色祺怎麼可能會輸?

    身手不如冉沃室,他可運用其他優勢挽回自尊。任何主子皆有差遣奴才的權利,踩著冉沃堂的自尊,拿他當狗般使喚,讓他認清武功卓絕不能代表什麼,不管他多優秀,到最後依然得聽命於手下敗將。因為下人終究是下人,這便是身份差異,他佔的優勢。該死的老頭為何耍將冉沃堂給了莞兒,這下子,他該如何挽回頹勢、自尊?求莞兒把冉沃堂讓他,讓別人施捨他,然後使他更加難堪、更加的輸不起?

    老頭子知不知道他的一時愚蠢,讓他陷入多麼掙扎的境地?

    如今不光是輸贏或尊嚴問題,而是過深、過久的執念,令他無從放棄起。他與冉沃堂只能是主僕關係,絕不可能並立。無論如何,冉沃堂必須聽命於他。

    「主爺若沒其他事,屬下告退。」冉沃堂斜挑眉頭。

    「急什麼,莞兒不會在阿皓家丟失的。」對莞兒以外的人,他統統不當回事,態度孤絕、冷傲得很。「告訴些個天大的喜事,方纔你寶貝的小姐堅持下嫁李家。你呢,堅持陪嫁?」

    冉沃堂冷沉的神色瞬間起了變化,宮色祺來不及細瞧,他已回復一身淡漠。

    「如何?」宮色祺厭惡地踱出畫舫。

    「屬下已說,小姐的歸處便是屬下的歸處,主爺何必一再試探。」冉沃堂淡然答道。

    「冉沃堂!我本著愛才之心厚待你,你堅持不受?」宮色祺臉色鐵青。冉沃堂冷揚俊眉,「主爺的厚愛,屬下無福領受。就當屬下不知好歹,請主爺另覓他人。」

    「說得真動聽。如果莞兒要你留在宮家,你是不是就肯收斂不知好歹,領受我的厚愛?」宮色祺訕訕地嘲弄道。

    如果那是小姐衷心希望,屬下自然遵從。」冉沃堂神色嚴峻,淡而有禮地提醒宮色祺。「屬下的個性為何,主爺應知一二,小姐的性情,屬下亦比誰都清楚。那些事情小姐會如何做,或者擱入心中,屬下約可猜著。屬下會不惜一切保護小姐,請主爺別再為難小姐。」

    宮色棋愕然一怔。

    多麼卑微的請求,多麼熟悉的話語,而這些都只因為他有一顆冥頑不靈的固執腦袋,及令人厭憎得想吐的忠心。愚忠!這便是該死的一派愚忠!

    老頭病死那年,冉沃堂也是以這種愚忠過頭的氣勢,和該死的冷峻神情逼他失控。好像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蠢事,卻甘之如飴。

    「你為莞兒做了這麼多,她完全不知情,何苦!」縮在一個軟弱無用的娘兒們身邊,他一個堂堂武魁居然甘之如飴,真是天大的笑話!

    「這是屬下的職責所在,何苦之有。」冉沃堂清冽的寒眸微微一凜,淡然的語氣夾雜了嚴厲與強硬,「希望上爺沒忘了當年的承諾。」

    「你當我宮色祺是背信小人?」宮色祺不敢置信。

    「屬下不敢揣度主爺的心思,若不是主爺拿小姐的性命要脅在先,屬下也不會貿然造次。」冉沃堂不卑不亢何答。

    竟敢拿他的話忤逆他!「難不成我隨口說說,你的小姐就會缺臂少肉?」

    「屬下若有冒犯之處,請主爺見諒。」冉沃堂欠身。

    他冷靜自持的聲音,比冰雪更冷、比不道歉更讓人難堪,宮色祺被激怒了。

    「為一個女人犧牲這麼多,只怕已不單是職責所在。你不會想要擁有莞兒,或得到莞兒的回報嗎?冉沃堂,別忘了你只是身份卑微的奴才,攀不上宮家小姐,也沒資格愛她。」

    「在屬下眼中,小姐只是小姐,主爺未免思慮太深。」轉身而去的昂藏背影,是雪白天地間,一抹強烈卻又涼薄的複雜存在。

    「我倒要看餚你如何不惜一切。」原先對妹妹交替出閣猶心存顧忌,宮色祺決定依從小妹心意,讓宮莞重九出閣。

    冉沃堂緩下步子,待他說明。

    「看你對主子如此盡心盡力,我好心些幫你除去心頭大患。」宮色祺詭異地嬉笑。「洞房後,你給我殺了李家獨子。」心愛的小姐讓人抱了,他想必不好受吧!  

    他想看天塌了依然色不變的冉護衛,到底會不會驚惶失措?那必定很有意思。

    冉沃堂臉色微變,「為何要殺李家少爺?」  

    「本主爺一時興起,想看一個狗奴才能愚忠到何種地步,可以嗎?哦,不必我介紹,你想必知道他是莞兒的未來夫婿。」早想殺了李家那個處處與他作對的豬玀,正好,一切配合得天衣無縫。全部下地獄去吧!

    「恕屬下無能,無法配合主爺的興致行事。」

    「莞兒和她的夫婿可是只有一人能活喲。你不戀世,不表示你的小姐也是吧?」宮色祺嘻嘻笑道「你不殺李家少爺,別怪我食言,殺了你的寶貝小姐。」

    「屬下不會坐視任何人傷害小姐,勸主爺三思而後行。」冉沃堂說完,從容地轉入拱門,留下氣炸了的宮色祺。

    他威脅他,冉沃堂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他!

    好,很好,他倒要看看他怎麼解決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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